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渡劫失败后by山河不倦
山河不倦  发于:2024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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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此案还有待探查,可那官员竟然直接将闻折月定为嫌犯了。
啧,无能糊涂官。
大师兄沉默了一瞬,轻嗤:“有些案子讲证据,有些案子根本就不在意证据,这世间的贪官污吏多了去,冤假错案也数不胜数,你太天真了。”
他稍稍打听了一下,闻折月在京城挺出名的,之前举报官员透露考试题目,举朝震惊,拔出萝卜带出泥,据说当时有不少官员都被下了大狱。
官官相护,里头这大官保不准会故意针对闻折月。
大师兄握紧了鼓槌,脸上显出一种极为讽刺的神情。
“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大师兄没作声,墨夙离微讶:“难不成你真遇到过那种官员?”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当时刚考中进士就被同窗陷害了,大官收了钱包庇同窗,对我朋友屈打成招。”大师兄挤出一丝笑,故作平常道,“朝廷污糟,为官不仁,处处都是仗势欺人的卑鄙小人,普通人根本没办法出头,这书又何必再读。”
“你说的真是朋友?”墨夙离半信半疑。
他可是看过话本子的,说我有一个朋友,十有八九是在说自己。
大师兄耸耸肩,故作随意道:“不然呢,你看我像是个读书人吗?”
墨夙离摇摇头,诚恳道:“不像。”
大师兄自嘲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失神地盯着登闻鼓。
“那你的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
死在荒郊野外,孤风凉月埋其骨,一身才学自此抛,而后江湖漂泊,不再醉心诗书。
墨夙离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他不喜欢这个故事的结尾,坏人没有恶报,无辜之人枉死。
“我不会让他死。”
有他在,闻折月绝不会变成故事里的枉死鬼。
“若这糊涂官想屈打成招,那我就劈了他的乌纱帽,这世间公道不存,我偏要做青天,将一切真相揭开,还他清白。”
墨夙离晃了晃伞,铜钱响动,他眸底的光越来越晦暗,天边风云聚拢,山雨欲来风满楼。
“叮!”
一声轻响,两枚铜钱坠地。
墨夙离垂下眼帘,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来自天道的警告吗……呵,也不过如此。
衙门内很快有人出来:“何人在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我为举子被谋害一案而来。”大师兄一转头,墨夙离已经没了踪影,他暗骂一声,“我是乡野浪客,昨日在望月山上见过几位举子,当时发生了命案,特地来禀告官府。”
那衙役迟疑了一瞬,骤然一道雷劈了下来,就像在催促他。
大师兄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看你看,老天爷不高兴了,赶紧带我进去,要是冤枉了好人,你们整个衙门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有能人做青天,那他便和这青天一道,再会一会不公的世道!
一见到大师兄,俞成林的脸色顿时变了,这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是来做什么的?
“大人,此人为举子被谋害一案而来。”衙役绕过闻折月回到原位,这他娘的也太邪门了,衙门外头是晴天,这雷真像是照着他们脑门劈的。
“举子被谋害?”官员心惊,怎么没完没了,刚烧死三个,又有人被害。
“启禀大人,草民浪迹江湖,昨日在望月山上结识了几位举子,结伴寻找仙境,期间发生了一桩诡异的命案。”
有关妖市的打油诗在京城中流行,尽管大师兄说是去寻找仙境,但大家都清楚所谓的仙境指的是妖市。
官员后背一悚,喝道:“莫要说些玄灵诡异之事!”
“草民不敢,只是我所说之事与仙境脱不了干系,昨日望月山上突现石阶,通向仙人居所,我同几位举子一起寻仙,在那石阶之上,竟有举子被推了下去。”
俞成林心头一跳,大师兄猛地拔出剑,当着众人的面朝他挥去:“就是你推的人!”
“啊啊啊,救命!”俞成林大叫一声,往其他人身后躲去,大师兄不依不饶地追着他砍,将那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
变故突生,堂上乱成一锅粥,官员又惊又气,猛拍惊堂木:“大胆狂徒,你要作甚?!”
“这人身上有冤魂围绕,看我桃木剑替冤魂请苍天,谁敢拦我,冤魂就会找谁报仇!”
