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耶幼崽是读心小骗子by枕刀眠
枕刀眠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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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锦川腿上挤挤挨挨的几只猫因为抢位置互相把对方脑袋敲得梆梆响。
白黎蹲在江寒陵跟前,看见他受到的冷遇,不由得替他心酸起来:“我要跟我主人玩。”
旺财不敢靠近江寒陵,用尽毕生的委婉夸奖救命恩狗:“小白,你品味真独特。”
“……”白黎不服气,“我主人哪里不好了?”
他仰起脸仔细观察江寒陵,心里愤愤不平。
不就是煞气重了一点吗?不就是凶了一点吗?有那么吓人吗?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盲目同情比迷药更能迷惑心智,今日护主的小白和昔日护宠的花某别无二致。
此时此刻,白黎同学已然忘记了自己被江寒陵吓到四爪筛糠的怂样,也忘记了江寒陵曾经干过的一些比狗更狗的事情。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才决定要尽量避免和人产生不必要的身体接触,主动从地上跳进江寒陵怀里,想要安慰可怜的被孤立的煞神,把爪子放在对方手上。
接着就听见了煞神的心声。
【老头儿肯定有问题。】
白黎撤回了一只狗爪。
他觉得自己该吃点药治一治喜欢脑补的毛病。

一顿生日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花锦川在人情往来方面要比江寒陵在行,模样也更讨长辈喜欢,言谈举止显得学识渊博又不孤芳自赏,不管众人谈起什么都能接上话展开话题,一顿饭下来折服了在座所有凡人,三个长辈言语中间居然隐约有了看女婿的意思。
林乐怡听出家里人的意思,尴尬不已,赶紧给他们倒酒转移话题。
花锦川抬手盖住酒杯,虚空秀了一波恩爱:“再喝就醉啦,回了家还得哄人,叔叔阿姨,林爷爷,我就以茶代酒了。”
话语里名草有主的意思相当明确,三个长辈都有些失望,场面变得冷淡下来。
林乐怡本来就反感被催婚,一听对方婉拒更觉得家里人多事,咬牙切齿地给他们夹菜:“多吃点菜,解酒!”
花锦川借着夹菜的动作给江寒陵使眼色。
江寒陵接收到信号,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是,他男朋友确实管得严。”
桌下的白黎听见上面的对话,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摇头赞叹:“真会说话。”
旁边啃骨头的旺财没听懂,百忙之中抽空发问:“啊?他们都不是哑巴,当然会说话了。你怎么老是说我听不懂的话呢?”
“……”白黎把自己的骨头推到它面前,“你多吃点。”
人类的事小狗子少打听。
旺财果不其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惊喜地扭动屁股:“小白你真好!”
“男朋友”这三个字对保守的长辈们来说有些太炸裂了,林宏的目光甚至往花锦川胸前瞟了瞟,确定跟自己聊了半天的不是个声线特殊的姑娘。
饭桌上的气氛由尴尬转为死寂,仿佛进入了真空状态。
三个长辈神情复杂,震惊中夹杂着茫然,茫然中夹杂着无措,无措中又夹杂着无言以对。
林乐怡脚趾抠地,非常想掐人中自救,继续咬牙切齿夹菜:“吃菜,吃菜!”
花锦川战术性喝茶:“呃哈哈……我朋友爱开玩笑。”
他给了台阶,林家长辈挂起假笑说笑几句,双方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江寒陵全程都表现得相当坦然,压根没发觉自己说错话一样,出人意料地主动参与进新话题里。
他瞥了一眼花锦川,朝林威提议:“我看您好像腰背方面不舒服,正好我朋友家里祖传学医,不如就让他帮您看看。”
林威坐得离江寒陵比较远,眯眼探头:“啊?你说什么?唉,我年纪大了耳聋眼花,没听清啊。”
说是耳聋,刚才聊天的时候可没看出来,一开始隔着房门还能听见家里来客了,也不知道是真聋假聋。
花锦川只听章瑜说过白黎失踪,还不知道借寿的事,突然就被安排了任务,投来懵圈的目光。
江寒陵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花锦川无奈转回头,主动重复了一遍帮林威诊脉的提议。
这本来是件好事,把个脉而已,反正大家只是闲着找话题,诊断不出来也不耽误什么。
不料林威却直接忽略了客人的话,放下筷子说吃好了,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起来:“我喝多了,头晕,先去睡,你们年轻人聊吧。”
说完往房间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满脸慈爱的笑,叮嘱孙女:“乐怡啊,你们年轻人爱吃甜的,把那蛋糕多给你朋友切上吃。”
这样的表现,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疼爱晚辈的老人家。
林乐怡赶忙上前去把自家爷爷扶回房间。
无故怀疑试探别人,花锦川神情不大自在,悄悄凑过去问江寒陵:“弄错了吧?”
