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丞们的医术虽说赶不上身为御医的李御医吴御医两人, 但却也比一般的大夫要好上许多。
见到枣哥儿的症状, 其中有两位擅长妇科的医丞便就跟进了偏房,另外几位医丞在院里各自晾晒药材。
一干医士出了两人来协助。
墨书回来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时,是又哭又笑的, 完了摸摸眼泪,转身去叫宅子里有经验的哥儿来帮忙看顾孩子。
都说哥儿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他家枣哥儿更是如此,糟了这一番大罪, 如何也不能叫他再被孩子烦着。
墨书在偏房带着宅子里的哥儿照顾累睡过去的枣哥儿跟孩子, 丽水村一干人便就只得还在状况外的方婶子来应付了。
虽说不知丽水村的周村长等人过来所为何事,方婶子也不好晾着人家, 便问明了原因,在得知起因之后, 眼神便就有些怪异的看向神色尴尬恼恨的王婆子, 也没说让不让人进去,只对一边的丽水村村长道:“周村长, 此事虽说是家事,按道理不该我们这些外人过问,但你也听说了其中内情,说得不好听,若非枣哥儿父子命大,又有我家墨书这个朋友惦记着他,加之我家小公子看重墨书陪着他一起去看被埋的枣哥儿,怕是枣哥儿父子就要被人给活生生埋死了。若非如此,届时枣哥儿娘家人来闹,怕是整个丽水村都落不得好。不过眼下也好在有我家小公子,但人枣哥儿父子才糟了这一番大罪,死里逃生,生产又耗了那许多精气神,不若你们暂时先离开?”
方婶子说话轻声漫语,但话里意思也很明白,枣哥儿父子的命是他家小公子救的,枣哥儿还有他家墨书这个得自家小公子看重的朋友。
然后便是告诉在场的人,她家小公子可不光是救了枣哥儿父子的命,还救了整个丽水村,若是他家小公子没救上枣哥儿,人枣哥儿的娘家来人不依不饶,去将坟撅了挖出枣哥儿来,这要是发现枣哥儿并非难产而死,而是被人活埋致死的,别说王婆子会摊上人命官司,怕是整个丽水村都要落不得好,日后还有谁敢将自家哥儿闺女往丽水村嫁?
生产时难产,死没死都看不出来?
方婶子这话可并非是吓唬人,而是其事却有发生过的。
听说也是一位生产难产去世的哥儿,其婆母也是嫌弃人死得晦气,便是连身后事都不办便就给人裹了草席埋了。
谁知其娘家姐姐嫁的夫家正巧发了家,姐姐一家回来娘家,人还没在家坐热呢便得知自家弟弟去世的噩耗,过来看时又得知自家弟弟就那般被埋了,便如何也肯善了,非要将自家弟弟挖出来再好好打理一番再下葬。
听说枣哥儿虽说亲娘去世的早,但后娘却是个性子好的,待他与其兄长如己出,家里还有个念书极好的弟弟,若非枣哥儿自己看上了王家大小子,不然枣哥儿娘家是如何也不会让人嫁这般远的。
若是其娘家人过来如那哥儿家一般行事,啧啧。
方婶子扫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王婆子,又看向神色难看的周村长,及丽水村众人的神色。
其余人还没想得那般多,这会儿听方婶子说的,这一细想,原本还有些看热闹的心思,眼下也顾不得了。
这要是被闹出了枣哥儿是被活埋死的,那可是一尸两命呐。
王婆子下大狱那是必定的,他们整个丽水村怕是也要跟着落不得好。
谁家没有个哥儿女子的亲戚家人的?
若是他们自己的家人遭受婆家如此轻贱,他们还敢将人嫁过去吗?
不愿意。
在场之人同时心道。
看别人的热闹不觉着,可事关自己的利益。
在场的丽水村村民便都有志一同的瞪着王婆子。
今日的事情还当真得感谢人曦哥儿,若非是人曦哥儿将枣哥儿救了,他们都不敢想之后会如何。
怕是别村听说他们村子发生过此事后,都不敢有人将哥儿闺女嫁过来,且他们村的哥儿闺女嫁出去怕也是极难。
王婆子此时整个人都面无人色不说,身子骨都软倒在了地上,喃喃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稳婆探过他鼻息的。”
话到此,王婆子惶恐的苍老眼睛蓦然一亮,急急抬头说道:“对,李婆子探过枣哥儿鼻息的,是她告诉我枣哥儿死了,不是我,跟我无关。我是无辜的。”
枣哥儿人是救回来了,她也不会摊上人命,但她也不想遭受整个村子的怪罪。
何况还有枣哥儿娘家那边。
王婆子眼下是万分后悔,她怎么当时就鬼迷心窍的将枣哥儿给埋了?
