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基地负责人本身是正派出生,且自身异能也高, 平日里就对基地管理严苛, 不然那一年的饥荒还不知要发生如何可怕的事情。
但他们基地有好的管理者,别的基地可就没有了, 那岂是一句人间炼狱能形容的?
看着外面的暴雨,东河曦不期然便就想起了这些事情, 一时也没有说话。
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 前世基地长聚集了全基地的木系异能者连轴般的种植,就连他这个才几岁的木系异能者也都加入其中, 也不过是堪堪让整个基地的人饿不死而已。
这个世界可没有那许多的异能者,他一个人也无法一次性弄出能满足所有受损人家的苗来。
两人的忧心,此时也是在隔壁顾家书房里太子的心情。
“殿下,属下方才出去看过一圈,附近田地里的苗几乎都被这场雨给打折,加上风也大,田地里不剩什么了。”说话的是暗龙卫,整个人全身都还湿着,也没顾着休息,便先行过来禀报方才受命出去查看的结果。
太子皱着眉头,侧头透过关着的窗户往外看,听着外面不时就啪嚓轰隆的震耳声,右手在桌上连点几下,沉着声音道:“你先下去换身衣衫。”
这场雨还不知要下多久,不过才一个多时辰受损就这般大,若是再继续下下去……
太子起身来到窗户边,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连天暴雨。
这场泼天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期间还有大风怒号着在天地间响起,不时还伴随着闪电雷鸣,轰隆啪嚓声撕开雨幕,几欲连天都要轰出一个窟窿来。
待得一天一夜的雨停,纵使太阳紧接着高挂天空,也无法让百姓们,尤其是庄稼人们露出丁点笑容来。
这一天一夜的暴雨下下来,田地间是丁点矗立的绿色都不剩,更甚至沿河的田地已经被暴涨的河水给淹盖,若非他们这边并非东河的下游,怕是在这一场大雨下,村子都要被暴涨的河水给淹了。
顾不得外面到处都是雨水,几乎所有有田地的人都在急急的往外走,想看看自家田地的状况。
虽然心知不会好,可心里还抱着一点点的妄想。
东河曦站在房檐下看着下人们将院落里积聚的水排掉,听着外面不时就响起的悲号,一张精致昳丽的脸上面无表情,若仔细看去,却是能从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瞧见闪烁的一点情绪。
早在大雨初停,他便已经用精神力查看过异能所及的地方,不出预料,这场暴雨毁掉了所有田地里的苗,就连他小山头那些药草也不剩下几株。
昨日纵使在心里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但现实却比想象更加惨。
当真面对时,就算东河曦平日里如何自认自己心比旁人来得硬,此时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看着在院子里被下人们追着最终捉住的红色锦鲤,转身进了隔壁小院的小屋里。
这里都是长风哥他们给他找来的稻种,边上有几筐已经被他温养改造过,明年再下种,便就能自行留种,也不会影响来年的产量。
另一边的几筐里,其中一筐是昨日温养出来尚未催生出秧苗的稻种,其余的则还是普通的良种。
东河曦盯着筐子里粒粒饱满的稻种,漂亮的桃花眼被垂下的纤长卷翘睫毛遮盖住里面的情绪。
昨日还与长风哥说起要催生一些苗来弥补大家的一部分损失,他当时也没想到这场雨会下得这般大,受损的人家会这般多。
还想着先温养种子,然后再催生秧苗。
眼下怕也是不得行了,受损的人家多,容不得他先温养种子。
当时还答应长风哥不会累着自己,还想着自己没有那般伟大的奉献精神,可眼下……
算了,自打脸也不是第一次了。
半晌,一声低低的叹息声在屋内响起。
末世丧尸围城时,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爸爸妈妈为保护基地而异能枯竭而死。这一世,他同样也做不到在一边看着这些疼爱自己的人因着这场暴雨而忧心。
想到精神力给他传回来的画面,东河曦终是又一次心软了。
绯色润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罢了,不过是多费一些异能,纵使再出格,上面不还有高个的给自己顶着吗?
