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旁晚,方婶子照例过来对东河曦汇报每日村子那边的事情,“小山头那边看进度再有几日应当就能完全收拾出来,倒是河边那一片地今日却是已经收拾干净,村长让我带信问小公子一声,那地是否要再平整一下。还有从小山头收拾出来的一批木头,请来的木匠师傅说,有些适合拿来打造柜子这些,问小公子是要留着打造柜子还是全都用来建房子。”
“还有界碑边上那家,这几日都有人过来帮手,倒是没说旁的,只是安静的帮着干活。”
方婶子不知道那家人是怎么回事,因此只是简单带过。
东河曦闻言说道:“河边那片地暂时就那样,你让村长将人都弄去帮着收拾小山头,至于那些木头,若是好的便就先留下。还有老宅这边,村子里人应当只能帮着建一部分,剩下的你让雷叔去府城请人来。”
他虽然建的不是什么雕梁画栋的宅子,但也有许多地方并不是村子里人的手艺就能做出来的。
再有就是界碑边上那家,东河曦也不知道那家人是如何想的,至今他也没与那边的主人家打过照面,倒是那边的下人每日都有那么一两个过来帮着干活。
还不吃饭,也不要工钱。
初时方婶子还想着留下吃饭并给工钱,但人说什么也不要,强留还留不住,一个个跑得贼快。
东河曦后来便就让方婶子不用管了。
说完那些之后,方婶子突然想起什么,道:“小公子,今日来了个老头,非吵着让我允许东河威等人回来继续干活,我没答应。”
东河曦挑眉,“是东河威的爷爷?”
“是。”
“行,明日我回去一趟。”他大概知道是谁了。
晚上,厨房按照东河曦说的切了羊肉片,猪肉片,鱼肉片,全都用孜然配着别的香料腌渍好,还凉拌了几个蔬菜解腻。
东河曦这边久违的吃到孜然烤肉,一时没注意吃得有些多。
原汁原味的孜然与末世变异的孜然,两者在味道上的可比性并不大,都很好吃,区别只在于一个只能填肚子,一个多少带着点对人体质好的微弱能量。
墨书等人开始还嫌弃孜然味重,但在吃下第一口烤肉之后便就觉得孜然烤肉比那炙猪肉可好吃太多了。
转天,难得天阴了下来,空气也微微有些凉爽。
“看这天气,今日怕是要下雨。”墨砚套好马车,墨书看了眼天,又转身去拿了几把油纸伞放进马车里。
时隔几日再来东河村,这里又是一番变化。
河边那片地收拾得干干净净,抬眼就能见到清澈的东河水。
老宅这边的地基已经挖好,与小山头接壤的地方也按照他的要求在修建阶梯。
小山头外面部分已经全部收拾了出来,就差最深处那一小部分,按这进度,也就几日应当就能完工。
下了马车,东河曦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老宅边上临时搭建的草棚里喝着茶。
东河曦抬脚走过去,墨书紧跟其后,小声问道:“小公子,这老头是老太爷那三弟?”
