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渡劫失败后by山河不倦
山河不倦  发于:2024年0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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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逍的情路太坎坷,他不舍得闻折月也像他两个爹一样受苦。
提起所爱之人,闻折月一下子就想到了苏梨,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那绣球是不是有什么玄奇之处,以往扔掉了都能自己找回来,它能带着我心上人来找我吗?”
“不能。”
老龟扔下酒杯,盯着他:“那姑娘不适合你,忘了她吧,这世间的绝色佳人数不胜数,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你会遇到比她更好看的人。”
妖的寿命长,好好修炼还有飞升上界的可能,可凡人就不行了,一生只有短短几十载,死后进入轮回忘却前尘,只会徒留伤情。
上下界有别,对闻折月而言,凡人实在不是好的恋爱对象。
关注始于相貌,但喜爱不是,闻折月深知他对苏梨的心动并不全是因为外表,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就像是缺少了一块的人生,遗失的珍宝突然回来了。
比久别重逢更隆重,比一见如故更深厚。
“我只喜欢她,我觉得她对我也有意,绣球没用也没关系,等殿试成绩出来后,我就去找她。”
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世间佳人无数,但我只想和她长相厮守,旁人再好看,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老龟心头一惊,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闻逍,一脉相承的深情毫不掩饰,在闻折月的双眼睛里完整呈现,越是情深越让老龟害怕,仿佛预见到了这份喜欢会给闻折月带来多大的痛苦。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闻家净出些痴情种,闻折月该有似锦前程,光明未来,绝不能毁在情之一字上。
闻折月不懂为什么掌柜会用这种疼惜又关怀的眼神看着他,复杂的情绪让他的心凉了下来,在悲伤的同时隐隐感到不安:“你想做什么?”
“我会让你忘了她。”
老龟伸出手,千钧一发之际,外面忽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火光忽闪,众人奔走呼号:“走水了,走水了,救命!大家快跑啊!”

第07章
妖火飞向城中,墨夙离穿过长长的街道,在冲天的火光之中看到了被浓烟淹没的客栈,春风楼因为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举子们灰头土脸坐在路边,不住地咳嗽。
春风楼的掌柜面如土色:“完了,全都完了。”
走水事小,举子死伤是大事,方才清点人数足足少了四人,再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殿试发榜,这四个人不知会不会榜上有名,届时圣上怪罪下来,他恐怕也要受牵连。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好端端的竟然走水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掌柜捶着大腿,难掩悲戚。
墨夙离远远看了一眼:“那是怎么回事?”
妖火飞近后就消失了,那一抹幽蓝就像是被火光吞噬了一样,没留下一丁点痕迹,尖叫声和哭喊声充斥着夜晚,将街道变得嘈杂。
“嗐,走水了呗。”四周弥漫着浓烟,大师兄拿起斗笠扇个不停,“姑娘你腿脚可真好,要不是我练过就被你甩掉了,不过你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来找那个玉面书生的?外地的举子都住在春风楼里,他也应该住在这里,诶呀坏了,火烧得这么大,他该不会出事吧?”
“春风楼?”
“取自春风得意马蹄疾,读书人臭讲究,都爱搏个好彩头,赶明就是殿试发榜的日子了,可惜了,大好的日子遇上这种事,没考上还好,万一考上了又死了,那可太惨了。”
大师兄长吁短叹,末了下了结论:“还好我不读书了。”
墨夙离不明所以:“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吗?”
那妖火八成是指引他来找闻折月的,不过他已经看了一圈,闻折月并不在那些举子之中。
该不会真叫这乌鸦嘴说中了吧?
少了四个人,但只找到三具尸体,墨夙离脸色稍沉,狠狠地盯了大师兄一眼,要是闻折月出了事,他一定把这人的舌头割了。
“读书人是非多啊,别看他们一个个人模狗样,心里指不定在算计什么。”大师兄还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被惦记上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就拿之前在妖市里那群书生来说,藏着百八十个心眼子,表面笑嘻嘻,实际上想要对方的命!我劝你也别对那书生太上心,免得吃亏。”
墨夙离脚步微顿:“此话从何说起?”
