命仙—— by马户子君
马户子君  发于:2024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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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金卡其实没那么了不起?[笑哭]
—啊啊啊啊不准说我的互联网老婆![咬牙]
视频里,杜樊和崔桢点到为止没有再说,很快转移了话题。
【盒盒。】雪泥马冷笑:【他该叫杜建,这样我就可以熟稔地称呼他……】
脑袋又被轻轻一拍。
林宿,“但你可以称这个组合为桢樊人。”
雪泥马被逗乐:【盒盒盒盒盒…】
能看出来他们这次直播的目的是要极力修饰上次直播的“失误”。
模糊地内涵完林宿之后。
两人就用桌上的道具开始了各种戏法的展示。
什么隔空取物、引雷唤火…都是形式大于内容的一些戏法。但由于足够炫目,很能唬住围观的外行人。
这会儿,崔桢又取了支竹棍,说是要展示招鬼再驱鬼。
只见他一通捣鼓后,竹棍往空中一挥。
嘭!嘭!嘭!几声响。
半空凭空散开几团黑雾,还伴随着什么爆裂开来的响声。
这一出指向性极强。
不止林宿,连弹幕都想起来:
—我记得戴“狐狸面具”那位是拿了支笔在空气中敲出声音了吧
—当时就是那一手惊艳到我的
—崔大师也会啊,而且看起来功力要更强一些[拇指]
林宿就微微眯眼,噙了点笑。
雪泥马:【他招的鬼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是我近视了吗,林宿。】
“这个点,他怎么敢真的招鬼。一些骗人的戏法而已。”
屏幕里,崔桢轻描淡写地拉踩完,很快又换了下一个戏法。
一排白蜡烛摆在院里,火光摇曳。
“大家都知道三昧真火。”
“真火旺,则妖魔不侵,今天我就将我这三昧真火凝实取出,点燃蜡烛,无论风吹水淹,都绝不熄灭。”
崔桢说着,已经将一排点燃的蜡烛淹进水箱里,烛火果然长燃不灭。
弹幕顿时掀起一片惊声:
—三昧真火能取出来??[怀疑]
—也不像白磷,白磷燃烧不这样
—这火遇水居然真的不灭,这才是特权级真正的含金量!
雪泥马冷嗤:【他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气体、气温、氧含量下的不同反应?真是不讲科学!】
林宿看了眼最反科学的存在。
雪泥马拍桌:【就这种智障手法,还敢拉踩你!你怎么完全不…】它扭头:【咦?你在干什么?】
林宿低头划着手机,“虽然他们上次直播失败了,但至少这次能得到成功之母。”
【……?】
他说着已经打通白无常的喂信:“喂,你们那边有今天过生日的鬼吗?”
“是这样,有人在晖城南郊给他过生日,邀请他去吹蜡烛。”
作者有话说:
林宿(拍手):祝你生日快乐~
……呼!

“还有这种好事!?”
白无常的声音激动地传来:“那可就多了, 我们部门里就有好几个…能一起去吗?”
林宿温柔道,“一起去吧,人…鬼多热闹。”
白无常就发出一声欢呼,把喂信挂了。
“……”
雪泥马赞叹:【你还策划了这样的助兴节目。】
“大家快乐, 才是真的快乐。”
林宿大公无私地一笑, 重新把手机摆在跟前, 观赏起直播。
视频里, 蜡烛又被取了出来。
崔桢捧着一截蜡烛, 一副高人模样。火苗明灼,杜樊在一旁道:
“大家看, 这就是崔大师的三昧真火。”
“精神力强,则真火旺。遇水不灭, 遇风不动,妖魔鬼怪不得……”
下一秒,烛火猛一摇曳。
没等人反应过来, 崔桢手上的那截蜡烛便“倏”一下熄灭了。
弹幕:?
崔桢蓦地愣了下。紧接着, 跟前一排蜡烛就“倏”、“倏”、“倏”几下, 接二连三地全灭了!
火光晃动, 竟像是争先恐后。
与此同时一股阴气袭来。
崔桢惊得猛一下站起!事发突然,他甚至没控制住表情, 还和同样一跃而起的杜樊撞在了一起。
“嘭”一声闷响。后者被一把撞到了桌沿上, “嘶…哎哟!”
