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我先去叫村长?”墨砚在一边道。
“去吧, 顺便跟村长说一声,若是可以,将村子里人都通知一遍。”为了避免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他觉着有些麻烦还是要提早杜绝才是,“老宅那边的空地不是够宽敞,让来的人去那里。”
墨砚点头,转身去了村里。
顾君谦拉着他的手,“可还要继续看种子?”
“先不了,把这事解决之后再继续。”东河曦摇头。
墨书在一边不确定的问道:“小公子,大梧桐树边上那家,是我们第一次回村时,养大黄狗那家吗?”他记着大梧桐树边上好像就只那一家男人是个跛脚的,丢失的又刚好是治疗骨伤的骨阳草,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家了。
当然,大梧桐树边上也不只有那一家人,事情尚未有定论,他也不好说得确定。
东河曦尚未回答,边上的砚安便回道:“是那家,他家夫郎便就叫朱文,家里养了一条特凶的土狗。”还有一句没说的是,他家男主人就是个跛脚的,砚安心里也有些猜测是不是那人偷的。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猜测,尚未有事实依据的事情不好妄下断论。
“啊。”墨书惊讶,“我记着那家男主人看着很憨厚来着。”也不知跟他家有无关系。
不过他也知道何为知人知面不知心。
四人到了老宅边上的空地,方婶子这会儿正在指挥着人收拾中午要用到的蔬菜,见他们回来还有些惊讶,“小公子,种子看完了?”
墨书便跟她说了他们方才发现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夜里来偷的种子。”
方婶子没想竟是有种子丢失了,赶紧跟着他们进了一边的草棚,“小公子,我去将干活的人都叫过来。”
“去吧。”东河曦拉着顾君谦在凳子上坐下。
不大一会儿,纸书三人也过来了。
紧跟着就是被叫过来的村长还有族老几人。
他们几个老东西心里忐忑的不行,这曦哥儿让人通知他们不说,还说要通知村子里所有人过来,也不知是为着何事?
墨书与笔润两人招呼着几位族老村长在凳子上坐下,让他们稍微等等,等人齐了再来说事。
族长几人看着东河曦与顾君谦低声说话,表情上也看不出啥事来,心里就更紧张忐忑了。
几人面面相觑。
而随着村子里人来得越加多,空地上热闹得很,大家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好好的将他们叫到这里来。
“知道是啥事不?我还在喂猪呢,就有人通知我来这边。”
“我哪里知道,我正在菜地里浇水,林小子就来通知我,说是来村头这边东河家空地上开啥子会。”
“这好好的把我们都叫来是为啥,我被套刚泡水里都还没来得及洗。”
“谁晓得哟,我被那海小子一嗓子惊得一针戳手指头上,吓死个人。”
“哈哈哈,咋的,你昨儿个说纳鞋底,动作这快,今儿个就做上了?”
“可不是,早些个日子就打好鞋底了,今儿个才开始纳。被那死小子一嗓子吓得针戳手上了。”
大家聚在一起,相互认识的人聚在一起说着闲话,大多是在疑惑过来做啥的。
东河曦一边跟顾君谦聊天,精神力却是慢慢在空地上铺开,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神态,尤其是那位叫做朱文的夫郎。
一身补丁摞补丁,洗的发白的衣衫,头发有些枯黄,脸色也暗沉,表情看似镇定,眼神却闪烁,心跳也过快,不时捋捋头发,扯扯衣摆,一看就有事。
心里大约有了数。
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东河曦才起身来到草棚外面,精致漂亮的脸颊在秋日和煦的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白皙的毫无瑕疵,额头正中的那枚哥儿痣更是浓艳。
一身清水蓝绣暗纹的窄袖锦衣,再配上清冷矜贵的气质,吸引了在场所有郎君们的视线。
但在对上其不含半点情绪的黑眸时,又都被惊得赶紧移开眼睛。
为啥子有哥儿这般好看又这般吓人。
顾君谦并未过来,端坐在凳子上,空地上人的神态他亦是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些盯着自家未婚妻看的郎君们的视线,让他一双黑眸幽幽。
露在外的半张俊美无俦的脸看着依旧如往常般温润,但只有站在近处的纸书几个自小跟着自家少爷的人知道,少爷心情不好。
纸书跟墨观粗枝大叶,看不明白,心思细腻的笔润与砚安却是互相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