他见过无数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也不乏表面仁义者,但闻折月并不像那种人。
他不信自己会看走眼。
“进妖市的时候五个人,出来就剩两个了,你知道那三个怎么了吗?都死了!被推下石阶,摔得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啊!”
掉下石阶并不会死,显然大师兄也不知道这一点,墨夙离瞄了眼尸体,暗暗松了口气:“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被推下去的?”
当时俞成林还质问过闻折月,怀疑是他们大打出手,这才导致另外三人摔下石阶,发生了意外。
“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大师兄搓了搓胳膊,光是说这事他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一进妖市我就刻意和他们保持距离,这俩人八成是一伙的,故意借着踏青的名头来谋害别人,真是恶毒。”
“不是,折月和那个凶手不是一伙的。”
墨夙离语气笃定,大师兄稀奇地“咦”了声:“我还没说是谁把人推下去的吧,你怎么知道不是那位玉面书生?”
“我就是知道。”墨夙离轻哼,语气里带着一股子骄傲,虽说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背后捅刀这种事他做不出来,要杀自然得当面捅死人,这才叫光明磊落。
闻折月是他看中的人,一定和他一样磊落。
他相信他的眼光。
“我要去找折月了,你别跟着我。”
魔尊大人用完就扔,将神识铺开,笼罩住整座城池。
他刚才看过了,那三具尸体烧得不算太重,依稀能辨认出面容,不是闻折月,但很凑巧,这被烧死的三个人正是闻折月曾对他描述过的同行举子。
联想到大师兄刚才说的话,墨夙离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全城搜索很快就有了结果,闻折月安然无恙,就在距离此处不远的街上。
墨夙离撑着伞离开,大师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他拐进另一条街后,摸着剑小声嘀咕:“桃花啊桃花,你可看到了,不是我要跟着他,只是我碰巧也要走这条路。”
桃木剑不会回应,大师兄自欺欺人地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跟了上去。
变故突生,等闻折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老龟带到了书局。书局里的书都被搬空了,黑漆漆的,看起来有几分陌生。
“你是妖。”
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只是闻折月想不通掌柜为什么偏偏盯上了他:“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之前的事还历历在目,虽然掌柜救了他,但这人也未必不会害他,闻折月警惕地后退,和他保持距离。
老龟左翻翻右找找,舀了瓢水泼在自己头上,虽说他已经修炼成精了,但本体还是喜水厌火,方才那大火烧得厉害,一下子把他的心理阴影给烧出来了。
呼,舒坦了。
老龟眯着眼舒出一口气,一转头,闻折月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你……喝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喝醉,也没有不清醒,我只是,只是……”老龟抹了把脸,他要怎么告诉闻折月他只是被火吓到了,有点过敏性缺水。
这他娘的也太丢脸了!
“你只是渴了。”闻折月贴心地帮他找了借口。
老龟轻哼一声,忽然看到他手臂上的伤,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这是怎么弄的?!”
细细长长的一道,将近十公分长,微微破了皮,像是指甲划出来的。
闻折月愣了下,这是在妖市的时候,俞成林抓着他的胳膊不小心划伤的,他当时因为苏梨离开心急如焚,压根没顾得上这伤口。
况且只是划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有人欺负你?!”老龟咬着牙,抓着闻折月的胳膊,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欺负他们的宝贝龙!
“是谁?找死,我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妖就是妖,打杀凡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闻折月皱了下眉头,抽出胳膊:“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多谢你刚刚救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龟正想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闻折月是下凡历劫的,命书由上界的星君编写,贸然插手很可能破坏他的劫数。
万一闻折月渡劫失败了怎么办?
越是身份不俗,劫数带来的影响越大,就像当初的闻逍,渡个劫搅得上界和下界都不安宁,最后自爆妖丹轰动了整个人间。
这一迟疑,闻折月就水灵灵地从书局溜走了。
凌晨的风吹散了热浪,闻折月走在路上,想到今晚的一切仍然觉得不真实,和掌柜喝的这场酒过程波折,但更令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情与爱,刻心头,字字行行,都是苏梨。
人间好月悬天边,可能照遍千里,使离人相会?
