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小师傅by纸扇长衫
纸扇长衫  发于:2024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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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真的不想活了?”敖文被勒得喘不过气。内丹这么烧,不出一刻,这条小黑蛇就会死。
“我真的不活了。”花旗笑道,“这些不是破烂,是我这么多年收藏的宝贝。”
花旗浑身用力,在内丹即将烧完前,将黑蛟绞死。
“呼——”花旗重重摔在地上。他身体已经无力支撑用法术提升的修为,变回他本体,一条粗大的黑蛇。
身体里无尽的疼痛传来,花旗痛苦地抽搐。
“花旗。”云善跑过来,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花旗努力平静地开口,“云善,你还记得那朵小黄花吗?”
云善摇头。他有过很多很多小黄花,记不得这是哪一朵。
花旗虚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是你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从山上带下来送我的。”这四年时间过得真快。仿佛昨天他才和西觉一起带着小妖怪们抱着云善下山。
人类小崽给他送过很多很多东西。还是小肉疙瘩,不会翻身,不会说话的时候,云善就会给他送东西。
花旗曾经想过,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鲜活的、不一样的小生命如此喜欢他。他从来都不讨妖喜欢,山里没有妖精和他亲近。
可是,就是有这么一个小东西,他带着全然不设防的天真,总是在用行动诉说着他对自己的喜欢。他每天那么依赖自己。
真是奇怪。
真的奇怪,他会遇见这样一个神奇的人类小崽。最后,他心甘情愿地放弃八百年修行。要是早点遇见,他是不是能看见这个人类小崽长大的模样。他很想看一看云善长大的样子。是不是像灵隐那样?
可是,他没时间了。
云善跑到一旁捡起小花,他拿去给花旗看,“花坏了。”
花旗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他。
云善乖乖地站在一旁,没再打扰花旗。花旗睡觉了,云善自己玩。他很懂事,以为花旗和兜明一样,只是睡着了。
坨坨哭出声,眼泪止不住地掉。小丛也是一脸戚色。
“坨坨?”云善不解地看向他,“哭什么呐?”
“云善,花旗死了。”
“呜呜呜呜。”
坨坨闭着眼睛痛哭。在云灵山上作威作福几百年的臭黑蛇死了。他好舍不得。
云善转头看向花旗。花旗确实不动了。不是睡着了吗?
“花旗。”云善扑到花旗头边,大声喊他,“花旗!”
“花旗!”
花旗没向以前一样,立马睁开眼睛。云善怎么喊,花旗始终不醒。
他害怕了,抱着花旗哭,“花旗,花旗。”
“别死。”
“别死。”
“你别死。”
云善哭喊着,“你不死......不死......”
他趴在花旗身上,像以前无数次趴在花旗身上玩闹一样。可是这一次,花旗怎么都不肯动了,也不睁开眼理他。
有一点绿色从云善身体内飞出,飞向花旗。紧接着,无数的绿点纷纷从云善身体里钻出,钻入花旗的身体。
坨坨停止哭泣,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云灵山的生机。”坨坨拉着小丛,“这是云灵山给云善的生机。”
“生机进入花旗的身体里了。”小丛眼神希冀地看向坨坨,“花旗是不是能活过来?”
两个小妖怪看着盈盈绿意的万点生机不断地从云善的体内钻出,再落入花旗体内。
好一会儿,花旗都没有动静。
只是突然,花旗身上发出一阵白光,大大的黑蛇消失,趴在黑蛇脑袋边的云善栽到地上。
他迷茫地爬起来,四下张望,花旗没了。
“花...”