桌上的道具“哗啦”摔了一地。
整个场面凌乱而狼狈。
屏幕前,雪泥马兴致勃勃地伸爪:【看我下场嘲讽他们!】
林宿, “费那么大劲干什么,你看。”
他抬抬下巴, 就看弹幕上一片:“…………”
漫长的沉默中, 一条弹幕飘过:
—呃。大师, 你还好吗。你的三昧真火……灭了。
与沉寂的弹幕区不同。
现场正陷入一片混乱,昏暗的夜色里阴风阵阵,像是有什么在围着跳舞。
林宿看了一眼,只见十几只鬼在四周载歌载舞,鬼影幢幢。一抹白影还隐约混迹其中。
他眼皮子一跳。
…不得了,白无常怎么也混进去了。
狂欢的场面里,白无常高兴得舌头都掉了出来,一蹦一跳,“啊!我最喜欢开party了!”
几只眼尖的鬼甚至开始挑选散落一地的道具和蜡烛:
“诶?这是不是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喜欢这个白蜡烛~”
“没有男鬼能拒绝一根笔直的竹棍!小飞棍来咯!咯咯咯咯……”
林宿,“……”
人鬼的悲喜并不相通。
崔桢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多鬼围住过,阴气入体,他面色一阵青白。
他咬着打颤的牙关扫了眼。
现场的道具花架子多,真正用来驱鬼的反而没准备几个。
他只能抄起一把桃木剑,朝四周挥动着。
弹幕从他“真火”灭了人还在就开始沉默。
这会儿缓缓活了起来:
—怎么回事,撞鬼了?
—刚刚不是敲了几下竹棍,已经把鬼都驱走了?[疑问]
—不会是装招鬼,结果真把鬼招来了……
杜樊也从刚才起就躲去了一边。
现在只剩崔桢在镜头里孤军奋战。
崔桢挥了会儿桃木剑无果,阴气反而越来越重。他顿了下,忽然从怀里摸出几张应急的符箓,往外一掷:
“炎火炽烈,焚烧妖氛,正道光明,速速招来急急如律——”
几步外,白无常一个扭头:?
随后眉心一皱,手里拖着的长链飞甩而出,啪!的一下。
“呃啊!”
扇得崔桢一个转脸,差点贴上镜头。
胸口的天师证在镜头前金光一闪,映衬着他脸上那道青紫色的长痕。
弹幕哗哗流动:
—卧槽,这是被鬼打脸了吗?
—这就是晖城的“特权级”天师……权威性果然有待考量。
—感觉根本没有三清堰那场真实啊,“真火”和“驱鬼”都失败了
—刚刚还内涵人家呢
—对比一下,我老婆的含金量高多了吧![心心眼]
屏幕前,雪泥马发出了快乐的声音:【盒盒盒…果然是小品,盒盒盒盒……】
林宿一戳一戳地给弹幕点赞。
“我就说,大家快乐,才是真的快乐。”
大概是场面太过失控,他没戳几下,画面忽然一黑,对面下播了。
林宿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雪泥马扒拉:【桢建…樊人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有白无常在,他们有分寸。”
他说完不到十分钟,白无常的消息果然发了过来。
【白】:今晚玩得很尽兴!大家都跟你说谢谢了,下次还有这种活动,记得再叫我~[俏皮吐舌]
“……”
林宿慷慨地回道:一定的。
一夜好眠。
第二天,林宿到学校上课。
上午第三节是体育课。
一群人在操场上准备集合,林宿站在后排,边上正好是班长。
陈佑暗搓搓,“你昨晚看直播了吗?简直大翻车。”
林宿说,“看了一点。”
陈佑,“那你有没有看到后面崔大师被鬼打了?那个场面真的跟撞邪了似的。我感觉是不是因为他前面装神弄鬼,才把鬼招来了。”
林宿默了两秒,“应该吧,差不多。”
雪泥马完善道:【前面装神弄鬼,惹到了你,才把鬼招来了。】
陈佑,“不过,他们后面还有场直播。”
“你还记得三清堰吧。”
他靠近了点,小声,“就是买了死鬼‘买命钱’的那家买主找到了,他们要去给人驱邪。我准备再去看看。”
林宿侧目,“班长,你不是说他们装神弄鬼?”
