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无限流虐文崩剧情/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by盈灯
盈灯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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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谢临就是很清晰、很清晰的,在这一秒钟。
听见枪尖刺穿皮肉的声音。

第92章 幻想乡(30)
深红的血液宛如波斯菊般,一朵朵在透明的冰晶旁绽放。被纯白冰雪笼罩的青年纤瘦的身子颤了颤,唇角划开蜿蜒的血线。
穿透厚重的冰层,骷髅首领左手的长枪直直刺入他右侧锁骨下方,冰凉的枪身划过骨骼,刺穿柔软的肌理,银白的枪尖从他背后透出,混着鲜血在月光下透出狰狞的寒芒。
它右手的长枪则贯穿了他的左下腹,整截枪尖都没入他的身体,擦过脏腑,带出的温热黏腻的液体顷刻将黑袍之下的白裙染红。
青年哑着嗓子咳出一口血,抖着手扶上长枪,枪身微晃,摩擦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伤口涌出的血液却在下一秒顺着他染血的指尖结了霜。
那层寒冰飞速沿着枪身蔓延到持枪的骷髅人身上,眨眼间将它冻结,而后,他身子大幅晃了晃,因为失血而苍白到透明的手指无力地抓着枪身,把它们挨个抽离自己的身体。
随着他的动作,枪尖的碎冰混着鲜血叮当落入沙地,在地上聚成一大滩血泊,映射出扭曲的月光。
谢临不顾一切地朝齐沅的方向奔去。
时间仿佛在这刹那停止了。
灼目的白光散去,翻涌的风雪逐渐停歇,白雾消退,沙地中央的景象清晰展现在他眼前。
他轻声倒抽一口气,在层叠的冰壁笼罩下,如同看到一只破碎的飞鸟。
齐沅整个人无知无觉般朝后倒去,黑袍从他身上脱落,裙子上大片的血迹在一片洁白之中格外刺眼,结了霜又沾了血的银发散落在空中,整个人脆弱的如同一戳就会破碎的泡影。
被刺穿身体的前几秒,确实是不痛的。许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起了作用,齐沅只感觉到枪身穿透身体带来的凉意,身体也微微痉挛,却并不觉得疼。
他因而得以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再次催动灵力,完成最后的击杀——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这次他的寒冰力量格外大,骷髅身上肆虐的邪气无从抗衡,它甚至没来得及行动就在瞬间变成了一具冰雕朝后倒去,重重地砸在沙地上,四分五裂。
不知是觉得已经完成了任务,还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失了效,亦或者是他感到了谢临的气息——在他彻底松懈下来,向后倒去的同时,剜心蚀骨的痛感从两个伤处弥漫至全身,他逐渐感到缺氧,滴着血的指尖控制不住地抽搐起来,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得沉闷又迟缓。
好在这样刻骨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逐渐随着他变得模糊的视线消散了。
紧接着,谢临从背后稳稳接住了他,把他搂在怀里。
可能是血液流失的速度太快,他竟然觉得一向体温偏低的谢临身上格外暖和,靠在他怀里的感觉很好。挺好,既然已经这样狼狈,便无需再费力掩饰什么。
“冷……”
他费力地掀起唇角,颤巍巍拉了拉谢临的衣襟。
“齐沅……”
恍惚间,他听到谢临丢了魂似的声音,喑哑的不成样子,破碎的尾音和细小的冰晶一同溃散在空气里。
他从来没听过谢临用这样彷徨失措的声音说话,于是憋了一口气抬起手臂,下意识用颤抖的指尖轻轻摸了摸他的眼睛。
他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想触碰这双漂亮的眼睛。
手心隐约传来睫毛眨动间带出的痒意,齐沅的瞳孔逐渐失焦,濒死的混沌感拉扯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角落。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会变冷,会僵硬,会变成和之前那几个人一样的破布娃娃。在魇境里死去,也在人间死去。
视线从模糊完全闪至昏黑的瞬间,齐沅的眼前蓦地飘过许多画面。
起初他以为是走马灯,可后来他发现,他错了。