“云善。”一条筷子粗细的小黑蛇顺着云善的小腿攀上去,一路爬到云善的肩头。小黑蛇虚弱地开口,“云善,我在这。”
“没死。太好了。”坨坨高兴得蹦起来,扯动身上的伤,又龇牙咧嘴地喊疼。
小丛脸上挂着笑,“我们该回云灵山了。”
他们急行三天,在天黑后赶到东望村。云善已经在小丛的背上睡着了。
“还有一炷香时间。”花旗望向东望村最边上的两栋小院。
小丛把镯子交给坨坨,“把这个给秀娘。”
“树叶要是回来了呢?咱们带他上山吗?”坨坨说,“封山百年,树叶不能出来,知道我们是妖怪也没什么。”
小丛摇头,“树叶是人类。他要结婚生子的,经历人类应该经历的事。他和我们不一样。”
“一百年时间对我们来说不是很长。对树叶来说是一辈子的时间。他会想出去看看的。”
小丛站在黑暗里,看着坨坨敲了敲后面院子的门,又跑到前面去敲门。
“秀娘,秋生叔。”坨坨急急地拍门。
秋生和秀娘很快打着灯笼出来。
“这个给你们,关键时候可以保平安。”坨坨把镯子碎片塞进秋生手里。
“坨坨,你衣服怎么坏了?和人打架了?”秀娘拉住他,“你怎么又只穿肚兜!上屋里去,婶子烧水给你洗洗。瞧这身上脏的。”
坨坨摇头,“我要回山上了。云灵山要封山了。树叶要是回来,让他别找我们了。”
“坨坨——”秀娘追了几步,“这么晚回山不安全。在家里追一晚,明天再回去。”
秋生提着灯笼追过去,追了几步,就再也看不见坨坨。夜里太黑了。
“明天你去山上看看。”秀娘接过灯笼,等着秋生插好院门,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山上一定发生事了。”
秋生应着,“明儿一早我就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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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这是BE的?这不妥妥HE吗?
妖怪有妖怪的路,人类有人类的路。
就像西觉说的,这是一个缘分。没必要遇见就要一直在一起。
大家心里有彼此就好啦。
正文结束。感谢大家一年来的陪伴。过两天就更现代篇啦。现在要短暂分别一下啦。
今天还有一章番外。让我们看看云灵山封山后,树叶都在干什么吧。

梁树叶烧水洗澡, 不仅把自己搓得干干净净,还给大黄洗了澡。
他湿着头发躺在炕上,舒服地发出声, “啊——”
外面已经黑透了, 屋里点着的蜡烛只够照亮半个炕。梁树叶看着上方黑乎乎的屋顶, 一时半会儿也没睡意。
他将行李拎到炕边,将里面的书本和衣服都拿出来。
打开炕柜,他把干净衣服叠好收进去。脏衣服扔在炕里边, 等明天拿出去洗。
炕柜里的东西有些乱,显然被人翻过。梁树叶站直身子,挨个看了自己的东西。
乱是乱, 东西没少。想来是小丛他们下山来过他的屋子。
“咦?哪来的信?”梁树叶捏出一封堆在杂物底下的信。他不记得他收到过信。
信纸展开,稚嫩的字迹映入眼帘。
打头第一句是, “树叶哥哥, 是云善呀。”
梁树叶笑出声,对着炕下趴着的大黄说,“大黄,云善弟弟会写字了。他还给我写过信呢。”
大黄动都不动,脑袋趴在自己的爪子上, 大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主人时常和他说话,他习惯了。
“你挨打了吗?”
“嗯?”梁树叶皱起眉头, “好好的问我挨打了吗?云善弟弟在想什么。”
“南方在哪里?”
“南方要一直往南,在很远的地方。”梁树叶自言自语地回答云善。
“树叶哥哥,荔枝好吃吗?”
“唉, 我也没吃过荔枝。荔枝干挺好吃的。”梁树叶自说自话, “我带了荔枝干回来。”
“小丛哥哥说南方冬天没有雪, 真的吗?”
“真的, 真的。真的没有雪。”梁树叶说,“南方比咱们这暖和多了。”
“花旗、西觉、小丛、兜明、坨坨、云善,我们都好呀。”
梁树叶很高兴,“好就好。”
“坨坨给你衣服里塞钱了。”
梁树叶,“我看到了。”
“我也想下山玩。”
“我也想你下山。”梁树叶将信又看了一遍,仔细地收好。
他以为只要等上几个月,兜明就会带着云善弟弟、小丛和坨坨一块来接他。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五年。家里的粮食堆得满满的,却一直没人下山来扛。
回来的第二年,梁树叶去镇子上的学堂里读书。他特地跑来山上,坐在拐弯的石头边,“以后你们别去西莱村学堂接我。我不在那读书了。我马上要去镇子上读书。”
“我带你们走一趟你们就知道怎么走了。”
梁树叶抬头看向雾气弥漫的山林,“还是隔六天休一回。”
他从下午坐到日落西山,没有得到一点回应。站起身拍拍裤子,梁树叶带着大黄安静地下山。
每次有心事,梁树叶就会带着大黄去云灵山,坐在拐弯的石头那,把心里的事说出来。
这五年他去了无数次。
“我来报喜了。”应付完家里贺喜的人,梁树叶带着大黄独自上山,“我考上秀才了。”
“花娘,西觉,你们高兴吗?”