顾君谦坐在凳子上兀自心情不愉,却不知遮住半张毁容脸的他,在小娘子小哥儿们眼里亦是十分吸引人。
不知看红了多少未婚小娘子小哥儿的脸。
东河曦精神力一直落在空地上的人身上,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不动声色的移动身子,将身后的人遮挡得严严实实。
东河曦开口,“想必今日将你们叫来,大家心里都很疑惑。”
他一开口,空地上便安静了下来,听到这话,大家齐齐点头,可不是,好好的将他们叫来做啥。
他一一扫过所有人,淡声道:“近些日子大家都知道小山头那边在种果树与药材,我也天天过来盯着,你们当中有些人还私下里说我小心眼。”说到这里,桃花眼幽幽的扫过其中几人,惹得那几人尴尬的躲开他的视线才移开眼睛。
“自收拾小山头以来,上面成熟的野果野菜,还有我这边用不完的柴火,我也从未禁止让你们弄回家。按道理来说,自小山头被我买下那一日开始,上面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片叶子,村里人在未得我同意之前,都是不能带走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心里不乐意了,但边上的人扯住他们,人小哥儿说的哪里有错,那小山头人家出了大几百两银子买下来的,没问人家就去上面弄东西,那自然是不对的。
东河曦没管他们的反应,见铺垫得差不多,便说出今日的正事,“那是我允许的,所以我不予追究,但今日我来发现,小山头种下的药材种子却是少了,这算是偷了吧?”
一石惊起千层浪。
村长族老等人大惊失色,咋咋药材种子还丢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老家伙可是知道那里面有好几种名贵的药材种子。
当初他们还私下里嘀咕过,一颗还不知道能不能发芽的种子就十几二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得攒个好几年才能攒出来,忒贵了。
他们还各自去敲打过好几遍被选出来种药材的人,那都是他们筛选过好几遍的,都是平日里老实本分之人。
这,这咋还有种子丢失?
几位老人不相信。
村子里人也不相信。
“是不是被啥子虫子老鼠啥的给吃了?”
“就是啊,都盖上土了,曦哥儿你是咋知道的。”
“种药材的都是村子里最老实本分不过的人,不可能有人偷种子。”
“曦哥儿你可别冤枉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出声,没一个人相信种子是被人偷了。
空地上此刻就如集市一般乱糟糟的, 虽说不得群情激愤,却也是很激动。
大家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可不能让这件事是真的。
要说他们有多在意是不是有人被冤枉了却也不至于,不过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虑而已。
眼下大家的好日子都是来自于东河曦, 就这一两月挣得银钱,出工多的人家,都快赶上平日里去镇上县里干大半年的活计了。
要是当真被确定种子是被人偷了, 且还是他们村子里的, 那日后东河曦这边的活计还会不会找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因此不少人质疑的声音便就尤其大。
东河曦暂时没出声,闲适的站着,眼神淡淡的看着他们。
老村长看不下去了, 起身阻止了大家继续说, 等空地上安静了, 这才看向东河曦,“曦哥儿,你说这种子是被偷了, 你可是有啥子证据?”
他也不想质疑小哥儿,但这事委实对村子里人不好。
往后曦哥儿这边的活计还多着,要是给小哥儿留下这样的印象,可还怎么在人家这里干活。
其余人也跟着点头。
“对的, 啥子事情都得有证据。”
东河曦挑眉, “证据自然是有的,只是在这之前, 我还有话说。”他看向空地上的人,“我给你一次机会, 自己站出来, 这件事我便不予追究,若是等我将证据拿出来, 那便就得赔偿了。你偷的那种子我当初花费一千零八十两买下六十颗,每一颗种子价值为十八两银子,我看了下,总计少了十粒种子,一百八十两银子,你若是能赔偿这笔银钱,那便不用出来,若是赔不出来,那就现在自己站出来。”
东河曦难得善良一次,他也是看那人穿着形象委实太过穷苦,便想给人一次机会。
若是此时站出来并将种子还回来,他便将这事揭过,顶多不再用这人。
若是不站出来,那就只能让其付出代价了。
所有的种子与果苗都是经过他异能温养的,上面自然会带着木系异能的气息,届时利用这点便可以很快确定种子的所在。
机会他给了,就看这人能不能把握住了。
一条道走到黑,那他自是不会客气。
听完他的话,大家哗然出声。
“我滴个娘,一颗种子就十八两银子,十八两啊,那种子要是出不了芽,那银子不就没了?”
