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还想张嘴的东河锋等人听完便就闭了嘴。
老爷子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府里成亲的小辈两位老人都是私下又给了东西的。
这会儿他们也不可能阻了老爷子老太太当爷奶对于子孙后辈的疼爱,说到底,那是两位老人自己攒的东西,他们即使是子女,也是没有权利去干预的。
东河曦点头。
至此,东河曦想要的目的达成,也算是完成了原身的遗愿。
从今以后,天高海阔,便就是他好好享受这清新没有半点污浊气息,以及没有丧尸的世界的日子。
分家的事情便就到此结束。
等到众人从大堂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橘辉落在前院,染了一片。
初夏时节,早晚温差大,此时温度已有些见凉。
老爷子老太太原就身子没大好,再经历过这一遭,精气神都耗去了许多。但因着有东河曦送进他们身体里的木系异能,面上看着虽有些让人担心,但身体反倒比以往要更显健康。
东河曦精神力扫了一遍,便就没再担心。
“曦哥儿,今儿个晚了,明日吃过早食过来寿华院找我跟你祖父。”老太太拉着东河曦的手,一双哭过还显红的眼睛慈和的看着他。
东河曦点点头,“祖父祖母你们也快回去吃过晚食便早点休息。”
“嗯。”老太太没理会后面出来的人,跟东河曦说完话之后便被人扶着回了寿华院。
目送两位老人背影消失在院门口,东河曦也带着墨书墨砚回了住的悦曦院。
院里正有七人焦急担忧的朝外张望,见到他们回来,为首一个小哥儿紧跑几步过来上下打量东河曦,见没有在他身上看着伤,松了口气,关心道:“小公子,你们没事吧。”
东河曦看了一眼几人,“无事,你们也散了吧。”
见他如此,几人神情有些忐忑,知道他不仅受伤失忆还癔症犯了,也没敢多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墨书墨砚欲言又止,直到进了书房,墨砚才小心开口,“今日三公子过来,我把小冬他们打发去了三少爷的院子。”他担心小公子责怪他们今日没有过来帮忙。
墨书也跟着补充,“他们七人早前被三公子寻人打了一次,身上还有伤未愈,我们担心三公子再过来寻着理由打他们。”
三公子不敢打小公子,院里的下人却是不会留手的。
小冬他们都是为了帮小公子才会被打的,尤其是阿虎哥,被打得最狠。
墨书有些担心的看着东河曦,“小公子你别怪他们。”
“我没怪他们。”东河曦双眼一眯,“他们受伤了?被东河玉打的?”
东河曦精神力借着院里的绿植追过去,便就感受到了七人的血气有些滞涩,其中一人走路还有些跛,显见是腿受了伤。
“嗯。”墨书皱眉,表情愤然,“三公子无事便就会来我们院里寻麻烦,小冬他们维护你,便就会被三公子带来的人打。”
小公子平日里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不能眼看着小公子被欺负,一旦出言维护就会被三公子带来的两个护院打。
东河曦也不由皱眉,“我不管?”原身难道不管?不过那个东河玉倒是真嚣张,今日还是打轻了。
墨砚道:“我们打不过三公子带过来的人,且有大夫人大老爷撑腰,三公子也不怕你。”
东河曦眉头就不由皱得更狠,再次觉得今日收拾东河玉太过轻了。
要知道他东河曦最是护短。
将这事记在心里,东河曦对两人吩咐道:“这几日你们将我与阿爹阿爸兄长名下的东西整理一下,三个院里也都清点一遍,再去庄子上将人都叫回来,届时我们搬出去了,总是需要人的,问问他们可有愿意跟我们走的,若有不愿的,那便还是留在庄子上,府里是没法留他们的。”
他在时尚且能护住他们,他一旦走了,可就没人能护住他们了。
“好的小公子。”墨书有些高兴,“小公子,我们到时要搬去哪里呢?我记得老爷他们名下有好几处宅院。”要离开东河府了,墨书没有不舍,反而高兴得很,脑子里已经在回忆着哪处宅院比较适合他们住进去。
东河曦见他高兴,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来,“你不是侍候我的吗?怎么还知道我阿爹他们名下的宅院?”
