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吗？”顺平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在说我吗……”顺平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还能有谁？”野蔷薇搅动着手里的冰淇淋棒, 指示道：“KFC里是有厕所的，但他出去了，说明只是找个借口离开, 你现在追出去，会显得很没有分寸，搞不好还会被人讨厌哦。”
顺平眼睛微微睁大, “真的吗？！”
野蔷薇郑重地点了点头：“按照我的生活经验来看，绝对会这样！看得出来学长你不太会交际, 性格也很有问题，搞不好还是那种内心黑暗的疯批性格。”
“哈哈, 怎么可能……”
顺平尴尬地后退了两步，神色不明地避开野蔷薇的视线。
野蔷薇将双指对准自己的眼睛, 然后缓缓转向顺平的眼睛。“我看人的眼神一向很准的，谁也无法骗过我的眼睛。”
那为什么看不出来真人先生不是人呢……
顺平神色不明, 心有存疑道：“可是我平时都是这样做的, 真人先生看起来也并没有很反感，相反，似乎还很热衷于我跟着。”
无论是他当初擅自跑去高专找他, 还是一声不响地跟着他追去北海道, 真人先生都理所当然的将他带在身边，并没有很生气, 甚至直白地将自己的很多秘密袒露给他。
野蔷薇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脑袋：“你笨啊！心里不满怎么可能让人看出来，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 虽然那位辅助监督先生看起来脑子是有点傻, 但还不至于摆到明面上来, 估计也是为了学长你的自尊心吧。”
她手一抓：“听我一句劝，太急躁只会让对方更想远离你, 欲擒故纵才是王道。”
“……”
“抱歉，我还是不太懂。”顺平低下头，努力消化着这些话，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没关系，姐可是感情专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说，我平时最喜欢撮合小情侣了，不过早恋我还是不太提倡的。”野蔷薇拍了拍面前的桌子，示意他回来。
“……谢谢。”
顺平回到桌子前，拉开椅子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股脑将自己的疑虑从头到尾告诉了野蔷薇。
十分钟后。
大致知道了原因的野蔷薇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敲着黑板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典型的焦虑依恋型人格。”
“哪儿来的黑板……”
“别在意这个，我们现在是在分析问题！”
“噢，好的……”
顺平拘束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野蔷薇指点着自己的不足。
野蔷薇十指交叉，一针见血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很怕对方和自己产生距离感，一旦对方从眼前消失就开始焦虑，并对他的任何要求言听计从，以此来获得不被抛弃的资格？”
“……”
她继续道：“并且你总是会通过占用对方私人空间的方式来获取安全感，然后付出一大堆自认为很重要但其实根本可有可无的帮助，然后开始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
“……是。”
顺平哑然，呼吸有些急促，因为野蔷薇说的这些，他好像……全中了。
他有些胆怯的问道：“所以……这是病吗？”
他居然一直都没发现，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很正常，难道说已经对真人产生了很多困扰吗……
他承认自己并不怎么会处理一段相处关系，但是对于真人……他并不想放弃，但此时此刻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完全不知道往后该如何相处下去。
顺平抿着唇，内心挣扎了许久，最后下定决心般地对野蔷薇说道：“那么请问，我该怎么治呢？”
野蔷薇见学长因为自己的话情绪低落起来，连忙摆了摆手，安慰道：
“哈哈，放心吧，倒也不算病，根据我多年的研究，这只是一种普通的人格障碍罢了，生活中绝大多数人都有一定的心理疾病，这不奇怪，我也时常幻想自己是超级英雄，只是你的状况更严重而已，不过应对策略也不是没有。”
“真的吗？！”
顺平眼睛亮起来。
“当然。”
野蔷薇知道对方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笔记本，将圆珠笔递给顺平。
“感谢选择钉崎的课堂。”
野蔷薇推了推眼镜，反光一闪，露出狡洁的眼神：“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保证可以还给你们一段舒适的相处环境。”
“……”
这……看起来好靠谱的样子。
抱着本子的顺平望着野蔷薇的眼神逐渐变成了敬仰。
而另一边。
真人丝毫不知道被他独自留在KFC里的两人此时正在研讨些什么，现在更能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偷偷跟踪而来的人。
真人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就在身后不到十米，速度很慢，但坚持不懈地从医院跟到了这里。
为了给对方一个现身的机会，真人特意绕道走进道路附近一个幽暗的巷子，一颗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真人一脚踢开，双手揣兜等在原地。