江寒陵瞧着林威苍老的背影,不置可否。
林家父母孝顺,把家里朝向最好的房间安排给了老人,坐北朝南,吃过午饭后正好满屋阳光适合午睡。
林乐怡从爷爷房间里出来,轻轻合上门。
一道金属反光突兀地从门缝里一闪而过。
江寒陵眯了眯眼,牵着小白起身告辞。
花锦川连忙跟上,劝住林家父母的挽留,又是一番主人和客人之间的客套。
有他在,江寒陵连费心交际都省了,全程都没说几句话,主打一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长身玉立独自美丽,放在别人眼里就是实打实的不懂礼貌不通人情。
直到两人一狗离开林家外边,花锦川终于忍不住了,横起胳膊拦人:“江队长,你要做什么,多少也得提前跟我解释两句吧?”
江寒陵脚步不停:“监察队办案,从不跟无关人等解释。”
花锦川屡次遭到无视,火气也上来了,直接站在江寒陵面前拦住他:“白黎是我师弟,又是我将来的道侣,我怎么会是无关人等呢?”
他性格温雅,发火也是文火,没什么气势。
江寒陵无动于衷:“他是你将来道侣,那就将来再说。”
花锦川不死心道:“找不到人还哪有将来?经过刚才的事,相信江队长也看出我可以帮忙了,你要破案,我要找道侣,目的是一致的,我们合作又有什么坏处呢?”
白黎听得一阵无语:……别找了,我就在你脚底下。
有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
难道花师兄还能接受一只狗当道侣不成?
而且别的不说,管理局那边有处理普通案件的部门,能到监察队手里的案件往往都是要命的大案,动辄就能论上人命官司,这次面对的又是夺舍邪修,还会驭鬼,仅仅目前已知的受害者就不少了,想也知道有多危险。
花锦川这么记挂自己,白黎自然是很感动的,可他不希望把对方牵扯进险境里,也不想单纯的师兄弟关系就此变味,更还不起这份拼上命的深厚情谊。
花锦川满脸真诚地看着江寒陵,眼底几乎闪烁出激动的泪光。
显而易见,他真的很担心自家师弟,希望用真心打动煞神。
但真心这种东西放在某些事上约等于鱼和自行车的关系,简而言之,不重要。
江寒陵耐下性子:“你想合作,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林宏跟你说话的时候,一共咳了几声?”
即使白黎已经亲身体验过江某的千层套路,他也还是没能跟上这比袋鼠还跳脱的思维,听见郑重其事的提问,发自内心地质疑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智慧。
难道林宏咳嗽的次数藏着什么秘密?
难道咳嗽频率是某种不为人知的密码?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线索?
想到这里,白黎赶快直立起身体,前爪搭上江寒陵的腿。
“……”花锦川被难住了,“这和我们合作有什么关系?你怀疑的不是林威吗?”
江寒陵弯腰抱起小白:“回去等通知。”
【鬼知道他咳了多少次。】
白黎:……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第36章 借寿14
诡计多端的江寒陵胡说八道不打草稿,为难人更是信手拈来:“你什么时候想出答案,我就答应你。”
花锦川也不是傻子,听出来对方在唬自己,压住火气跟在江寒陵身后,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江队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你是修为高深骁勇善战,可办案需要的也不仅仅是武力吧?你自己难道就没有重视的人吗?要是你喜欢的人失踪了,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不成?”
