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静脸色铁青,眼看着事情往自己最不愿意的方向去发展,嗫喏着嘴唇,最终憋出来一句,“我可是他妈,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生了他!他养我就是应该的!”
李敏静放下怀中的谭宝根,眼泪跟泄了闸的洪水似的说淌就淌,“我的儿呀!你真这么狠心连你妈都不管吗?”
李敏静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你打扮得人五人六,看着你年迈的父母在家里吃糠咽菜,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已经看穿他真面目的记者嘴像淬了毒,“你看看你怀里抱的谭宝根,再看看照片上10岁的谭时,我看你们一家子豺狼虎豹,只有谭先生一位正常人!”
被他们忽悠来的记者这会儿可是憋着一肚子火的,都不用苦主谭时发言。
“国家规定,男65女60达到退休年龄之后,才需要子女支付赡养费。您今年贵庚?”
谭时默默补刀,“今年45岁。”
“你可以等15年之后,再将我告上法庭,到时候需要每月支付你多少赡养费,自然由法律来裁决。”
谭时明确地告诉谭家俊和李敏静,今天想从他这儿要钱,无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系舟给前台行政拨去电话,“麻烦将人带上来。”
两分钟之后,西装革履的三名律师撬开会议室的门,在霍系舟身旁落座。
“我是明辉律所的律师,感谢谭先生和霍先生全权委托,接下来,由我宣读……”
“……就谭家俊先生和李敏静女士对谭时先生常年殴打虐待,导致受害人谭先生身心健康受到严重损害,我方已向法院提起诉讼……”
“……谭家俊先生和李敏静女士在歪曲事实的基础上,在公众面前故意抹黑谭先生以及星跃娱乐的形象,我方已向法院提起诉讼……”
“……今天早晨谭家俊先生和李敏静女士带领记者包围星跃娱乐工作大楼,对于正常的生产工作造成严重影响,对此我方已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正常赔偿……”
随着律师们的话音,一听自己不仅要不到钱反倒要赔钱坐牢,两人跳起来慌不择路就要往出跑,“不要了不要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被他俩骗惨了的记者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端起摄像机也追了出去……
“谭家俊先生,李敏静女士请接受我们的采访!”
“女士们先生们,P8421次列车即将离开京市了,祝您旅途愉快……”
李敏静心有余悸的抱着谭宝根喘着粗气,“没事了吧?”
谭家俊撩起自己短袖的下摆扇风,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咱都上火车了,他们又追不上来……
“都是脑子里有坑的东西,这么爱管闲事咋不去当警察,我呸——又不是要他们的钱!”
车门关上了,随着喇叭中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播报着列车信息,火车缓缓驶出站台。
两人的心这才都放回肚子里。
“谭家俊先生,你虐待谭时先生致使被害人重伤住院,是什么原因致使你今天歪曲事实,来和谭时先生要钱的?是因为你怀里抱着的谭宝根吗?”
“李敏静女士,谭时先生真的是你亲生的儿不是拐卖来的孩子吗?”
两人从会议室跑出来,这些记者还牢牢的追着他俩,话筒一举,摄像机扛在肩膀上,跟催命鬼似的紧追不放。
这些聒噪的记者,就像荒原上饿了十几天,好不容易闻着肉腥味儿的苍蝇,一股脑全涌向谭家俊和李敏静两人。
两人原本设想要发生在谭时身上的场景,这会儿却真真切切的报应在了他俩自己身上:记者围绕,不挖到猛料誓不罢休。
两人也被霍系舟请来的律师吓破了胆,他俩打得谭时进医院的事,当年在公安局可是留下案底的。
这会儿两人是真害怕了,他俩可不能进局子!他俩要是进去了,宝根都考不了公务员,没法当大官!李敏静还想当市长他妈呢!
一出星跃娱乐的大门,谭家俊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西站!赶紧跑师傅!”
能追出来的记者都不是吃素的,有人开着车,撵着他们打的出租车一路往西站走。
也有人车头一转,先把车开回了自家公司,在车上就掏手机给主编打电话,个个的表情义愤填膺,“喂主编,我这里有一份社会新闻,一手资料……保真!星跃娱乐那位谭经理的事,保证全社会都爱看!今天就发!”