且他也只需催生些苗来,至于要如何安排,又要如何去运作,那便就交给太子表哥与小舅舅他们了。
一旦下定决心去做,东河曦便也就没再迟疑。
就若末世决定牺牲自己救爸爸妈妈一样。
好在这一次并不用他付出生命的代价,只需要费点异能。
东河曦在这边用异能尽可能将小屋之内尚未温养改造的几筐稻种催生出秧苗来,他也不再费力费时去用异能温养它们,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先将秧苗催生出来,尽快让太子表哥跟小舅舅他们分发给受损的人家,让他们快些种下。
这些秧苗他舍不得浪费任何异能去温养,仅仅是催生,产量与存活率那完全是看他们如何去侍候了。
而顾家这边书房之内,雨一停,齐王与顾君谦便都过来这边与太子聚集在一起。
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皇帝继任者,纵使这次奉命来了东河村,但关于朝内的一些事情他也是在经手的。
就如眼下这场暴雨带来的灾难,因着他人就在这边,还得更加用心去做。
不然朝内怕是会借由此事生出许多话来。
再板上钉钉,那也还没正式登基,其中的变故可不要太多。
太子坐在书桌边,今日雨一停,他便就让暗龙卫去查看附近的受损情况,远一些的地方亦是写了信过去让人尽快给予回复。
但就眼下来看,光是附近村镇在这场暴雨下就损失不少。
别说田地里的苗们十不存一,就连一些村镇里脆弱的房屋也在这一场暴雨里被冲垮。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朝廷每年都拨付了大量的银钱在修建堤坝,这一场一天一夜的暴雨虽说让东河水暴涨不少,淹了沿河的不少田地,也让一些稍低的村子被水淹了一些,冲垮了一部分本就不甚结实的房屋,但好在并未造成大面积的洪涝灾害,绝大部分房屋都尚且完好,仅是水稍微深着一些,待得水消下去,大家还能回去好好休整休整继续过日子。
太子将目前他所知的消息一一说完,顾君谦与齐王便都在心里思索着这次事情该如何去做。
开仓放粮那是必然的,那些被水冲垮房屋的人家里怕是米粮也都不剩下了,还得朝廷放粮让他们渡过眼前的日子。
还有赈灾银钱也得及时跟上,房屋冲垮的人家虽说少,却也是需要朝廷拨付一部分银钱去修缮。
至于田地里受损的苗,眼下也只能叫大家尽量腾出人手来补种,若是速度快着一些,明年收成会影响一些,至少不会颗粒无收。
三人将事情一一商量完,时间便也到了午时。
太子道:“我们先去用午食,我会尽快书信给父皇禀报这边的事情,并申请一部分钱粮种子。之后还要劳烦皇叔与长风帮着一下了。”
太子冲两人略微拱手。
他此次带来的人并不多,还派遣了一部分去南蛮寻凤血草,受灾面积不小,他手中人手不足,且一个人是如何也忙不过来的,还得劳烦皇叔与长风将手下的人手派出去帮着他做事。
甚至他俩届时也得帮着忙。
齐王略微点头,“应该的。”
作为朝廷的王爷,享受着百姓们的供奉,这些事情本就是该做的。
至于顾君谦也并未推迟,他受祖荫,无需科举便能入朝为官,眼下有一件事情让他去做,正好也能叫人看看自己的能力。
日后回上京城了,进入朝廷才能真正得到重用,而非给一个闲职。
三人前后脚往东河曦家来,顾君谦去晨曦院叫东河曦,却不曾想来到小院的小屋时,会看见满屋翠绿的嫩苗。
顾君谦一时震动,站在门口半晌没迈出一步,嘴里更是一个音都没发出来。
深邃如墨的眼内瞳孔骤缩,垂在两腿侧边的双手在袖内紧握成拳,十指紧紧掐住自己的掌心。
他知晓小曦的一些能力,却是知晓得并不多详细。
小曦也从不在他眼前避讳他的能力,但也从未这般直观。
看着屋内认真将稻种一点点变成秧苗,再一点点让秧苗长到足够插秧的程度。
顾君谦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眼睛所看见的这种景象,若是叫他来说,这只能是神仙手段。
哪个正常人能凭空将种子变成茁壮的苗?