画面里,自己也是这样满身是血地半躺在空中,周身浮动着幢幢黑影,影光交错间,他看到黑雾上投出自己的倒影,看上去比现在更消瘦些,神态却格外柔和,甚至显出几分凄切的慈悲。
“我死也没关系。”他张了嘴,音色温柔,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周围只能听见呼哧的气流声。
“这个世界会继续存在。”
“只是……”视线转向层叠的黑影尽头那扇紧闭的大门,语气中透着浓浓的遗憾和眷恋,“他……还是没来。”
原来临死的时候也会看到记忆啊。
齐沅稍微牵动嘴角,又一串血沫被带出来,他没力气去擦,手轻轻垂下来。
记忆里,自己迟迟没等到的那个人是谁,无须多言。
所幸现在是不同的。被拥在怀中传来的触感真实而柔软,他从记忆的漩涡中抽身,努力睁开眼,看见谢临蓝宝石般的眼瞳和微微泛红的眼眶。
他忽然想说句抱歉,却还是没能张开嘴。
就这样也好。就让灵魂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散去吧。
齐沅的身子放松下来,眼眸黯淡下去,彻底将意识交给黑暗。
谢临搂着齐沅的手缓缓收紧。
“………”
已经是第二次了。
在这个魇境之中,短短两天时间,他就这样亲眼看着齐沅倒在自己面前。
前一次那三口血已经吐的让他心尖发颤,而这一次他看着怀里浑身浴血的人,感到他温热的血和身体一并逐渐转凉,大脑短暂空白了一瞬,仿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自己的灵力一直都对齐沅不设防,谢临是知道的,却未曾想过,这样的不设防到最后会害了他——一分钟前,齐沅毫发无损地,轻易地穿过了他制造的高温火焰墙,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义无反顾挡在三名同伴面前。
承受了那样可怖的两枪。
谢临花了一点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不会死。”
脱口而出的不是一种命令般的约束,而是一种跌跌撞撞的陈述,却强势又决绝。
他看了一眼骷髅首领炸成的碎冰,抬眼望向空中的月亮。
今天是满月。
没有任何犹豫,他把手腕朝一旁歪七扭八插在地上的坚冰中最锋利的一块刺去。
血光四溅。
“谢临,你在干什么!?”
两人身后瘫坐着的沈笑莹率先恢复了一点意识,她先是被谢临的血溅到眼角,意识到这人在进行一种毫无疑问可以被归类到自残中的行为,最后才看到他怀里仿佛失去生机的单薄青年。
“齐沅?!”她失声惊呼,声音仿佛被四周的冰墙完全阻隔一般,丝毫不能影响谢临不要命的举动。
金发血族对身边的一切充耳不闻,他漠然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皮肤表面被锋利的冰刀划出深而长的口子,血液从伤口中喷涌着流下手臂,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找了一块相对看上去平坦的冰块靠在上面,一手扶住齐沅的脖子,把不断往外冒血的手腕贴到他嘴边。
“吞下去。”
他凑在双眼紧闭的精灵耳边低语。
谢临的话仿佛有魔力一般,精灵的眼睫竟然真的轻轻颤了颤,喉结滚动间,无意识地开始舔舐并吞咽谢临手腕上的血。
新鲜的血液送入身体,精灵苍白中透着死灰的面庞逐渐染上一点血色,他身上被冰层封住的两个血窟窿竟然蠕动起来,被切断的血管和肌肉挣脱冰面的束缚,跃动着连接起来。
谢临的面色略微白下去,脸上的无措却早已消失无踪,他拧紧的眉宇稍微舒展开,把身子的全部重量都交给身后的坚冰。
他垂着眼皮,紧盯齐沅的伤口,看着它们逐渐收缩愈合,到最后冷白的皮肤重新变得平整细腻,精致如初,锁骨下方和腰侧的血洞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压根没受过如此重的伤。
他满意地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莹润的圆月。
咬上齐沅脖颈的那天,夜空中挂着一弯新月,他记得很清楚。而现在,命中注定一般,在他让齐沅喝下自己血的时刻,照耀着他们的是这样饱满的月亮。
正如这个在此时此刻,他交给齐沅的,被完整了的初拥。
吸血鬼的帝王所拥有的再生能力是独一无二的,是他一人拥有的特权,而在这一刻,他把自己的能力连同温热的血一起送给了自己深爱的人。
“……”
同样转醒的宋以辞一睁眼,就目睹了这样震撼的景象。他没有出声,隔着层叠的寒冰,他看着被血色浸透又被月色侵染的两道修长身影,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然而这份唯美的平静却很快被打破了。
“不可能!”