李敏静和谭家俊被身后的记者追着如同丧家之犬,慌不择路冲进西站后,发现有一趟正在检票的直达陇市的火车。
P开头的速度最慢,一趟车得坐二十几个小时。
来的时候两人想着要从谭时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都奢侈了一把坐的是高铁,这会儿也没更多的选择,两人冲着闸口跑过去,把追来的记者远远甩在身后。
“先上车再补票!”谭家俊举着手里的身份证,冲检票员高喊道。
检票员打开闸口,放两人过去。
至于扛着摄影机的记者,被工作人员拦在了安检口外。
一位身穿白t恤的年轻小伙,尾随在两人身后,看着两人上了车,在手机屏幕点了几下,收到对面的回复后,把手机装进口袋里又折返出来。
工地上的活干了一年半终于干完了,马富强兜里揣着包工头刚发的5万块钱工资,准备回老家先歇上一个月,再出来找活干。
挣点血汗钱不容易,老婆孩子还有年迈的父母都还在黄土地里刨食呢,马富强摸了摸手机壳后边夹着的一张照片,时间太长,照片都发黄了。
多半年没见家里人了,他儿子估计又长高了一截。今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给儿子买东西,马富强心里盘算着,火车到了站,一定要给儿子买一个他喜欢的玩具枪。
马富强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两个座位空着,车上还有许多马富强的工友,就他一个运气不好,座位没和别人买到一起。
火车哐当哐当跑起来,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位妇女寻着空座坐在了他旁边。
马富强看见了女人怀里抱的小孩,瞬间就想起了他家臭小子,他家臭小子估计和这孩子长差不多一样高了吧,今年9月就该上一年级了……
马富强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这孩子养的真好,长得又白又胖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小孩感受到了马富强的视线,冲马富强挤了个鬼脸,马富强被逗乐了,刚要冲小孩笑,小孩就撅着嘴,吐了一口唾沫,吐到了马富强的鞋面上。
马富强的火气瞬间就冒了出来,“你组撒呢嘛娃,莫球一点哈数!”(翻译一下,大致约等于:你这小孩干什么没有礼貌)
孩子他爸明明也看见了,别过眼睛装瞎子,他妈抱着孩子,眉毛一挑,“多大年纪的人了,跟一个孩子计较,你不害臊!”
马富强暗骂一声晦气,往玻璃上靠了靠,闭上眼睛睡觉。
下午五六点,中午吃的饭都消化的差不多了,马富强从座子底下拖出自己的包,翻了一桶泡面去打开水。
这会儿正是饭点,火车上人挤人都挤在有热水的那一节车间,马富强等了十几分钟,热水才再一次烧好。
马富强接上热水往回走的时候,女人抱着的小孩正在他的座位上乱跳。
看见马富强回来了,小孩才不情不愿的从马富强的座位上下来,走进来一看,马富强的火气又上来了,孩子刚才穿着鞋在上面蹦,踩在座位上到处都是土。
马富强用力把手中端的老坛酸菜牛肉面放在小桌板上,拎起椅套,把小孩踩在上面的土全抖在了男人腿上。
男人立马站了起来,不料常年干工地的马富强个子比他还高,烈日底下晒的黝黑的肌肉看上去结实有力。
男人熄了火,悄不作声地又坐了下来。
马富强一边吃着他的方便面,一边点开手机头条新闻。
《禽兽不如,亲子被打进医院6次,原因竟是……》
这标题起的有意思,马富强立刻点了进去,往下翻了几页,马富强右手中叉方便面的叉子都停了下来。
“……谭家俊刚硬有力的拳头,一拳又一拳落在了可怜无助的孩子身上……鲜血迸溅出来,染红了白墙,染红了谭家俊的眼睛,他又一次高高举起自己的胳膊……”
“……李敏静将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全部转嫁在自己儿子身上,每一次被送进医院,就连护士都看不过眼要为孩子讨回公道……”
一张张打了码的插图,看的马富强心惊肉跳。
这些记者还够意思,把受害人挡得严严实实,施暴者的照片倒是高清□□。
“……受害者受到的伤害永远无法抹平,施暴者却又一次跳出来,想用自己的尖牙利爪,从受害者身上割肉喝血……”
看到这里马富强气得后槽牙都咬紧了,驴都不如的东西,若是放在他们老家,谁家要出了这么一个败类,作为同乡他们都得替天行道!