“这哪里是种子,这怕不是个大宝贝。”
“莫不是骗人的,我咋就没听说过有啥子种子是十八两银子的。”
“这也太贵了。”
十八两银子一颗的种子,别说没听过,他们连想都没敢想过。
这下子大家倒是能明白为啥子种子要被偷了,十八两银子啊,这得买多少大肉多少盐了。
老村长几人也是被唬了一跳,他们是知道里面有种子贵得很,没想到丢失的就是这贵的种子,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曦,曦哥儿,当真是丢的这贵的种子?”
东河曦点头。
老村长几人面面相觑,这可咋整,这要是真的。
几位老人面色发沉,心里叹了口气。
他们虽然不知道小哥儿要拿出啥证据来,但人家既然敢说,那八成手里就真的有证据。
老村长看看空地上的人,沉声道:“既然曦哥儿都给机会了,那种子那贵,你要是真偷了,那就趁着眼下站出来,不然,不然我们也不管这事儿了。”
东河曦看了眼老村长,倒是没说什么。
他不是东河村长大的,但也能理解老村长的心情。
跟这事无关的人自然是一边跟人惊叹种子的贵重,一边打量周围的人。
一开始大家可能还觉得那种子是被虫子吃了或者鸟吃了,但等听过种子的价值后,大家心里就有些计较了。
说不得还真是被人给偷了。
朱文夫夫站在下面,一人神色坦然,一人却是始终低着脑袋,不让人看见自己神情。一双常年干活的粗糙手掌紧紧的绞在一起,心里惊惶得厉害。
东河福虽没跟周围人一起议论,但也竖着耳朵在听。
东河曦在他身上落了下视线,很快便移开。
半晌没人出来,太阳照在人身上虽然温暖,但秋季风多,吹得人还是不舒服。
东河曦心里叹了口气,“机会已经给了,既然不出来那便不要再来怪我了。”他去右边的树上摘了一片叶子对折后放在嘴边,在大家好奇的视线里,一道清越空灵的乐音在空地上响起。
似阳光似春风,似溪流综综。
乐音一响,顾君谦便就听得入了神。
身为世家子弟,琴棋书画自是也得学习。
音律他虽不擅长,却也能听出好坏。
小曦这音律,初听好似毫无规律,但若是细听,便就能发现,这是大自然的声音。
他双目灼灼的看向眼前的背影。
空地上的人是安静了,但是小山头以及东河山,还有村子里却是热闹了起来。
先是村子里的猫子狗子齐齐安静,竖着耳朵好似在倾听什么,然后又齐齐冲着村口撒开爪子飞奔而来,没来这边空地的人,发现它们的异常,拉都拉不住。
村子里人养狗都是放养,还真没一家拴狗的,所以眼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乖巧的狗子跟疯了一样往村口跑。
小山头里面的鸟雀安静的站在树枝上,连啾啾都没了。
东河山这里就更热闹了,好几只动物按耐不住想要往外跑,但又忌惮着什么停了下来,只爪子在地上刨了两下,尾巴不安份的甩动。
一双耳朵高高竖着,眼睛更是灵动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汪汪汪”
“喵喵喵”
“你们跑啥,快停下来。”
“旺财你去哪里。”
东河曦停下吹奏,看向村口的方向。
空地上的人也发现了村子里的动静,不约而同往后看,就被眼前的动物狂奔震惊了。
“我滴个娘,这是发生啥事了,咋狗子猫子都过来了。”
“快让让,别给撞了。”
大家赶紧让开一条路来。
狂奔过来的猫子狗子齐齐奔到东河曦面前,喵喵汪汪的冲着他叫,在他吹了一声后,又都立马乖巧的蹲坐下,尾巴在后面激动的甩动,眼睛盯着他。
东河曦笑出声,挨个用带着异能的手摸向它们的头。
狗子们也一改往日里冲人狂叫的凶狠样,乖乖任他摸。
就连第一次进村遇到的那只大黄狗都乖巧的任他摸。
东河曦摸到它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第55章
村子里养猫狗的人不少, 不大会儿,空地上聚集了十几只猫猫狗狗,任是平日里再凶狠的猫狗, 这会儿在东河曦面前都乖巧得很。
眼前这奇异的一幕,让空地上短暂的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大家便相继出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这不是咱家来福吗?咋还来这里了?”