至少他活到这般大,有且仅见过小曦一人。
也是此时他才明白昨日小曦所说的催生苗来弥补受损人家是何意。
顾君谦暗暗深吸一口气,按下心里的震动,想到这一路过来都不曾见到一个下人,心里方才安下心。
第210章
东河曦虽一心专注在用异能催生秧苗上, 事先业已嘱咐过下人们,无事不要来他这边的小院,但以防万一, 他还是放了一丝精神力在外警戒注意着。
他眼下所做之事可不是早前对外所说善于种植能蒙混过去的。
长风哥一进到院里他便已经通过放下的精神力注意到,但这次需要的秧苗多,他一次也催生得多, 一时不好分神, 免得届时给秧苗的催生异能不同,以至于秧苗参差不齐,便也没有先给出反应来。
待得手中秧苗完事, 东河曦这才抬头, 注意到人一直站在门口, 失笑道:“长风哥怎的不进来?”
屋里秧苗虽多,稍微拨弄一下,下脚的地儿还是有的。
顾君谦神色复杂, 避开满屋的秧苗走到他身边,出口的声音都有些喑哑,“小曦,这便是你所说的催生出苗来?”
东河曦微微仰头看他, 点头, “对,昨日不是与你说过?”
此时东河曦还没想到自己的这番手段给人带来的震动。
以往他没少在长风哥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来, 因此他也没觉着催生秧苗的手段会有什么奇怪的。
东河曦拉他手示意坐下,这样仰着头说话有点累脖子, “我这边的稻种怕是不太够。”
他想尽量多催生一些秧苗出来, 虽可能无法给所有人弥补损失,但能是多少是多少吧。
既然决定做了, 便尽量做到最好。
顾君谦顺势坐在他身边,双眼落在他精致昳丽的脸上,哑声道:“稻种晚些时候我叫笔润再去买一些回来。”
东河曦便点头。
“小曦。”顾君谦叫他。
东河曦看着他眨眨眼,“怎么?”他怎么觉着长风哥好似有甚话要与他说?“长风哥,可是有事?”
顾君谦见他这样,含在嘴里的话便不知要如何问出口。
东河曦见他这样满心疑惑,他还没想到人反常是与他有关。
东河曦握住他的手捏捏,“不好与我说?”
顾君谦摇头,将一肚子的疑问暂时咽下去,转移话题道:“催生这些秧苗对你可否有妨碍?”
“没甚事,就是费点精力而已。”东河曦见他不说,便也没追问,既然长风哥此时不说,定是还没想好如何与他说,既是如此,他等着便是。
“那就好,别累着自己。”顾君谦与他说起在太子那里听到的消息,“此次受损的地界怕是囊括了安庆府与沧州府两个府城,具体的太子那边尚未得到确切消息,不出意外,下晚也该能确定了。”
东河曦听得蹙了下眉,竟是两个府?
顾君谦见不得他皱眉,伸手将他眉头揉开,拉着他起身,“走吧,先去用午食。”
今日大家都聚在一起用餐,就连稍有好些的东河臻都叫人给推了过来,见他俩进来,赶紧招呼,“小曦,长风,过来这边坐。”
两人一一与屋里太后东河老爷子老太太几人招呼过,便来到东河臻身边坐下。
菜已上齐,太后便示意大家先吃,“再重要的事,也要将自己的肚子填饱才好去做。”
齐王等人自然应是,大家便也都好好用午食,期间说话也是一些轻快的,都默契的没提这次受灾的事情。
用过午食,太后被青葵嬷嬷扶走,太子与齐王还得回去隔壁顾家接着商量这次灾后的事宜,倒是顾君谦陪着东河曦与东河臻回了花铃苑,路上,东河曦问他哥,“哥,你身上的伤口可都愈合了?”