陈佑嘿嘿一笑,“哎呀,好奇嘛,万一是失手呢。而且我主要想蹲一下,能不能再看到那个面具大佬——”
“就是跟你很像的那个。”
本尊林宿:………
他半晌点点头,“你加油。”
两人没聊多久,就开始上体育课。
林宿跟着做完准备活动。
自从他上次请病假之后,班主任就给他免了剧烈运动。
现在准备活动做完,他打算回教室了。
雪泥马:【你不打算感受一下阳光下自由奔跑的青春吗?】
林宿淡然,“只会感受到一身汗。”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
楼道里空空荡荡的,他正拐入过道,就看一道身影从前方楼梯口下来了。
他脚步一顿。
前方也跟着停下脚步。
贺振翎一身正装,侧头看见他。抬手轻扯了下领口,随后转身走来。
挺拔的身影穿过走廊,几步到了跟前。
楼梯口的空间顿时狭仄了点。
林宿往楼梯扶手上一靠,意外道,“监察官今天怎么来了学校?”
贺振翎,“周四有校董会。”
林宿点头,“你好忙。”
跟前就意有所指地扫来一眼,“没有你的朋友忙。”
林宿缓慢地眨了下,嗯?
“白无常。”
“……”
林宿轻轻带过白无常上班时间混入party的事,转移话题,“你怎么也看直播?”
贺振翎,“监管工作。”
林宿,“是吗,还以为你是想在弹幕里找什么。”
跟前就冷笑一声,“找什么?”
林宿唇刚一张,又闭上。
他敏感地看过去,“别想骗我叫出那不检点的两个字。”
“………”
贺振翎额角一抽,看着他缓缓扯了下唇,“多心了。”
林宿摇头,“也许吧。”
“呵呵。”
眼下还在学校,不检点的话题没有深聊。
林宿摆出正经脸,“他们后面还有直播。”
贺振翎扫了他一眼,“嗯。”
“他们搞这么多直播,是准备走上带货的赛道吗?”
“……方便接委托。”
雪泥马适时浮出:【现在一场法事可贵了,还有各类符纸、卷轴、开光的物件,名气越大,收费越高。】
林宿挑眉,“这还不算违规?”
贺振翎,“没有明确指向表明,他们接到的委托是由直播带来的。只要在委托中没有欺诈的行为,都算不上违规。”
这倒也是。
林宿对晖城协会的事不感兴趣,只要没再惹到他——
“他们下次直播,你帮我关注一下。”
贺振翎,“关注有没有内涵你?”
林宿腼腆,“关注一下夸我的弹幕,点赞一下。”
跟前沉默两秒。
随即像是轻呵了声,贺振翎靠在墙上,似笑非笑,“也包括叫老……”
“贺先——”
一个圆溜的脑袋忽然从楼梯口下冒出来,教导主任看着上方两人,话音刹住:?
三人相视的一片寂静中。
贺振翎动了下唇,面色平静,“叫老师。”
林宿,“………”
晖城协会的直播是在两天后。
林宿不感兴趣,也没去看。
他吃过晚饭正看着小品,就收到了班长发来的消息。
【陈佑】:直播结束了,驱邪还挺成功的诶。[震惊吃手手]
【陈佑】:可惜没蹲到大佬。[流泪]
林宿:“……”
他又回了个“加油”,然后关了手机,“也算是挽回了一点声誉。”
雪泥马睥睨:【区区驱邪,给他们能的。】
“毕竟是天师协会的人,普通的驱邪还是能做的。”
手边不情不愿地发出一声:【盒~】
林宿又搓着它,轻叹,“也不知道小贺有没有找出夸我的弹幕点赞。”
他一提贺振翎,手心里就一震。
【你上次,居然光天化日下叫他“老师”!】
林宿,“………”
林宿评价,“光听这句话,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雪泥马哽了下,麻木:【但结合人设、场景、氛围,感觉不得了。】
尤其贺振翎还……
一只手抹下它的眼,“…你感觉错了。”
没有人节外生枝。
平和的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葛立立的电话忽然打来了,“大人!”