墨书睁大眼睛,“小公子,我阿爹是老爷身边的管事啊,阿娘是正君身边的掌事嬷嬷,还有我大哥,原是侍候三少爷的,三少爷去了边关后,老爷见我大哥能力好,便让我阿爹带在身边。后来老爷正君出事,大老爷接了府里的营生,便就寻着借口将我阿爹大哥打发去了庄子上管理田庄,阿娘也被大夫人打发走了。他们临走时,担心我们在府里过得不好,便将老爷他们名下的契书都交给了你,还将那几处宅院与我细说了,说是我们要是在府里待得不顺心,便叫我劝说小公子你届时寻个宅院暂时住进去。”
只是没想到后来三少爷又出事,然后就是小公子失忆。
墨书难过了一瞬,便又笑道:“不过现在好了,我们可以选个宅院搬进去了。”
墨砚也在一边跟着点头,不住在东河府,小公子兴许还能开心一些。
东河曦没想到墨书竟然一家人都是侍候他们的,不由问一边的墨砚,“墨砚呢?你的家人也是去了庄子里?”
墨砚嗯了声,“正君当年买下我们之后,便就做主将阿爸大哥留在了小公子你的院里,我去侍候三少爷。阿爸性子好,便就做了院里的掌事,大哥便就管院里的针线,像是小公子你的服饰,便大多是我大哥负责。正君他们出事后,大夫人接掌了府里的中馈,借着小公子你要守孝的名义,一年都不曾给你添新衣,还说作为儿子的,便就要好好为双亲守孝,便连院里的用度也一并扣了。小公子你当时没有心情与他们攀扯,便与我阿爸说日后就在小院我们自己采买,也再没用大厨房那边的吃食。”
墨砚接着道:“前年年节,阿爸与大哥想着过年了,大夫人该不会再有什么由头克扣我们院里的东西,便去账房那里领年节各院的节日份例,账房那边不止不给,还说我们既然决定在自己院里过,便就一应东西就都自个儿负责采买。没有节日份例。阿爸与大哥气不过与其争执了几句,之后便就被大夫人寻了理由打发去了庄子上。”
因着知道他失了记忆,两人对于这些事情都说得很细致。
墨书在一边跟着点头,愤愤道:“我们三个院里的其余人也大多是如此被打发去庄子上的,我们的身契都在老爷与正君名下,并不属于东河府,因此大夫人也只能将他们打发走,并不能发卖。若不然我阿爹他们怕是都要被发卖了。”
墨砚点头,又补了一句,“三个院里的人都是老爷正君筛选过后留下的,小公子若是要搬走,他们都能得用。”
“对的对的。”墨书说道:“三少爷去边关后,他院里的人便就有了小心思,正君知道后,便将三个院里的人都给清查了一遍,不好的人都给发卖了,留下的便都是一心一意的。若不然也不会被大夫人给寻了借口打发走了。”
墨书哼了一声,“要不是不能做得太过,院里怕就只能剩下我与墨砚,小冬他们怕是都要一并给打发走。”
“小冬便是方才七人里的?”东河曦问道。
“嗯。”墨书道:“小冬与木头负责正君他们院里的扫洒,小乐与阿虎哥负责三少爷院里的扫洒,阿平、小江负责我们院里的扫洒,关关负责采买,平日里便都是留在我们院里,阿平与小乐的针线活好,墨琪哥被大夫人打发走了之后,小公子你的衣裳便就是他们两人负责了。杂活便就是小冬他们这几个小郎负责。我与墨砚就专心跟在小公子你身边。木头跟阿虎哥的厨艺好,平日里的三餐便就他们二人负责。”
了解得差不多,事情也吩咐过,东河曦便就道:“行,今日便就先这样,明日开始将东西都整理一遍,至于到时搬去哪里,便就再说。”
说实话,他并不太愿意继续留在海安府城,离得东河府太近了不说,城里的宅院能有多少地给他种植?