文章末尾,马富强意外看见了一张照片。
几秒钟后,马富强假借着扔泡面桶的动作站起身,在男人和女人的脸上瞄了好几眼。
马富强不放心,掏出手机又看了看自己截图保存下来的图片,一声都没吭,端着泡面桶走了……
谭家俊用胳膊肘捣了捣李敏静,“去给咱们泡几桶方便面,饿死老子了……”
李敏静把怀里抱着的谭宝根放在座位上,“老公等会餐车过来我们买两桶……”
李敏静肉疼得恨不得出去抢两桶方便面,这一趟出来,毛都没捞到!反倒还贴进去几千块钱,那可是几千块呀!
“妈妈我也要吃泡面!”
李敏静立马换了脸色,“宝根也要吃泡面?泡面没有营养,对小孩子身体不好,妈给你买盒饭。”
谭宝根蹬着腿立马扯着嗓子哭起来,“不嘛不嘛!妈你不爱我,我就要吃泡面,就要吃就要吃!”
“好好好买!给宝根买!”谭家俊一听儿子哭闹,转头瞪着李敏静,“你妈坏,爸给宝根买,连个方便面都不给我儿买,以后等她老了咱也不管她,死了倒沟里让狗叼走!”
“怎么会呢,妈最疼宝根了,这就买,妈这就给宝根买!”
李敏静端着撒好调料的方便面往热水处走,这会儿前后几节车厢的人都挤在一起等热水。过道里都塞满了人。
从斜旁处突然伸出来一只胳膊,捣在了李敏静的脊背上,李敏静“哎哟”一声,忙把手中的泡面往高了端。
“谁的眼窝瞎了,看不见这儿有人吗?挤挤挤,挤什么挤!你急着吃屎去。”方便面差一点就撒了,李敏静气的破口大骂。
一看前面的人队都排挺长,李敏静原想挤到前面去插队,不料围着她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李敏静推了半天一个人都推不动。
只好骂骂咧咧站在队伍最后边等,好半天才轮到她,李敏静给手中的三盒泡面同时接上热水。
锡纸盖子又不能完全隔绝热度,接满热水的泡面盒端在手里,跟端了三只烧红的煤块似的,烫的李敏静干跳脚。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围堵住她的男人们置若未闻,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没一个人给李敏静让路。
李敏静只好竭力平稳得端住方便面,把胳膊往高抬了抬,方便自己看清脚下的地面。
找准一个空隙,李敏静一脚插了进去……
“咚——”
“哎哟——啊啊啊!!!!!!”
就在李敏静刚抬起脚,准备从空隙中挤过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生出来一条腿,在李敏静抬起的后脚前挡了一下。
李敏静一个趔趄,端着三桶面,连人带面一同栽向垃圾间。
这会儿挡在她身前的男人突然后脑勺也长了眼睛,敏捷的闪避了开。
绿皮火车上的垃圾桶是藏在挡板下边的,李敏静脑门径直磕在了挡板上,咚一声响。
紧接着没端稳的泡面被李敏静挤在了胸前,随后有着油汤的润滑,李敏静顺着挡板滑向地面……
滚烫的汤汤水水不仅弄脏了垃圾间的挡板,更是彻彻底底,泼了李敏静一身,从肩膀到袜子无一幸免。
李敏静撑着地面想从地上爬起来,一手又捂在了方便面上边。
“啊啊啊啊啊啊——烫死我了!哪个驴日哈的你批眼窝哈实了!”(翻译:哪个傻/逼你眼睛瞎了)
谭家俊等了半天都没等来泡好的方便面,倒是又听见李敏静在前边骂人,声音又尖又响。
谭家俊眼睛一亮,莫不是他女人又找到了什么发财的门路!
水性杨花的贱人!
李敏静被泡面烫了个满怀,两人这会儿带去京市的行李还在宾馆放着呢,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谭家俊才舍不得钱让她买,
“买啥买?家里的衣服放了几衣柜,你一天一毛都不挣,净想法子花老子钱!”