“我不晓得啊爹, 它们突然就往村头这边跑了, 拉都拉不住。”
“那不是丽华婆婆家的猫花花吗?平日里可是让人摸一下都不肯,这咋那乖乖的让曦哥儿摸哟。”
“丽华婆婆,快来看看, 是不是你家花花啊。”有人说着往后喊。
被叫做丽华婆婆的老妇人早就被自家花花那乖巧的模样弄愣住了, 这会儿听到人喊她, 赶紧往前过来,“是我家的花花,这, 这可真是稀奇了。”
自家的猫自家知道,在村子里抓老鼠的一把好手,但凶也是真凶,别说不随便让人摸了, 村子里的狗子都让它打了个遍。
这会儿不仅让陌生人随便摸, 连身边挨着的狗子它竟然都没有伸爪子挠过去。
丽华婆婆一会儿看看自家猫,一会儿看看东河曦。
不得了啊这个东河民家回来的小哥儿。
竟然还是个训动物的好手?
村子里养了猫狗的人这会儿都跑到了前面来, 有人不死心的冲着自家的猫狗叫,想让它们回来, 奈何平日里他们一出声就撒欢跑面前挨挨蹭蹭的猫狗, 眼下连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一个,全都仰着脑袋盯着人曦哥儿, 那身后的尾巴哟,他们养那许久也没见摇得这欢实的。
大家全都盯着东河曦,一面好奇他是如何叫村子里这多的猫狗听话的,一面好奇他叫这些猫狗来干啥。
方才不还在说种子丢失的么。
有些聪明的大概心里猜测到了一点,但都觉着很不可思议。
那是种子,不比旁的物件,上面还能有啥气息让猫狗记住不成?
要是东河曦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便就会说,那些种子上还真是有气息让它们记下。
所有的种子都是经过他的异能温养的,上面自然也蕴含着他的木系异能,猫狗最是灵性,让它们寻找种子再适合不过。
原本他还以为会从东山那边出来像是狐狸、貂、黄鼠狼这样有灵性的野物。
不过猫狗也不差,且正好。
他也没管大家奇异的眼神,伸手从袖袋里拿出几粒种子出来挨个在猫狗鼻子前移动,但却是漏下了那只大黄狗。
他伸手将大黄狗伸过来的脑袋锢住,拍了拍它的狗头,示意它乖乖的。
大黄狗呜咽一声,无精打采的趴在地上。
东河曦没理会它,不让它去是为它好。
等其余的猫狗闻过种子之后,东河曦便又拿起树叶吹了一声,“去吧。”
就在大家疑惑时,猫狗们汪汪喵喵的冲东河曦叫了一声,然后转头撒开爪子往村子里跑。
不多时,其中一只三花猫带着一只黑狗跑了回来,蹲坐在东河曦面前喵喵汪汪了几声。
东河曦淡声道:“走吧,给你们看证据。”
众人面面相觑,这,这就成了?
东河曦转身对着顾君谦伸手,“要去看看吗?”