至于那些田庄,倒也还行。
就是平日里来回跑,这也太麻烦了。
若是搬去庄子上住,东河曦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迎着晨辉,东河曦早早起了床,吃过早食,便就带着墨书墨砚往寿华院走去。
路上遇到的下人,有的恭敬的与他打招呼,有的假装看不见,有的甚还暗中瞪他。
东河曦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也不觉得与一个下人计较有失身份,像是这种摆不清自己身份的,他都是直接让墨砚过去掌嘴。
有了昨日的那一出,东河锋几人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跑来找他麻烦。
还是给一个下人。
就算来找麻烦,他也不怕,正好趁着临走前将这些人都给好好收拾一顿,为原身出出气。
杀鸡儆猴之后,一路过来遇见的人便就安分了许多,尤其是大房那边院里的人,遇到他们能避开则避开,避不开也会恭敬的站在一边,再没人不长眼的给他眼色看。
来到寿华院,两个老人也正吃完早食。
见他过来,老夫人笑着朝他招招手,“曦哥儿过来了,来,祖母叫人给你做了些糕点,来尝尝。”
“好,谢谢祖母。”东河曦来到她身边坐下,用湿巾帕擦过手,便捡了一块淡粉色花瓣形的糕点放进嘴里,微甜,还有淡淡的桃花香,东河曦吃得双眼微眯。
末世里可吃不到这样的糕点。
桃树早不是这样的原生植物了。
即使做出来了,味道也大有不同。
老太太与老爷子就在一边微笑着看他将每一样糕点都尝了一块,见他喜欢,便对他身边跟着的墨书墨砚道:“这两日你们寻个人过来院里与张嬷嬷学做这些糕点。”
墨书墨砚看了一眼自家小公子,见他喜欢吃,便就点头。
“谢过祖父祖母。”东河曦也没跟两位老人客气。正好,学了日后就可以常吃到了,也不用担心离了东河府就没得吃。
吃过糕点,便就是今日的正事了。
老爷子朝一边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两个木盒子被放到了桌子上。
“这两个盒子里,一个盒子里是五千两银票,城里两间铺子的契书,城外两个田庄的契书。”
中年人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正是老爷子说的这些东西。
老爷子又看着另一个盒子,神情有些复杂,眼里好似有追忆,也好似怀念,再出口的声音便明显低沉了几分,“这个盒子里是东河村四十亩地的契书,一张房屋地基的契书,一万两银票。”
盒子打开,里面便就是老爷子说的那些东西。
老太太神情也有些复杂,在一边道:“东河村便就是我与你祖父的祖籍所在村子。”
一晃眼,他们已经离开那个村子三十几年了。
东河曦视线落在第二个盒子里。
老爷子见他看第二个盒子,与他说道:“你大哥大姐等人成亲时,也都是这样两个盒子二选一。”
东河曦挑眉,“他们选的都是第一个吧。”不然第二个盒子也不会留到现在了。
老爷子点头,“是。东河村在沧州府城,中间还隔了一个云江府城,与海安府城离得有些远,你大哥他们便都选了第一个盒子。”
虽然第一个盒子的银钱少,但城里的两间铺子与城外的两个田庄却是很值钱。
府里成亲的小辈没有一个人选第二个盒子的。
东河曦伸手拿过第二个盒子,拨弄了一下,方才抬头看向老爷子,“祖父,我选这个。”
老爷子与老太太面上很是惊讶,老爷子问道:“曦哥儿,你确定要选这个?要知道一旦选了,便就得依我的要求去东河村才行,不然这些东西我是不会给你的。”
老太太也在一旁点头,“曦哥儿,你不曾离开过海安府城不知道沧州府城有多远,且我与你祖父所在的东河村也是个穷村子,你一旦过去了,便就再没了如今的好生活,虽说你祖父给准备了上万两银子,你自己也不缺银钱花用,但东河村离得镇子与县城都很是有些远,即便你可以选择不住在村子里,但比起海安府城来,到底还是有所不如的。”
两位老人虽说希望小辈里能有人选择第二个盒子,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尤其是对于曦哥儿选这个盒子,两位老人心里更是多了些愧疚。
东河曦笑着将盒子盖好,拿起递给身后的墨砚拿着,“祖父,我就选这个了。”
四十亩地,离得东河府还远,这不正是他想要的?