“这也太酸了。”闻折月小声嘀咕,他可真是魔怔了,不识情滋味的时候多潇洒,如今心魂都荡了出去,“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为伊……”
“为伊如何?”
伞檐边上悬下一圈铜钱流苏,墨夙离微微倾了倾伞,铜钱碰撞鸣响,他在响声间隙中抬眸看来,眸底映着昏淡淡的流光,清冷,神秘,带着说不出的风流。
风流——
闻折月想不通为什么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姑娘家,但看到苏梨的第一眼,他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两个字,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形容。
“苏梨……”他眼里满是惊喜,喃喃自语,“我是发梦了吗?”
墨夙离挑了下眉:“梦?”
他从记事起就开始杀人,满手血污,身上背着数不清的人命,梦到他,实在不算一个美梦,恐怕天上地下只有闻折月会因此开心了。
一步一响,铜钱在眼前停止晃动,墨夙离款款走近:“春风楼起火,你可有伤到?”
他上下打量着闻折月,仍是那身月白色的长衫,只是衣襟上溅了零星酒痕,和其他灰头土脸的举子比起来,闻折月称得上玉树临风。
“看起来应该无甚大碍。”
不是梦吗?
闻折月恍然回神,激动得无以复加:“你怎么会在这里?”
竟真使他和苏梨相遇了,十分好月,真是十分好月!
“你去了春风楼,是特地去找我的吗?起火的时候我逃出来了,没有受伤,不必为我担心。”
他眼里闪着光,墨夙离到嘴边的“是”转了个弯,忽然说不出来了:“我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他才没有担心。
只是一个合眼缘的凡人,他为什么要担心,他不!会!担!心!
闻折月微微俯身,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随便走走都能遇到,我们可真有缘。”
什么有缘,还不是靠本尊主动。
墨夙离默默腹诽。
因为春风楼走水一事,附近的人家都掌了灯,沿着长街向前,一路通明。
闻折月规划的未来像这条路一样光明,榜上有名十有八九,他对自己有信心,等殿试成绩一出,他就正式追求苏梨。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没什么可纠结的,将人娶回家才是正事。
闻折月半点不含糊,转瞬就下定了决心:“苏梨,你是京城人士吗?”
“不是。”墨夙离没打算在下界多逗留,自然也不会闲的给自己编个身世。
闻折月愣了一下:“那家中长辈怎会放心让你一人来京城?”
未出阁的女子很少出门,更不会一个人出远门,他原以为苏梨住在京城,阴差阳错进了妖市,未曾想过还有其他可能。
“没有长辈,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身世家庭比较私密,聊到这里,多半是要谈婚论嫁了。
魔尊大人到凡间一遭,只想找一个合心意的床伴,闻折月处处都符合他的要求,只是……罢了罢了,听说凡人惯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就是成个亲,就当他舍命陪君子了!
等情期结束,他再和闻折月坦白身份,到时候若是闻折月愿意,将人带去上界也无妨。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墨夙离略有几分期待,丝毫不觉得刚认识就谈婚论嫁有什么问题,他的思绪飘远,已经在想要将闻折月安置在魔宫的哪一处寝殿了。
不能离他太远,不然闻折月一个人肯定会害怕的。
要不和他住在一起得了。
“咚——咚!咚!咚!咚!”
打更声传遍大街小巷,五更天了,沿途人家的灯火灭了几盏,本是光明坦途,一下子又变得昏暗起来。
大金榜文榜还未张贴,闻折月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里澎湃的感情:“你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要不我们结伴吃个早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馄饨做得特别好吃!”

墨夙离:“……”
“怎么了,你不喜欢吃馄饨吗?”见他脸色突然变得难看,闻折月顿时心里一紧,“那要不我们去吃别的也行,你想吃什么?”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那两碗饭还没吃饱吗?!
墨夙离绷着脸,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饭是非吃不可吗?”
气氛都到那里了,你为什么不提绣球,不提成亲的事,那馄饨到底有多好吃,在你心里比你我的终身大事还重要?