激荡的音量传出听筒。
林宿看了眼那头奋笔疾书的管家,“小声点,家里有人在写作业。”
“?”一个问号轻轻冒出。
但葛立立很快忽略不计,直奔主题,“三清堰的事,解决了。”
林宿顿了下,“…怎么解决的?”
“不知道,是晖城那边解决的。”
葛立立说,“上次您不是说不插手这件事,让工头家里来找我或者杜樊。大概是他们之前驱邪成功挽回了点名誉,加上崔桢又是特权级风水师……最后,就还是由他们接手了。”
林宿默了片刻,“没出什么事故吧?”
“好像…还真没有。买命钱还回去了,工头也恢复了正常,一家人感恩戴德的,要给晖城分会送锦旗。”
“而且听说,晖城分会打算把这次事件作为一个典型来宣传,下周特意办个表彰会。”
他说完没人应声,“……大人?”
林宿摇摇头,“没什么,我知道了。”
葛立立,“我担心,他们到时候又要拉踩我们。”
林宿宽慰他,“别担心,这是肯定的。”
葛立立,“………”
那边呜咽一声,把电话挂了。
他刚挂电话,管家便刷地站起:“作业写完了,今天要吃文思豆腐还是龙须面?”
来吧,他都练习好了!
林宿转头,“宝塔肉。”
“………”
管家没忍住破了点音,“大晚上的,你…您要吃宝塔肉!?”
林宿和阿玛齐齐点头,“快去。”
晚饭吃完,已经过了凌晨。
林宿打了个小哈欠,洗漱完上床睡觉。
屋里灯一关,清幽的月色透过窗落入房间。木架床上,静谧的侧脸陷入枕中。肩头随逐渐平稳的呼吸慢慢起伏。
万籁俱寂中,突然叮!一声。
床头的手机屏亮起。
林宿眼睫一动,自浅眠中睁开眼。他拿起手机就看:
你有一笔新的订单。
【委托人:▇秋】
【身份:未知,居▇▇三清堰,▇▇▇】
【状态:未接单】
林宿,“………”谁?
作者有话说:
林宿:是谁在和我玩刮刮乐(抠…

第24章 第三个委托人|一只貌似大有来头的鬼
他拿着手机在看, 雪泥马也从旁边飘过来了:【有新的委托?】
它凑上去一看:【…谁?】
林宿目光在仅有的几点信息上落了两秒,随后关了手机,“不管是谁,大半夜的, 先睡觉。”
说完躺回枕头里。
【昂。】跟前就亮起一团睡眠光。
一觉到早上。
林宿到了学校, 又将订单翻出来看了眼, 还是昨天那样。
他想了想, 给贺振翎发消息:
昨天大半夜, 有人给我发打了码的东西。
【翎】:……
【翎】:自重。
【宿到自然醒】:你想到哪儿去了?是张刮刮乐。
【翎】:呵,我这里不兑奖。
林宿轻叹了口气, 把手机给雪泥马看,“你看, 我跟他讲个正事,他老是插科打诨的。”
雪泥马一下没忍住:【盒!】
他又拿起手机回消息:三清堰的事,你有没有看直播?
话题转换太快, 但对面适应能力极强。
【翎】:那场没有直播。
林宿指尖就在桌面点了点。
也是, 连葛立立都是事后才知道的。
雪泥马觑着他:【你是觉得那个委托人是……】
“大概率是。”
林宿说, “凡是下单的委托人, 信息都是根据生辰八字自动生成的。没有信息,就说明不是‘人’。”
更何况, 那只鬼明明就一直不愿意。
他又发消息问:没有事故?