身后墨书墨砚也有些惊讶,他们没想到自家小公子依然坚持选择这个盒子。但对于自家小公子的选择,两人惊讶归惊讶,却也并没有旁的想法。
只要能跟着小公子,去哪里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见他坚持,老爷子老太太心里欣慰的同时,愧疚却又更增添了几分,说到底拿出这个盒子还是因着他们的私心,原本今日是可以不拿出这个盒子来的,两种情绪交织,让老爷子神情更显复杂,老太太拉着东河曦的手,紧了紧,又拍了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老爷子还是露出个欣慰的笑来,“既如此,那祖父便与你说说东河村吧。”
老爷子与东河曦说了东河村的由来,说了他若是回去东河村之后会遇到的一些与之相关的人与事。
老爷子将那些说完,又看了一眼侍候在一侧的中年男人。
不多时,中年男人又拿来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老爷子亲手将盒子打开,与东河曦说道:“这枚玉佩是当年祖父做货郎时,去沧州府路上救的一个丽水村的秀才给的,当时他们正被山匪抢劫,我刚巧路过便救了这位顾姓秀才一命,那位顾姓秀才学识顶顶好,当年便高中了举人老爷,回村便就拿着这枚玉佩来寻我,说是日后若是有困难了,便可去寻他,当时你祖母正巧有孕,还开玩笑说,若是日后有缘,说不得还能结为姻亲,就算不成,两家的小辈若是性情相投,也能成为兄弟姐妹。之后他去上京参加会试,我与你祖母也跟着搬走,再之后我们便再没见过。”
老爷子将玉佩拿出来递给他,“你回去东河村,若是有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便就可以去丽水村找他们的村长,那人若是高中了,便就只有他们村长能知道他在哪里了。”
说完这个,老爷子又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来,有些复杂的看着这张纸,老爷子半晌没有说话。
老太太在一边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老爷子深吸一口气,将纸张拿出来也递给东河曦,“这是祖父祖母当年的分家文书。你看看,日后若是遇上你大爷三爷了,有分家文书作证,你便不用与他们有所纠缠,若是太过,你便由着你的性子来便成。”
东河曦看着纸上的内容:今东河铁生家二子东河民分家单过,可分得一亩下等田,一亩下等地,一亩沙地,500文银钱,每月需向东河铁生夫妇给予100文的赡养银。
另:两家之后除却爹娘生病所需药钱兄弟三人均摊,两家及兄弟三人互不相干。
老爷子与他说道:“当初分家时便说明了,你曾祖父祖母由你大爷养老,走时我们也给了30两银子的赡养银,我与你祖母离开三十几年,回去之后你还需得向他们补一些,若是向你要药钱,你便叫他们拿出证据来方才给。”
显然,老爷子对他们也是有怨气在身的。
东河曦能理解,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将小夫妇分出去,还就给这点东西,别的再没有,完全不管两人的死活,给他也会有怨气。
再之后老爷子又叮嘱了一些旁的,完了道:“这些事情你好好记着,你小爷小姑奶那里,能帮便帮,不愿,便就由着你自己性子来。祖父也不欠他们的,我这个当兄长的能为他们做的,当初走时便就已经做了。”
老爷子叹了口气,“至于那些地,你便自己看着来吧,还有房子,你若是要在村子里住,怕是还得再新起房子才成。”
“嗯。”东河曦点点头,将东西放进盒子里收好递给墨砚一并拿着。
该交待的便也都交待了,老爷子老太太精神头也有些不济,东河曦便起身告辞,回去开始做离开前的准备。
之后的日子,东河曦便就都在忙着做离开前的准备。
既然决定去东河村,那在走之前,就有许多的事情需要一一安排好。
像是原身及其家人所住的三个院子里的东西,这些东西自然是都要清点一遍然后尽皆搬走,他可不打算留下任何东西。
花花草草都不留一棵。
