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扛在肩上眼前一晃的他,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二楼房间里的地上!!!
盛澜:我……天……妈!!
自己在这里真的只能是个弱A吗?……
郁长官,好帅啊!!!
盛澜火速转身,目光晶亮黝黑地看向对方。
但没等他说话,郁诚晏修长的手指已经抵在了他的唇上。
“嘘。”
指尖温柔干燥。
漆黑的房间里,郁长官冰魄一般的眼眸一眯,泛出一些危险的红光,声音极轻,“有人来了。”
外头的走廊上。
先前因受了刺激、一时放不下面子跑出门的任乔楠,这会儿又重新出现在这里,身后跟着魏致。
任家父母和几个亲戚宾客则走在前面。
“小楠,你真的看见澜澜出门了?”
听说盛澜'私'跑出去,刚才特别心疼这个孩子的乔纳森夫人也跟了上来。
乔纳森夫人可是公爵夫人,又是贵族圈的顶级名媛,她问话任乔楠不敢不回答。
任乔楠模样严谨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乔纳森夫人。”
“……刚才我朋友魏致有事要提前回去,我出去送他,没想到他走了一会儿就回来,说看见了小澜,还有另外一个人……”
说到这里,任乔楠的语气又扬起深深的自责:“一定是我的原因,盛澜他生气了,所以他才,连休息一会儿都不肯,就出了门……”
边走边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门外。
透过门缝看不见房间里面有任何亮光,应该是没有开灯。
任父直接上前去扭盛澜的房门。
门被锁上了,任父给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立即上前开门。
他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的汗。
夫人是有让他看住澜少爷。
但很明显,这会儿老爷需要澜少爷不在房间。
跑得越远、越没踪迹越好。
须臾后,管家擦了擦额角上的汗液,紧张道:“门被反锁了。”
门被在里面反锁,常规思维就是人还在里面。管家明显觉得老爷身上的气息一沉。
魏致也有点着急,他想说那个跟盛澜在一起的人是郁诚晏,这点高度那个人还需要走门?
但奈何任家父母并不是很喜欢他,魏致自知自己这种没背景、且还没闯出什么名堂的学生是无法获得伯爵的信任和欢心的,至少任家父母对自己与对纪桂泽的态度就千差万别。
这个时候,魏致不方便插嘴。
他表情阴鸷地咬了咬牙,又看向了一旁的任乔楠。
楠楠竟然丝毫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他不信跟盛澜在一起的人是郁诚晏。
可如果不是郁诚晏,那自己是被谁踹的?还能有谁……一脚就把他踹飞?!
魏致的自尊又不允许他将自己被踹进墙里、因此受伤的伤口展示给任乔楠看。
那是弱者的象征。
他就只能想办法证明——
盛澜不在房内,就是个极好的证明。
这间房间只有一扇窗户,下面一整排都是光秃秃的墙壁,那个弱A,肯定做不到靠自己离开这间房间。
他不在房里、想要出入任家如无人之境,那就一定是有厉害的人带他出去了。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证明。
而刚刚他已经带楠楠翻进这个屋子看过,里面的确空空如也,盛澜不在里面。
但楠楠依旧不信盛澜是跟郁诚晏混在了一处,他甚至没仔细听魏致所说的消息,只是急匆匆地下楼,将楼下院子里不肯散去的人都引了上来。
魏致大概知道楠楠的意图,腹部依然残存被郁诚晏踹飞时的痛楚,他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但也想在楠楠面前立功。
情急之下,魏致刚要说话。
“让开,我来。”
任乔邦已经大步流星来到房门口处,一脚踹向盛澜的房门。
楠楠刚才给他发消息,说盛澜不在房间里了,任乔邦便忙跑来看。
他其实不太相信盛澜跑了。毕竟盛澜那个废物跳窗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自己刚刚还在这里跟大皇子说话,才离开不久,有什么动静自己应该也能及时察觉。
但任乔邦绝对相信任乔楠。
任乔楠让他快点过来、以防有变,任乔邦当然是上来直接踹门。
更何况刚刚完全暴露不装了的盛澜气得他肝疼,他早就想这样踹门了。
任乔邦不做莽夫,踹一脚门没踹开后,还故作着急地对下人大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小澜可能出事了,还不赶紧想办法把这房门打开!”