方婶子斜了她一眼,眼下说这些与他们听有何用,还不如想想之后要如何与枣哥儿娘家请罪,人虽然是救了回来,但枣哥儿遭了罪是真真切切的。
他们这些外人听了都觉着后怕不已,何况人枣哥儿娘家人?
周村长也知道今日便也只能如此了,好在枣哥儿生产顺利,父子平安,便点头道:“行,那枣哥儿的事情便就要麻烦曦哥儿还有方婶子你们了,也替我谢谢曦哥儿跟墨书小哥儿,王立已经去北村叫枣哥儿娘家人,下午应该就能到了。”
方婶子含笑点头,“周村长客气了,枣哥儿是我家墨书的朋友,又糟了这一番大罪,应该的。”
周村长表情僵了一下,与方婶子告辞之后转身瞪了眼地上的王婆子,然后气冲冲的走了。
他还得回去与几位村老商量一下如何安抚人枣哥儿娘家人,可不能让这事连累了村子里的哥儿闺女跟儿郎们的亲事。
跟着看热闹进来的人也没去搭理王婆子,见周村长走了,他们也跟着离开了。
但人是离开了,枣哥儿的事情却是传得更开了。
方婶子将周村长等人打发走了之后便就进了隔壁偏房。
见只有墨书带着宅子里的哥儿在这边照顾,去看了眼还在睡的枣哥儿跟小哥儿,便往晨曦院走去。
她刚从田地里回来,今日家里的稻谷、小麦、蔬菜、水果都摘了一遍,她回来问问小公子,小山头那边的药草要不要摘一轮,摘哪些,她身为东河村这边宅子里的管事,自然是被她家小公子告知了近两日就会有上京城来的贵人过来医治的事情。
同时小公子还嘱咐她小山头那边摘药材时与他说一声,有些药材是不能摘的。
谁知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枣哥儿她自然是知道的,她心里也是十分喜欢枣哥儿的性子,谁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幸亏是他家小公子跟着墨书去了一趟。
不然她简直不敢想。
东河曦见到方婶子过来,听到她的来意,便道:“观星阁右侧的那些药材不要摘便可,其余的便就按照早前的摘法来就行。”
“行,小公子,还有收回来的稻谷,小麦,这还没晒上,便就有商队来村子里说是要买下,不知可要卖?”她也是没想到会有人这般性急的过来。
东河曦道:“卖,但得等晒干之后再说,眼下不急,摘回来的蔬菜水果便就按照以往的来。”
“好。”说完正事,方婶子又将方才花铃苑的事情说了一遍,“人眼下都已经离开了,但这件事怕是还得热闹一段时间,尤其是家里有待产的夫郎娘子的,我怕到时会有人寻过来。”
生产之事最是不定,有人发动没多会儿就生了,有人偏偏就难产一尸两命。
普通人家还好,那些有钱人家的,怕是听说了这件事后,为了保平安,说不得到时就会找过来。
早些时候还好,这后面家里会来贵人,若是不小心给人冲撞了,总归是不好的。
东河曦其实在经过枣哥儿的这件事时,也在心里想着这事,眼下听到方婶子的提醒,便道:“无妨,事情传出去还得点时间,到时再说。”
方婶子闻言便放了心,小公子想此事记在心里了,她也就不多说了。
等方婶子离开,东河曦起身往书房走,顾君谦方才一直没出声,心里其实也是在想枣哥儿的事情带来的后续影响。
眼下见东河曦往书房走,便也起身跟在一旁,“小曦可是有何想法了?”
东河曦点头,“可还记得我看过的关于凤血草那本游记?”