李敏静只好把弄脏的衣服放在水龙头底下,随便冲了冲,拧个半干又套在身上。
夏天的衣服轻薄,打湿了之后贴身穿在身上,谭家俊总感觉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车上所有的男人都在看李敏静!
不要脸的东西!
李敏静捂住脸哭哭啼啼,谭家俊一巴掌抽在李敏静脸上,“哭哭哭,哭什么哭?有本事去把绊倒你的人找到,让他给你赔上几千块钱!”
谭宝根看见李敏静和谭家俊两个人空着手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连哭带嚎,“我的方便面!!!哇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方便面!!”
等了半天,热面没吃上一口,还生了一肚子气,谭家俊正憋着火呢,谭宝根刚一哭出声,谭家俊就抡圆了一巴掌抽在了李敏静的脸上。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看你儿子饿成啥了!”
这回李敏静说什么都不敢再去泡泡面了,谭家俊也懒得动弹,餐车在推过来的时候,忍着肉疼买了三份盒饭。
“菜花、洋芋菜、莲花白!就这么三道菜就要25!还当是金子做的呢,他咋不去抢呢!就知道坑老百姓的钱……”
谭家俊这三份盒饭买得比有人拿刀子剜他的肉都心疼!
75块钱,能买多少肉吃!
一直到乘务员熄了灯,马富强都没回来。
谭家俊乐得占便宜,靠在窗子上歪头就睡……
半夜3点多,正是一天里人睡的最沉的时间。
突然,谭家俊听到什么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有人路过这里要去上厕所,没在意,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几分钟之后,耳边的动静停下了,谭家俊又一次陷入沉睡。
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窸窣的响动,谭家俊闭着眼睛骂人,“人都睡觉了你就不知道动作轻点!”
骤然间耳边声音变得更大了,谭家俊感觉眼前一黑。随即拳头棍棒下雨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一只强有力的手捂在谭家俊的嘴上,谭家俊呼救的话语变成一声声闷哼,都被套进了袋子里。
“唔——唔!!!!”
“唔唔——!!”
挣扎间,他听见了女人的呼嚎声,李敏静也在挨打!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谭家俊心中开始发毛。
到底是谁在害他们!
谭家俊的双手被牢牢捆住,人也被套在袋子中,求救无门。
这些人下手还有分寸,胃部、脑袋等危险的地方全都避开了,专挑着皮糙肉厚的地方打。
落在身上的拳头,一开始打得他浑身又酸又痛,次数多了,酸疼逐渐变为麻木。被绑住的胳膊,肉里边的筋感觉都粘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谭家俊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拳头终于不再往他身上落,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再也没了动静。
谭家俊又等了一会儿,感觉人都走完了,这才双手挣扎着,挣脱绑在自己手上的红色尼龙绳,在地上连翻带滚,好不容易才把套在身上的袋子揭下来。
李敏静同样躺在地上,也被绑了手套在袋子里。
刚才两人同时都挨了打!
只有谭宝根,刚才睡在车座底下免遭毒手!
谭家俊人前当狗熊,人后逞英雄,打人的都走光了,这才给自己壮了壮胆,放声大骂“谁偷偷摸摸的来打人,别让老子逮着你,老子非把你的腿脚都打断!”
被吵醒的人坐起来,“能睡睡,睡不了滚出去,大半夜你喊着叫魂呢!”
谭家俊只好乖乖闭上了嘴。
倒是李敏静,比他心思缜密,“走,咱们去找车上的乘警报警!”
“丢东西了吗?”被他们硬是敲门喊醒的乘警揉着眼睛问。
“没有,”谭家俊摇头否认,他们身上能有什么东西,之前的也就两个手机,都好端端的还揣在他们裤兜里。
“没丢东西,但是我们无缘无故的被人套住麻袋打了一顿!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敏静情绪十分激动,“我不管,你都是人民警察呢!今天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真是流年不利,今天既从谭时那个小贱/种身上没要到钱,她又被泡面烫了一身,这会儿还被人套着打……
乘警无奈地接过两人递过来的黄色尿素袋子和红色尼龙绳,“也不是我这会儿不干活,这趟车上拉了几百个工地干完活回家的农民工,10个人里头9个人都拿着这个黄色尿素袋子,你让我给你这会儿就找人,我就是包青天也没有办法呀!”