兄长的肋骨早两日便就已经彻底愈合。
东河臻笑道:“还差着一点,不过也快了,应当也就这一两日便就能彻底愈合。”
东河臻心情很好,待得这两日胸口的伤口彻底愈合,他便就可以等着治疗双腿上的骨伤,不久之后便就能站起来。
光是想想,心脏的跳动都快了几分。
跟自己想的没差,东河曦便就将自己的打算准备跟他说说,当然,若是兄长想要快些治好,他自然也会尊重他的意见。
“哥,凤血草又成株一株,只是我想等等再给你制作药膏。”担心兄长误会,东河曦快速说道:“这些日子你连续治疗身上的骨伤,虽有上好的药材与食材养着身体,到底也是得在身上开那许多的伤口,多少是有些伤身体的,加之你早前那一场遭罪,身体也是并未彻底养好,我便想着待得这次的伤口愈合之后,你再多养养身体,之后再来彻底将余下的骨伤都一并治了。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哥你若是想快些都治好身上的骨伤,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只是如此一来,你日后养身体的时日自也会更久一些,不然恐会对日后身体健康有影响不说,还会影响寿数。”
原是该等兄长身上除却骨伤以外的其余伤势尽皆好了之后,再来治疗骨伤,但他见兄长身上骨伤对他行动的影响,也瞧出了掩藏在其平日嬉笑下的那点急切心情,这才决定先行给兄长治疗一部分骨伤。
眼下就差最后双腿上的骨伤待治,一些话他也该与兄长分说清楚。
当然,若是兄长选择将身上所有的骨伤都治好,他也会照做。
至于影响日后的健康与寿数,他自然不会让这样的结果发生。
大不了日后用异能温养改造几支人参与几朵灵芝出来,影响的那点健康与寿数,如何也是能补上的。
眼下说这些,不过就是想兄长歇歇心神。
到底是治疗骨伤时,需要日日经受伤口的疼痛,即使有黄藤花稍微止疼,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东河臻听完,并未思考太久便说了自己的想法,“那便多等几日再治疗双腿。”
眼下即使将所有的骨伤都治好,他也不能去做旁的,回去边关也不急于一时。
经过这一遭,他更希望自己日后身体健康,陪阿爹阿爸小曦他们更久。
东河曦闻言笑着嗯了声。
在花铃苑陪了自家兄长一会儿,东河曦便就与顾君谦回了晨曦院继续催生秧苗。
待得下晚,墨书过来与他说:“小公子,荣宁侯府的船只到了。”
“嗯?”东河曦略有些惊讶,早上雨才停,下晚齐冉他们就到了,莫不是雨刚停就往这边赶了?心里虽然惊讶,东河曦嘴上却还是吩咐道:“到了便就按照早些安排的将人安顿便好。”
又不是甚重要的人,自然不需要他出去迎接。
他能不计前嫌的同意齐冉过来治病,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让他出去接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墨书点头,他过来通知,也就是给自家小公子说一声而已。
哪怕小公子想出去接人,他们也是不让的。
“那我就将其安排去东河村那边定下的屋子去了。”
“嗯,去吧。”东河曦颔首,他自然不会让齐冉住进自家来,应该说这一次过来的所有人,他都没打算让他们住进来。
毕竟他家能让人住的也就花铃苑那点地方,这次过来的,除却齐冉与莫常,其余的各个都算是长辈,尤其是那些宗亲,安排谁住进来都对别的人不好,既然如此,那就谁都不让住进来就好了。
说就是有外祖母在,不好叫人过来住。
现成的理由。
且还叫人说不出什么来。
齐冉的到来并未给东河曦带来任何的变化,他照常催生秧苗,隔壁的顾君谦自然更是不会出去迎接。
莫说荣宁侯府做的那些事,就单是性别上,他也该避着一些。
晚上用过晚食,太子才寻顾君谦说起荣宁侯府过来的事情,“齐鸣策此次也过来了。”
太子是知道顾君谦与齐鸣策之间的关系的,他也是之前忙忘了,没早早与他说这个。
而顾君谦呢,他是并未对此次过来的人多打听,只知道个大概。
此时听太子提起齐鸣策,微微蹙了下眉,“他从南蛮回来了?”
太子点头,“立了点小功,又受了点伤,便就让其回来上京休养。”
太子没往深了说,但他想顾君谦应该能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顾君谦当然也是听懂了太子话里隐藏的意思,没多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了,多谢殿下告知。”
太子对其摆摆手,虽知晓顾君谦的为人品行,但还是隐晦的警告道:“你与荣宁侯府之间的事便已是过去,莫伤了小曦的心。”
顾君谦郑重对其拱手,“殿下放心。”
他明白太子的意思,他此生只会有小曦一人。
太子没再多说,他能说这点话,也是因着知晓两家当初定亲的因由,这才多嘴说了一句。
顾君谦过来时,东河曦正站在廊檐下与墨书说话,他原是打算送自家兄长回花铃苑,却被墨书给拦下,还以为是有甚重要的事,听完只觉有些无语,“见我作甚?且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有何好见的?”
