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伯愣住了,“都是案首?”
他还真不知道,只是听说武功不错,文武双全,还有许多新奇的主意。
顾子征点点头,叶如尘谦和一笑,“运气好而已。”
“那你先读书吧。”
顾大伯觉得十分可惜,这样的武学奇才,怎么能当文官呢。
“不冲突,你可以先考着,等殿试结束我向圣上请旨,再将你拉入军中。”
“殿试录那么多人,只要你考不中前十,少你一个他们也不会在意的。”
多谢大伯这么为他着想,叶如尘觉得自己还能挣扎一下,“大伯,我会努力考前十的。”
“为什么!”
“你这一身武艺,不从军太可惜了。”
顾大伯绷着脸,这么一做表情,突然和顾父好像。
叶如尘摇摇头,“我不想从军。”
“不想与家人聚少离多。”
战场多危险,一不小心丢了性命怎么办?他的阿辰会哭死的。
顾大伯不再多说, 现在想这些尚早,眼下还是先等叶如尘考完试吧。
顾子征趁两人说话的间隙,装模做样在武场边上挑武器, 晃着晃着一溜烟跑出了府。
两人自是瞧见了, 顾大伯也没管他, 带着叶如尘去了书房聊天。
书房较为整齐, 放了许多书,还有一个大沙盘。顾大伯从外形上看像个大老粗一样,却是饱读兵书,颇有内含。
两人说起了火药的事, 那时候顾大伯还在边关没回来呢,他大舅哥顾德维收到信后第一时间找上了安王。
信中写的非常详细, 比例都给到位了,说是威力之大,震人心魄。
两人都知道顾父做事严谨, 若不是亲眼所见必定不会告诉他们,于是半信半疑叫人找来东西试验了一番, 按信中所说,用量不敢过大,果然成功了,令人震惊。
这要是用作军事可谓神兵利器,安王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自己收着,立刻进宫上报了圣上。
没多久,京里就秘密成立了一支队伍,由工部和军营各抽取一部分人组成, 暗地里研究火药。
“听德维说,最开始进展太慢, 而你又再信中写了一些想法,圣上便想将你调入京中参与研究呢。”
“是安王拦下了,说你只是因为师父炸炉,碰巧发现了这个现象而已,自身又是个书生,还在寒窗苦读走科举呢。”
“圣上便歇了这心思,转头又寻了几个炼丹师过来,还真有进展。”
当时顾父可能也担心圣上会将他掳去,在信里着重强调了叶如尘是无意间发现了,没深入研究过,还极力夸奖他读书是多么的好。
但叶如尘觉得,当时的他区区一个童生,圣上肯定不会在意燕朝未来是否会损失一名优秀的秀才,举人,乃至进士。
之所以没将他调入研究队伍,八成是因为不好意思,毕竟前脚才将顾父一家赶出京城,后脚再把人儿婿拐走,这也太不要脸了。
而剩下两成,估计就是觉得叶如尘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叶如尘问道:“那进展如何?”
“京军三营之外新设一营,名火器营。”
顾大伯讲,以往的火攻,是将火箭箭头绑上用油脂、松香、硫磺之类做的燃烧包射出去,或者用投石器投掷油脂火球。
而现在改用火药包代替,效果要好很多。
除此之外,火器营还弄了一个震天雷,用生铁做外壳,里面装满火药,只留一截引线在外,就与叶如尘当初示范的那样差不多。
不过都是在京郊试验,并未真正开始用,因为这两年周边小国较为安分,除了时不时骚扰一下,并未大举进犯。
这些只是火药的基础用法,三年时间能摸清火药属性并添加其他东西完善配方已经很不错了。
估计下一步就该研究□□火炮了,叶如尘知趣地没再多问。
按理说他们好不容易登门,应该全家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才是。
只是不巧,偏偏今日后院请了一堆客人,还是几日前便定的时间,总不能突然撤了席。
而大舅哥顾德维也在卫所当值,今日不会回来。
午饭时,侯夫人与顾青辰来了前厅,和顾大伯、叶如尘一同吃饭,梅氏则留在后面陪客人。
后院的夫人们见到顾青辰回来都惊了,听说他是陪着夫君上京赶考的,就对叶如尘十分感兴趣。
好奇曾经那个名满京都,容貌与才情并齐,最后却被尚书府退婚的顾青辰,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农家子?