江寒陵充耳不闻,脚步飞快。
两人一前一后竞走一般,前面的怀里抱着狗,活像后面的要冲上来抢狗一样。
花锦川喋喋不休:“且不论我个人能力如何,单说我花家的资源,只要你愿意,也可以为监察队所用啊,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究竟有什么值得抗拒的呢?”
江寒陵停下脚步,仰头观察上面的居民楼,神色淡淡:“你知不知道,凭你刚才说的话,就已经涉及行贿了?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抓你去问罪。”
花锦川一惊,闭上嘴。
江寒陵说:“你要是足够聪明,就应该明白管理局为什么要另设监察队。”
说罢,他把小白往花锦川怀里一塞:“帮我看好它。”
花锦川怀里猝不及防多了只狗,愣愣地看着江寒陵纵身一跃,从上面的居民楼窗口翻了进去,动作熟练到像做过几十年惯偷。
那是林威的窗口。
小白乖巧惊人,被塞到陌生人手里也不挣扎,只是失望地冲着上面的背影哼唧了两声,然后趴倒垂下四肢摊狗饼,两只粉白的耳朵贴在脑壳上,整只狗就是大写的郁闷。
郁闷归郁闷,白黎也懒得挣扎了。
反正花锦川又不会知道他变成了狗。
之前白黎还想过要不要私下找个机会告诉花师兄自己就是白黎,大家是熟人,对方肯定不会像监察队一样连只狗都怀疑,重点也会放在帮忙找回身体而非抓到焱玖上面,那就不用时刻担心自己的身体被当成炮灰了。
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先不说他接不接受花锦川的追求,单说这人知道真相后会干出什么也难说。
以白黎对花师兄的了解,至少有八成可能,他会想方设法从江寒陵手里买小白,剩下的两成,那就是山不就我我来就山,买狗不成改为砸钱加入监察队,加入不了就继续死缠烂打。
最后会导致什么结果呢?江队长刚才已经说了,行贿。
不仅是花锦川本人行贿,可能还会连累到他背后的花家,惹出更多麻烦来。
白黎以前一直没仔细想过管理局为什么要另设监察队这个问题,只觉得这地方离自己的生活很远,而且是个经常接触命案的神秘组织。
直到听到江寒陵刚才说的话,细想一番,这才回过味来。
监察队在管理局的地位很特殊,特殊就特殊在权限极高,不受上级管理,哪怕面对顶层都是议事而非直接听命。
不仅如此,监察队历代成员包括队长在内,各个都师门家族不显赫,基本接近于散修。
为什么呢?
因为管理局刚成立的时候正值灵气衰退,整个修真界都青黄不接,杀人夺宝的事屡见不鲜,各大门派、家族签订合约共同结成联盟肃清风气,成立了修真管理局。
修真界的散修和小门小派多如牛毛,既然管理局背后另有几股势力,当然就免不了有所偏向,没办法完全做到取信于所有修士。
在这种情况下,管理局内部经过商议,另外成立监察队充当暴力部门,又约定局长由大门派之外的人选举担任,平衡了各方势力,这才换来现在的和平。
所以,监察队的资金来源必须透明,以确保办案做到公平公正,不为任何一个共同利益者充当保护伞。花锦川要想给监察队提供资源,只能主动给给管理局公账捐款,且不能自主分配,只能祈祷监察队刚好拿到了自己捐的钱,从实际上来说,这种行为除了散财没什么意义。
江寒陵拒绝花锦川,恰恰就是在帮他,反而却被他当成了无理排斥。
往远了说,江寒陵帮的不仅是花锦川,更是花家,以他个人的性格来看,愿意多讲这两句已经是看在章家姐弟面子上了。
白黎想找回身体,但他不想拖累别人。
获得额外助力的机会就在面前却不合时宜,实在令狗惆怅。
花锦川垂眼看着怀里的狗,神色复杂。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白黎听见他油盐不进的心声,倏然产生了跳起来给他一口让他回家去养伤的冲动。
连狗都能想明白的事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能想不明白呢?就差标上拼音给你详解了,能不能不添乱回家喂你那几百斤的小猫咪去?
要不真咬一口?