乘警哈欠连天,把两人从他的工作间赶出去,“两位同志,这样,你留个电话号码,下车之后呢,我们把物质送到当地公安局去,有新线索就打电话通知你……”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回到座位上,再也没了睡意。
困是真的困,但是也怕睡着了再被人套住打一顿。
后半夜两人一人守一会儿,轮流守着硬是撑到了天亮。
“早,”霍系舟抱着怀里的人,用过去一晚上新冒出来的青色胡茬,使坏去蹭谭时的脸颊。
谭时就像打哈欠的猫,用手捂住脸,往霍系舟怀里缩,然后趁霍系舟不注意,挠了挠他的腰,惊奇地发现,“你没有痒痒肉?”
霍系舟躺在原地动也不动,任由他挠。
“欸!”谭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把霍系舟胳肢窝、腰侧软肉、肚皮等地方挨齐挠过去,“好神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什么反应?”霍系舟礼尚往来,也挠了挠谭时腰侧的软肉。
“哈哈哈哈哈哈——”他的手刚搭上去,还没来得及动,谭时就笑得跟一只在岸上活蹦乱跳的鲜鱼似的,就差在床上原地站立。
霍系舟动手轻轻挠了一下,谭时扭来扭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
“唔……”谭时伸了个懒腰,打了长长一个哈欠,“想请假,不想上班。”
“想去干什么?我们去爬山?”
谭时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你是怎么想的?带孕夫去爬山?”
霍系舟亲他一口,“坐缆车上去,不会累到你。6月份的野菜稍微老一点,也可以吃个新鲜。”
谭时呈大字形摊开四肢躺在床上,“不行喔,今天要去给伍荃他们把歌定下来,不能再拖了,不然后边的计划太赶了。”
那原本是昨天的活,被谭家俊和李敏静闹活一通,昨天下午霍系舟忙着打点各路媒体,所有的新闻通稿都删去了谭时的身影,淡化了受害者的存在,把两位施暴者完完全全暴露在公众之前。
谭时跟着一起招待记者,都没来得及操心逸云。
“谭经理热爱事业,我可不能拖了谭经理的后腿。”霍系舟将人拉起来,两人一同去卫生间洗漱……
“谭哥早。”柳瓷嘴里还叼着半块红薯,看见谭时推门进来,率先向谭时打招呼。
“谭哥,歌我们暂定了20首,今儿再挑一挑,筛掉8首就行了。”
顾盼山向谭时表功,看看!多么勤劳、爱岗、敬业的好人啊!
他们昨天一边牵心着谭时,一边还按照谭时的嘱咐干完了正事儿。
谭时顺手摸了摸坐在门口的,顾盼山毛茸茸的脑袋,“嗯,好,乖乖……”
伍荃和孔逐月憋着笑低下头,谭哥这动作,和哄小狗一个样。
谭时登录上公司后台系统,编曲已经把伍荃他们昨天选的20首歌,发给了他。
“来打起精神,我们一首一首筛……”
几人全都投入到工作中去,没有一个人在谭时面前问起昨天的事。
该看的新闻,昨天晚上他们都已经看过了。顾盼山气得拿自己的抱枕,练了半晚拳击。“人渣!人渣!死人渣!”
柳瓷和牧笙对着手机上,打了码的年幼时的谭哥红着眼圈,哽咽道:“谭哥以前过得这么苦,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孔逐月缩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伍荃坐了一会儿也加入了顾盼山的拳击队伍。
一晚上下来,鼓囊囊的抱枕,都被两人打扁了。
五人说好了今天不可以在谭哥面前提昨天的事,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谭时的自尊。
谭时往日里对他们的关心和爱护,不是只在嘴上说说,而是真切落在实处的。
投桃报李,以真心换真心。
谭时没忍住,挨着摸了摸凑过来的5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里都是笑意。
逸云他们五个,跟5只小动物似的,心思又敏感,还很贴心。
“这一首不要,撕裂鼓的违和感太强,既不热血也不悬疑,放在整张专辑里边完全搭不起来……”
“这是谁选出来的,出来受死!”