可惜她们并未如愿见到叶如尘,无论怎么明示暗示,侯夫人都没有将叶如尘往这妇人堆里领的意思。
饭后几人又聊了几句,侯夫人便叫来人领他们到客房稍作歇息。
顾青辰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再去后面陪那些夫人们了。
小憩了一会儿,叶如尘两人便准备走了。
侯夫人不舍,留两人吃过晚饭再走,叶如尘婉拒了,说要与顾青辰出去闲逛。
顾青辰说:“夫君刚到京里,我带他熟悉熟悉。”
热闹的人群,繁华的街市,高楼林立,川流不息,京城的路都比他们那地方宽了好多,方便几辆马车并行。
“破云踏月阁”
顾青辰问道:“里面在干什么呢?”
道路正对面有家店,楼前挂着红布,门口撒了一地花瓣,往内里望去,聚了许多书生,好生热闹。
“瓦子开张。”
他们旁在门口坐着的店主好心解释:“里面正在办赛诗会,为期三日,今日是一天,诗会前三名还有奖呢。”
“会试在即,各地才子汇聚于此,他们这时间挑的可真好。”
叶如尘问道:“想不想去看看?”
“好呀。”
两人走了进去,内里空间很大,共有三层,三楼坐着几位姑娘、哥儿在奏乐,二楼栏杆边儿上围了一圈人。
而一楼大厅中央一个台子,墙上挂着几个题目,台子最里面有几个人专门将大家的诗抄写记录下来。
人很多,位置更多,他们要了一壶茶一盘瓜子坐下。
叶如尘好奇地向旁人打听奖品是什么,虽然他水平一般,但若有利益驱使,或许可以激发下潜能。
“第一名可与晚烟姑娘游湖一日,第二名得墨宝一幅,第三名得文房四宝一套。”
旁边那人打趣道:“兄台可想一试?能见晚烟姑娘的机会可不多呀。”
叶如尘举起和顾青辰相牵的手,“管他什么早烟晚烟炊烟的,我只同自家夫郎游湖。”
那人这才注意到叶如尘另一边还有人,抬头看一眼讪讪收回目光,“第二第三也是不错的。”
“唉,不感兴趣。”
叶如尘叹了一口气,对顾青辰说道:“要是直接给银子就好了。”
声音不大,但旁边的人都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俗不可耐。”
“在诗会谈钱,读书人的风骨都被糟践了。”同桌的人跟着附和,引起一阵嘲笑。
顾青辰不满,想要回头看看,叶如尘揽着他的肩,淡淡道:“跳梁小丑,不用理会。”
这话一出身后桌上的人怒了,拍桌起身,“你骂谁呢!”
叶如尘本不想管,可那人动静太大,整个大厅都静下来了,纷纷看向这边。
“有事出去闹,莫要在这...”
有人不满地大声斥责,但看清闹事的人后闭了嘴,想必是认识的。
叶如尘侧身而坐,众目睽睽之下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淡淡瞥了那人一眼,勾唇轻笑,“我骂小丑呢,你跳起来做什么?”
这幅样子进一步坏了他读书人的形象,痞气十足,但
更显迷人,至少顾青辰是这样想的。
后桌共坐了四个人,三个男子和一名哥儿。
“李兄,罢了。”
一个黄衣青年拉了拉站起来那人的袖子,安抚道:“莫与他们计较,浪费口舌。”
顾青辰转过身,不客气地回怼,“能对号入座,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李姓公子更气了,“得寸进尺,你们...”
“青辰?”
对面桌另一位公子一下认出了顾青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青辰诧异,盯着男子看了两眼,实在想不起来是谁,没有任何印象。
叶如尘疑惑地看向他,他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人犹被一盆冷水临头浇下,有些尴尬。
黄衣青年好奇地问:“世安,你们认识?”