“小丛,这五年你读书怎么样?是好好读书了呢,还是学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坨坨长高了吗?”
“兜明不找媳妇儿了吗?”
“云善弟弟怎么样?”
他习惯了没有回应。
“我不想读书了。”梁树叶说,“我还是想去看看外面。”
过了一会儿,梁树叶问出心里一直埋藏的疑惑,“你们是妖怪?”
这几年,他总在回忆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家里人对他都很好。住在山下时,白天允许他进西屋,但是晚上却不能进。晚上是有什么秘密吗?
花娘是个女的,兜明也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但是一家人一直睡一间屋子。这不怪异吗?
家中时不时就会多些果子。明明兜明和西觉都没还没上山。还有他小时候晚上撒尿时见过的墙头上的黑影。西觉说没有人。可是第二天家里就多出了一篮子草莓。
花娘上山前明明十分像个女子,自打去山上之后,越来越像个男的。有没有可能,她一直就是个男子?若是男子,为何要扮成女子?
兜明与西觉的力气都大,大得不可思议。即便天生神力,也不该有那般大。
他在云灵山住过那么多次,只见过在院子里洒扫的小童,却从来没见过其他道长。花娘他们说过,云善弟弟有师傅的。他见过云善弟弟师傅的排位,上面写的是灵隐。可是村子里的人说,已经有三年没见着灵隐了。他在山上也从未见过。
西觉他们坚持不让自己跟上山住的原因是什么?
花旗他们上山之前,小丛曾经劝过他,说他们是殊途。那时候他以为读书和修行是殊途。可这殊途到底是哪种殊途?只是读书和修行的不同,还是人妖殊途?
坨坨他们叫人都是乱叫的,秀娘直接叫名字,五奶奶直接叫五婶,怎么说都不改。坨坨他们也从不管花旗和西觉叫爹娘。
小时候的事情慢慢回忆起来,花旗他们做的事总有些不符合人情道理的地方。到底是因为花娘他们原先住的地方习俗不同,还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呢?
五年前,有人在胡阳城不远的地方看见妖怪打架。云善弟弟和小丛不在,花娘说要去南方。他们回来后就封山,坨坨还受了伤。是巧合吗?还是那打架的妖里就有花娘他们。
“妖就妖呗。”梁树叶微笑着看着山林,“人也好,妖也罢,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没有西觉同意我留下,我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知道你们养我,对我好。”
“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事。”
“我要去看看。”
回去后,梁树叶就将家里存的粮食全都卖了,带着所有的钱,开始往南走。
离开镇子,走上一天。天黑前,梁树叶进了麻城。
他随意找了间客栈走进去。
“客人,住店吗?”客栈伙计热情地迎上来。
“住店。一间房。”梁树叶找了位置坐下,“给我上些吃的。”
“羊肉汤可是我们店的招牌。”客栈伙计突然自豪道,“五年前,兜明小哥就是吃完我们家的羊肉汤上山打土匪的。”
梁树叶愣住了。
“小六子,人家兜明小哥能去山上打土匪是因为吃了你们家的羊肉汤吗?”有客人笑着打趣。
“冬天喝羊肉汤暖和。暖和就有力气打土匪。”客栈伙计笑道,“分那么清干什么。”
“你就骗外地人吧。”
梁树叶拽住客栈伙计的衣袖,瞪大眼睛,“你说兜明?”
“对啊。兜明小哥,咱们麻城的大恩人。”客栈伙计笑道,“客人你不知道,我给你慢慢说。”
“五年前,咱们麻城的碧霞山突然就下来一群土匪,抢东西杀人,无法无天。还跑去县衙杀人了呢。”
“后来,晚上谁家都不敢开门。我们这开客栈的门都是关上的。”
“有一天晚上。”客栈伙计抬头瞧外面天色,“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有人从外面叩门。”
“那会儿吓死了。我就问外面的人是住店吗?”