算了算了,万一咬了他更有理由赖在监察队了。
白黎失望地咂咂嘴,放弃了凶残粗暴的“拯救师兄”计划。
花锦川不知道自己刚刚从恶犬嘴里逃过一劫,又想起了另外一茬。
【说起来,江寒陵和凡人深度接触应该是走了申请流程的吧?】
白黎:……
完了,他又开始纠结这个了,叫江寒陵知道又是一波精准嘲讽。
没过多久,不知道江寒陵在林威房间里发现了什么新线索,动作轻快地从楼上翻下来,顺手从花锦川手里捞走小白,一个字都没打算解释的样子,迈步就走。
花锦川跟在他后边,谨慎措辞一番,问他:“监察队频繁和凡人来往,申请流程是不是做过相应的简化?”
江寒陵言简意赅道:“没有。”
“这样啊。”花锦川皱眉思索,“看来管理局某些工作流程还是有值得改进的方面。”
“没必要。”江寒陵浑不在意。
花锦川面露疑惑:“为什么?”
江寒陵面不改色宣扬自己的违规操作:“我从来都不申请。”
花锦川皱眉:“呃……可我记得按照规定,你们是应该申请的。”
白黎心头一紧。
果不其然,江寒陵发动了嘲讽技能:“你平时上厕所都得先申请?”
【花家吃了什么卧龙凤雏生出来这个奇才?】
白黎悄悄越过煞神肩膀看到花师兄无助的表情,叹了口气移开目光——你说你惹他干什么呢?

江寒陵带着小白回了煎茶小馆。
白黎已经对进入办公室的流程很熟悉了,进入三间小茶室的其中一间,坐在某个特定的座位上,在茶单页面浮起来之后,点茶单上没有的饮料,比如说可乐。
一人一狗刚回到办公室,没等走出传送阵,另外三人都围了过来,像在动物园里参观大猩猩一样参观队长,嘴角挂着迷之微笑,鬼鬼祟祟交头接耳。
江寒陵八风不动:“干什么?”
休采梦清了清嗓子,郑重发问:“请说出今日暗号。”
前几天审完鬼屋那一家四口之后,供词里提到焱玖其人经常改换外表,再加上他致力于在受害者魂魄上做文章,众人一致认为他很有可能修习过夺舍邪术,为了多加一份保障,除江队之外的其他三人决定设计一套暗号来互相确认身份,以免察觉不出队友中招。
对此,江寒陵一开始并未表明态度,只是在他们设计完毕拿来给他看的时候明确表示太过弱智说不出口。
然而监察队不是一言堂,少数服从多数,队长的意见惨遭驳回。
关于驳回理由,章瑜是这么说的:“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想到会有人把保险柜密码设置成一二三四呢?”
江寒陵指出简单和弱智是两个概念,但是意见再次被驳回,因为大家认为在茶馆点可乐其实也有点弱智。
弱智,但是好用,那就是成功的暗号。
江寒陵是监察队有史以来最为凶残的领导者,借九先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自投罗网,否则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可谁会放过看上司热闹的机会呢?
三个人憋着坏看戏,六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队长,等待他顶着一张聪明脸对上弱智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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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陵眨了眨眼,薄唇微启,没出声。
【有病。】
白黎也兴致勃勃地仰起头,看见他略显无语的小表情,内心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也有今天!
“说出来。”章瑜像一位引导小朋友声情并茂念课文的好老师,双手做出引导的手势,温柔而坚定地鼓励,“大声说出来,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江寒陵看了他一眼,用平常说话的音量快速而毫无感情道,“闪击绝堑海,一统修真界。”
【太弱智了。】
白黎也被这充满中二气息的宣言弱智到了。
这十个字也不知道戳了那三人什么笑点,各个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休采梦大笑道:“这话别人说,我不信,江队说出来,那必须得信。”
章瑜连连点头:“明天就去闪击绝堑海,势必要解放魔族!”