还有原身阿爹等人名下的所有产业,他也并不打算卖掉。
三个院里的下人不少,总有人不愿意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的。
既如此,那这些选择留下的,他便让墨书的阿爹陈管事将人根据自己所擅长的去重新安排一下。
宅子需要人看着,铺面需要人打理,田庄需要人照顾。
选择留下的人,肯定不会闲着便是。
这些都不需要他去亲自安排,像是墨砚的阿爸兄长,墨书的阿爹阿娘大哥等人,还有其他几个管理铺面的管事,这些事情自有他们去处理好,他只要在一边把握好大体的方向就行。
在这期间,东河曦还翻看了三个院里的书房,将关于植物、农桑、医术等方面的书籍都让墨书整理打包,这些他是准备带去东河村的。
他的精神力庞大,三个院书房里的所有书籍他都尽皆翻看筛选了一遍,而随着阅读的书籍增多,他对于这个世界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不止如此,他还在一些书籍里翻到了一些原身作的笔记以及类似于日记一般的便签。
而这些东西也让他心里多了许多疑惑。
他还在一本书里翻到了原身所记的关于那次意外听到他大伯打算将他送去给某个知府当侍君的纸张。
中途东河玉还来闹过一次,只不过还不等他出手,老太太那边便来了一个老嬷嬷将人给拖去了祠堂,说是在那里跪了一宿,任邱婉去寿华院如何求情都无用。
东河锋这次倒是意外的安静,并没一同去求情。
而因着分家的事情,海安府城也是热闹了一阵。
大家没想到一个小哥儿竟是提出了分家,且东河老爷子竟然同意了。
有些人想不明白。
倒是对东河老爷子熟悉的人,却有几分明白。
不过这些都与东河曦无关。
一连忙碌了好几日,人多好办事,三个院里的东西,该搬走的这几日也都陆陆续续被打包搬去了选好的宅院放着。
选择留下的人,决定跟着一起走的人,也都在忙着交接各自手中的事情。
东河曦还抽空用异能种了一株梨树出来,这株梨树他花了许多的精力,还特意更改了其基因,让梨树拥有了一定的治愈效果。
长期吃,能让人身体变得更健康。
至少小病小灾的肯定不会有了。
这是他特意为两位老人种的,种好之后便在临走之前送去了寿华院,与两位老人说了要好好照顾这株树,这是他特意为二人种的,还特意要求两位老人只能将结出的梨子留给自己吃,不能分给旁人。
两位老人被他逗笑,都以为他是因着不喜府里的其他人才会有这样的要求,一面欣慰的答应,一面又很是不舍,再三嘱咐他到了东河村定要记得给他们来信报平安。
东河曦自然点头答应,他之所以会特意花费精力种这株梨树,就如他说的那样,原身的阿爹阿爸去世了,兄长也失踪了,他既然代替了原身,自然也就有责任帮他尽孝。
若是两位老人不好便也就罢了,他自然不会费这份心,但两位老人却是很好,他自然也就愿意为了他们费点心。
临走的前一日,王红萝还特意让人带了消息给他,说是早前她听说邱婉想将他嫁于胡知府的庶子,那个庶子很是花心,还未成亲,院里通房小妾便有好些个,虽说他要去东河村了,但以防万一,便还是将这个消息告知了他。
便算是卖东河曦一个好。
东河曦挑眉,看来两方所得的消息并不一致,但他相信原身记下的。
投桃报李,东河曦便也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知了她。
就算王红萝告知的消息是假的,对于他来说也无用,但人的心是好的,且他终于知道东河锋想要巴结的人是谁了。
他对王红萝几人的感官还不错,也愿意提醒她一下。
东河锋想将原身送去给那个胡知府当侍君,那他走了,以东河锋的为人,怕是会将目标换成另一个。
如今东河府尚未成亲的哥儿也就东河玉、东河清、还有他。
他就不用说了。
东河玉有邱婉护着,且还是嫡哥儿,大概率不会是他,那就只剩下王红萝生的小哥儿东河清了。
一个庶哥儿,送了便也就送了。
还能结交一个知府,怎么也都不吃亏。
他听墨书说过,他这位七哥正在相看人家,只是还没有选定。
东河曦在心里冷笑,他这位二娘也不是个傻子,得了他这个消息,肯定便就知道他的意思,且她还是东河锋的枕边人,能不了解东河锋的为人?