话虽这么说,任乔邦已经飞起了第二脚。
他第一脚完全就是花架式,要不然直接破弟弟的门,会显得自己太不友好、太不兄友弟恭。
但表达完自己是在关心那个弟弟,就没事了。
像这样的房门,任乔邦一脚能踹开一百个。
然而正当他蓄满力量飞起一脚去踹的时候,本来紧紧反锁上的房门,却突然毫无预兆地猛地被人拉开!
门是向内开的。
猛飞起一脚的任乔邦忽然没了受力的地方,外加上猝不及防、他连收力都来不及,于是……
当着众人的面,他重心不稳地砸在地上不说,还劈了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的竖叉!
在郁长官的示意下、拉开门后便是一个闪身的盛澜:?
众人:!……?
任乔邦:?!!!
柳荔一边悄悄跟着大部队进入伯爵府的大别墅,一边对着自己的隐形设备,小声地对直播间前的观众们进行讲解:
“众所周知,任家刚刚出示了他们的报警记录,还有有请人去废星探查和寻找盛澜的证明,然后我现在又听说,盛澜跑了,不在房间里了,让我们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当然没有邀请我上楼,我偷偷跟上来的,为了给你们看豪门重头戏我也是拼了!谢谢谢谢!观看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了,大家的点赞不要停啊!……不过也没人拦我就是了。”
“咳咳。”柳荔转上二楼,又清了清嗓子:
“任家的佣人说,真二少十分难相处,刚刚还有人明里暗里地说,真二少是出去私会情人了……我感觉这个也不可能吧?那得有多爱啊,这么一会儿功夫都等不了?”
“是呀,如果这会儿被人发现不在房间内,就只能说他太野了,任家的事可能会有反转也说不定。”
来到二楼,柳荔声音压得更低。
她携带的设备是超小型的迷你摄像头,被人发现偷拍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她先前还担心涉及任家丑闻、会有人拦着自己不让上来,没想到一路畅通无阻,根本就没人搜查设备。
不管怎么样,柳荔还是松了口气,迈开大步走向据说是真二少的房间。
房间门口围着很多人,柳荔没有上前凑热闹,而是秘密将自己的隐形摄像头抬高到众人头顶,这个角度更清晰,还不拥挤。
直播间观众已经涨到十二万人。
弹幕刷得飞起,柳荔随意回复了其中一条:“是好像开盲盒啊,不知道真二少究竟有没有在房间里头……咦?!”
镜头里,真二少这会儿在没在房间倒还看不到,但伴随着柳荔的靠近,她和她直播间里的观众倒真真实实地看见了——
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任家的顶A任乔邦,当众在拉开房门的人面前、劈了个相当标准的竖叉儿。
观众:???
柳荔:???
直播间弹幕刷飞了,主要都在哈哈哈。
身临现场的柳荔也差点笑出声,关键是这么戏剧化的场面她也是第一次见!
饶是很有经验的主播,柳荔犹差点没反应过来。
还是出于职业习惯,她强行开口,但难掩机械地解说:“听说任家大少的体力值是A+。那么问题来了,A+级别的Alpha都是这么……不一样的柔韧吗?”
黑漆漆的房间内, 盛澜按开了房间的灯。
之后他连忙蹲下要去扶任乔邦,因为有了光,他蒙着黑雾一样的眼瞳这会儿看上去却乌黑晶亮,这让本就觉得万分尴尬的任乔邦忽然暴起, 狠狠推了盛澜一把:“滚开!”
推一把还不够, 任乔邦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速度将地上的盛澜掼起:“你故意的吧?”
他提着盛澜的衣领将人就近按在一侧的墙壁上, 动作凌厉,眼睛赤红凶悍:“故意让我出丑!”
“大哥, 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给你开门……呃!”
“少说废话!”
任乔邦近一步用手肘抵住盛澜的咽喉, 声嘶力竭地质问:“你的头发怎么湿了?身上这么冰?是不是刚刚偷偷跑出去了?!”
盛怒让任乔邦不想再顾及什么兄友弟恭,如果没有这个弱小到让他觉得恶心的A,他们任家本应该一派和睦, 哪有这么多烂事!