休采梦接着就来:“后天就一统修真界,The Return Of The King,王者归来,皇上回宫。”
连骁也乐不可支:“队长,等你登基了,记得给我封个大官,苟富贵,勿相忘。”
“……封你做大内总管行不行?”江寒陵走到办公室中间,“好了,到此为止。我在林乐怡家发现了新线索,过来商讨下一步行动。”
谈到正事,众人都停止玩笑凑过去开会。
江寒陵拿出手机调出一组照片给他们看。
照片的背景是一堵阳光照耀下的白墙,墙上挂着一面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铜镜。
铜镜做工古朴精美,正圆形。镜框是方的,刻满造型奇特的繁复花纹,说是花纹,其实更像某种文字符咒,密密麻麻的刻了一圈,藤蔓一样互相缠绕。
镜面磨得锃光瓦亮,午时的阳光笼罩在镜面上,平整的镜面却没有按照常理照出室内的景象,反而一片空白,只有阳光被聚成一条三指宽的光带反射出去。
江寒陵调出另一个角度的照片。
那铜镜正对着林威的床,反射出去的光带照在他床头位置,成了一个光点,刺眼的亮。
章瑜指着床上安然午睡的林威,提了一个刁钻的问题:“他怎么睡着的?”
江寒陵不以为意:“我把他打晕了。”
【刚翻窗进去就被发现了,还要拿拐杖来打我。】
白黎蹲在他腿上看着照片里睡姿安详的老头,不由得想起煞神扭人脖子的辉煌事迹,感觉脖颈隐隐作痛。
章瑜啧啧摇头:“这都有八十多了吧?你真能下得去手,也不怕打死。”
江寒陵嗤笑:“他儿子死了他都死不了。”
他探过林威的脉,以这个年纪的凡人来说相当强劲有力,身体状况极佳,耳聋眼花腿脚不便全是装的,而且有些装过头了,显得时好时不好,滑稽得很。
休采梦想起什么,快速调出资料作对比,一看之下,脸色变了:“阴阳镜!”
连骁也紧张起来:“什么?你是说那个焱玖的阴阳镜?”
“啊?”章瑜满脸惊讶,“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江寒陵的神色倒不是很意外,早在他知道九先生叫焱玖的时候就有所猜测了,再加上今天看见这面镜子,心里基本上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休采梦皱着眉头调出焱玖的卷宗:“二百六十四年前,焱玖曾经屠了雪枯山姜氏满门九十九人,就为了炼出这面阴阳镜。”
章瑜听得一阵呲牙:“太凶残了这也,这么说他是个器修?”
休采梦点头:“天才器修,可惜走了歪路,人命在他眼里就是制作法器的耗材。”
白黎越听越心惊,逐渐失去表情管理,傻乎乎的小狗脸变成了苦瓜脸。
会不会他的身体已经被拿去制作法器了?那以后怎么办?从头开始修炼成精?可是以小白的资质不知道得猴年马月才能变成人,那不是约等于完了吗?
连骁挠头:“焱玖当时已经被打到魂飞魄散了,这也能复活?”
休采梦叹息:“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修炼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邪术,现在又回来夺舍别人,真是阴魂不散。”
章瑜背后发毛,抖了抖:“江队,怎么办啊?”
江寒陵一直沉默不语,见三人都看着自己,眉梢微挑:“你们不是说要一统修真界?这就怕了?”
章瑜诚实道:“我一向都很惜命,害怕又不丢人。”
休采梦哼了一声:“谁害怕了?小狗才害怕。”
白黎怂怂地缩成一团,无从反驳,因为他确实很害怕,害怕自己下半辈子只能当狗。
连骁一把拍在桌面上,粗声粗气:“我不怕!他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这次我要亲手了结他!”
立完豪言壮志,还得有个实际的行动方案。
江寒陵微微一笑,揉揉小白的脑袋:“那就先去会一会他吧。”
【有我在,都不会有事的。】
白黎被脑袋上的大手揉得一个趔趄,瞬间热泪盈眶,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第38章 借寿16
天气好的时候,一般是上午八点到十一点,易康医院疗养中心会安排部分病人进行户外活动,在花园里散步或者做复健,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
花园的活动区域,林宏正慢慢地沿着砖石小道散步,身后跟着一个推轮椅的护工。
章瑜蹲在一棵桂花树后面,悄悄探出脑袋观察情况,拿胳膊肘往后杵,压低嗓音:“哎,来了来了。”
连骁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同样压低嗓音:“林宏能走路啊?”