魔尊大人气到变形,鼓着脸活似个河豚。
闻折月拿不准他的意思,小心翼翼道:“民以食为天,饭还是要吃的。”
墨夙离冷着脸发话:“走。”
闻折月:“什么?”
墨夙离:“去吃馄饨。”
他倒要尝尝这馄饨有多好吃!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这家馄饨摊开在春风楼附近,举子们常常光顾,摊子上只有两张小桌子,来晚了都抢不到座位。
今日春风楼出了事,摊子上的人不多。
闻折月掏出手帕擦干净桌子和凳子,在他心里苏梨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不能沾上一丁点脏污:“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嘞!”
馄饨摊老板高高应声,将两份馄饨下进锅里,滚沸的汤冒着白气,咕噜咕噜颇具烟火气息。
墨夙离还在生闷气,闻折月越殷勤,他越不爽,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惦记着成亲一样:“要一碗就够了,我不饿,就吃一个尝尝。”
他板着脸,就差把“我不高兴”写在脸上了,语气也不好。
明明他是为了哄闻折月才勉强同意成亲的,很勉强!
他也一点都不想吃这破馄饨!!
闻折月好脾气地哄道:“没关系,我请你吃。”
哪有两个人吃一碗的,且不说他们还没在一起,这样对苏梨的名声不好,只要一碗馄饨显得他很小气似的,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在心上人面前没面子。
“两碗会浪费,你要省着……算了,两碗就两碗吧。”墨夙离掐住话头,暗骂闻折月败家,过得那么辛苦还不知道省着钱花。
大不了他偷偷给闻折月塞点钱,反正他又不差这点道行。
上界之人不能擅自干扰凡间的事情,逆天改命会遭到天道的反噬,点石成金受到的反噬比较小,顶多赔上些道行,若是更改了凡间的因果,则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诸如千年之前,仙界那位战神和魔界尊主双双下凡,搅进了天下第一宗和妖族的因果之中,还违逆天道结合,最后一个自爆妖丹一个魂飞魄散,不死也扒了一层皮,连拼命保住的孩子都不得已留在下界。
如此看来,那位折月仙尊还挺惨,打从生下来就被孤苦伶仃一个人。
墨夙离暗暗感慨,还好闻折月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带去上界也不会对世间的因果影响太多,不然不知他得遭到多大的反噬。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就出锅了,汤头是奶白色的,上面漂浮着一层青绿的小葱碎,鲜香味扑鼻,将凌晨的冷意都驱散了。
“这馄饨是鱼肉馅的,汤是用鲜贝熬的,你尝尝。”闻折月将勺子涮了涮,递给他。
海鲜的味道很浓郁,墨夙离鼻翼抽动,咽了咽口水,闻起来还挺香的。
要说吃的方面,还是得看下界,凡人一生追求吃饱穿暖,花在吃食上的心思格外多,不像上界的仙族和魔族,一门心思修炼变强,大多都戒掉了口腹之欲。
他只揍过无妄海中的凶猛鱼怪,没听说过鱼还能包馄饨。
墨夙离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馄饨,眼睛一亮:“唔,好吃!”
馅里不知加了什么佐料,这馄饨丝毫没有鱼肉的腥味,很是鲜甜,鱼肉中还包裹着虾肉,吃起来颇为弹牙,恰好中和了鱼肉的软糯。
鱼肉做的馄饨这么好吃,他以前打死那么多鱼怪,岂不是都浪费了?!
看他吃得香,闻折月扬起笑:“慢点吃,不够的话我这碗也给你。”
墨夙离脸一热,想起之前自己说只尝一个馄饨,结果现在一碗都快吃光了,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吃这碗就够了。”
“真的够了?”闻折月有点怀疑,苏梨连胃口也比一般女子大,在妖市里吃了一碗半米饭,这一碗只有八个馄饨,他通常都要吃两碗,回春风楼的路上再搭上一点小点心。
墨夙离脸上挂不住,如果闻折月是故意臊他,他还能发脾气,可偏偏闻折月一脸“怕他吃不饱”的真诚,让他连气都生不起来。
“那,那再来两个叭。”
闻折月一愣,看着苏梨从他的碗里盛了两个馄饨:“你会不会不够吃,要不你重新要一碗吧?”