这熟悉的名字,顾青辰记起来了,本就没见过几面,所以忘了长相。
叶如尘也知道这个名字,顿时看他不爽,有揍人的冲动。
“世安,他不会是你那被抄家的前未婚妻吧?”李姓公子问道。
“顾青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名哥儿突然开口,听声音正是刚才嘲讽叶如尘没风骨的人。
他的年纪看起来不大,顾青辰也不认识,但通过刚才的话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哥儿眼中带着些敌意,放眼看了眼楼内众人,放大声音质问道:“顾青辰,你可是戴罪之身,圣上有旨无召不得入京,你竟如此大胆,私自返京!”
楼中立刻有了议论之声,离叶如尘较近的几人不明所以,但也迅速后退了几步,生怕和罪人扯上关系。
这哥儿的小表情被叶如尘净收眼底,成功恶心到他了。
叶如尘冷哼一声,满脸嫌弃地上下扫视他一眼,好像在看什么脏物,“你是个什么东西,管的还挺宽。”
杜世安皱眉,“兄台有话好好说,这样对一个哥儿有失风度。”
叶如尘看向他,“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管的也挺宽。”
“叶大哥!青辰哥!”
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余朝云兴奋地从二楼跑下来,身后跟着楚秋归,看热闹的人自觉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叶大哥,真的是你!”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去找我!”
余朝云一把抱住叶如尘,压低声音对他说:“杜世安,户部尚书嫡次子;李飞泉和那哥儿的爹是御史大夫。”
楚秋归走上来,对他们拱了拱手,“叶兄,嫂子,好久不见。”
顾青辰眉眼含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叶如尘说道:“前不久刚到,正准备明日找你们呢。”
“楚秋归,你和他们认识?”
黄衣青年问道,楚秋归点了点头,“知交好友。”
听他这么说,黄衣青年笑了笑,打圆场劝道,“都是误会,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就算了吧,别因为我们几个扰了赛诗会。”
“哪有误会。”
那李家哥儿不依不饶,自认为占了理,斥责顾青辰,“这人违背圣意,私自返京,我定要叫父亲禀明圣上...”
“找你爹算什么本事,有种直接把圣上叫过来,亲自说说我夫郎违背那条圣意了。”
叶如尘忍无可忍,捏起一颗瓜子脱手而出。
瓜子擦着李家哥儿脸侧划过,虽未留伤痕,却断了几根头发。
李家哥儿呼吸一滞,惊恐地瞪大眼睛,“你,你干了什么?”
楚秋归语气不太好的说道:“叶兄进京赶考, 夫郎陪同,有什么不对吗?”
李家哥儿下意识要反驳,被自己哥哥制止了, 对面都明白过来, 出嫁户籍随夫, 人家进京合情合理。
杜世安眼底划过一丝苦涩, 紧握地拳头轻颤,有些痛心,似是不愿接受这一事实。
主办方的人终于过来协调了,黄衣青年摆摆手, “没事没事。”
他拱手对着众人说了声“抱歉,打扰了”, 然后主办方请来评诗的貌美姑娘们几句好话将众人目光拉了回去,诗会又接着进行了。
“青辰,好久不见。”杜世安走到前面, 突然说道。
顾青辰还未回答,叶如尘率先开口说道, “这位公子,我夫郎都不认识你,麻烦客气些,叫顾公子。”
“或者...”
他牵着顾青辰的手举起来晃晃,“叫叶夫郎。”
顾青辰忍不住轻笑,醉人的桃花眼弯弯似月牙,脸颊一点梨涡,叫人心荡神摇。
杜世安被这一笑刺痛了眼睛,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叶公子, 既然有缘,不如坐下喝杯茶,交个朋友吧。”
“不必了。”
叶如尘拒绝道:“没什么好说的。”
气氛有些冷凝,杜世安没想到叶如尘会这么痛快的拒绝,丝毫不给面子,感觉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楚秋归握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叶兄,随我们上楼聚聚吧?”
“好。”
叶如尘应下,带着顾青辰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雅间,留下杜世安四人窘迫地站着给人当笑话看。
人都走了,李家哥儿才渐渐缓过劲儿来,盯着自己断的几根头发心有余悸。
他回想刚才自己丑态百出的样子懊悔莫及,偷偷看了杜世安一眼。
怪他没稳住,一听到顾青辰的名字有些偏激了,希望杜世安没有放在心上。
李飞泉轻蔑地说道:“这人真是狂妄,还以为这是在他家那偏远小城吗,不知天高地厚。”
“听他说的话就知道没有几两墨水,来京一趟不过走走过场,长个见识而已,世安何必与这等人有交际。”
黄衣青年好生尴尬,他本是约着杜世安出来玩的,半路遇上了李家这两位,便被拉着过来看看赛诗会。
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杜世安一言不发,默默转身走了,黄衣青年立刻跟上。
李家兄弟两对视一眼,也一起出去了。
二楼雅间内,楚秋归问:“叶兄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呢?”