“门一打开,来了一伙人。还带着三个小孩,里头还有一个小道长呢。那小道长也不简单。”
这就完全对上了,是花旗他们。梁树叶心里高兴,“哦?怎么不简单?”
“客观听我慢慢说。”
“兜明小哥上来就点一锅羊肉汤。那会儿我心里寻思,就他们那一家子人,两个人大人,一个半大小子,还有三小孩,能吃得了一锅汤?”
“要不人厉害呢,和咱们这些普通人就是不一样。呼噜呼噜一锅汤就没了。”
“正吃呢。外头又来敲门的了。”
“我们掌柜的去问,打哪来?”
“外头回,碧霞山。”
“这可了不得,土匪来了!”
客栈伙计说得绘声绘色,梁树叶眼里不知不觉地蓄上泪水。这是五年来,除了村子里的人偶尔提起花娘他们,他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听说到家里人的事。
原来兜明还打过土匪。梁树叶心里不由生出自豪的感觉。
他偷偷楷掉泪水。听伙计继续讲。
“土匪拆了门进来,瞧上了一位娘子。”
“那娘子正是兜明小哥的母亲。”
梁树叶想,花娘长得是很好看的。
“土匪见咱们小道长得又白又胖的好看。伸手就要摸。”
梁树叶脸上的笑更大了,云善小时候就是又白又胖的好看。
“小道长家里人不让,土匪发狠,说要劈了小道长。”
“兜明小哥不让了。他跳上前,一脚踹翻土匪。”
“一个人打十几个。”
“再说我们的小道长,耍着一柄小木剑,兜明小哥打倒一个,他跟着上去拍晕一个。”
梁树叶心想,花娘他们护云善跟护宝贝似的,他们能饶的了这群土匪?这不就是讨打么。
“后来有人听说兜明小哥能打土匪,就求来了。让兜明小哥上山救人。”
“就一上午,被绑去的人就全给救回来了。”
“我们城里还有人供奉兜明小哥呢。”客栈伙计小声对梁树叶说,“就这条街的木匠家就有一尊兜明小哥的木头雕像,你一进他家店里就能瞧见。他闺女天天拜呢。”
梁树叶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去木匠家里看看兜明的雕像。
外人嘴里的兜明,云善弟弟,离得很远,又好像很近。他们一直是这样的呀,热心、善良。
梁树叶第二日去木匠家的店里看兜明的雕像。雕得很像,真的和兜明一模一样,神气又带着憨气。
兜明的雕像摆在佛龛中,前面还供着水果。
已经嫁人的小慧梳着妇人发髻,虔诚地跪着,心里默默为兜明祈福。
梁树叶站在门口,看见小慧跪完起身给兜明上了柱香。
“小慧姐,又给我干哥哥磕头呢。”已经十岁的厉文跑进店里,对着雕像拜了拜,“干哥哥,你保佑我今天背书顺利。”
小慧捂嘴笑他,“你自己读书不用功。拜你干哥哥就成?你别累着你干哥哥。”
梁树叶在门外噗嗤一笑。背书来拜兜明那一准不顶用。兜明字都不识一个。要是习武的来拜他说不定会管用呢。
“你笑什么?”厉文冲道,“有你什么事。”
梁树叶抱臂倚在门口,“论亲戚,你得叫我一声哥哥。”
厉文眨眨眼,“你是我娘的亲戚,还是我爹的亲戚?你是外地人吧?”
“我呀,是你干哥哥的亲戚。”梁树叶指着屋内兜明的雕像,“他是我哥哥。”
小慧拦住还要说话的厉文,客气地问道,“小哥打哪来?”
“安平镇,云灵山脚下。”梁树叶说,“他们之前出来就是找我的。当时我在南方。”
信息对的上。小慧客气地请梁树叶屋里坐。
梁树叶在小慧家吃了顿饭,厉家的人又来请。这门干亲,厉家是认的。
梁树叶在心里悄悄笑道,花娘他们怎么出来一趟还找了门亲戚。他能看出厉家是诚心诚意地想与他走亲戚。
被厉家盛情款待几天后,梁树叶继续向南出发。他现在很期待在路上听到家里人的消息。他们在胡阳城又发生过什么故事?他们又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呢?