左思琪发出癫狂的大吼,此前的一切伪装在她看到眼前的一幕时被尽数卸下,她近乎目眦欲裂地看着盔甲骷髅人被齐沅轻易地击碎,又看到本该在此出局,变成破布娃娃甚至死去的齐沅在谢临怀里逐渐恢复了呼吸。
愤怒使她失去理智。
“你们都给我去死!去死!”
她把手中的小固体高高举起,背靠高耸的沙壁,一阵白雾再次从那东西之中溢出,场上四散的骷髅士兵竟然就此恢复了生机,骨头们在地上咯吱咯吱地跳跃翻滚,一具又一具骷髅士兵站起来,拿着武器,朝沙地中央的几人包围而去。
“你们先带他走。”
谢临手臂撑在齐沅的膝弯和颈后,把他轻松抱起来,走到宋以辞面前。
“带他回风律之城。”
宋以辞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齐沅刚才明显受了重伤,此时虽然脸上有了血色,却并没有恢复意识,呼吸也很浅,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
去风律之城,在白天再次使用灵蕴池会是一个好选择。
宋以辞点点头,稳稳接过齐沅。
“我带齐沅走,姐,你和严溯哥通知一下场地上的其他人,一起撤离。沙暴已经散去了,我们用飞的。”
他看了一眼身侧不再说话的人。
虽然谢临此时顾忌着还在场上的净魂师同僚,没有爆发出任何灵力或是气势,声音也是低沉沙哑的,带着一点疲惫,但他仅仅通过眸光就能确认一件事。
谢临现在,怒火中烧。

“现在只剩下我和你了,谢临。”
左思琪看着远去的几人,并没有要追的意思——又或者她也的确无力阻止,只是摇摇晃晃乘着法杖飞在半空中,飞到站在原地没动的谢临近处。
“你们都……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让齐沅出局的想法并不是她原本计划之中就有的,但是在她发现可以用置换法术脱身,拿三个精灵族的人当肉盾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再次站到了齐沅他们的对立面。
她明白,此后无论她再怎么伪装,或是以手中的小东西为由试图协商谈判,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很快改变了计划,想要尽可能的在这个地方干掉一些齐沅阵营的人,让自己在最后的竞争中尽可能有利一些。
天知道她看到作为队伍核心的齐沅英勇闪身挡在那三个人面前,撑起冰墙抵御长枪的时候有多快乐,她似乎已经看到他被尖锐的枪头洞穿,被钉死在沙地上,鲜血挥洒满地的画面。
如果让齐沅就此倒下,无论是对她这次的破魇,还是在最后其他的任务里,都是极大的好事。
因此,在看到齐沅满身是血,摇摇欲坠的时候,她嘴角的笑意是从未有过的猖狂。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竟是她最后的得意,在那之后发生的全部事情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轻易被击败的骷髅首领和重新恢复生机的齐沅给了她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差点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说到底……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齐沅?
除了早就对齐沅心有不满的杨恩明,她这一路上就没再遇到过对齐沅没有好感的人,明明他也只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新人,明明他甚至是个没有血统的野小子。
为什么冉瑭宁愿不让自己治疗伤腿也不肯配合自己的偷袭计划?为什么和自己关系一直不错的曹典都支支吾吾不愿意透露齐沅的计划?为什么她曾经试图主动交好,却没得到过沈笑莹的认可,而他只用一天就做到让她无条件支持?为什么连传闻中不喜欢组队,抵触他人接近的谢临会一脸失魂落魄地把他抱在怀里,为了救他不惜割开自己的手腕?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齐沅可以那么轻松地成为所有人的中心,可以让各大家族的后继者对他近乎死心塌地地追随,而自己却要处心积虑从事,却屡屡挫败?
这和爸爸妈妈说的根本不一样……
才不是赢了就能得到大家的支持和认可,才不是赢了就能受到别人的尊敬,才不是赢了就能收获追随者……
明明就是因为齐沅先莫名其妙得到了认可,尊敬和支持,他才能这样一次又一次轻松赢过自己!