以他对叶如尘的了解,是能少一事绝不多事,杜世安脾气也挺好,那估计就是李家的在找茬儿了。
“谁知道呢,我与夫郎说着话,那李什么,李飞泉突然开始叫唤。”
叶如尘讲了事情经过,余朝云听完笑坏了,“用钱做奖品,不亏是叶大哥,务实。”
“李家那两个呀,是庶出,李飞泉虽然是独子,但上头还有个嫡哥儿压着呢。这其实也没什么,但他自己特别在意,总怕别人瞧不上他,到处找存在感。”
“你一说小丑,可不是刺着他了呗。”
“行了,慎言。”
楚秋归制止了余朝云,又问:“那杜世安呢,好像与你们相识。”
顾青辰淡淡说道:“他与我曾有过婚约,父亲被罢官后两家就解除了。”
竟然还有这事,楚秋归和余朝云皆是一愣。
都几年过去了,当时他俩年纪皆不大,从没听说过这些八卦,怪不得叶兄那个态度,想来是看杜世安极不顺眼的。
“真看不出来杜家背地里这么势利。”
余朝云愤懑不平,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一挥,“叶大哥会试好好考,一定要将他比到尘埃里去!”
嗯?顾青辰诧异,“他不是上次就考过了吗?”
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他离京时杜世安就已经在准备乡试了。
“没考中呗~”
余朝云挑了下眉,一脸坏笑,“杜世安和表哥都是国子监的,虽然他多准备了三年,但我觉得他肯定比不上表哥。”
“表哥又考不过你,叶大哥,你稳了!”
“别胡说。”
楚秋归认认真真道:“杜世安学问不差,曾数次听过先生对他的褒奖,而我知识浅薄,根基不稳,还需要勤学苦练。”
“虚伪。”
余朝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叶如尘夫夫两人,用大拇指指着身侧的楚秋归,“最烦他
这样。”
顾青辰浅笑,杜世安与他唯一的关系就是曾经有过婚约,都过去这么久了,两人根本不熟悉,也无甚交际。
所以没什么好比的,他不在意,想必夫君在不会放在心上。
不,叶如尘突然有了奋发图强的斗志。
居安思危,居安思危,那杜世安分明还存了几分小心思。
真男人,就要好好学习,不求名列前茅,起码发榜时,他的名字要在那小子前头。
当晚,叶如尘就捧起了书,准备挑灯夜战。
没一会儿厨房的热水就烧好了,秉持着节约用水的原则,他放下书去陪夫郎洗个澡。
片刻后两人回到卧房,叶如尘挑了灯,上床夜战,只道美色误人。
第二日李沧海早早起床做了饭,然后蹲坐在厨房门坎上,左等右等不见人起床...
随后几日,夫夫俩带着李沧海将京城好玩的地方转了个遍。
期间还与徐时年几个一起,和年前就过来了的赵淮安等人聚了一下,没再遇上什么扫兴的事。
直到这日,陆之昂递了信过来,说是应邀参加游园会,各地学子都会去,互相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顾青辰恰巧要陪侯夫人和梅氏到寺庙烧香,叶如尘闲着没事,所幸跟着陆之昂等人去凑个热闹。
他们来到城边的一个大型园林内,风景倒是不错,适合休闲漫步。
来的人不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多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抱团,这游园会也没个主题,只是交个朋友,互相切磋下技艺。
叶如尘跟着陆之昂、徐时年和罗之清来到湖边亭下,赵淮安等人已经提前到了,跟着又陆续来了些人,都是他们省的。
大家互相之间都叫的上名字,只除了叶如尘,因他大多时候都和夫郎在一起,没有和武同府之外的学子见过面。
叶如尘挨个认了人,小聊几句后大家就散开了。
楚秋归也来了,正和两个朋友在聊天,远远看见了叶如尘,便带着朋友过来打声招呼。
“这便是楚兄提起的叶如尘吧?”