盛澜被任乔邦按得闷咳了一声, 根本动弹不得, 也说不出话。
但这并不耽误他已经逡巡了一圈, 看清楚了那些涌入他房间里的人。
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魏致就跳进他房里去找着什么了,任乔楠倒是很有分寸,没有直接迈入, 就站在他房间门口冷着脸探头探脑。
任父是跟着魏致一起步入房间的, 根本没看他一眼。
任母倒是很不赞同任乔邦行为地上前阻止, 但稍微拉了两下后,她的语气也带上一丝嗔怪:“小澜你也是的,刚刚怎么不开灯?害你大哥以为你不在房间里头。他是担心你才那么用力地踹门,结果……”
结果大儿子还摔了一跤。
他们家的孩子都爱面子, 尤其乔邦是顶级Alpha, 就这么当着大家的面劈叉,那自然要发火的, 任母很理解自己的大儿子。
盛澜直接被任乔邦的下手无情怼出了泪花,艰难道:“……对不起妈妈,我只是,想省点电费……”
少年声音弱弱地传来,让本来想让大儿子松手的任母、这会儿表情更加挂不住——他们任家,什么时候需要省电费?!
门外围观人们的窃窃私语声似乎变大了,任乔邦下手也更狠了。
盛澜这下脸都憋红了,咳都咳不出来,只能徒劳地拍着任乔邦泄愤一样、死死抵着他锁骨和喉管的胳膊。
“哎快松开他吧!”在门外的乔纳森夫人终于忍不住步入房间,“你们看不出吗?这可怜的孩子都快窒息了!”
她这样一说,被激怒到下手完全没分寸的任乔邦,这才松了手。
盛澜立即发出几声响亮的咳嗽声,抑制不住的呛咳让他眼尾都泛起了红,泪珠不听话地挂在眼睫上,有一部分悄然坠落,盛澜的身体也顺势沿着墙边滑下。
因为只是单纯来看热闹、不方便直接进门的其他亲戚、以及还没有离开的宾客这会儿都随着乔纳森夫人涌入房中,第一眼都看见了少年眼角含泪的景象。
“这也太弱了吧,好歹是个A……”
任氏家族的亲戚们忍不住针对盛澜窃窃私语,但也有人表示:“乔邦的体力值可是A+,弱不弱的,谁能受得了他这一下子啊!”
“也是,乔邦刚才是真发了力了,下手也忒重!简直就要掐死这个弟弟一样。”
“我真心疼这个孩子了,他以前得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啊!还会想着给家里省电费!”
“不是,哈哈哈,只有我还在关心,乔邦A+级的身体都这么软吗还会劈叉哈哈哈对不起我TM真的忍不住……”
“唉,左右是把原来那个当成宝的,现在这个,的确尴尬。”
亲戚中也难免有人酸道:“呵呵,当初挣钱的时候也没觉得尴尬啊。”
他们旁边,任乔楠听着这些碎嘴亲戚们的低语,表情一瞬闪过一丝烦躁,但他还是跃入房中,蹲在盛澜面前。
“盛、盛澜,你没事吧?”
任乔楠给盛澜递过去一张手帕。
可惜现在盛澜还咳得厉害,根本没接。
面对舆论,任母果断转移了话题:“小澜,你的头发怎么是湿的?外面刚下了雨,你、你真的出门了?”
任父跟在魏致后面,在自己亲二儿子房间里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
他也不知道那个叫魏致的小子在找什么,最终也只能来到盛澜面前。
他语气高高在上,带着作为父亲和一家之主的威严。
“小澜,刚才为什么不快点过来开门?非要你哥踹门你才开?”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没用的儿子,任父又加了一句:“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
“就是。”任乔邦赶紧接话:“我还不是担心你!你就是故意的!”
任乔邦也听见那些亲戚说他下手狠,以及嘲笑他劈叉的话了,他心里愤怒、委屈又鄙夷,根本稳不下情绪,心想要是这群人被盛澜两面三刀的气个半死,只怕还不会有自己现在这样理智!