顾君谦自然知晓,他还知晓,小曦是因着想要医治他方才会总是看那些杂书医书的。
东河曦道:“我记着那本游记里有提到一种名为顺节草的植物。”
第160章
顺节草, 形似竹节,其内却并不是如竹子般分节,而是畅通的。其有绿色与紫色之分, 其花也与其成株一般,同为绿色与紫色。
但常见为绿色顺节草,紫色顺节草实则为前者的变种。
可能上百棵甚或数百棵绿色顺节草里, 才会出一株紫色顺节草。
而绿色顺节草有治疗阳结之症的效果, 紫色则有助产之效。
只是绿色顺节草常见,紫色顺节草难得。
东河曦之所以对这顺节草记忆深刻,实则是这顺节草与一般的助产催产药物大有不同。
紫色顺节草其茎煎服, 可催产缓痛。而其花碾碎抹入产道, 则有助产开宫之效, 可有效减少产妇产夫等待自行开宫的痛苦漫长过程。
且两者相加,助产之效加倍,却又不会损害产妇产夫的身体。
东河曦将游记翻出来, 快速翻到写顺节草那页,仔细看过之后,他确实没有记错。紫色顺节草确有助产催产之效。
顾君谦与他一同在看,看完之后叹道:“竟有顺节草此物。”
尤其是其花的功效, 委实万分有用。
他虽不是哥儿女子, 却也知晓哥儿女子生产之难之痛之险。
若是能寻得这紫色顺节草,如枣哥儿之事, 当是会减少许多。
书页里并没有顺节草的图样,东河曦根据其描述将顺节草画了出来, 等待纸张晾干的间隙, 东河曦道:“可惜这顺节草我在东河山之内从未见到过。”
顺节草与凤血草一般,都为南蛮之物。
凤血草他还有幸在东河山的火山之内寻得, 这顺节草他几番进出东河山,却是从未见到过哪怕一株。
顾君谦道:“无妨,我们可以将图样多印几份,让下面的人去寻。近日太子有意派遣一部分人去往南蛮之地,我们可将寻顺节草之事托太子一并寻找。”
东河曦点头,“太子要派人去南蛮,莫非天武朝境内寻找凤血草无果?”
顾君谦嗯了声,“太子手上人手多,去的地方也多,可即使如此,也只是寻得火山,凤血草却是一株都不曾见到。”
这也是这两日太子有些忙的因由。
一来上京城过来治病之人快到了,太子要忙着与他一起安排人住宿相关。二来便就是寻找凤血草一事进展得并不顺利。
虽说小曦这里有凤血草,一时倒是不愁无药可用。
可小曦这里也只得一株凤血草,当然,那是太子所知。
加上凤血草生长也需要时间,太子便就有些心急了。
顾君谦道:“我觉着来治病之人应是病情较为严重,太子想要寻得更多的凤血草。”有备无患。
不管是为了此次来治病之人,还是为着日后所用,凤血草那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东河曦理解,他其实也想要多一些凤血草,不说为自己储备以待日后所用,二则是可以卖钱。
不知道是他治好顾君谦的事情传得更远了还是镇安侯此次回去为他宣传了一下,总之近日不光有人想要购买槐树,雷叔昨日还来与他说,这两日有人来到自然阁打听治疗骨病一事。
雷叔作为东河曦手底下得用之人,自然也是知道之后有上京城贵人来治病一事,因此只是将此事记下来,却是并未透露太多出去。
东河曦知晓这件事之后,其实是有些遗憾的。
不管是出于赚钱还是救人的目的,他都想要多多的凤血草。
若是他放开异能去催熟凤血草,自然是没这些烦恼的。
可眼下的问题是,他并不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去做这件事。
如此一来,太子能找到一些凤血草,无论是对太子还是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东河曦将晾干的纸张递给他,“那长风哥就将这寻找顺节草的事情托太子一并给做了吧,反正是顺手之事。”
他可不会跟太子客气,若是能寻得顺节草,也是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
他作为天武朝的储君,若是当真寻得了顺节草,于他在民心之上也有益处。
顾君谦将纸张收起来,“我会交给太子殿下的,若是不出意外,待得上京城来人到了之后,太子这边便就会派遣人去往南蛮。”
东河曦挑眉,“想等人的诊断结果出来?”