“……”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阵细微但均匀的脚步声。
真人没有回头，他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只想早点解决麻烦，毕竟遇到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这种事让他有些挫败，而真正的真人的出现，也变相地提醒他，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
想到这，真人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巷子里的空气凝固了许久，终于，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向真人问道：“为了我杀掉那两个人，值得吗？”
“嗯？”
陌生的声音。
真人微微转头，发现跟来的居然只是一位失明的老人，一身破败的衣服，花白的头发和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倒，却依旧顽强的拄着拐杖跟着他的步伐。
“你……我们见过吗？”真人并不认识他，露出迟疑的表情。
而老人只是在听到真人声音的一刹那，便面露失望：“抱歉，你不是我想找的家伙。”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这一幕让真人有些不明所以，他挠了挠头，仔细在脑海里翻阅了一遍原著线的内容，却似乎并没有和这位老人有关的剧情。
等等，真人突然想起什么。
真人，老人……
那篇官方出的小说里讲得，真人在下水道遇到的那位老人！
真人嘴角一抽，不会吧，该不会这个世界连官方小说的剧情线都包含进去了吧？
“等等！”真人连忙叫住了前面的老人。
老人步履蹒跚地回过头，平静地微笑道：“怎么了，小伙子。”
真人只是示意他等一等，自己则将食指和中指插进嘴里，胳膊撑在地上，呕出一个绑着花绳的球体，咕咚一声掉到地上，他举起球，对老人道：“您要找的家伙应该是它，需要和它聊一聊吗？”
咒灵真人：真失礼……
老人没有视力，却能感应到“真人”熟悉的气息，他面色有些动容，可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拄着拐杖向巷外走去，淡淡道：“安好就足够了，谢谢你，小伙子。”
“……”
怎么有种莫名的伤感……
望着老人独自离开的背影，真人抛了抛手中的球，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也有人在乎啊……”
咒灵真人被颠得声音都连贯不起来：“我……哪里……作恶多端……”
真人一把抓住球，难以置信道：“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善良吧？从人类最深的恶意中诞生的咒灵，我可不信你会有什么好心思。”
“哈哈，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一共才转化过四个灵魂，两个肮脏的人类混蛋，一个愚蠢到以为能祓除我的术师，和他那个疯子一样变态的黄毛同伙，哈哈，直接被我变成肉酱，哦，对了，他的尸体还是你身边那个人类替我收拾干净的。”咒灵真人努力恢复成人形，结果就是被灵魂绳子勒得几乎嵌进肉里。
“……”
咒灵真人挑衅的话，丝毫没有让真人动容，只是顺平替它处理了尸体这件事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见此，咒灵真人继续怂恿道：“这么看的话，你身边那个人类岂不是比我作恶多端多了？”
真人一拳砸在它头上，“闭嘴！”
“唔！”
咒灵真人的一个不留神被砸进地下。
他一脸严肃地望着咒灵真人，试图从他口中得知一些关于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喂，真人，我问你，你知道这把刀是从哪来的吗？”
说着，真人从灵魂口袋抽出重面春太的咒具长刀，在咒灵真人面前晃了晃。
咒灵真人扫了一眼，没好气道：“啧，就是那个讨厌的变态想来杀我结果被我反杀掉罢了，可惜跑了个领头的男人，他太强了，我碰不到他。”
“什么特征的男人？”真人扶着膝盖半蹲下来好奇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咒灵真人冷哼一声，一头躺在地上赖着不走了。
“你在做什么？”
咒灵真人闭眼道：“等死，反正也活不成了，我承认你比我强，但我不服，你比我活得久，实力强是应该的，我会输也是必然的。”
就是想不到这个“自己”脑子会浑到加入人类的阵营，这家伙如果真的是未来的自己，那这个生活可就太惨不过了。
咒灵真人缓缓睁开眼，望着巷子外狭窄的天空。
不过……
它自己现在不也是在人类的地盘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吗……直到在下水道认识了一个很干净透彻的灵魂，甚至为了他第一次大开杀戒。
“所以说，能让我感兴趣的东西大概只有灵魂和书籍了。”
“刚刚那个老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碰巧认识的一只还算看的对眼的灵魂罢了。”
“所以你平时一只住在臭水沟里吗？”
“用人类的话来讲，那叫下水道。”

第105章
“下水道啊, 那会很冷吧，不像我，能住在超大的柔软大床上, 领着高专的工资，还能被厉害的家伙们保护着，简直不要太幸福。”真人托着脸阴阳怪气道。
咒灵真人：“……”