“嗯。”顾君谦起身过来握住他的手,他此刻心里也十分好奇小曦是如何通过音律使唤这些狸奴与狗的。
上京城有人通过哨音叫鹰与信鸽听话,但那也是训练了许久的。
像是狗子,可它们通常只会听自家人的话,陌生人不冲着你吠便就是很好了。
他朋友家就有养着一只纯白的狸奴,平日里就连朋友这个主人都不怎么理会。
东河曦看出他的心思,便捏捏他的手,凑近他小声道:“日后告诉你。”
倒不是他不想现在说,而是这事它跟自己的异能有关。
他是木系异能,且是变异的木系异能,而非单纯的木异能。
木系异能是最亲近大自然的异能,也受自然万物的亲近。
都说万物有灵,无论是路边不起眼的杂草,还是高大的树木,亦或是猫狗鸟兽。
但这个灵,在末世因着空气中的特殊能量被无限放大,树木会喷火吐水攻击人,甚至还能算计人,鸟儿们还会打配合战等等。
这些都是因着末世的特殊性让它们的灵性进化,进而生出灵智。
在末世,有些动物的智慧甚至比一般成年人还高。
就例如进化后的猴子。
而在这个世界,缺少末世里的特殊能量,因此猫狗狐狸等这些具有先天优势的物种们,灵性也只是灵性。
灵性是灵性,跟灵智还是差着很多。
但这些有灵性的物种一旦接触他的木系异能,便就会本能的亲近他,是亲近大自然,也是下意识的追寻那种能让它们进化的感觉。
他的变异木系异能可不光只是能在他控制下改变植物,对万物都是有用的,不过对植物是事半功倍而已。
来到这个世界的数月里,他还从未生出过去改变一个动物的想法来,那是比从最初改变种子还要费时费力的事情。
不光需要他的变异木系异能,还需要药材的辅助,谁让这个世界没有末世那样的特殊能量,一切都只能靠他。
至少目前,他没有这种想法。
至于日后,再说。
比起动物,他更喜欢植物一些。
平日里他都是将异能收束在身体内,因此那些动物才会如对待寻常人一般对他。
而今日这种召唤动物的方法,也并非他自己摸索出来。
在末世,他有一个具有控制异能的朋友,两人私下里经常讨论各种异能,朋友是如何用异能控制动物的也有与他说过,但他并没有朋友的控制异能,哪怕他的异能天然亲近万物,用起来也十分费力,还总是时灵时不灵,因此后来他便试着将朋友说的那种感觉与自己的异能相结合,他也是花费了许多时间才最终将两者结合起来。
所以这件事还真是不好现在对顾君谦说。
顾君谦点点头,并没追问。
两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人心思早就没在偷东西这件事上了。
大家时不时就要将视线放到东河曦身上,心下好奇得很。
“你说曦哥儿是咋能使唤别人家的猫子狗子的?”
“这哪个晓得,怕是跟年节时来县里搞杂耍的那些人一样,人家不也能叫那泼猴听话,兴许曦哥儿就会这种方法?”
“这哪里一样了,人家那是经常训练那猴子,曦哥儿这可不一样。”
“就是,你没看那些狗子猫子连自家主人的话都不听,就听曦哥儿的?”
“哎哟,管那个干啥,说不得人在那府城跟哪个高人学来的,我儿子可说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也没啥奇怪的。比起这个,我还更想知道那种子到底是在哪里。”
说话的是个夫郎,家里有个在县里书院念书的儿子,知道的比旁人要多一些,平日里他儿子没事就会拿着一些书本给他们说从书里看到的东西。
夫郎的话拉开了大家对于猫狗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种子丢失这件事上。
“曦哥儿说给我们看证据,咋地,那些狗子猫子还真找到了种子?”
“那肯定的,不然曦哥儿也不能说带我们去看证据了。”
“你说,那种子在谁家?”
“嘿,你个老货,你这叫我咋猜。”这种子八成是被人偷了,要他猜,猜谁不都是得罪人。
“哎呀,这不就说说嘛。”
“那也不说。”这人说完就往前窜了几步,谁要说这种得罪人的话。
老宅离大梧桐树本就不远,说着话的功夫,大家就到了大梧桐树边上,三花猫与黑狗蹲在其中一座泥瓦房敞开的大门外,然后冲着东河曦喵喵汪汪了几声。
认出这是谁的房子,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人群中的三人。
东河曦也跟着转身看过去。
朱文早已经面色惨白,神色惶然。
东河福怔住,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茫然,一会儿看看蹲坐在自家门口的一猫一狗,一会儿看看大家,又看看边上的自家夫郎。
年轻男孩没去空地那边,而是在家洗衣喂猪,是看着自家旺财跑了才跟着追过去的,这会儿见大家都站在自家外面,虽不知发生了啥事,但看爹跟阿爸的神色,他心里生出些不好的感觉来,轻声问道:“爹,阿爸,是,是出啥事了?”