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这不公平……这根本就不公平!!!”
左思琪的面庞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眼球中漫溢着红血丝,微微突起,身后有灰黑色的雾气缭绕。
“我没有机会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她嘴角扯出一个凄然的笑。
自己陷害了齐沅他们,又把他们放跑了。
“那最后就让我……试试你这个最强净魂师究竟身手如何吧!”她的声音愈发尖锐凄厉,自空中伸出手,手中半透明的胶状固体随着她手掌的震动带出一道白雾。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啦!”
场上的骷髅士兵随着她的动作,纷纷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颤动起来,还有更多的骷髅接连从沙地里冒出,朝着谢临蜂拥而至,足有上千只,骨头和骨头撞在一起发出成片的脆响,手中武器闪烁寒芒。
“谢临,你给我去——”
她的话音被一道炽烈的灵力波动打断了。
深黑的夜空猛然间转为刺目的白。
以谢临为中心,足有五六米高的火焰从地面冒出,颜色呈现浓烈的赤金。不知道是其他人的离去让谢临终于不用再束手束脚,还是他借着攻击在释放心中的怒火,烈焰自“斗兽场”的每一个角落升起,把整片被沙壁包裹的空间都染上了焰光,骷髅士兵无一不被火舌包裹全身,在高温下发出凄厉的嘶吼,无法做出一丝一毫的防御就在熊熊烈火中尽数化为灰烬。
火焰散去后,场上因为高温出现波动的空气显出几分模糊,白骨化作的尘灰随着风沙四处散开,就连他们手中的武器也被灼烧的扭曲变形,断裂成焦黑的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
场上竟是连一只骷髅士兵,甚至一截骨头都没能留下。
“真厉害……”左思琪高高飞在空中,眼神已然彻底变得森冷,“但这些骷髅士兵是沙漠里那座古城的孤魂化作的,有数万只……”
她再次扬起手中的小东西,轻轻一挥,白雾弥散间,沙地再次耸动起来,一只又一只的骷髅人再次自地底钻出,密密麻麻几乎铺满整个沙地,向谢临袭去。
“你再怎么强……也已经战斗很久了。有一个多小时不止了吧?”左思琪掰着指头算了算,“灵力再多也是有限的,你又流了那么多血……”她眯起眼睛看了看谢临的手腕处,借着月光,上面深红的痕迹依稀可见,方才的烈焰把齐沅留下的寒冰一同烧去了,他手上原本因为低温被冻结的可怖伤口再次开始冒血。
“你已经很累了吧?”
像是印证了她的话,谢临的肩膀不甚明显地晃了晃。
“嘻嘻,没准我要变成第一个在魇境中赢过你的人了哦,谢临。”
左思琪想到这里,心情总算稍微好了一些,她的目光扫过谢临手中重新出现的长刀,饶有兴致地喊道:“让我来猜猜,最强净魂师VS骷髅军团,你能坚持到第几轮?”
她的话音刚落下,赤金的烈焰再次铺满整片场地,刚才红莲地狱般的景象再次重现,似乎连空中的圆月都被空气间灼热的温度烤地膨胀起来。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谢临的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如左思琪所说,他很少有在魇境里这样疲惫的时候,自主进行限制解除的机会只有一次,他在雪山里已经用过,如今身边还没有奥利,这样猛烈的进攻确实用一次少一次。
但他的脸色却依然是沉静的,好像除了齐沅,不再有什么事能让他感到惊慌。
“我错了?我想赢有什么错??”左思琪的声音再次濒临失控,如今的她一点也听不得任何否认,“按照这个魇境的规则破魇有什么错?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幻想乡啊……我只是为了赢……赢了就可以……”
她的声音逐渐混乱起来,身后的黑雾涌动地愈发猖獗,又是一波骷髅从地下冒出来。
谢临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无意和左思琪讲什么大道理,漠然地看着她受困于名为胜利的囚笼,手中长刀发出细小的嗡鸣。
他抬眼看向盈盈月色。
再过上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灵蕴池将要开放。
他微微仰头,遥遥朝圣树的方向看过去,苍白的面容映了月光,显出一瞬的柔和。
那丝柔和转瞬即逝,在看向周围的骷髅战士时,他的眼神已然染上几分狠戾。
不想在这里多呆哪怕一秒。
灿金的火光第三次在沙壁之中剧烈地燃起,烧尽枯骨,烧尽尖刀,烧尽一切。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
她的话音随着她骤然瞪大的双眼戛然而止。
这一次,火焰在将骷髅战士燃烧殆尽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席卷着汇聚成涡流的形状,火焰龙卷自沙地之中暴起,宛如游龙,向着左思琪所在的高空席卷而去。
“啊啊啊啊啊!”