“嗯。”东河曦人还没到草棚,坐着喝茶的小老头就先发现了他,当即便就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一双苍老的眼睛锐利的盯着他。
第34章
草棚周围的空地上堆满了各种木料, 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更大一些的草棚里还有人坐着歇息,方婶子在大锅边与人说着什么。
东河曦过来的动静并不大,但此时这边人来人往都是干活的人, 不少人都看见了他,一些想看热闹的人干活的动作便就有意放慢了下来。
东河曦没管他们,径自走进草棚里, 同样无视了老人的视线在一边空着的凳子上坐下, 也没有想要开口打招呼的意思,方婶子同样发现了他们,端了一杯凉茶走了过来, “小公子。”
“嗯。”东河曦环视了一眼四周, 老宅这边正在按照他的图纸慢慢修建地基, 一些不那么复杂的房屋已经在开始打木桩。
“你就是这么当小辈的。”老人没想到东河曦进来竟是连招呼都不打,全把他当空气,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苍老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抖了抖,可见老人身体健朗得很。
东河曦闻声这才将视线放到他身上,“三爷爷。”
老人哼了一声, “看来你是知道我的。”
“自然, 回来时,爷爷与我说起过你们。”东河曦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是沁凉的金银花薄荷凉茶,还带着微微的甜, 很适合这样的天气喝。
老人闻言脸色滞了一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旋即又恢复了过来, 又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知道我今天找你是干啥的。”
东河曦点头。
老人很是不满他的态度,“那明儿个就让你威堂哥与四堂伯过来干活,都是一家人,一点小事闹得这么难看。”
“不行。”虽然知道这位三爷爷今日来的目的,东河曦也没有不礼貌的连人开口的机会都没给,等从人嘴里听到了确切的目的后,他这才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张有些岁月的泛黄纸张放在桌上干净的地方。
“想必三爷爷应该是认字的,那么想必也认得这张纸上写的什么内容。”
老人目光一顿,原要开口说的话吞了下去,眼睛看向桌上的纸,他自然是认字的,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的命根子。
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小时候也是跟着丽水村老秀才学过字的,只不过他不是个念书的料,学会认字之后就没再继续念了。
桌上这张纸上的字,还是他当年亲手写的。
他又怎么可能不认得。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白芷也看向桌上的纸,一双苍老的眼睛有些怔怔的。
另一边的东河全老爷子也有些怔愣的看着桌上的纸。
边上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想起当年的事情,叹了口气。
小辈的不知道老一辈的事情,便就小声向边上的老人打听,但没人说。
老村长也闻声从小山头那边赶了过来,从人群外走进来,一眼便就见到了桌上放着的纸,他是识字的,离得近了,便就将纸上的内容看了个全。
“你爷爷把分家书给你了?”老人抬头看向东河曦,目光复杂,眼前好像闪过了三十几年前的画面。
“自然。”东河曦将纸收了起来,意有所指的道:“爷爷就是担心我一个小辈回来会如他与奶奶当年那般受尽委屈被人欺负,才将这份分家书让我带了回来。”
无视掉老人难看的脸色,东河曦笑着看向老人,“看来我爷爷很是有先见之明,或者说,是被欺负出了经验?瞧,今儿个我就正好用上了不是?”
东河曦脸上的笑容一收,“只要不给我惹事,乖乖干活,不偷奸耍滑,谁来我都不会阻止。你看博翰表哥,他虽然干活慢一些,但人从不偷懒,每天都勤勤恳恳的干活,我就照样给予他工钱,没有嫌弃半分。三爷爷与其来找我,何不回家好好找找是不是威堂哥哪里做得不对?博翰表哥都能留在我这里,他却是被我给赶走了,应该从自身找找问题,看看是不是他只会惹事,而不是做错了事连个道歉的勇气都没有,还这般热的天气将三爷爷你从大槐镇叫回来。”
东河曦说完起身,自认自己已经很有礼貌了。并没有将此事交给墨书他们来处理,而是以一个小辈的身份亲自来。
他看向另一边的老妇人,“三奶奶,奶奶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白芷回神,一双眼里沁着泪花,听到他的话,赶紧擦了擦眼睛,颤着声音道:“我,你奶奶她还好吗?”
东河曦过来扶着她坐下,全然没有了面对东河贤老爷子的冷淡,“我奶奶很好,身体健朗。”
白芷闻言笑着点点头,连道:“好就好,好就好。”说完便一时无言,又低头抹了抹眼角。
东河曦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老人,招手让方婶子再端了杯凉茶过来,“三奶奶您喝点茶。”
本来有不少人对东河曦方才的态度还有点意见,但见他这样明显的区别对待,一时无言。
老一辈知道当年事情的人重重叹息了一声,转身将周围看热闹的小辈拉走了。
老村长也没过来,将周围还想留下来的人全部打发走。
送走了三奶奶几人,东河曦摇摇头,老一辈的恩怨并不是他这个小辈该去置喙的。
抛开这些事情,东河曦带着墨书墨砚围着小山头转了一圈,尤其是在面临丽水村这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又丈量了一下,对一边的墨砚道:“墨砚,小山头这边是木头跟小冬在跟着吗?”