怎么大家都好好的来到他家外面。
老村长几人在边上叹了口气,老村长问道:“曦哥儿,确定是这里吗?”
东河曦没说话,蹲下拍拍三花猫的脑袋,三花猫在他手掌里蹭蹭,喵了一声,带着黑狗进了屋子,不大会儿就叼了一个发白的小荷包出来。
东河曦接过,又伸手挨个在一猫一狗身上摸了摸,渡了些异能过去。
眼见为实。
若是初时大家对东河曦说的话还有怀疑,眼下当真见到十粒种子是怎么来的时候, 便不禁将视线移向人群中神色惨白,面无血色的朱文身上。
东河福脑袋慢慢扭向自家夫郎,眼里是不可置信, 又是了然, 再是酸楚,他干燥起皮的嘴唇蠕动,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噗通”一声, 东河福对着东河曦跪了下来, 声音喑哑, “曦哥儿,是我们的错,求你看在种子并没有任何破损下, 原谅我们。”
东河福并没有任何狡辩与求饶,老实的汉子满脸的无力。
边上的小郎君好似明白了什么,也跟着跪了下来。
朱文满眼含泪,看看东河曦, 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自家汉子跟儿子, 也双膝一弯,跟着跪了下来, 哽咽道:“曦哥儿,是我的错, 是, 是我一时迷障偷了种子,求你不要怪我家汉子, 是我的错。”
场面一时寂静下来,秋日的阳光透过大梧桐树宽大的树叶窸窸窣窣的落在众人的头上身上。
东河曦捻着手心里的种子,垂目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
按他的性子,朱文势必是要被他狠狠惩罚一下的。
但这三人……
东河曦一时没说话。
有人看不下去了,大声道:“曦哥儿,这种子不是还回来了吗,瞧着好像也没坏,你就算了吧。”
有人开口,后面就有人跟着劝。
“就是,种子啥事都没有,就算了吧,想来福六夫郎就是一时魔障了。”
“算了吧,反正你也没损失,就算种子真坏了,你也不缺那点银钱,你看人家都给你跪下了。”
边上的人扯了扯最后开口这个,那人不以为意,还在说,“拉我干啥,我难不成还说错了,他又不缺银钱,再说了,他说那种子十八两一颗就十八两啊,福六咋说也算是他长辈,种子啥事都没有,还让人给他跪着,算个啥事。”
“你少说两句,人有钱那是人小哥儿的事。”
“我也没说那是我的事啊,我不就让他有钱没损失就别小气吗?咋啦,还不让说了。瞅瞅,还让一个腿脚不好使的长辈给他跪下,也不怕折寿。”
“不跟你说了。”边上的人干脆离他远了点,知道他平日里嘴碎,没想到眼下还在这乱说,这哪里是给人福六求情,这分明是在给人拱火。
老村长瞪了眼说话的人,吼道:“你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一个大男人整日里就跟个妇道人家一样嘴碎,能得你。”
被吼的男人在老村长与几位族老的瞪视下悻悻闭嘴。
老村长脸色其实也不好,他当时听曦哥儿说那些种子名贵时,选来种种子的人就是特意筛选了好几遍的。
福六夫郎,也就是朱文,平日里干活利索,人也老实,夫夫两个一样,他是没想到,千挑万选,最后还是给他出了篓子。
他这张老脸都不好在这个时候说话,但不说又不行,这事儿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当事人咋办。
老村长这会儿也只能舍了自己的这张老脸,想给朱文夫夫说下情,属实是两夫夫家里穷得很。
福六腿瘸了后,家里的担子就全都落在了朱文一个夫郎身上,连半大的垚小子都早早撑起了半个家来。
要是赔银子,怕是一个子儿都赔不出来。
老村长心里叹了口气,“曦哥儿。”
东河曦将种子放进荷包里递给一边的墨书拿着,“村长爷爷,先让我说两句。”
老村长见他神色,点头。
东河曦的手被顾君谦重新握住,他偏头看了眼边上眉眼温润的人,勾了下嘴角,然后回头看向在场的东河村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