它现在已经单方面确认这家伙根本不是自己, 自己怎么可能会收人类的荼毒。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真人人畜无害道：“我只是觉得, 我不想失去这份美好的生活，但是有一个可怕的咒灵操使想要吃掉我, 获得我的术式，可是这样做的话, 我就再也享受不到这份美好了，所以……”
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咒灵真人, 灵动地眨了眨眼, 夹着嗓子道：“好兄弟，你代替我去被他吃掉怎么样？”
咒灵真人：听听这是什么话……
“抱歉，我拒绝。”咒灵真人毫不犹豫道。
“哈哈, 别拒绝的这么快啊。”
真人一把揽过对方的肩膀, 畅所欲言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咱们是相同的负面情绪组成的，却能分散成两个个体来融合。但是……我还不想死, 可那个不确定因素一直在，我也很害怕, 不过既然你想死, 也已经开始等死了, 那就代替我去死怎么样？”
“……”
咒灵真人咬牙，“想都别想！”
它是可以死, 但绝对不能便宜其他任何人或咒灵！尤其是这家伙！
对方生气的表情还是让真人过于爽了，他伸长脖子凑到咒灵真人面前，伸出两根手指，诱惑道：“这样吧，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被咒灵操使抽取术式，直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二是选择留下来，我需要你的协助，至少在短时间内，你不会死，我也会保证你的安全，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还有的选吗？”
“没有。”
“……”
经过一阵深思熟虑，咒灵真人还是选择了让步，它不耐烦的说道：“行了！我答应还不行吗！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可不知道你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
咒灵真人狠狠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样？！”
此时此刻它只想杀了面前的家伙，哪怕对方长着和自己一样的脸。
真人勾起一个阴险的微笑，他身手点了点咒灵真人的胸口，“用这里，给我立个束缚，保证你不会去杀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束缚？”咒灵真人嫌恶地避开真人的手，“不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束缚是什么，连人都不能杀，生活还有乐趣可言吗？”
真人握起拳头：“当然有，你还可以选择现在就去嘎掉，我会送你一个没有痛苦的死亡，想想束缚和死哪个会更可怕？况且只是一个束缚罢了，知不知道我因为你“被迫”立下过多少个束缚！所以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他感受过的，这个家伙也必须感受一遍！
“哈？”
咒灵真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眼皮一跳，大骂道：“你有病吧……什么叫我欠你的？我欠你什么了？”
“那可太多了……”
真人抬起眼，冷冷地盯着它，“最后一遍，你立不立？”
若是不立，他可就要放大招了。
咒灵真人嗤笑一声：“算了，立就立，我无所谓，我保证，从此刻后开始永不杀死“无辜”的人类，以此来兑换能平安活下来的机会。同样的，你，包括你的同伴们，无论是人类还是咒灵，都不能对我产生任何生命上的威胁，做得到吗？”
真人仔细审核了一遍它的话，直到确认的确没有问题后，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算是束缚生效。
“所以……为什么是“无辜”的人？”咒灵真人揉着酸痛的手腕问道。
在它的认知里，人类可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恶意充斥着整个世界，是最强烈的情绪存在，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一个可以被称得上绝对的善良。
而束缚的生效，是建立在自我认知上的。
真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于是只是回答道：“因为有些讨厌的家伙我也想杀，到时间还能多一个帮手，怎么样，到时候要不要比一比谁的无为转变捏灵魂干捏得更快呢？”
他打赌他更快，大半年的勤学苦练可不是白费的。
咒灵真人忍不住笑了一声：“那自然是我了。”
“这么笃定吗？那我就先浅浅地期待一下了。”真人道。
紧接着，他松开了它身上的灵魂绳子，得到自由的咒灵真人第一时间便远离了真人，嫌弃地撇了下嘴，转过身面对着墙壁用无为转变给自己换了个造型。
一分钟后，重新以一个身高一米七，但前凸后翘的性感女性形象出现在真人面前，嘴上叼着之前自己转化出来的灵魂干，化作头绳将全部头发扎成一根高马尾。
除去面容和缝合线外，算是彻彻底底和真人辨别开了样子。
真人嘴角抽搐：“你这是什么意思？”
咒灵真人白了一眼，高冷地撩了下头发：“单纯的不想跟你一个模子罢了，反正灵魂才是本体，外表什么样子都无所谓，我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
“……”
真人忍不住强调：“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不敢了。”
“……”
好吧，它说得不错。
看着这一幕，真人有些懊恼，如果是男的还好，一变女生，他这一身教养着实让他下不去手继续欺负这家伙……