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他一点不介意给东河锋找点麻烦。
搬离东河府这日,老爷子老太太没亲来送行,却是叫来了身边的掌事嬷嬷与府里的大管事过来。
东河锋邱婉等人自然是没来的,王红萝几个过来了,且还特意向他道谢,她竟是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得知的消息是假的,若不是东河曦告知她事实,她怕是要等到事到临头了才知道。
也是这时她才明白为何东河曦就算是失忆了,也要坚持分家。
她知道东河曦的用意,但那又如何?这个情她承得心甘情愿且万分感激,日后总是会找到机会报答的。
陈姨娘也特意着人来送了行。
等走远,再看不见东河府的大门,东河曦探头叫墨砚停一下马车。
“小公子,是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墨书问道。
“不是。”东河曦哼笑一声,“我去府里将东河玉几人打一顿。”他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了东河锋几人,临走了,怎么也要给他们留点纪念品才行。
墨书墨砚愣了一下,但并未劝说,小公子的癔症自从失忆之后便一直不见好,他们并不担心他会吃亏,“那我们在前面那个巷子口停?巷子走到头往右稍拐一下便就是东河府的后门。”
“行。”
第20章
墨书墨砚并没有等多久东河曦便就回来了,两人虽知道自家小公子眼下身手了得,也还是忍不住担心的上下打量人,见小公子连衣衫都没有不对之后,脸上就不免露出笑来,尤其是情绪外露的墨书,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公子是只打了三公子吗?”
东河曦靠在马车壁上,冲他挑眉,“自然不可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墨书不明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这个梗,但听字面意思,一家人,三公子的一家人,大老爷肯定也是在里面的。双眼倏然一亮,像是做贼似的凑近自家小公子悄声道:“小公子,大老爷也打了吗?”
声音压得低低的,好似深怕被人听了去。
毕竟一个小辈的打长辈,假若被人听了去,对小公子的名声有碍。
马车外驾车的墨砚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马车里的动静。
墨书期待的看着自家小公子,在他看来,东河府里最坏的就是大老爷,他可是老爷的嫡亲兄长,小公子的嫡亲大伯,若不是他的放任甚至暗中吩咐,大夫人乃至于府里的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又怎么会欺负小公子欺负他们?
三公子那根本就是惯来如此,自小就喜欢与小公子针锋相对,他倒没有更厌恶他。
比起刻薄的大夫人,他还是更厌恶大老爷一些。
东河曦哼笑一声,虽然没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东河锋那就是万恶之源,他自然是重点照顾他。
想到那三人,东河曦就在心里冷笑,起码好些日子不能出来见人了。
若不是还有两位老人在府里,他高低得将几人的手脚断一根。
墨书墨砚眼里同时闪过一抹痛快之意,墨书得到肯定答案,坐直身子,嘿嘿嘿笑了几声,惹得东河曦脸上也是笑意。
东河府坐落在清幽的文兴大道最靠里侧,这里居住的俱是海安府城一些富商文人,即使也有商铺,但却并不多喧闹。
等出了文兴大道,就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喧嚣的人声突然就闯进了耳膜。
东河曦忍不住挑开车帘朝外看,自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在东河府待着,这还是第一次更加直观的面对这个世界。
道路两旁全是各种各样的商铺,有的门口罗雀,有的宾客盈门。
小摊小贩们见缝插针的将小摊子支在商铺之间的空地上,有的被临近商铺里的小二不耐烦的驱赶,有的则和小二聊得热火朝天。
讨价还价声,吆喝声,熟人见面的招呼声,食物的香味,这是在末世所不能见到的。
有人身穿绫罗绸缎,有人身着补丁摞补丁的衣衫,也有乞丐蓬头垢面的蜷缩在角落。
大家的面色或白里透红,或带着不健康的黄,或是病态的苍白,却都看不出末世里那种麻木空洞癫狂。
这是他自出生就没有见到过的人间烟火。
只有基地里那些保存的末世前的影像资料里,才会有这样的画面。
东河曦神色有些空茫,脑子里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看着这副和平的景象,东河曦摩挲了一下手指,这大概就是基地里那些老人所怀念的末世前的生活吧。
他出生于末世二十多年后,即使看过那些影像资料,却也还是很难想象那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