又往南走了两日,梁树叶到了观东城。
行走在观东城的大街上,梁树叶正在想着要不要拉个人打听打听,花娘他们有没有在这里留下过故事。
突然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婆子说话声,“哟~果然是秀才家的女儿。不做小呢。”
梁树叶看向前面,路边有一群人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挤过去一瞧,一个姑娘身上插着根草跪在地上。身前的木板子上写着:卖身葬父。不做小。
“也是个可怜的。早些年没了娘。后来随他爹过了两年好日子。谁知他爹又病倒了。家里好容易有点积蓄,全掏去看病。连买棺材的钱都没了。”有知情的人就把云娘的事情说了出来。
梁树叶瞧着那姑娘跪得笔直,眼神坚毅,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旁人的指指点点。
“花云,要不你就跟了我吧。”一旁挤进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我给你爹安葬。”
“你不是有老婆吗?”尖利的婆子声又响起,“人家这小板上写着不做小。你是不是不识字呀?”
男人哼了一声,对着婆子毫不留情面地回道,“说得跟你识字似的。”
花云?梁树叶瞪大眼睛。花娘,云善弟弟的名字组合在一起。竟然这么巧吗?这是花娘和云善弟弟提醒他要做好事?
“小哥。”梁树叶刚从思考中回神,发现花云在叫他。
“你叫我啊?”梁树叶刚想说,我给你钱,你把你爹葬了。
花云先开口了,“你娶媳妇儿没?”
“哟哟哟哟。”看热闹的妇人打趣道,“云娘看上这小哥了。”
“还没。”梁树叶立马从身上掏出二两银子,“够吗?”
“够。”花云收起牌子站起身,对着梁树叶行了一礼,“谢谢小哥。”她花云还就是看上了这小哥。
梁树叶想她一个孤身弱女子生活艰难,便主动说,“我来帮你吧。”
他两去城里的棺材铺子定了口棺材拉进花家村。
没有钱,丧事便也没办。只有梁树叶帮着花云将他爹收殓进棺材,和她娘一块埋在了一起。
花云将家里最后的粮食全都用了。面粉就做成面饼,米饭就蒸上做成饭团。
梁树叶坐在灶间给她烧火,“你做这么吃的干吗?”
“路上吃。”
梁树叶问她,“你一个姑娘家要去哪?”
“跟你走啊。”花云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梁树叶想起来,这做好事还没说不要人家回报呢。
“不用。你孝顺,这钱当我送你。往后你该怎么过怎么过。”
“我就跟你过。”花云语气坚决,“反正就我一个人,到哪都是过。我看上你了,我想给你当媳妇儿。”
梁树叶第一次被姑娘这么直白地说要跟他过日子,他红着脸,低下头,“我的亲事得我娘做主。我娘给我挑啥媳妇儿我就娶啥媳妇儿。”
“那你把我带回去给你娘看。”花云也红了脸,“我识字读书又勤快能干。家里大大小小的活我从十二岁就开始干。你娘肯定能喜欢我。”谁家娶老婆都想娶勤快能干的,她花云一点都不差。
“我......”梁树叶低着头。
“我瞧你斯文,心地又善,人也勤快。还能帮我烧火。”花云说,“我就是看上你了。”
“你也别磨磨叽叽的。”花云大大咧咧道,“你把我带回家让你娘瞧瞧。”
“我这趟出来还有事。”梁树叶说,“我还得往南走,不方便带你。”
花云直接说,“那你给我写个地址,给我点路费。我先回去。”
实际上,梁树叶也瞧上了花云。不说别的,这小姑娘能卖身葬父就是个孝顺的。孝顺的人总不会错的。还有她这股子劲,梁树叶在心里偷偷地就喜欢上了。
梁树叶当下就写了地址给花云,留了些钱,自己吃完饭,带上些干粮继续往南走。
再行三日,便到了胡阳城。梁树叶打听到孔府的位置,直接奔了过去。
“哦?是云善小师傅的哥哥?”孔游听着下人来报,有一瞬间愣神。没想到,有一日还能再见那群故人。“叫什么名字?”