可恶啊，它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了，绝对是故意的。
咒灵真人整理好新转化的身体，继续不耐烦道：“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只要不是让它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类恶心的事情，它也不是不能做。
真人双臂交叉靠在墙上，迟疑地眯起眼：“你确定要这样？以后都这样了？”
“没错，除非哪天你死了。”
“……无趣的家伙。”
真人拍了拍刚刚粘在手上的灰，对它勾了勾手指，“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真人酱。”
“这是什么恶心的称呼！？”
“当然是对女孩子的爱称了，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随时可以帮你变回去的。”真人走在前说道。
“嘶……随你。”咒灵真人别过头去。
两只被人看不见的咒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踏进服装店。
真人摘下了一身jk水手服递给它，努力摆出一副命令地口气道：“穿上。”
“……”
无法反抗，只能屈服。
收拾好一切，真人疲惫地掏出手机，给伏黑惠打了个电话。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一道少年音传来：“喂？”
听到声音，真人立刻清了清嗓子，甜甜地笑道：“喂！是惠吗？是我是我，你们接下来的助教辅助监督，我今天接到你的同期同学了，她下午要去游乐场，你要不要一起呢？”
对面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应，直到一道女声对他说了些什么，才松下嘴来，开口道：“好的。”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给你发个地址，待会你骑着玉犬过来就好。”
“嗯。”
滴——滴——滴——
电话被挂断，真人松了口气，再次回到疲惫状态。
咒灵真人跟在后面，强忍着憋笑，最后还是忍不住大笑出了声，嘲讽道：“这就是你和人类和睦相处的样子？何苦呢，如果是我，这种没礼貌的小鬼，我可以分分钟捏碎他。”
真人叹了口气，“惠只是高冷了一点而已，不是没礼貌，还有啊，别笑得太早，这是你还没接触过社会，当你接触了，就知道有多痛苦了。”
“切，有谁逼着你接触它了吗？”咒灵真人冷笑，无病呻吟。
真人回了个冷笑，“呵呵，你不如先思考一下有谁逼着你穿这一身jk了吗？”
“……”
回到KFC，真人独自进到餐厅里，只见顺平正和野蔷薇聊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喜欢的反义词是漠不关心……”顺平喃喃道。
蓝色的笔记本上，浅浅地写着这行潦草的字。
他该怎么做，才能做到真正的漠不关心呢？
野蔷薇告诉他，只有距离才能告诉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答案，所以，他们需要保持距离……
“顺平，钉崎同学！”真人从后面拍了拍顺平的肩膀，惊得正聚精会神思考问题的顺平全身一抖。
顺平转过头，见来者是真人先生，心更是揪了起来，他慌忙站起身：“抱歉，真人先生，我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很多课程没有复习到，我先回去复习了！”
说完，顺平径直冲出了KFC，下一秒却又转回过来，跑到柜台结了账，然后再次跑了出去，消失在真人的视线里。
真人：“……”
这么着急的吗？最近好像没有多少课吧？
他缓缓转过身，吸了口可乐，对野蔷薇道：“那个……刚刚有谁刺激到他了吗？”
野蔷薇摇头，心虚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真人摆弄着手机，“算了，他想回去就回去吧，下午咱们只有咱们四个了，”
“四个？还有谁？”野蔷薇好奇。
“你的两个同期。”
说完，真人将编辑好的信息发送给虎杖，这个账号还是真人刚刚通过顺平加上的，却没想到居然直接被对方通过了。
【要出来一起玩吗？——真人】
虎杖盯着上面的字，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天知道这个给他发消息的家伙，半个小时前险些要了他的命。
“再看什么？”虎杖爷爷躺在床上催促道：“我的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下午还有个检查……”
“不做了！”
“……”
虎杖看了看手机，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手机举到爷爷面前，“看，刚刚那个家伙来找我了，我可能要出去一趟，晚上之前回不来，您就安生在这里做检查吧，晚上我会来接你的。”

第106章
下午两点, 正值周末的游乐园如同下饺子般拥挤，真人带着三个新生孩子们来到这个地方，仗着自己不用买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直到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后, 才四处张望起来，最后看到了身后被人拦截下来的孩子们。
“这里！”
真人大喊着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野蔷薇指着一旁的检票的工作人员：“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伏黑惠：“真的是，根本不遵守规则。“