他没想墨书与他说的竟是齐冉想要见见他。
他有些不明白,他跟齐冉的关系不说仇人吧,那也算是半个情敌?
就这还有什么好见的?
且他们这才到,不好生歇歇,迫不及待见他作甚?
两人见了又无话可说,说不得他还得挤兑对方几句。
墨书也有些无法理解对方,“我已经给拒了,但我瞧那位齐小公子的神色,怕是还会来求见小公子你。”
东河曦摆手,“不见,有甚好见的,你去与门房那边说,若是想好好治病,便就不要来打扰我。”
若非有二皇子插手,哪怕他再同情对方,他也不可能主动宽容的同意对方过来治病的。
墨书应是,“我会吩咐门房那边的。”
顾君谦过来,墨书便就告退离开,东河曦拉住他的手先与他说了这事,“我都不知晓我与他之间有何好见的,就我们这复杂的关系,他莫非还觉着我能与他好好聊天说话?难不成他以为我同意他过来治病就是和解?”
顾君谦送他回晨曦院,他没想那齐冉会想见小曦,他也不理解对方想的什么,他也不想理解,只跟他说,“不见便是。”完了又与他说起齐鸣策的事来。
“齐鸣策是荣宁侯府的嫡长子,也算是自幼与我相识,若是论关系,自是没有我与明理他们之间更好。但比之旁人也算是极好了。荣宁侯一共就四个孩子,齐冉是最小的一个,年幼时便时常跟在其身后,也不知他是何时对我有了心思,齐鸣策来与我说起两家结亲的事时,我初时并不想同意,但齐冉嘴甜会哄人,总是去顾府,哄得祖母他们很是开心,加之彼时我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两家家世虽有些出入,但你也知晓,我们家并不看重这个,如此我们便定下了亲事。”
荣宁侯府算是世袭爵位,只是到了这一代的荣宁侯,在朝内已是没甚地位,空有爵位品级,按天武朝律法,到齐鸣策这一代,便就要降爵承袭,若是如此,荣宁侯府在朝内的地位怕是要更低。
也是如此,彼时荣三小姐尚未攀上三皇子时,又得知齐冉对他有心思时,荣宁侯府才那般乐意他们两家定亲。
齐鸣策当初会撮合他们,固然有齐冉心仪他的原因在里面,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看中顾家背后的权势?
但这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没想后面他因救齐冉受伤,荣三小姐又刚巧攀上了三皇子。
如此荣宁侯府会毅然在那样的情况下退亲,虽说是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顾君谦接着道:“听太子殿下说,此次送齐冉过来的便是其兄长齐鸣策。”
之后顾君谦便又与他说了齐鸣策的一些事情,“听太子殿下的意思,齐鸣策此次回来,若无意外,当会以他挣下的那点军功在朝廷领个职位,但想要保下荣宁侯府的爵位怕是不得行了。”
若是早前兴许尚有可能,只要三皇子在里面稍微运作一下,也未必没有办法。
但眼下却是半点都不可能。
原因嘛,顾君谦看了一眼边上的东河曦。
小曦的身份委实太过特殊。
齐鸣策若在军中挣下的军功足够,哪怕没有三皇子在里面运作,保下爵位也有希望。
但没有如果。
第211章
东河曦也是此时才知顾君谦与齐冉定亲的缘由, 早前去上京城时,他从未想过去追问这些东西。
在他看来,齐冉那就是过去式, 无论是何种理由,反正也已经是与长风哥退亲,且还是对方站不住理的退亲, 其中有何牵扯, 以顾家的家世,都万无可能两家还继续,不结仇便已经是顾家大度。
他没想两人定亲竟然只是如此简单又算是有点复杂的理由。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顾家如今的权势, 若是当真汲汲营营寻一个家世相当的人家定亲, 即便是保皇党,怕也会招惹非议。
皇帝舅舅或许不会猜忌他们,但保不住朝中就有那看不过眼的使绊子呢?