【翎】:人恢复了。
这个回答, 就很微妙。
说白了,不管是天师协会还是天师监察协会, 实际上都是人间的组织。对于“事故”的鉴定,只出于“人”有没有出事。
但林宿跟贺振翎都是神官, 看到的不止是“人”。
在他没回消息的几秒, 对面似乎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发了句:
“晚点我过去看一趟。”
林宿眉一挑,唇角弯了点:“一起。”
“我的兑奖中心在那里。”
他发完收了手机。
雪泥马团在跟前:【怎么感觉你心情挺好?】
林宿靠在椅背上悠悠道,“你在职场上待久了就知道,能和一个志同道合、心有灵犀的人共事,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
今天正好是周五。
因为住校生要回家,放学比平常要早一些。
天还没暗,林宿就出了学校。
一出校门,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林宿走过去拉开后座门。
就看贺振翎坐在里面。
一身浅灰色正装,长腿交叠,电脑打开放在膝头。看他开门,对方侧目而来,深浓的瞳底映了点光。
“不上车?”
林宿坐进来,对贺振翎的身兼数职再一次有了直观体验。
“监察官这么忙,也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没什么。”
身旁淡淡道,“毕竟是你的事。”
林宿听得指尖一抖。
雪泥马赞叹:【他现在也学会像你一样说这种引狼入室的话了。】
“……”
林宿略过它的措辞,平稳心绪,“防止我兴风作浪?”
贺振翎呵笑,“防止那边又变成一场party。”
林宿,“……”
到达三清堰时,正日近黄昏。
两人下了车。
余晖斜过村头的草木黄土,林宿掏出一只罗盘,转了下便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走吧。”
贺振翎看了眼,没说什么,直接跟上了。
穿过村子,一路到了村后一棵树下的小土坡。
土壤还有新翻的痕迹。
这会儿四下无人,林宿就叫了声,“泥马。”
跟前光团一晃。
紧接着出现一身燕尾服,灰色背头。雪泥马摇身化成管家的样子。
林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不叽。”雪泥马已经拿了把铁锹挖起来,“总觉得这个形象很适合做苦力。”
林宿,“………”
贺振翎,“………”
贺振翎深长地投去一眼,“我就说为什么管家每次回来,都是那副模样。”
林宿泰然,“为谁辛苦为谁甜的模样。”
“呵,也许。”
没多久,跟前就挖了出来。
雪泥马又化作光团回到了意识里。
翻开的土里,埋着一个小陶罐。罐口被封了起来,交叉的黑白麻绳一股股拧起,几张符纸紧贴住了罐沿。
林宿捧起小陶罐,“炼魂符咒。放置四十九天后,魂飞魄散。”
他捧到贺振翎跟前,示意。
贺振翎落了眼,一个反手。雪亮的刀光划过,麻绳应声而落。
唐刀一秒归鞘。
林宿打开陶罐,一团鬼气“噗通”钻出来。还没等他开口,重见天日的鬼就放声大哭起来,特别伤心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哭嚎,一阵阴风森森。
林宿被阴风吹了半晌,没忍住递去一张纸,“擦一擦,你……”他看了眼空荡干燥的眼眶,“…眼睛都哭干了。”
鬼,“……”
贺振翎,“……”
鬼就接过纸擦了擦干燥的眼眶,一对黑洞洞的眼睛转过来。
林宿,“你就是那只不正经的死鬼?”
鬼,“呜?”
贺振翎眉心跳了下,沉静地开口,“昨晚的委托,是你发的?”
鬼好像有点怵他,往背后退了点,“嗯。”
林宿调出网页,转给他看,“你的信息不完整,你叫…什么秋?”
对面似有些茫然,“我不记得了。”
林宿默了两秒,收回手机问,“你有什么诉求?”
他话一落,那对刚擦干的眼眶好像又泛滥了起来。鬼微微抬头望天,忧郁从眶底流淌而出,“曾经,我也想当只好鬼……”
林宿,“说人话。”
鬼,“……”
跟前就收起了伤春悲秋,“他们把我的交易强行撕毁了,我不是自愿的。新来的风水师还把我封进了我存买命钱的小罐子里,想让我魂飞魄散。”
他垂着脑袋,“我明明记得叮嘱,不能害人,不能变成厉鬼。”
“我老老实实做鬼,一直等了五六年……”
林宿翻出命格簿,“你还记得你是多久死的吗?”