“而且工作人员为什么不拦住他？”野蔷薇疑惑地揣着胳膊问道。
伏黑惠：“？”
“你……不知道它是什么吗？”伏黑惠迟疑地问道。
“嗯？他是什么？”野蔷薇听不懂对方的意思。
“没什么……”
伏黑惠望着前方, 既然对方没有说，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只是叹了口气，替几人付了门票钱后, 三人才得以被放行。
野蔷薇第一次来这么大的游乐场，好奇地挑选着地图上看着有趣的地方。
“咱们先玩那个比较好呢……海盗船怎么样？！”
“海盗船一点都不刺激, 不如过山车。”虎杖指了指地图最中央的死亡过山车图标，对他们道：“要不要试一试？”
“过山车……我还从来没尝试过呢……”野蔷薇抬着头, 思考着究竟该不该采纳虎杖同学的意见。
而伏黑惠同样盯着墙上的地图, 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话说，我记得今年高专只招了两个人才对吧，你又是谁？”
他在刚见到虎杖的时候是有些惊讶地, 对方不过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不过能看到他的玉犬，说明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 只是……仅仅只是能看到咒灵，可没有资格进高专。
虎杖听到伏黑的问题后, 心中略显尴尬, 他挠了挠粉色的头发, 真诚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的高专是什么, 也没有被高专招过去。”
他之所以跟着他们来这里，只是因为爷爷的催促，还有想知道被刚刚那个奇怪的家伙捅了一刀的原因，当然还有一点对他的母的兴趣，也仅此而已，至于高专，他其实并不感兴趣。
野蔷薇有些惊讶：“所以说，你并不是我们的同学？”
虎杖摇头，笃定道：“没错，而且我也不打算去你们的高专。”
咒灵，诅咒师，还有扭曲的人体和肆意杀人的怪物，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现实，他并不想踏入这种生活。
“既然如此，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带你来？”
伏黑惠瞟了一眼正在排队买冰淇淋的真人，和站在离他很远但一直偷偷跟着的“jk女孩”后，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敏锐如他，早就发现了这种不请自来的咒灵，虽然打扮成人类女孩的样貌，也依然遮掩不住那一身强大的咒灵气息。
而真人显然是知道它的存在的，伏黑惠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不过既然五条老师曾告诉过他，可以百分百的信任真人，因此他不会怀疑对方什么。
况且这是曾经拯救过自己姐姐的人，伏黑惠对真人一直抱有一丝感激，也不打算向对方追问缘由，就在他试图放下心来时，身旁的虎杖沉声道：
“他刚刚险些杀了我。”
伏黑惠：“……”
好吧，看起来不得不追究一下了。
“怎么样？挑好想要去玩的地方了吗？”在伏黑惠纠结着要不要上前去询问一番时，真人已经举着四根冰淇淋走来。
“你没有付钱吧？”伏□□。
“害，这里人太多了，排队慢，不如直接抢得更快。尝尝吗？味道都很不错哦。”而且他有把钱偷偷放到收银台上的。
野蔷薇接过一个，“谢谢。”
“不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学校的同伴了，当然要多多帮助。”他猛地凑到野蔷薇耳边，抬手挡住嘴，悄声道：“到时间记得别像前一年级那样跟人打小报告举报我上课偷懒就好。”
“放心吧。”野蔷薇表示OK。
真人露出一个绝妙的笑容，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蔷薇姐，就是豪爽。”
“哈哈。”野蔷薇也毫不吝啬地说道：“你倒是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呆板，可惜，脑子也算好使，怎么就看不懂呢……”
野蔷薇有些叹息，那位吉野学长心心念念这种家伙，保不准迟钝都是装出来的，她教的方案怕是奏不了效了。
“什么看不懂，这里还没有我看不懂的东西，说吧，你们想先去哪玩，今天一天我都可以陪你们。”
真人打着算盘，等陪学生们逛完，大概就到晚上了，顺平不在，他正好可以趁机把咒灵真人送去漏壶那里，没了羂索，它们短时间内不会出山，而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
“我想去做过山车！”野蔷薇指着地图中央的图标喊道。
于是，过山车的队伍里多了这么一群奇怪的人，一个黑发炸毛的面瘫脸，一个随手拿磨刀石磨钉子的短发女孩和一个明明面前没有人，但偏偏空了一个位置站的粉发少年。
粉发少年抬起眼眸，看向前方只有他们能看到的家伙，低声道：“你当时为什么要这么做？”
毫不犹疑地刺伤他，却又丝毫没有犹豫地救回他。虎杖无法理解对方的意图，包括他对待自己的态度。
真人咬了咬嘴唇，“嗯……或许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我脑子有问题吧。”
虎杖：“……”
真人转过身，一把拍住虎杖的肩膀，认真地嘱咐道：
“请原谅我时常会犯病，正常情况下我会异常好相处，善良可爱有责任感，但某些时候会变得异常暴躁，卑鄙可耻无同理心，而现在的我是前者，你完全不用担心，当然，遇到后者的时候可一定好跑，跑得越远越好，那家伙可不是吃素的。”
正在翘过山车螺丝的咒灵真人打了个喷嚏，“阿嚏——！”揉了揉鼻子：“感觉有混蛋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