顾君谦颔首,“若是凤血草暂时够用,便就再好好安排,南蛮虽说与我朝甚少发生战争,但关系也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游记上所说的凤血草乃为南蛮的产物,便就得深入南蛮境内去寻。如此一来,便就得安排妥当,以免两国发生误会。”
总不好因为一药物让两国交战,累及边境将士。
用过午食,原本打算去山里逛一逛的东河曦,临时决定去镇上一趟。
因此二人连午休都省了,直接坐船去了东河镇上。
而他们前脚才离开,后脚枣哥儿娘家一干人便就脸色沉痛的来了丽水村。
不过这就与离开的东河曦与顾君谦两人无关了。
两人到了镇上,下了船便就径自往自然阁走去。
巧了,两人来时,自然阁内正在发生一场争物之战。
两人远远瞧见自然阁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赶紧往这边疾走几步。
刚到人群外,两人敏锐的听力便听得从店内传出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声,“你先来又如何?你不是还尚未给银子?不过只是与雷掌柜询问过,连要买的话都不曾说出,我为何买不得?”
另一道轻柔的女声紧跟着响起,“姐姐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分明已然拿出银票,只是尚未来得及交给雷掌柜,姐姐你便赶了过来,先我一步给了银钱,如此怎算不得姐姐强买?”
先头的女声不屑的嗤笑出声,“那又如何?你只是拿出银钱来,谁知晓你是拿出来买甚?难不成就因着你拿出银钱来,就说你是要买?要我说,妹妹才是巧言善辩才对。就与你那勾引自家姐夫的娘一般,总是能拿着这一副我见犹怜之貌来干这无耻之事。”
东河曦两人听得这话,对视一眼,跟过来的笔润与砚安上前将围堵的人群分开,东河曦与顾君谦从人群里往里走。
有人认出两人身份,“那不是自然阁的老板和顾少爷吗?”
“对,是东河小公子与其未婚夫顾少爷。”
还有不曾见过两人的,听到边上人的话,赞叹道:“虽说听人说过自然阁是一小哥儿所开,没想这小哥儿竟是长得这般出色,还有他那未婚夫,亦是芝兰玉树,皎皎如月,两人当真是般配得很。”
“可不是,这东河小公子与其未婚夫当真是珠联璧合,听说顾少爷脸上的伤与腿疾还是东河小公子给治好的。”
“真的?顾少爷当真是好福气。这般好的一个小哥儿都能被他得到。”
说这话的儿郎满脸艳羡,东河小公子长得那般姝色无双,又能挣钱还能治病,听说在种植一道上也是常人所不及,这自然阁之内所售卖的所有东西便就是东河小公子所种植。
要知道这自然阁之内无论是常见的水果蔬菜粮食,还是那些药效上佳难得的药材,那都是十分受人欢迎的。
更别说还有那能释放凉意,有降暑之效的神奇槐树。
听说一株槐树可是价值五千两白银。
就这,还有许多人想买都买不到。
听说私下里还有有钱的老爷出更高的价钱购买,但能出五千两银票买得起槐树的,谁会卖?
多少有钱老爷跟商队拿着银钱来自然阁预定,甚至直接全数给银钱的。
这不,头些时候自然阁来了一批槐树,听说不过半日光景便就卖得只余下一株。
且剩下那一株还是因着交了定钱之人家里有事尚未来取。
今日那定下槐树之人倒是过来的,但人是来退槐树的,说是家里遭了难,实在是没有银钱再买,希望掌柜的能退银钱给他。
因着对自然阁并没有损失,雷掌柜便也通情达理的给人如数退了银钱。
人前脚拿着银钱千恩万谢的离开,后脚这就来了一位长相秀美的小姐意欲购买,只是那位小姐方才向雷掌柜询问了一句,后脚便又有一艳丽的女娘直接出了银钱也要购买槐树。
雷掌柜尚未出声呢,这两位小姐便就争执了起来。
东河曦与顾君谦进得自然阁,雷叔一眼便就见到了两人,赶紧带笑的迎了过来,“小公子,顾少爷。”
东河曦抬了抬下巴,“这是怎么回事?”他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开店嘛,肯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很正常。
只要不在店里打起来就行。
耽搁点买卖也不打紧,这还能给他店里带来更多的客流量呢,这不,看看门口不就是有许多人。
虽说都是凑热闹的,可待这些人将今日之事一传开,他家店铺的名字不就得被人提起?
这可都是宣传。
虽然自然阁已经是很出名了。
但谁会嫌弃赚钱多呢?