左思琪来不及反应,被烈火顷刻间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没入火焰漩涡之中。
几秒后,火龙卷自下而上逐渐消失,左思琪自低空跌落,噗地一声掉进沙地。
“啊……我……”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看了看,在逐渐恢复清晰的视线中看见自己从沙子中露出的,完好的、只是微微受了一点烫伤的皮肤,愣了几秒,旋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阴笑。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只修长冷白的手伸到她面前几米的沙地之中,把冒出最后一阵白雾后就黯淡下去的半透明固体轻轻捡起。
“谢临……原来你是这样心慈手软的人。”左思琪笑的扭曲,“我听说你在魇境之中作风一向凌厉,没想到,竟然根本不敢对我出手。”
“顾忌我同样是净魂师吗?”她眼中光芒怨毒,嗓子因为高温变得嘶哑,不再尖细,“没事的,你看,我不也害了齐沅吗?”
她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被火焰烧得破烂的衣服,锲而不舍地试图激怒谢临。
“来啊,烧我啊!就像烧掉那些骷髅一样!”
谢临依旧没回话。
他沉默着,用手掸去小固体上的沙尘,扫了一眼周围。
第四波骷髅战士已然随着那最后一阵白雾出现,朝谢临和左思琪的方向走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手中的武器被挥出呼哧的风声。
左思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悄然而至的第四波骷髅大军。
“怎么会……我的法杖呢?”她慌乱地跪在沙地里搜索起来,双手直接扎进沙土中寻觅,然而甲缝里灌满了被烤得滚烫的热沙,却只找到一些细碎的木屑。
“法杖……”左思琪的声音终于变得张皇失措起来,忽然,她想起什么似地,朝谢临吼道:“宝物呢?谢临,你是不是拿走了我的宝物?!”
“这些骷髅人不该攻击我!”
“把我的宝物还给我!”
谢临最后留给她一个漠然的眼神。
像是在说,这是你自己召唤出来的东西。
而后,他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月色里。
只留嘶哑凄厉的女声久久回荡在犹如斗兽场的沙漠牢笼。

齐沅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两扇灿金色的睫毛。
他愣了两下,下意识“唔”了一声,脑袋停转几秒,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和谢临正处于一种类似同床共枕的状态——他们应该是处在谢临赤红帝国的房间里,自己盖着被子枕着枕头躺在他的大床上,而谢临身上除了衣裤,什么也没盖,只身躺在被子外面。
他第一时间低头确认自己的状态——崭新的白衣白裤,完好的身体,充盈的灵力,又抬眼看向谢临。
不知道为什么,谢临看上去比之前睡着的时候看上去更加没有防备一些,眉头微微蹙着,周身的灵力却很薄弱,也并没有制造出灵力罩防护在周围。
他应该是累了吧。
齐沅眨眨眼睛,看着那人沉沉睡着,脸颊一侧贴在被单上,被压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柔和轮廓,没忍住做了一件有点蠢的事情。
他盯着谢临的睫毛看了一会儿,屏住呼吸,伸手想去戳他那被压出一小块软肉的侧脸,然而没能得逞,他的指尖在接近谢临脸颊不到一厘米的时候被一只凉薄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手腕。
谢临的眼睛还没睁开,只是睫毛颤动了一会儿,手上的劲却很大,齐沅“嘶”了一声,不禁感叹这人果然只是看起来的不设防,这无意识的力度都仿佛能把自己的胳膊勒青。
他一嘶,倒是直接把谢临给“嘶”睁眼了。
金发血族的眼眸里带着氤氲的雾气,明显是刚刚转醒,许是第一眼过于水汽朦胧不能视物,他先重新闭了一会儿眼,才眨动着睁开。看见齐沅,谢临有一瞬的愣神,眼中闪过疑惑,随后很快意识到自己正紧握着对方的手,视线飘到被捏得发白的手腕,便骤然收了力,指尖贴着瘦削伶仃的腕骨轻轻蹭了蹭才松开。
“抱歉……”他的声音有点哑。
齐沅莫名被他剐蹭的那两下弄得有些心跳加速,他感觉脸颊有些发热,便赶忙收回视线,揉着手腕复盘脑海中散乱的记忆,试图分散注意力。
自己应该是在被刺了两枪之后就晕过去了,当时甚至以为那就是死亡。
然而现在他好好的,身上别说血窟窿了,连一处破皮都找不到,唯一的区别就是皮肤似乎越来越白了。
他是怎么被治疗好的?