“不用了,我吃这碗就够了。”馄饨个大饱满,闻折月捏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想到方才那一幕,耳根泛上一点红意。
他和苏梨吃了同一碗馄饨,同一碗……
“今天的馄饨好像格外好吃。”闻折月微低着头,馄饨的香气不如墨夙离身上的冷香有存在感,他机械地嚼着馄饨,眉眼浸出缱绻的情意。
他的味觉好像被麻痹了,尝不出馄饨原本的味道,唇齿间都是甜丝丝的。
是苏梨的味道。
墨夙离挑了挑眉,惊喜道:“真的吗?”
看来他运气不错,第一次来就吃到更好吃的馄饨了,开心。
他比闻折月多吃了四个馄饨,他赢了,更开心了。
食欲和胜负欲同时得到满足的魔尊大人心情变好,大发慈悲的原谅了闻折月,这馄饨确实好吃,值得把成亲的事推后一点。
吃过饭后,闻折月先回了一趟春风楼,走水的事上报到了官府,要统计伤亡人数。
今日是殿试发榜的日子,但因为这场变故,举子们的情绪都不太高,官府将三具尸体抬走后,没过多久就派人来带走了春风楼的掌柜和一众举子。
闻折月也在列,墨夙离皱了皱眉头,刚想上去抢人就被拦住了,大师兄将他拉到一旁:“那可是官府的人,你这么一抢,得搭上你们两个的命。”
“怎么回事?”
“我看那书生要变成代罪羔羊了。”大师兄同情地叹了口气,暗戳戳怂恿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重新找一根草啃吧,别喜欢他了。”
掌柜一见到闻折月,脸色顿时变了,指着他嚷嚷起来:“大人,就是这位闻举子去看过三位死者!”
闻折月稀里糊涂,听掌柜和官员轮番质问才弄清楚情况,原来死的三个举子就是那三位同他们一起踏青的举子,也就是他昨晚从妖市回来后去看的三人。
火灾中一共死了三个人,走水之前闻折月还特地询问过他们,难免不让人多想。
惊堂木一拍,端坐高堂的官员质问道:“闻折月,走水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当时在房间里喝酒,听到走水的呼喊声后就出去了。”闻折月不知该怎么解释老龟的事,对方是妖,就算他如实说了恐怕也没人会信,反倒会怀疑他心里有鬼。
“你去了哪里,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闻折月沉默下来。
俞成林冷不防开口:“闻兄,你还是如实交代吧。”
举子们都在衙门,俞成林突然上前一步:“回禀大人,学生俞成林,和三位死去的举子是好友,昨日我们曾和闻折月一同去望月山踏青,路上发生了一点事。”
“发生了何事,你且如实道来。”
“昨天我们五人一同去望月山踏青,闻折月和另外三人素来关系不好,路上发生了口角,还大打出手,差点将人推下山崖。”
“你胡说!”
闻折月表情难看,在妖市的时候俞成林也想把举子们失踪的事推到他身上,现在竟然敢睁眼编瞎话:“我并未同他们大打出手。”
“你有什么证据?”俞成林眼睛一转,指着他道,“昨日闻折月和三位举子大打出手,推搡间被划伤了胳膊,大人一查便知。”
闻折月瞳孔紧缩,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胳膊上确实有伤,不过那是为了保护俞成林不受妖火伤害留下的。
官员派人撸起闻折月的衣袖,看到他手臂上的划伤后,众人哗然,俞成林又道:“从望月山回来后,我本想找你聊一聊,谁知你并不在房间。再之后春风楼就走水了,闻折月,你如何解释为何独独他们被烧死了,又如何解释走水后你去了哪里?”
掌柜眼睛一转,立马附和:“没错,闻举子看过三位举子后不久就走水了,这火烧得莫名其妙,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俞成林痛心疾首:“闻兄,我知你嫉妒他们家世好,学识高,常常不给你面子,但你私下里骂几句就算了,怎能因此就痛下杀手!”