盛澜一边咳一边回答说:“我……刚刚在洗澡……”
他的确穿着简单的白背心和短裤,黑发和身上都在滴水,看上去像被雨打湿的,但也更像是刚刚在洗澡的样子。
身上散发出沐浴乳的清香,不是雨水潮湿的腥味,也略微盖过了他身上清爽的桃子香。
那的确是刚刚管家临时送来的、沐浴乳的味道。
看上去真的可能是在洗澡,因为开着水而没听见外头的声音。
只有蹲在他对面的任乔楠脸色难看——
盛澜在撒谎。
自己刚刚分明亲自上来看过,这屋里真的没人!
可这话任乔楠不能说。
因为他刚才跟大家说的是“魏致看见盛澜在外面跟人私会”,也因为自己刚才表现得很急、很担心盛澜的模样,若说自己提前上来看过、确定没人才去告知的众人,那就……
任乔楠狠咬了口下唇,第一次正式打量起盛澜。
他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还是……他其实一直是装的。
这两个猜测都让任乔楠面色变得惨白。
盛澜倚在墙上,修长削薄的身体没一点力气似的,没再解释一句。
略长的黑发遮在眼前,他只是眨着眼睛望向所有人:“你们……忽然来我房间……是有什么事吗?”
见他这样理所当然地询问,其他人反而答不上来。
于是刚刚被破开房门、被死死抵在墙上的少年不得不向其中一个人追问:“发生什么事了么?爸爸?”
任父被问得一滞。
他历来严苛,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不屑于做出解释、也不喜多言的形象,所以他不能亲自回答这个问题。
还是一旁的乔纳森夫人对盛澜说:“是这样的,小楠说你不在房间里,我们就上来看看。”
她这样说完,任乔楠的黑色中带着点褐色的眼瞳登时放大——他们上来的确是自己说盛澜不在房间,但!乔纳森夫人这话听起来却太怪了!
任乔楠不禁求助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廖芳琴也觉得被乔纳森夫人这样直接点出,很尴尬。
的确,只要小澜这会儿不再在家里,那么话语权就又重新掌握在他们手里了。
他们可以对外宣称在偏远星球长大的小澜其实很难管教,他们做父母的简直揪心又难办,再加上那些有证明他们的确去寻找过小澜的证据,就可以营造虽然跟亲生儿子还需要磨合、但这也是正常的家庭内部矛盾,直接将这件事缩小为一件家事。
也是想到了这里,廖芳琴才故意引导大家都上来的。
而这一切,都源于小楠信誓旦旦地说,盛澜这会儿、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了任家。
连廖芳琴听见这个消息,也一瞬间觉得盛澜是在挑衅父母。
她想起,那个孩子这次回来后的眼神像是变了。
雾濛濛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被盯视时竟能让人感到恐惧……于是她没什么犹豫,当即纵容小楠将消息宣扬出去。
可如今……
廖芳琴反应过来了什么,不由也看向任乔楠。
任乔楠:……恨不得直接将嘴唇咬破!
他现在也是一脸懵,谁能想到就这么点的时间,盛澜就回来了,还洗了个澡……
可恶,他明明有叫魏致在楼下看着的,但他还是跟了上来!
幸好刚才自己话没说得那么死,只说是魏致看见盛澜出去了,没说自己亲自看到,要不然岂不是自己说谎了?!……
他们家倒是有监控,但自己从没跟盛澜撕破过脸,这个时候也不好再为了这个事死抠到底……
任乔楠也不敢抬头责怪乔纳森夫人,只好怯怯地强调:“是魏致说,他在外面看见了盛澜,我也是担心盛澜……”
“担心我会因为爸妈和大哥给你办了生日会、却没有人想起我而伤心么?”
盛澜直勾勾地打断任乔楠,在对方受到惊吓诧异看过来的目光中,盛澜的语气忽然松动,表情也愈加迷茫:“……怎么会呢?”
黑发少年强迫自己露出了个微笑。
尽管这个笑容挂在他苍白滴水的脸上,显得并不明媚。
“对不起乔楠,我应该向你道歉的,我不应该选择你最开心的日子里回来……为了这场生日会,你也准备了很久吧……你的衣服真漂亮,你、你刚才是以为我出去了,去找我了,然后自己也淋雨了吗?……好可惜,这么漂亮的衣服,都淋皱了。”
笑容虚弱,语气苍白又卑微,这让头发滴水的少年看上去愈加可怜兮兮,他甚至又蜷缩下身体。
穿着高定礼服的任乔楠看见他这幅卑微模样,脸色更白。
旁边乔纳森夫人闻言说:“小楠这么关心澜澜,可见你们相处得很好。”
眼眸一转,乔纳森夫人又眯眼笑了笑,看向任乔楠:“小楠这身衣服的确不错,你们感情这么好,想必生日会前,澜澜也被准备了这样一身衣服吧?”