雷叔看了一眼那边旁若无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的两位女娘,低声将缘由与东河曦一说,无奈道:“两位娘子实在是快言快语,我都不及开口。”
东河曦闻言轻笑出声,“无事,不过就让两人在店里一直争吵下去也不是个事,你去与他们说,槐树今日不卖了,若想购买槐树,那便先将银钱如数给了再说。”
这事吧,你要说前头那位说话的女娘是对的也成,说后面那位是对的也成,既然如此,那就都先买不成得了。
今日他会宿在镇上,晚上再改造一棵槐树出来便就是了。
只是令东河曦没想到, 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改变了打算。
彼时,东河曦跟雷叔说了这番话之后,便是想先带着顾君谦上楼上去看看药材。
自然阁里虽说主打的都是一些他种植出来的蔬果粮食与药材, 但其实赚钱的大头还是上面的药材。
蔬果粮食,除却有钱人家愿意为了那点口腹之欲花许多银钱买来吃之外,一般的普通人家是舍不得如此奢侈的, 顶多偶尔买一次, 甚或是买少一点回去吃个新奇。
唯独药材,无论是有钱人家还是平民百姓,谁都没法说不买。
不说那些昂贵难得的药材, 就说他这里一些常见的治疗头痛脑热伤口等低价的药材, 看着好像比旁的药店贵上一些银钱, 但只有用过的人知晓,通常外面两三副药才会好,他这里可能只需一副药便就够, 算下来,花的银钱更少一些。
因此这一段时间来他这里买药材的人实则才是最多的。
这也是为何他小山头那些药材总是需要他日日去逛一圈的原因。
不过这种光景也不需要太久了,后面买的一些荒地还有旁的田地,除却已然种上了东西的, 余下的之后都会陆续用来种植各种药材, 如今田地周围都已经被墙围了起来,就等着这次秋收忙完之后下种了。
东河曦与顾君谦相携着正要上楼, 那边听闻雷叔去说了东河曦决定的两位姑娘不乐意了。
尤其是那位说话温温柔柔的唐二小姐,一听雷叔说的话, 就觉着有些委屈。
她自来苦夏, 原本每年夏季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 秋冬春三季养出的一点肉,一个夏季就都给清减没了。
家里虽说也有冰窖,但家里人多,每日里可分到的冰块也就那么一些,凉快也就那么一时。
且她自小体弱,还受不得湿冷的环境,冰鉴离得近了身子骨受不住,离得远了又半点凉意感受不到,如何都不好。
加之她每月来月信那几日是半点冷也不能受的。
原以为今年也会如此难熬,却无意中在一个闺阁小姐妹家中见到了那神奇的槐树,原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小腹,浑身的暑热,竟是没坐多会儿便就一一消失了。
她初时没觉着如何,只是回去之后便又不舒服起来,过后她厚着脸皮趁着月信来那几日便日日往小姐妹家中去。
竟是发现小腹再没感觉到疼不说,在小姐妹家中用饭食都不觉着没有食欲了。
这一打听,便就知晓了槐树的神奇。
得知竟是要五千两银子一棵,便就有些舍不得。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子骨,夏季的难熬,她便也只能咬牙大出血了,不仅将自己手中的小金库拿了出来,还从姨娘那里求了一些银钱出来,只是如此一拖,再来买时,谁知人新到的一批槐树竟是已尽皆卖了出去。
她彼时心里万分后悔,早知道有预定这般的行事,她就不应该舍不得银钱。眼下却是想得也得不了了。
不过她还是让仆婢日日来这边询问,若是再有,便能第一时间买到。
这不,今日便就听仆婢说有一位客人因着家中困难,将预定的槐树退了,她紧赶慢赶过来,正询问了一句掌柜的确定真假,谁知与她向来不对付的嫡姐却是直接出了银钱先她一步将槐树买了下来。
她如何能忍,原是觉得店铺该是卖给她,毕竟是她先来询问,却是不曾想到,掌柜竟是告知她们,他家小公子决定今日不卖槐树了,请她们明日再来。
她自然是觉着这只是那位小公子的推托之言,向来不愿受委屈的唐二小姐自然便就想来找这位自然阁小公子说道一下。
唐嫚柠从未见过那所谓的东河小公子,他们唐家是今初方才搬来东河镇的。
但她方才与嫡姐争执时,有见到两位身着锦衣的人与雷掌柜说话,之后雷掌柜便就来与她们说了那一番决定,唐嫚柠抬眼四处一看,便就见到有两位不知是公子还是少爷的人往楼上行去,赶紧提步追了过来,“请问前面的可是东河小公子?”