此言一出,举子们纷纷议论起来,闻折月和死去的三位举子素有龃龉,再加上俞成林的话,几乎勾勒出了闻折月放火杀人的“真相”。
“真想不到他是这种人。”
“平日里一副清高样子,背地里竟然藏着这样恶毒的心思,可怜那三位举子了,唉!”
“亏得成林还一直劝他,帮他说话,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
“成林还是心善。”
“俞成林,你血口喷人!”闻折月的脑袋嗡嗡作响,“我手上的伤分明是你划的,我也从未同你谈及其他人,是你,是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在妖市的时候,俞成林就想要嫁祸他了,这伤也是特地留下的“证据”。
“昨夜也是你将他们三人推下了石阶!”
闻折月恍然大悟,在除去朋友那层关系后,俞成林所做的一切都昭然若揭,表面上宣称他们关系好,为的就是关键时候反咬他一口。
闻折月又怒又气:“俞成林,我待你不薄,我曾救过你的命,你为何要如此污蔑我?!”
当初俞成林差点葬身野兽之口,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他,上山采药为他治伤,他将俞成林当成唯一的朋友,从未有过一丝亏欠。
他想不通俞成林为什么要诬陷他。
俞成林拔高声音:“你是救过我的命,但我也不能因此看着你谋害其他举子,若是不揭发真相,让你这种心思歹毒的人做了官,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怪就怪你才学太高,太能出风头,和你在一起,大家永远都看不到我,但若是没有你……
俞成林眼底闪过一丝怨毒:“请大人为无辜死去的举子们主持公道!”
举子们看不惯闻折月,不乏落井下石者,就连春风楼掌柜也咬死了是闻折月心怀叵测,想把走水和死人的事推到他身上。
官员皱眉,仵作在那三具尸体中查出了迷药,三人死前被迷昏了,这才没有逃出火海,这桩命案确为谋杀。
结合所有人的证词,案件基本清楚了,至于证据,闻折月手臂上的伤确实不太具有说服力……官员心思转了转,深深地看着闻折月,一声令下:“来人,将嫌犯押下去,好好审问!”
证据嘛,审一审就有了。
“咚咚咚——”
登闻鼓被敲响,鼓声震天,天还是晴的,但衙门上空无端“轰隆”了两声,惊雷兜头落下来,劈得衙门的瓦都掉下来两块,正好砸在衙役面前,差点给他们开了瓢。
两人心颤魂惊,一个哆嗦,松开了闻折月。

大师兄浑身一激灵,战战兢兢:“这,这雷不会也是你的手笔吧?”
“少废话,继续敲你的鼓。”墨夙离眉目冷峻,案件未明,衙门关起门审理,不容许百姓围观,但在堂前发生的一切都没逃出他的眼睛。
放肆,竟敢欺侮他的人!
若不是怕闹得太大引来天道反噬,他当即就把这群人全都劈成渣渣了,尤其是那俞成林,满口胡言最为可恶,喂狗都脏了狗嘴,活该挫骨扬灰。
墨夙离身上散发着冷气,大师兄缩了缩脖子,感觉脑壳上的包更疼了。
他不过就是劝墨夙离换个人喜欢,就被敲了个暴栗,也不知这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姑娘怎么有那么大的手劲儿,他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快被敲出来了。
这人把他带到了衙门,非要他敲登闻鼓帮那玉面书生平反。
大师兄欲哭无泪,他最讨厌官府,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救闻折月了,别再把自己搭进去就不错了:“妖市之事虚无缥缈,就算我将那凶手陷害同伴的事说出来,大家也不一定会相信。”
退一万步讲,就算官府信了,那三名举子也是死在火灾中,不是死在春风楼里,俞成林顶多算谋杀未遂。
“那凶手一看就早有谋算,想要嫁祸他人,我们拿不出证据是没办法证明那书生清白的。”
墨夙离目光一凛:“可他们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折月放火杀人。”
堂上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闻折月和俞成林各执一词,后者擅长笼络人心,引得那掌柜和一众举子纷纷附和,但要认真掰扯起来,双方都没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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