一句话把衙役们吓得都不敢上前,大师兄神神叨叨的不足为惧,可偏偏天色陡转,好似真触怒了苍天,谁也不敢惹冤魂上身。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见过你,也没有推过他们!”
举子们纷纷躲着他,俞成林慌乱之中跑到了闻折月身后:“他们三个分明是被烧死的,春风楼的大火与我无关,你休想把他们的死推到我身上。”
从大师兄进来,闻折月就一直沉默着,此时突然开口:“他只说你将举子推下石阶,并没有说那举子就是死在春风楼大火中的三人,从始至终,他都未提过春风楼三个字。”
他想起昨夜在妖市,他也是这般护着俞成林,可得到的却是俞成林的污蔑。
闻折月心里发冷,甩开他的手:“俞成林,举头三尺有神明。”
经由闻折月一点,大家都想到了蹊跷之处,如若不知晓内情,怎会将之联系到春风楼一事上,众人看俞成林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怀疑。
官员清了清嗓子:“肃静,冤魂实为无稽之谈,你说有举子被推下石阶,可能拿出证据?若是拿不出来,休要再扰乱公堂,来人,将闻折月带下去。”
天阴了下来,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衙门上空,给人一种恐怖的压力,但在无形之中也给了大师兄安全感。
就知道这狗官在针对闻折月!
大师兄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骂道:“你他娘的就是个昏官!俞成林摆明了有问题,你却视而不见,你丫活不长了!看到外面那天了吗,你就冤枉好人吧,等下你就得被天打五雷轰!”
官员惊怒,脸都气紫了:“大胆!将这刁民一并押下去!”
一道雷突然劈了下来,像是应了大师兄的话一般,直接劈碎了衙门的屋顶,瓦片纷纷,噼里啪啦地砸在官员四周,明明是阳春三月的和暖天气,气温忽然降了下来,雷声轰鸣,大雪纷飞。
见官员抱头鼠窜,大师兄哈哈大笑:“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多年积压在他胸口的郁气突然散了,救人如自救,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站在漫天飞雪之下,一身莫须有的罪名都被洗刷干净。
衙役们哆哆嗦嗦都不敢上前,这案子审到现在摆明了有冤情,老天爷见他们助纣为虐,还不得给他们一人一道雷啊!
劈人是不会劈的,沾上因果难解,会影响修炼,只是小小恐吓一下罢了。
衙门上空,墨夙离撑着伞,狂风吹得他衣袍猎猎,雪白的羽毛化作雪片飘落,好好的一件羽织顷刻间就化为乌有了。
在三月下雪违反了自然规律,情期将至,墨夙离不想闹得太大,便施了个幻术。
可惜这件衣服了,他还挺喜欢的。
雪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冷香,闻折月心神巨震,怔怔地望向天空,这味道是……
三月飞雪证清白,莫非这世间真的有奇迹,莫非他遇到的真是一位仙子吗?

第10章
春风楼走水一案重新审理后,官府在几个药房里查到了俞成林购买药材的记录,那些药材中正好包括制作迷魂药的材料,经过比对,和死去的三位举子服用所药物相同。
证据确凿,俞成林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闻折月被无罪释放。
闻折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陷害我?”
春风楼的火是蓄意为之,在石阶上推人也是故意的,早在俞成林约他去望月山踏青开始,就计划谋杀另外三人,再将一切推到他身上。
如果没有妖市,没有遇到大师兄,恐怕他真的会有理说不清。
闻折月想不通:“俞成林,你我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放火杀人?”
“深仇大恨?呵,你心思坦荡,怎知我和你相交多么痛苦!”俞成林满脸嫉恨,认罪之后他也不再掩饰心里所想,“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你,说我才学不如你,相貌不如你……处处都不如你!凭什么好事全都叫你占了,这不公平!”
俞成林表情扭曲,闻折月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熟悉的感觉,却发现所谓的好友就不过是他幻想出来的,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俞成林。
俞成林嫉妒他,却看不到他缺失的东西,若是可以交换,他宁愿做俞成林,双亲健在,手足情深。
苏梨说他不识好歹,还真是说对了,闻折月苦笑一声,心里生出一丝伤感,在对簿公堂之前,他一直将俞成林当成唯一的朋友。
大师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就结束了?”