又是怎么会和谢临一起躺到赤红帝国的?
齐沅想从记忆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却只有唇边温热黏腻的触感和一声隐隐约约的“吞下去”浮现在脑海,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谢临捏了捏眉心,撑着手肘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恢复了清亮幽深。他偏头看到齐沅还带着点微粉的耳廓,也有些失神,声音变得更低。
然而这股淡淡的缱绻旖旎并没有持续很久。
“你们醒了吗?”刘圣羽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齐沅听见动静,从回忆和莫名的羞涩中脱出,直起身子,和莫名有些不爽的谢临对视一眼,还是没好意思把傻二哈晾在外面,应声道:“醒了,进来吧。”
“你们可终于醒了!这都快到下一个黄昏了!”刘圣羽从门后探出脑袋,大摇大摆走进来,“我差点以为你们要睡上一整天,那可怎么办?”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诶,谢临没和你说吗?”刘圣羽挠了挠头,看见谢临双手环胸靠在床上,连眼皮都没抬,便自顾自往下说,“昨天你替宋以辞他们扛了两枪,血溅三尺啊!我都被吓傻了……后来谢临把血分给你,才保住你的性命。”
“把血分给我?”
“对啊,他把手给……”二哈说着说着,忽然感受到一阵冻人的目光,他再怎么憨也还是怕死的,便瑟缩着肩膀把细节含糊带过,“总之就是把你的伤治好了!然后精灵族的人带着你先回风律之城,等天亮泡完温泉后,谢临回来的时候就把你带回咱们这儿了!”
“……?”齐沅有些狐疑地看着忽然之间加快语速的巨型哈士奇,没明白他抽了什么风。他消化了一会儿他话里的内容,转头看向谢临:“为什么带我回赤红帝国?”
就那么把他留在风律之城不是不行,谢临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以及……
“刘圣羽刚才说的,你把血分给我是怎么一回事?”
“字面意思。”谢临掀起眼皮冷冷地瞥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二哈,语气平淡,故意省去了略有些粗暴的喂血过程,“我把给你的初拥完成了,你便拥有了再生的能力。”
“初拥完整后,你的种族也彻底变了,因此不再适合在白天逗留在风律之城。”
“哦……”
齐沅眨眨眼睛,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对了,谢临带你回来之后,我有点担心你们的状况,就跑过来看了一次。那会儿应该是上午,你在床上睡着,谢临趴在床边也睡着了,我寻思他那么高一人折着身子睡,怪难受的,这床这么大完全够俩人睡,就把他也扒拉到床上去了……”刘圣羽声音越说越小,眼神直往脸色阴沉的谢临身上瞟。
他看到谢临没有发作的意思,颤巍巍小声嘀咕:“你们不会介意这个吧?抱都抱了好几次了,还……”
话刚说到一半,谢临的眉头就已然往下沉了好一截,脸黑的像锅底,明显处于爆发的边缘。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你们有什么安排再来喊我吧拜拜!”
二哈还是保留了最后一丝身为八卦之人的敏锐,在雷池蹦迪许久终究还是怂了下去,说完一长串话就匆匆消失在房间里。
房间内的两人相视无言。
“呃,你……”
“你以后……”
短暂的沉默后,齐沅正打算率先开口,却看到谢临在同时张了嘴。
“你先说吧。”他想到和谢临还处在一张床上还是有些尴尬,但是不知为何谢临没下床,他便也没想下,只是抿着嘴抬头看向他。
“你以后……”能不能别老冒险?
谢临说到一半,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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