鬼,“不叽。”
雪泥马探头:【…咦?他是我的兄弟?】
“……”
林宿把它轻轻拍了回去。
记不得名字,又记不得祭日,在命格簿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把命格簿收了起来。
鬼见状立即委屈巴巴,“我不要魂飞魄散,不然就再也不能回……”他顿了下,“咦?再也不能回哪里来着……”
一只鬼懵懵地陷入沉思。
林宿默了半晌,随后道,“你先去我朋友家里住着。”
鬼充满希望地抬头,“真的!?”
林宿点点头,发了条喂信。
又剪了个纸人放回罐子,把封口重新封起来,埋回了土里。
没多久,白无常就过来接鬼了。
“喔,新来的小可爱!走,跟着我回家,我最喜欢家里热闹了~”
鬼高高兴兴地跟上,“好的!”
待两道身影离去。林宿打开手机,指尖一点:
【状态:已接单】
贺振翎开口,“你要帮他。”
“对活着的人来说,活人更为珍贵,这一点无可厚非。”
林宿目光落在残缺的信息上,嗓音淡淡,“但死去的人,生前也是人。也许也是某个人的亲人或者爱人。”
人可以更珍惜人。
但他是命仙,两界的一杆秤,不会偏袒任何人。
斜落的日光漫过山坡。
笼过他柔和沉静的侧脸轮廓,在澄澈的眼底落下一抹沉金。
贺振翎看了他半晌,转过头:
“我回去翻一下,去世五六年往上的人里,哪些名字里带‘秋’。”
林宿轻轻,“嗯。”
细风拂过,他在意识里道:泥马,他好心疼我。
雪泥马已然闭眼:【…………盒盒盒。】
贺振翎办事效率极高。
第二天中午,林宿就接到电话。
沉稳的声线从听筒里透出来,丝毫不显疲态:“我先翻了前五到十年间的卷宗,找到了目前最为接近的一个身份。”
林宿问,“是谁?”
“四大风水世家中,陆家现任家主陆衍周,是历代最年轻的一任。今年三十出头,曾经有一个爱人,叫沉秋。”
“你说的接近,有多近?”
贺振翎顿了顿,“八成,还需要确认。”
八成,已经很高了。
但贸然把一只鬼带进风水世家,危险性实在太大。
林宿说,“这样,我们先去莅临一下。”
电话里:“……”
他说着已经开始翻航班,“我记得陆家是在岐都,坐飞机过去两个小时。现在动身,晚饭前就能到陆家。”
雪泥马凑近:【陆家的晚饭好吃吗?】
林宿一心多用,直接开口回道,“好吃你也吃不到,除非你变成阿玛。”
电话里:“………”
贺振翎像是沉了口气,打断,“那就下午动身,我让老张来接你。”
陆家是四大风水世家之一。
主家位于岐都城郊,建筑保留着中式风格,廊道楼亭的布局都暗含风水。
他们到时,是下午四点多。
远远就能看见吊角飞檐,远近错落,在红渐翠碧的罗浮槭中绰绰掩映着。
林宿,“陆家这里的风水,比齐家的小窝点要舒服多了。”
贺振翎侧目,“你之前没来过?”
林宿摇头,“大概八十年前来的了,参加上任家主的满月宴。”
贺振翎,“……”
几句话间已经到了门口。
贺振翎提前递过拜帖,这会儿就有族中弟子前来接引:
“贺会长,林先生,有请。”
两人跟着一路穿过洞门。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确认一下那只鬼是不是陆家的沉秋。
贺振翎微侧头,低声问,“你想好怎么确认了吗?”
林宿点头,“我有他的画像。”
前面已经到了主厅门口。
贺振翎便没再多问,两人一同走进去。
进入主厅,就看正对着的主座上坐了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目若寒星,骨相极好,身穿绸质长袍,一袭翩然稳重的气质。
见他两人进来,陆衍周并未起身。
林宿轻扫而过,发现他双腿应该是无法站立了。
陆衍周似带了点病气,轻咳了一声,歉然道,“两位,有失远迎。”
贺振翎,“不会。”
他身上还有层监察协会的身份。
陆衍周面色微敛,问道,“两位来,是我陆家出了什么事吗?”
贺振翎,“没有,只是一些私事。”
林宿开门见山,从兜里掏出画像,“陆家主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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