门人回道,“梁西丛。”
“那不是。”孔游记得,云善有四个哥哥,分别叫兜明、坨坨、小丛,还有一个没见面的叫树叶。这个梁西觉是假冒的吧。
门人回去后脸色不好地冲着梁树叶道,“你哪来的就回哪去。不要来乱攀关系。”
“我真是云善的哥哥。当初我没来,云善他们去南方找我。”梁树叶想,孔先生应该是知道他们来南方找人的。
门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老爷都说了你不是。”
“劳烦您再问一声。”梁树叶对着门人拱手。
“谁啊?”孔椿和孔柳带着宝华正要去街上转转,就见一人杵在他家门口。
“我是云善的哥哥。”
这几年,孔游总是念叨起云善,孔椿和孔柳一直没忘记。
“你是树叶哥哥?”孔椿试探着问。小弟弟四个哥哥,唯独树叶哥哥他们没见过。
“正是。”梁树叶笑着点头。
“那你快请进,我这就去找我爹。”孔柳急急燥燥地跑进院子。
孔椿带着梁树叶往里走,“树叶哥哥,狐狸大仙半年还我们一百只鸡。现在已经还了五百只鸡呢。”
梁树叶笑着问,“什么鸡?云善都没告诉我。”
“当年我们这有妖精偷鸡。我爹请了好些个道长,连妖怪的模样都没看清就跑啦。”孔椿眉飞色舞地讲起来。“我爹没法子,听说云灵山的道长厉害,就和几个人寻去了。”
“过了十几天就把云善小弟弟给带回来了。”孔椿说,“一开始我和孔柳都不信云善小弟弟可以捉妖。他看起来像是能被妖怪一口吞下,那么小。”
梁树叶噗嗤一笑。乍一看,谁都不会相信云善是个能收妖的小道长。就连他,也是从南方回来后才知道有人请云善去收妖。梁树叶听都没听过云善提起会收妖的事。
他知道云善会画符,还真不知道云善会收妖。据他所知,那时候云善才修行两年!刚刚能画好符,真的能收妖?应该是花旗和西觉帮他的吧。
“然后呢?”梁树叶迫不及待地问。
“小弟弟吃了顿饭,睡了会儿觉就出去了。”孔椿说,“天黑都没回来。我和孔柳一直担心他真的被妖怪吃了。”
梁树叶紧张地看向孔椿,“他们回来了吗?”
“当然回来啦。”孔椿手指和食指捏了一点点大的距离给梁树叶看,“小弟弟带回来这么一块小石头。说是契约石头,里面有和狐狸大仙签的契约。”
“我和孔柳看过那石头,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别。”
“但是小弟弟敲两下,那个契约就可以显现在半空中。真的很神奇。”
孔椿说的话让梁树叶很难想象。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里,有一份契约?妖怪真的那么神奇吗?
“什么契约?”
“狐狸大仙一共要还我们五千二百五十二只鸡,以后不能偷鸡,还不能做坏事。”孔椿说,“打那以后,胡阳城里就没东西再偷鸡了。狐狸大仙不做坏事,他们在山上好好养鸡。”
“我和孔柳早就算好了,按照一年还一百只鸡。狐狸大仙还得再还五年。”
“那真还挺久。”梁树叶在心里笑道,花旗他们怎么会想到让狐狸养鸡?
瞧见孔游匆匆过来,孔椿放低了声音快速说,“云善小弟弟说,等狐狸大仙还完所有的鸡,石头里的契约自然就消失了。”
孔游好好招待了梁树叶,还和他说了一些花旗他们一行人在观东城做的事。
梁树叶没想到,原来观东城里真的有花旗他们的故事。
孔椿和孔柳带着他去了一些,他们带云善玩过的地方。还说领着云善一起上了两天学堂。
梁树叶默默地想,没想到云善弟弟也上学堂了。以往云善常送他去学堂,他这个哥哥却没机会送云善去学堂。
在胡阳城里呆了两日后,梁树叶告别孔家人,继续去寻找花旗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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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树叶听到妖怪们曾经的故事。
走过家里人走过的路,听着家里人留下的故事,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陌生的地方就会变得熟悉吧。
毕竟,这里来过他的家人。
秀娘对树叶说,让花旗给你找个媳妇儿。
没想到,五年前,花旗已经给他找到了。真的是树叶的“娘亲”替他选的呢。
从花旗接过云娘的鞭子起,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哈哈哈。
你们猜到了会在一起的结果,一定没猜到怎么在一起的过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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