他本以为还要耽搁上一段时日,不成想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威力这么大,不仅那狗官被吓到了,就连俞成林这个杀人凶手也慌了神,一听迷药被查到立马把一切都吐露出来了。
多亏了那一场天外飞雪,不然真相哪有那么容易揭开。
“你知道苏梨在哪里吗?”闻折月急急地问道。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苏梨,想同她说说话,想问问她都做了什么,想……或许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见一面就好。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本来我们一起去了……唔,唔!”大师兄双目圆瞪,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闻折月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啊——”
大师兄一嗓子嚎了出来,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声音恢复了:“咦?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怎么了,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我和苏姑娘都很担心你,我们一起去了……唔,唔?”
怎么一提到他们一起去衙门,他就变成哑巴了?!
“你们一起去了哪里?”
“没,我们没有一起。”
嚯,又好了!
大师兄摸了摸嗓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他暗暗骂了墨夙离几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说要去衙门帮你作证,然后她就走了,应该是有事要忙吧。”
这是什么施恩不求报的大好人,默默做了这么多事,却不让他告诉闻折月。
噫,她好爱他。
头上的包隐隐作痛,感动瞬间中止,大师兄恶狠狠地磨了磨牙,我呸!我真是日了狗了,遇见你们两个糟心玩意儿,你俩清高,搞纯爱可着我一个人嚯嚯!
闻折月狐疑地打量着他:“苏梨没和你一起去衙门吗?”
大师兄眨眨眼睛:“没有。”
“可那雪……”
面对他充满怀疑的眼神,大师兄露出假笑:“呵呵,雪肯定是老天爷知道你有冤情,特地下的,难不成你以为那雪和她有关系?得了吧,你不是说过她不是狐狸精吗?”
狐狸精吗?
闻折月的眸光深了几分,如若不是那雪中带着和苏梨如出一辙的冷香,他差点就被大师兄骗了过去:“没去就没去吧。”
他收敛了表情,又变成了端方自持的读书人:“多谢你特地来为我作证,我先走了。”
大师兄:“……”
这俩人还真是天生一对,同样用完就丢。
不知该去哪里找墨夙离,闻折月只好暂且放下相思情,去了城门。殿试的文榜已经张贴出来了,他从最上面开始寻找,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就猜到你会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凭空出现,墨夙离神出鬼没,不知何时撑着伞来到了他身边。
闻折月不知所措地转过头,榜单上的名字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确认了好几遍,其中并没有他的名字……他落榜了。
墨夙离没读过书,不认字,端详着榜单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来:“这上面写了什么?”
能叫闻折月这么感兴趣,都没有发现他在旁边站了许久,魔尊大人有点不高兴,馄饨好吃他忍了,怎么这张破纸还能比他好看吗?
他是好奇发问,但这话落在闻折月的耳朵里就变了个味道。
他嗓音发哑:“我落榜了。”
放眼天下人才辈出,殿试落榜乃是常事,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泰然处之,但发现榜单上真的没有自己名字时,闻折月的心一点点坠了下去。
且不论远大抱负无法施展,落榜意味着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举子,这般身份如何配得上佳人?
如果苏梨是狐狸精就好了,山野精怪所求他可以满足,仙子却是高攀不上,闻折月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勇气,曾经幻想的金榜题名和洞房花烛都化作泡影。
“落榜?”墨夙离愣了一下才想起他是应试的举子,这张破纸关乎着闻折月一生的命运,“是做不了大官的意思吗?”
“……是。”闻折月语气艰涩。
仕途对一个读书人来说无比重要,可他在意的并不是做不了大官,而是他和苏梨看不见的未来。说来也奇怪,明明苏梨也是一个人,没有多么尊贵的身份,可他总有种不功成名就就配不上苏梨的想法。
“我当是什么事呢,不就是做不了大官,赚不了大钱。”在魔尊大人眼里,做大官和赚大钱可以画上等号,“和我成亲,我养你啊。”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闻折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并没有发现他的手用力到泛起青筋,几乎要将伞柄捏碎了。
他这是不是算趁虚而入?