牧笙无辜地眨眨眼,“我感觉超酷的谭哥……”
柳瓷也是有贼心没贼的,心虚地附和,“对对对,你不觉得吗谭哥,现场表演的话能炸翻全场!”
谭时无奈地在后边打上叉,“全失真音效,听一遍感觉有人在挖你的脑仁,还炸翻现场呢,唱一半一低头发现观众全晕倒了,确实挺翻的,120都不够你喊……”
他俩的提议被无情否决。
12首歌,他们六个人凑在会议室,从早晨九点半一直选到下午3点,才全部搞定,午餐都是外卖送进会议室解决的。
谭时看了看自己记了近1万字的文档,里边都是记得编曲需要调整的地方。
星跃娱乐自己的编曲,最开始编出来只是符合大众音域,逸云有着顾盼山这个低音炮,牧笙和伍荃孔逐月都能唱超高音。编曲要能够体现逸云的实力,后期肯定要修改。
但是部分乐器最佳音域是有限的,强行写高音或写低音,都有损音质。
编曲老师要改调,还得给他们重新换音源……
大工程呀……
谭时合上电脑,“散了吧,编曲那边我去沟通。”
他可不敢让伍荃几个去,这么大的返工量,他们几个去一张口,估计会被编曲老师打出来。
谭时摸了摸下巴,算了,还是先去找霍总吧,这个月给编曲单独拨一笔奖金,有钱开道好干活。
“你们着手准备编舞,上一次你们自己编的效果非常好,既然有这个实力,这一次也可以自己来,对外宣传的时候也是一个亮点。”
柳瓷起立,敬礼,一气呵成,“请组织把任务放心的交给我!”
“专辑打歌舞台得准备三首歌,任务也比较重,主打歌要改动的地方不多,你们照着现行版本编就行,”谭时把他们5人的肩膀都拍了一遍,“加油干!有进展及时向我汇报。”
“放心吧谭哥!”
五人同时斗志昂扬地回答。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系舟手机震动两声,有人发了新消息过来。
霍系舟也没避着谭时,点开图片给他看。
谭时看着手机上的图片,愣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推回到霍系舟面前,“好,我知道了……”
“你找人干的?”谭时好奇,不然霍系舟哪来这么灵通的消息。
霍系舟趁机捏住他的手,“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哪能干违法犯纪的事呢。”
“真的假的?”谭时怎么有点不太相信。
“火上浇油罢了,他俩干的是犯了众怒,可怪不到我头上。”霍系舟满脸无辜,“你要相信,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霍系舟松开谭时的手,端起碗从砂锅里舀了一小碗鸡汤出来。
鸡汤金黄浓郁,飘在汤面上的葱花翠绿诱人。
霍系舟把舀好的汤碗放在谭时面前,“大夫说汤里边嘌呤高,不能喝太多。”
汤里?什么汤里?谭时心中警铃大作,试探地问“我的鸽子汤……?”
霍系舟避开他湿漉漉的眼神,狠心道,“三天喝一次。老大夫说喝太多对你身体不好,要警惕孕期糖尿病和高尿酸。”
“轰隆——!”
天塌了!
谭时满心满眼都是离他远去的鸽子汤,刚才看过的图片,被抛到了脑后。
谭家俊和李敏静怕节外生枝,从火车上一下来,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师傅走白家塬。”
师傅放下离合器,一脚油门,“好嘞!”
40分钟后,谭家俊和李敏静被拉着上了一条土路,七扭八拐的黄土路上,不仅有坑,还有石头,走一米屁股得在座椅上垫三下。
谭家俊眼看着一路上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哆嗦着问,“师傅,咱是不是……是不是走错路了?”
师傅挂上4档,又是一脚油,“怎么会呢,这条路我走了多少年了!”
终于,车子停到了一处荒原上,师傅打开车锁,“到了,180,不打表。”
谭家俊探头往窗外望了望,山脚下还有荒废的窑洞,黑漆漆的洞窟一口连着一口,往上数几十年,这真是杀人抛尸的好去处。
谭家俊忙把头缩回来,再看下去,感觉魂都要被吸走了。
“不是这呀师傅!白家塬!不是这儿!”
司机师傅掏了一根烟点上,“那你说这不是白家塬这儿能是哪!”
“我也不认识呀!”谭家俊气结,把他拉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问他这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