“哈哈,湘荆省解元,久仰大名。”
来人十分热情,楚秋归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朱兄朱长葛,崔兄崔石旭。”
“朱兄,崔兄。”叶如尘抬手请人坐下。
两人对叶如尘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就像在看什么稀罕物,只因叶如尘每次考试都在楚秋归之上。
楚秋归自小天资聪颖,文采斐然,四年前初次回乡考试,书院的朋友先生们都默认了他会取得小三元之称,却万万想不到居然考了个第二回来。
听说他一回乡就病了,想着估计是影响了发挥,但楚秋归却表示自己发挥正常,是案首才学在他之上。
有人不以为意,那小地方能有什么厉害人物,科举佼佼者,几乎都出自燕京和苏水一带。
那湘荆行省近几次殿试排名都不出众,楚秋归的话,反倒给他招来几分笑话。
考中秀才后他以官生身份进了国子监读书,后来居上,几次小考碾压了同班学子,深得教授们器重。
然而再次回乡考试依旧是第二,且他上面一直都是一个人,身边朋友这才信了不是他发挥失常的缘故,同时也对叶如尘十分好奇。
“这游园会是明月社主办的。”
听楚秋归介绍,明月社由几个国子监的学生组建而成。
最初只是几个志同道合的书生聚在一起谈经论道,偶尔拉上旁人组个文会。
后来渐渐壮大,社员也不再局限于国子监内,其他书院,或外地过来的学子都可以加入,但外地学子还是占少数的。
想进明月社,非但要才学兼优、博闻强识,还要有里面的熟人介绍,最后经过会长团的同意才行。
而杜世安正是副会之一,楚秋归说到此处下意识看向了叶如尘。
叶如尘晃着扇子,“瞧我作甚,我又不感兴趣。”
赵淮安问道:“为什么?以如尘之才,想入社轻而易举。”
赵淮安和云怀书院另外几个同窗已经通过别人介绍入了明月社。
想起叶如尘不喜扎堆与作诗,赵淮安又说道:“不过是挂个名儿而已,不用事事都插手,偶尔可以参加个小活动以文会友,也挺有意思。”
罗之清打趣道:“如尘对任何花钱的都不感兴趣,楚兄,会费要多少钱?”
楚秋归笑了笑,他倒把这事忘了,伸出手比了一下,“五两银子。”
“咝~”
罗之清捂着胸口,“我替如尘感到心痛。”
几人被罗之清夸张的表情惹得发笑,云怀书院出来的人都懂什么意思,他们“叶先生”,可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儿郎。
而跟着楚秋归来的朱长葛和崔石旭,只以为是叶如尘家境贫寒,舍不得银子。
所以不觉得好笑,认为开这种玩笑非君子所为,可为何楚兄也跟着笑,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虽然叶如尘不想入社, 但陆之昂和徐时年表示有些兴趣。
来都来了,找个组织玩玩嘛,正如赵淮安所说, 挂个名而已, 又没什么损失, 他们也都不是缺几两会费的人。
“我要与如尘共进退, 就不和你们去了。”
罗之清右手握拳锤了锤自己左胸,一副仗义模样,伸手要揽叶如尘的肩。
“少来。”
叶如尘举起扇子抵在两人之间,“没志气的家伙, 可别拉上我。”
罗之清佯装气愤地质问,“你知道义气两个字怎么写吗!”
叶如尘做出单纯无害的表情, 摇摇头道:“不知道。”
哪什么义气,他还不了解罗之清?
这家伙就是抱着走过场的念头来的,认定自己会落榜, 不入明月社也是因为做好了成绩一出就卷铺盖回家的准备。
好歹也是他们省第五十一,就这么直接躺平了, 丢人啊丢人...
来的路上罗之清理直气壮地辩解,“你知道会试多少考生吗?数千,数千呢!”
“你知道会录多少人吗?撑死二三百,少的话连一百没有!”