墨夙离小心翼翼地觑着闻折月的脸色,这也怪不了他,他的情期过几天就到了,闻折月总是优柔寡断,等他开口黄花菜都凉了,他等得了,情期等不了。
趁虚而入就趁虚而入吧,他一定会好好补偿闻折月的。
魔尊大人绞尽脑汁诱惑道:“只要你与我成亲,从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会饿肚子,还有数不清的好吃的,都不比那个馄饨差。”
说起馄饨,墨夙离又咽了咽口水。
真香啊,回去后他就让人学习怎么做鱼肉馄饨,还要研发不同的菜色,听说仙界有一种灵兽肉质紧实,到时候他去猎几头吃吃。
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但闻折月一直没吱声,墨夙离也没那么有把握了:“你不愿意吗?”
闻折月已经彻底傻掉了。
苏梨说要与他成亲。
苏梨说要养他。
苏梨说要带他吃好吃的。
忽略后面两条对男人尊严的伤害,成亲诶,成亲!
苏梨要和他成亲!!
闻折月眼冒金星,要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没有不愿意,我愿意的,我,我……你为什么要与我成亲,可是,可是……”
可是心悦我?
墨夙离最讨厌别人支支吾吾说不到重点,但闻折月对他说“愿意”诶!他不仅生不起气,就连声音都轻柔得无以复加:“既然你愿意,那我们就说定了。”
他不懂闻折月未曾出口的踟躇与情意,在墨夙离看来,闻折月心甘情愿与他成亲就够了。
勾引大计成!
墨夙离志得意满,一句话就定下了成亲之事,直接带着闻折月去了他刚买下的宅院,春风楼住不了了,他特地买了个新房子给闻折月住,虽然不如魔宫豪华,但也勉强凑合。
闻折月还沉浸在要和心上人成亲的冲击中,惊喜又惶恐,稀里糊涂地被拐到了大房子里。
“三日后是黄道吉日,适合成亲。”
“会不会太快了点?”
仔细想想,他们才认识一天不到。
“快吗?”墨夙离歪了歪头,他的情期就在这几天,不赶快成亲,到时候要怎么顺理成章的让闻折月在床上卖力伺候他。
“难道你不想快点嫁……娶我吗?”
先把人骗到床上,被子一盖,男人和女人也差不了多少。
墨夙离心虚地想到,他放下老黄历,眼巴巴地看着闻折月:“我想尽快嫁给你。”
一句话就把闻折月哄得分不清南北了,晕陶陶地点头:“好好好,那就三日后成亲。”
墨夙离勾起唇角得意一笑,拿捏闻折月简单的嘞!
他风风火火地张罗着成亲的各项事宜,为了补偿闻折月,墨夙离什么都不让他做:“你乖乖等着就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轰轰烈烈的成亲仪式!”
闻折月一脸茫然,恍惚间有种自己才是新娘子的错觉,他摇摇头,无奈失笑。
他的心上人真是太可爱了!
墨夙离说到做到,一手包办了成亲的事,大到三书六礼,小到嫁衣喜服,事必躬亲,等闻折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苏梨说让他乖乖等着成亲竟然是认真的!!!
这下闻折月笑不出来了。
“…………”
房子是苏梨,吃穿用度都是苏梨出钱,成亲也是苏梨在张罗,那他和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一壶酒,两碟菜,只不过桌子对面的人换了一个。
闻折月痛饮一杯:“她好像把我当成小白脸了。”
“小白脸多好啊,软饭多香啊!”大师兄恨铁不成钢,“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想吃这软饭还吃不到呢。”
他一口气喝完了酒,咂咂嘴,好醇厚的酒,香得他心窝子都酸溜溜的。
“可我不想让她看不起,我想对她好,我想照顾她。”闻折月委屈巴巴,落榜之后,说这话都没有底气了。
“我看她爱你得很,又怎么会看不起你。”
连三月飞雪都搞出来了,要是看不起你,何必上赶着当你的青天大老爷。
大师兄眼馋死了,他不奢求有人能这样对他,要是他能学到墨夙离的一点皮毛就好了,路见不平打个雷,谁还分得清他和老天爷。
“况且你想照顾她,跟你吃软饭并不冲突。”大师兄伸出两个手指头,“这是两码事。”
闻折月心头微动:“从何说起?”