既如此, 便就借着荣宁侯府顺其自然。
在那个时候,齐冉也算是知根知底,家世又要比得顾家差着一些,算是刚刚好。
两家结亲, 无论是对谁, 在彼时,都应当算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东河曦虽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人事, 但这种不算是太复杂,且方才长风哥话里意思也说得很明白的, 他稍微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了。
“那齐鸣策此次送齐冉过来, 其中也是有深意?”
顾君谦回他,“算是。”
但里面太过复杂的, 他就不与小曦说了。“齐冉你若不想见,那便不见。”
不说他们顾家,就以小曦自身的身份,也有如此任性的资本。
东河曦嗯了声,他自然是不想见那齐冉的。
倒不是旁的,而是他眼下时间委实太过紧张。
那般多的秧苗等着他去催生,他哪里来的时间去见齐冉。
将东河曦送回晨曦院,顾君谦摸摸他的头,“晚上好好歇息,事情明日再做也可。”
东河曦点头,“我知道,洗漱完我就休息。”
顾君谦便低头在他眉心亲了下,眉眼温柔,夜色下,衬着他的声音也更温柔几分,“那我先回了,你也早点洗漱。”
东河曦可不满足这么个不轻不重的亲吻,将人脖子拉下来就把自己的唇给印了上去,两张湿润暖融的嘴唇贴在一起,东河曦还听到了一声来自顾君谦的轻笑。
东河曦:……
东河曦毫不矜持的回吻得更凶。
一夜过去,地上的雨水与泥泞尚在,高温便又继续,秋老虎的尾巴那也是让人热得难受的,加之空气中的潮湿,田地里的损失,更是让人心浮气躁。
从昨日雨停开始,东河村与丽水村便就不时传出压抑不住的哭声,哪怕东河曦在晨曦院亦是能隐约听到。
而他唯一能做的,便就是加快速度催生出更多的秧苗来。
看着满屋挤挤挨挨的秧苗,东河曦无奈扯了下嘴角,心到底还是不够硬。
但这大抵便就是所有觉醒治疗系异能的异能者的通病吧,哪怕他是双系变异异能也无法摆脱。
在心底叹了口气,东河曦心里还有点烦恼,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将这件事告知太子表哥与小舅舅。
下定决心做时,凭着一股对亲人的不舍与一点心软的同情,但做后,又不知要如何去说。
他也知眼下自己所做的事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很匪夷所思。
但事情已经做下,他也没必要后悔,且眼下也容不得他后悔,总不能再将这些催生出的秧苗给毁了?
只是眼下,他确实是还没想好该如何将这些秧苗让太子表哥他们知道。
东河曦手中异能不停,铺在木板上的一层种子便就簌簌裂开,嫩绿的小苗从内钻出,再肉眼可见的长高。
待得木板上的种子全都变成二十公分左右的秧苗,东河曦方才停了异能,将秧苗抓到一边,又从竹筐里抓一把种子出来均匀的撒在木板上。
原本秧苗十六七公分左右便就足够插秧,但眼下经过这一遭,他便想着干脆将其催生得更高一些,也能让人拿去种下以后省点生长的时间。
墨书站在小院拱门处冲里喊东河曦,“小公子。”
东河曦闻声停下异能,起身从仅供一人通过的地儿出了小屋,反手将小屋门关上。“怎么了?”
倒不是信不过墨书,委实是屋内的秧苗多少有点叫人匪夷所思。
暂时还是先瞒着除却长风哥以外的人吧。
墨书便走到近前跟他说道:“小公子,方才村长过来说,村里几个长辈去世,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嗯?”东河曦惊讶,“几个长辈去世?”
墨书脸上带着点唏嘘的沉重,“我听村长那意思,昨日雨停之后身子就有点不好了,看了大夫,也给抓了药,但也不过是拖了点时间便就都相继去了。说有两个是小公子你们这一支的直系长辈,便就过来通知一声。”
东河曦也就是昨天雨停用精神力在两村扫了下,这一天多都在催生秧苗,精力都花在这事上了,也没那功夫去顾旁的。
“是原本身子就不好?”两人往一边的小院落去,墨书侍候着他稍微洗漱整理了一下,两人便又往外走。
墨书回他,“我问了村长,有一个长辈倒是身子平日里就有些毛病,另外几个都是身子骨健朗的,会有这一遭,都是因为见着田地里的损失一时气急攻心给弄的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