“今年应该不会少,我预计能录个三百左右。”
叶如尘心想,圣上不是缺人吗,或许会趁机补点血。
也正因为有叶如尘的支持,虽然罗之清嘴上说着考不过, 但还是有跟着大家认真复习的。
楚秋归也是明月社的,听到徐时年和陆之昂两人有兴趣, 便自告奋勇当他们的介绍人。
楚秋归和会长团同是国子监的人,关系虽没有很亲密,但也不会下他面子,能让楚秋归介绍,百分百可以入社。
徐时年心细地注意到,刚才楚秋归提起一个叫“杜世安”的副会长时神情有些奇怪。
于是问道:“杜世安是什么人?”
楚秋归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
提了杜世安再看向叶如尘,无意间暴露了两人有关系,若是有心人注意到,可能会私下打听一番。
他下意识又想去看叶如尘,不知叶兄是否会介意,但这次忍住了。
朱长葛为徐时年解惑:“杜世安是明月社副会之一,也是国子监的,乃户部尚书嫡次子。”
徐时年点点头,也不明白这身份有什么问题。
叶如尘悠闲地扇着风,缓缓说道:“是我家阿辰前未婚夫。”
楚秋归猛地扭头看向他,一脸吃惊,想不到他这么直接。
其余人震惊脸:???
崔石旭愣了下,不确定地问道:“阿辰是?”
“我夫郎呀~”
叶如尘其实并不在意,在场除了楚秋归和他两个朋友外,全是他云怀书院的人。
陆之昂、徐时年和罗之清不用说,绝对的自己人。
赵淮安和另外几个人也都与他相熟,除了同窗,他们还有一层师生关系呢,勉强也算自己
最主要是,这也瞒不住,大家早晚都会知道的。
众人全都傻了,啧,这算情敌吗?
徐时年三人好歹还知道顾父曾在京为官的事情,赵淮安等人却不知,还傻傻地问:
“嫂子与如尘,不都是桂宁县的吗?”
怎么会和千里之外的杜世安有婚约呢?
朱长葛与杜世安不熟,崔石旭倒和他有过几分交际,仔细回想了一下,杜世安曾经好像是有一门亲事。
没错!他记得当时两人都快成亲了,结果他们一行人出去狩猎,杜世安受了伤导致婚事推迟。
后来他就一直未成婚,崔石旭和他也算不上朋友,就没有注意过,慢慢地便忘了此事。
原来婚约取消了呀,不过杜世安的未婚妻应该是京城人士吧?
叶如尘说道:“阿辰自幼长于燕京,解了婚约后才回的桂宁县。”
这么一说,众人更好奇了,能和尚书府结亲,那顾青辰是身份呢?又为什么突然解了婚约?
徐时年立刻转移话题,“突然对明月社没兴趣了...”
陆之昂点头附和,“我也是。”
叶如尘说道:“多大点事至于吗?况且明月社又不是杜家开的,你们想进就进呗。”
他可没有拉帮结派搞斗争的癖好,多无聊呀。
而且陆之昂家还在京城有生意的,怎么能因此就不让人扩展交际圈呢。
要不是杜家退婚,他上哪里找媳妇去?
目前只有一个小理想,会试要考过杜世安,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除此之外,叶如尘对杜家并没有什么想法,前提是别来招惹他和夫郎。
那行吧,既然如此,陆之昂和徐时年还是选择加入明月社,两人心里都想着要去当个卧底。
他们这边聊着天,另一边已经在切磋技艺了。
场面不太友好,按地方抱团,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斗得激烈。
正在进行的是对对子环节,燕京这边有国子监和各大书院加起来两只手都数不完的重量级才子坐镇,而其他省乡试解元也都在场,只除了叶如尘。
湘荆行省的学子们输的有些惨,几人不服,派了代表过来叫叶如尘等人。
叶如尘听罢一阵无语,好幼稚呀。
来人斗志昂扬,“这关乎到我们整个省的荣辱,一定要叫他们刮目相看。”
叶如尘心道,科举也不考对对子呀,这么有集体荣誉感,那应该回去多看几页书,争取考个好名次才是。
那人带着叶如尘他们来到战场时,对子环节刚好结束,燕京学子和扬州学子打得不可开交,最终也没分出胜负。
“这纸团内写了题目,抽中什么就以什么为题,如何?”
人群中央一个人手里拿着笔筒举过头顶,里面装了很多纸团,众人纷纷同意,并催促着快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