唐嫚椒倒是对掌柜的话没甚多余的念头,今日买不成,明日买就行,反正唐嫚柠也与她一样,如此便就行。
她见唐嫚柠不是要出门而是去追上了两位上楼的人,一听她说的话,那两人里竟是有这自然阁的那位东河小公子吗?
唐嫚椒便也停下了离开的脚步,站在原地往那边看。
东河曦与顾君谦被一道女声叫住,同时停下转身往后看,便见一身穿鹅黄衣衫的姑娘走了过来,东河曦记得这位便就是方才与另一位姑娘争执的那个妹妹。
“不知这位姑娘喊住我有何事?”
唐嫚柠尚未看清二人,便微微屈身福了一礼,“小女子唐嫚柠,今日是来店里有意购买槐树的。”
直言说完自己的目的,唐嫚柠这才抬起一双盈盈凤眸看向这位传说当中的东河小公子,却没想视线一下便被其身边另一位长相俊美无双,气质温润矜贵的男子吸引,一时忘记继续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整幅心神都完全落在了眼前这位俊美难见的男子身上。
东河曦原本想说槐树今日暂不卖,若想购买,明日再来,亦或是今日先交银钱,明日来取也可。却发现这位自称唐嫚柠的姑娘话说完便就再没出声不说,一双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侧的顾君谦身上。
瞧那满面含羞的神情,东河曦与顾君谦同时蹙眉。
东河曦神色微冷,朝侯在旁边尚未招呼客人的一个店小二招了招手,待人过来,吩咐道:“这位唐小姐你来招待。”
说完便带着顾君谦往楼上走。
顾君谦长得好看,被人看他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会真的小气到就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只是还没等两人往上走,那位回过神来的唐小姐又焦急出声,都没搭理过来招呼她的店小二,提着裙摆朝东河曦两人追了上来。
“东河小公子,东河小公子,你等等,麻烦等一下。”
“哎唐小姐。”店小二也跟在后面追了过来。
唐嫚柠直接无视他,朝着停下脚步再次转过身的东河曦两人道:“东河小公子,不好意思我方才出神了。”说完这话,唐嫚柠还羞红着一张俏脸瞥了一眼顾君谦。
她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东河曦,只以为是自己方才太久不说话,惹人不快了。
东河曦都要气笑了,“不知唐小姐还有何事,我还有事恕不能招待你,若想要购买东西可以询问小二,若是想要购买槐树,相信方才掌柜已经与你们说清楚了。”
唐嫚柠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顾君谦,竟是半点没听进东河曦的话。
东河曦:……
他真是吃多了才来跟这个花痴女说话。
东河曦再懒得搭理她一句,直接带着顾君谦上楼了。
唐嫚柠还想要跟上去,但边上小二又不是傻子,自是看出她那点小心思了,直接横身一挡,将人拦在了楼梯前,客气而又热情的道:“唐小姐,我家小公子有事忙,你若是有任何需要可以由我来招待你,听说你想要买槐树?来,我们来这边仔细说,我与你说说眼下购买槐树的流程。”
说着便将人略带点强硬的引到另一边去了。
唐嫚椒远远的见到东河曦与其身边那位气质矜贵,长相出色的男子,也是惊了一下,没成想这位传闻当中的东河小公子竟是这般好看之人,其身边那位男子亦是不遑多让。
但她看过就算,她更多的心思还是在唐嫚柠身上,尤其是见到唐嫚柠想要追那位东河小公子,人却不搭理之时,心里高兴了。
她没多想,以为是唐嫚柠想要买槐树不得,想要纠缠那位东河小公子,轻嗤一声,与边上雷掌柜道:“雷掌柜,银钱我既是已经给了,那我明日便就直接让家里仆役过来拿槐树。”
雷叔含笑点头,“可以,我给唐大小姐你写一份字据,明日让人带着这份字据来便可。”
唐嫚椒等着雷叔写字据,唐嫚柠满脸不悦的甩开那位热情的店小二,来到柜台边,又换了一副神情,柔声说道:“雷掌柜,方才小女子许是言行不得当惹了东河小公子不快,还望雷掌柜能带我去当面与东河小公子和那位郎君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