说着,乔纳森夫人看向旁边一扇柜门敞开的衣柜,“……呀,澜澜的房间怎么这么空?”
这次,连任母的表情都重重一变。她恍然想起来前两天乔邦提醒她,不要让小楠看见盛澜的东西以免再闹出什么事,她就叫人都清理了……
他们不该这样轻易地就来小澜的房间!
果然,人群中已经有人在议论:“真的很空,这就是任家二少爷的房间?”
“怪不得真二少要省电费!”
“这是虐待!”
“盛同学,你要不要寻求法律援助?”
“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告他丫的!”
“我刚才就想说,这个位置应该是宠物间吧,窗户只有一扇,浴室这么一小间,真能住人?”
也有人一直盯着任乔楠,“这么担心盛澜会伤心,不如不办这个生日会。刚才开心的时候想什么呢?”
任乔楠身体直接抖了一下,好面子的他,最怕的就是被人戳脊梁骨,更何况是当众。
那些议论的声音盛澜都听在耳中,这会儿,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那位很凶、很严厉,从始至终都懒得看自己一眼的“父亲”身上。
“……爸爸,我是必须要待在房间里才可以吗?”
少年蜷缩的身影让他看上去很小一只,雾澄澄的眼眸凌乱地眨着,像只刚刚降生不久、还不懂得丛林法则的懵懂小兽,在怯怯地打探着规则。
但任伯爵被追问着,脾气更臭,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
乔纳森夫人的心直接化了,她亲自蹲下身去扶盛澜起来:“我想你爸爸并不是那个意思,堂堂伯爵怎么会这么低劣,是吧伯爵先生?”
“……”
“对啊,我也纳闷了,就算盛澜不在房间里又怎么样?他们干嘛那么紧张地冲上来,他大哥还踹门?”
门外的围观群众逐渐察觉到不对。
“就是,至于这样么,澜澜今年都十八了,哪怕他真的出门转了转,又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搞得像捉.奸一样……”
“真像捉.奸啊,我就是跟着大部队上来的,我还没弄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柳荔趁机在后排说。
她本来只打算中立、忠实地向粉丝们直播这里的情况。
结果现在心里根本压不住火!
直播间弹幕已经飞到快糊满屏幕了,清一色都是在骂任家有病的。
柳荔人在现场更加气不过,这会儿头脑正热、也不怕得罪人了,跟着一起煽风点火:“任家究竟想干嘛啊,他们到底有没有尊重过这个少年?!”
“好像巴不得能揪到点他什么错处似的,真有病!”
任家的人愈加百口莫辩。
现在盛澜在房间里,他们说什么都没用,舆论向着一边倒是自然的。
包括任父在内也很后悔,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核实过,就这么直冲冲地跑了上来。
在宾客们各种大声小声的蛐蛐声中,他们当然不会承认他们只是想让宾客看见盛澜不在了、然后顺势也卖一波惨,说这个孩子其实很不好带,其实他们已经很努力地跟讨好这个失散多年、跟他们完全不亲了的孩子的了……
另一边,在盛澜房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找了一圈、一个人影都没发现的魏致,最后离开那个他趴在那儿搜查了半天的窗口。
很显然,郁诚晏不在这里。
或是跑了,或是干脆没来。
雨后潮湿和泥土气太重,盛澜的窗户大开,室内只剩下那种淡淡的风雨的味道,别的什么都闻不着。
这样的话,他就根本不能向楠楠证明盛澜和郁诚晏……
魏致走回来,正好看见缩在那里的少年,一双黑眸难掩诧异、受惊和无辜。
魏致再也看不下去,他在任家人面前不敢放肆,但对于在学校经常被他吓唬恐吓的盛澜……无论怎样,他还是有信心拿捏对方的。
他就不信这短短的几天,就算勾搭上了郁诚晏,盛澜还能真变了个人不成?!