“当然能。”章瑜拿出一张符夹在指间,又从脚边捡起一个石子塞进连骁手里,“他就是虚弱,走不了多久,你看,又喘上了。”
连骁指尖一凉,捏住石子,看着林宏羸弱的脚步,有些于心不忍,“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太缺德了?”
章瑜的语气平添几分感慨:“我一直认为,缺德是监察队的团队理念。”
“……”连骁哽了一下,“你说的那不叫团队,叫团伙。”
章瑜摆手道:“随便吧,都一样,反正主意是江队想的,他缺德缺惯了,咱最多算从犯。”
连骁欲言又止,发现自己无言以对,于是只好哑口无言。
林宏脚步蹒跚,鞋底在砖面上拖出长而缓的沙沙声响,靠近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就是现在!”章瑜抬手一挥,指间的符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变成一只巴掌大的蝴蝶。
蝴蝶扇动着翅膀在阳光下飞舞盘旋,翅膀上橘红的繁复花纹在翩跹舞动间如同一朵熊熊燃烧的玫瑰,瑰丽奇异,十分亮眼。
周围有眼尖的很快就发现了这不同寻常的美丽,伸手指向半空:“快看,好漂亮的蝴蝶!”
林宏和护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众人都在看的地方。
章瑜又往后杵胳膊肘:“连哥,上!”
连骁瞅准一个刁钻的角度,手指一弹,黄豆粒大小的石子径直飞向林宏,旋转着擦过他颈侧。
随即,林宏眼前天旋地转,阳光在乍然发黑的视野中分裂成一块块光斑,快速变暗。
他前后晃了几晃,向后一倒,靠着轮椅没了声息。
蝴蝶飞进一丛开满碎花的灌木里,消失在人们眼前。
护工正仰头欣赏漂亮蝴蝶,忽地手里的轮椅一重,低头一看,眼睛倏然瞪大,伸手拍拍林宏的肩膀,见他毫无反应,神情慌乱起来,推着轮椅疾跑两步,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不一会儿,有位医生领着几个人跑过来,把不省人事的林宏放到担架上,小跑着抬走了。
章瑜松了口气,拍拍手,揭下旁边小狗身上的定身符:“好了,完美。”
被迫全程僵硬的白黎浑身骤然放松,一屁股坐在地上。
连骁站起身:“你少说两句吧,功德都扣完了。”
章瑜抱起小狗拍打白毛上沾的土粒:“我是说完美完成任务,又没说林宏晕倒是好事。再说这也是为了救他,救人一命胜造七层蛋挞,怎么会扣功德呢?”
【要扣也先扣队长的。】
白黎:……
不是他说,江寒陵真的还有功德可以扣吗?怕不是早就变成负数了。
“七层蛋挞……”连骁拿出一盒蛋黄酥,“你饿了就直说,别再造口业了。”
章瑜眼珠一转,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现在把你拎起来抖几下,会不会掉出很多吃的?”
“……那也得拎得动。”连骁说,“你要是不吃,就跟我走。”
“走?活都干完了还要去哪?”
“当然是去接应队长了,快走!”
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外,里面跑出来脚步匆匆的两个人。
林乐怡和赵蕾都眼眶通红,互相支撑着抓住对方的手,打开车门,坐上出租车。
出租车掉转车头驶上大路,径直朝易康医院的方向开去,背影很快淹没在川流不息的滚滚车流里。
马路对面站着两个人目送她们离开。
江寒陵说:“准备好了吗?”
休采梦点头:“准备好了,道具充足。”
“走。”
林威目送儿媳和孙女离开,拄着拐杖立在门口,呆了一会儿,长长地叹出口气,转过身,看见空荡荡的客厅,浑浊的眼睛微微一颤,枯树皮一样沟壑纵横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
医院刚才打来电话说林宏无故晕厥,赵蕾吓得脸色煞白,林乐怡也六神无主,又怕惊动老人,不敢贸然告诉林威。
母女两互相安慰商量几句,在林威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用最快的速度叫了车,随便找了个借口,一起出门去了。
年逾八旬的老人丢开拐杖站直身体,抬起手擦泪:“小宏,爸对不住你啊。可你的命终究也是我给的,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会给你多烧纸钱,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吧……不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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