“她有钱是她的事,你该对她好还是对她好呗,她喜欢什么你就投其所好。”大师兄絮絮叨叨地举了几个例子,话锋一转,“还有最重要的,到了床上要卖力一点……嘿嘿嘿,当小白脸不可耻,可耻的是连小白脸都当不好!”
“咳咳,我没有想那么多。”闻折月被呛到,脸都咳红了。
苏梨在他心目中就是仙女,不容亵渎,他连亲她一下都没想过,又怎么会把她当成床帏之间臆想的对象。
但他们都快成亲了,有肌肤之亲也是正常的,闻折月控制不住想起苏梨的唇,那么红,那么软,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他口干舌燥,猛灌了半杯酒:“以后别再说这种龌龊话了,我是正经人。”
大师兄不以为意:“这话怎么就龌龊了,正经人在床上盖棉被纯聊天吗?古人云,食色性也,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这种事又不丢人。”
闻折月:“……”
他不是怕丢人,是非礼勿言!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江湖之人也一样,说不到一起去。能和大师兄有得一拼的唯有书局掌柜,老龟写话本秉持着不搞黄无意义的原则,他俩一定很聊得来。
闻折月不搭理他,默默喝酒。
脸皮忒薄!大师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到墨夙离交给他的任务,服了软:“好吧好吧,不提那些了,说回吃软饭。”
“要我说你就是想的太多,成亲的前提是你们两情相悦,两情相悦的软饭不叫软饭,叫情趣。”
这是多么实用,多么有格调的爱啊,比海誓山盟实在多了!
他打了个酒嗝,拍着桌子振振有词:“你这聪明的脑袋瓜怎么就想不通,她喂你吃软饭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就算你是小白脸她也照样喜欢。”
苏梨喜欢我……闻折月愣住,闻折月恍然大悟。
有道理!!!
“你说得对,大不了我就当个赘婿。”闻折月被他一通忽悠直接给忽悠瘸了,双眼放光。
他所求不多,天上地下,只一个苏梨而已,如今苏梨愿意与他成亲,他不为心愿达成而欢喜,却因为所谓的大男子主义而闷闷不乐,跟本末倒置有什么区别。
“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没什么比我们俩把日子过好更重要。”
过了心理那一关后,闻折月越想越觉得这软饭香得很。
好吃!爱吃!要多吃!
酒到微醺时,墨夙离来接人了,闻折月一看见他就眼睛亮晶晶地跑过去:“你来啦!”
墨夙离挑了下眉:“你喝醉了?”
春风楼一案中的三名死者家世背景都很不错,致仕的老丞相痛失爱孙,向官府施压,加之一名死者在殿试中成绩斐然,圣上得知了他的遭遇后勃然大怒,下令尽快处死俞成林。
今日是俞成林的死期。
闻折月从昨晚开始就闷闷不乐,他以为这人又不识好歹为俞成林伤怀,特地找了大师兄带闻折月出去散散心,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我没喝醉。”
闻折月眉开眼笑,他早就把俞成林抛之脑后了,虚假的友情不值得伤怀,他的心他的眼已经被苏梨占满了,压根不知道今日是行刑之日。
他接过伞,语气温柔:“我忘了看时间,劳烦你特地来接我,受累了。”
还没成亲就变得这么体贴了,墨夙离颇为受用,几乎能想象到闻折月在情期好好伺候他的画面:“你我之间谈不上劳烦。”
他心情很好地结了账,还多点了一壶酒犒劳大师兄,大师兄感动不已,恨不得拉着闻折月的手嘱咐他:兄弟,你可要好好当小白脸!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让我跟着你多沾点光。
两人离开酒楼,慢悠悠往家走,女儿家的裙装迈不开大步子,闻折月刻意放慢脚步迁就他:“我之前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一直撑着伞?”