可他走近了,在看见任乔楠气得发抖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后,脚步又是一顿——糟糕,楠楠生气了!
任乔楠何止是生气,如今他不仅要面对背后众人的指指点点,还看见了他爸妈望向他的、不赞同和失望的目光!
面色煞白的任乔楠干脆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任乔楠晕了,任家匆匆忙忙将他送进了医院,那些留下来又凑了一波热闹的宾客到底不想被任家责怪,很快都散了。
盛澜以自己的出现刺激了任乔楠、不想再继续刺激他为由,没有跟去医院。
就算这次对楠楠有些失望,但任母终究还是担心任乔楠的。
她再也无法伪装,直接言辞冷淡地对盛澜下令不许他离开房间,就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之后就匆匆离开。
人群熙熙攘攘地来,又骤然散了个干净,房间里最后只剩下盛澜一个人。
盛澜再次锁上了房门。
转过身后他谨慎地环视房间一周,表情并没有松懈。
任家人如果足够谨慎和聪明的话,或许会在他房间里偷偷放些监控设备,毕竟这是他们反转的关键。
但仔仔细细找了一周,连可能存在的隐形设备都考虑进去了,仍旧什么都没发现,盛澜也不由松了口气。
看来是他想得太多了。
或是任家还没有准备?或是太轻敌了?
不过都无所谓。
盛澜又急匆匆跑进了浴室。
“……郁长官?”
浴室里空空如也。
连冰雪的气味都闻不见。
在浴室里也搜查了一圈设备、什么都没找到后,盛澜靠在了冰冷的瓷砖上,有点意兴阑珊。
虽然刚才是他让郁长官赶快离开这里的,他料定那些人会搜索整间房间。
盛澜有点蔫哒哒的,他当然也不想让那位高冷、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见证这场闹剧。
但他们的分别总是那么匆匆……
蔫哒哒的盛澜走出浴室。
风从窗口吹来,鼻息间依稀捕捉到的气味又让盛澜猛地抬头。
他直接与重新出现在窗内侧、挺拔修长的银发男人对视。
“郁长官!”
盛澜眼睛亮亮地直接扑了过去。
郁诚晏则在男生扑过来时,定定打量着这个刚才还神色抑郁,后转瞬又笑逐颜开的青年。
之前,刚被郁诚晏送回来就被告知有人来了以后,盛澜第一反应是火速冲进浴室,边走边脱自己的外套,顷刻间连里面的T恤都脱了下来。
下意识跟他一起步入浴室的郁诚晏:……
眼神向旁边一晃,猛地撇开头。
已经站在花洒下猛冲的盛澜:“……”
呃,其实他也不想做如此奔放的动作,但他总觉得这个六性别的世界里所有人对气味都很敏锐,他必须赶紧再冲个澡。
……幸好浴室里还有一层隔档。
盛澜顶着沸腾的面颊,还是狠心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
水雾蒸腾弥漫的浴室里,水流流经男生的胴体,后滑落,大滴地飞溅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里面响起盛澜模糊的声音:“……郁长官。”
郁诚晏闻声勉强半回过头。
“你能帮我拿套干的衣服么?啊,刚刚管家给我送了睡衣,就在衣橱里。”
透过水声,隔着雾气,男生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郁诚晏看见对方从格挡玻璃后伸出来的毛绒绒的脑袋、以及一双湿漉漉的眼:“求求求,急急急!”
“……”
郁诚晏照办了。
然后他也发现了男生空空如也的衣柜。
这真是他的房间?真是他的家?
而现在,郁诚晏看着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生,脖子和锁骨上的那些明显的红痕——那是刚才盛澜被任乔邦压制在墙上所致。
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轻而易举将自己挂在外面不显眼角落的郁诚晏,偶尔透过窗户便看见了男生被死死抵在墙上、按住喉管的那一幕。
男生与任家的关系,现在他已经充分了解了。
但他其实不是很理解男生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盛澜跑近了,才发现那个背对窗户站着的冷峻身影,此刻是面无表情的。
对方冰冷眼中明显闪过一抹略带戾气的、不赞同的光。
盛澜脸上高兴的表情不由一收。
……好吧,对方既然没有离开,那一定是亲眼瞧见自己刚才跟任家人撕逼的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