不止是白天,就连晚上墨夙离也伞不离手。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把伞,和坊间卖的油纸伞截然不同,伞檐上垂着铜钱,五色流苏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
“草木吸收日月精华生长,吸收的灵气多了就会长得更茂盛,人也如此,我……”墨夙离偏了下头,眸光浅浅淡淡,映出真假不明的笑意,“我觉得我这模样已经不需要再吸收灵气了。”
这话要是换了其他人来说,闻折月肯定会啐一句自恋,但苏梨就不一样了:“确实,你现在这样就是最完美的。”
他像是信了墨夙离的鬼话,一脸真诚地夸奖,硬是把胡诌的魔尊大人给夸得不好意思了。
日月精华是真,他修炼的功法特殊,会自发吸收灵气,情期将至,若是在此时继续提高境界,情期会变得更加难熬,撑伞可以隔绝灵气。
伞上的铜钱施了咒法,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躲避天道的探查,隐瞒他的身份。
墨夙离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谦虚道:“我长得也就那样吧,我喜欢你的样子。”
这是实话,闻折月合他的眼缘,就算长相不是顶顶出众,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锁定闻折月。跟“缘”沾边的东西都虚无缥缈,眼缘也是,所以他看中闻折月是命中注定。
前半句让人哭笑不得,后半句又勾得人心怦怦跳,闻折月捂着胸口:“呜……”
他可真没出息,苏梨动动嘴,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拿捏了他。
“怎么了?”墨夙离关切地看过来。
算了,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有娘子就好。
闻折月盯着他的唇,心里那股被酒压下去的躁动卷土重来,他舔了舔唇,突然道:“我好像喝醉了。”
他的呼吸间带着酒气,滚烫浓烈,墨夙离的心跳漏了一拍,怔怔地定在原地,仿佛被蛊惑了,看着他一点点靠近。
距离逐渐缩短,直到鼻尖相触,墨夙离都没有后退,闻折月弯了弯眸子,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他再次重申:“苏梨,我醉了。”
众所周知,醉鬼是控制不了自己的。
墨夙离张了张嘴,字音还未出口就吞没在唇齿间,月光清冷,酒香弥漫,闻折月突然按住他的后颈。
魔尊大人骤然睁大了眼睛,闻折月在,在……
顷刻分离,闻折月心头巨震,连指尖都激动地发着颤,和他想的一样,很软,特别特别好亲:“你怎么不闭上眼睛啊?”
他好像真的喝醉了一样,眯着眸子埋怨,扶在墨夙离脑后的手往前移动,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摩挲着,将白皙的脸颊蹭得泛起了红,如同涂了胭脂。
咚——咚咚——咚咚咚!
胸膛内震个不停,耳边萦绕着不知是谁的剧烈心跳,墨夙离的大脑一片空白:“你为什么亲我?”
“因为我喝醉了。”闻折月理直气壮。
喝醉了就能胡乱亲人吗?
应该,应该能吧……墨夙离稀里糊涂的想到。
醉酒成了免死金牌,纵容令“酒鬼”的行为更加放肆,闻折月闭了闭眼睛,喃喃自语:“今天的酒好烈,一杯就能醉倒人……你要不要尝一尝?”
他捂住了墨夙离的眼睛,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
今夜月圆花好,墨夙离尝到了人间的美酒,醇厚浓烈,带着一点甜味。
很烈,醉得人自愿沉沦。
“亲了,亲了!”
老龟哼了声:“看把你们激动的,只是亲了,又不是生了。”
该说不说,这姑娘长得确实好看,天上有地上无那种,他活了几千年都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大美人,难怪宝贝龙会喜欢,他俩站在一起简直郎才女貌。
看来人龙恋可以写起来了。
“他们可真般配。”
“那大美人对折月也很好,不过这么快就成亲会不会太着急了?”
“情到浓时,按捺不住呗。”
“真想看着他们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老龟轻哂,将嗑生嗑死的老伙计们收起来,“看两眼就行了,你们这群为老不尊的,偷窥起来没完了,还想看一辈子啊,我可没那闲工夫。”
死去的妖怪化作妖火,无法自行离开望月山,老龟只能把他们收在法器里,满足他们想看闻折月的心愿,但法器对妖魂是有伤害的,不能长时间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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