“对,地种完之后,木头与小冬便配合着老村长负责盯着小山头这边。”
东河曦道:“那你待会儿记得与他们说,届时砌围墙的时候这边小心着点,不要扰着顾家这边。一会儿你们与我去顾家宅院一趟,我去跟人打声招呼,日后这边砌墙了,让他们多担待一下。”
靠丽水村这边的小山头与顾家宅院离得不远,到时搬搬抬抬的小心着点肯定是不会碰着人家院墙的,但也得以防万一,且多少会扰了人家,他怎么也得提前去与人说一声。
“好。”
从小山头回来,这边也没什么事,方婶子做事认真负责,加上还有老村长在一边盯着,他也没什么要嘱咐的,便带着墨书墨砚往顾家宅院那边去。
两家其实离得并不远,目测也就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等到他这边新房子建成,这点距离还会拉近。
沿着这段时日修出来的小路,再路过一块界碑,便就是顾家宅院了。
墨砚正要去敲门,突然不远传来一个女人带着哭声的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飞儿飞儿,快来人救命啊。”
在听到声音的同时,东河曦的精神力就扫了过去,立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脸色一变,“快过去。”人也快速的朝丽水村堰塘那边掠去。
与此同时,丽水村另一头,一行三人也同样闻声朝那边跑过去。
“飞儿飞儿呜呜呜呜。”女人苍白着脸抱着自家儿子,神色凄惶,不敢有半点动作。
东河曦来到两人面前,见女人怀里的小孩脸色青紫,呼吸微弱,露出来的脚踝上几个孔洞已经呈现黑紫色,其周围更是黑得吓人。他也没跟女人说话,一手快速捏住小孩的脚踝阻止血液继续流动,一手摁在小孩的心脏位置,木系异能源源不断的涌入小孩已经微弱跳动的心脏护住其心脉。同时朝墨书墨砚快速吩咐道:“墨砚划开他的伤口,用力往外挤,一直到血红为止。墨书去丽水村找罗大夫。”
“是。”
“让砚安去,他轻功快。”一道温润的嗓音恰在此时插进来。
东河曦抬头,视线在来人完好的半张脸上定了一瞬,心思微动,完全无视了另半张可怖的脸,“好。”回完便又低头看着墨砚的动作,右手始终没从小孩的心脏位置移开。
不多时,周围干活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跟着跑了过来。
“是被毒蛇咬了?”
“看样子是的呐,你看飞小子脚上那几个洞,不正正好就是蛇牙的位置。”
“这被毒蛇咬了还能救活?我听说对面西源村就有个小子头前在山里被毒蛇给咬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死了。”
“你快闭嘴吧,没看人飞小子还活着呢吗?你说的那是啥话。”
“咋啦咋啦,我就是说说而已。”
“行了你俩别在这里吵吵,快看飞小子那血是不是变红了?”
“哎哟,还真的是,这,这被毒蛇咬了还能救活?”
“这血不是变红了,你瞅瞅。”
顾君谦无视了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一双黑眸落在半跪在地上的小哥儿身上。
第35章
无视了四周吵吵嚷嚷的声音, 见小孩的脚踝流出的血液变成了红色,东河曦松开了双手。“行了,先不着急移动, 等罗大夫来了看看再说。”
东河曦起身,“墨砚去洗洗手。”
“好的小公子。”
听见东河曦的话,女人感激的连连道谢, 抱着孩子泪流满面, “谢谢,谢谢。”
东河曦摆摆手,看向边上的堰塘。
这个堰塘是属于丽水村的, 原是承包给人养鱼, 但边上就是东河, 前面还有个明水村卖藕的同时也在卖鱼,这堰塘就闲置了下来,再无人承包。
堰塘四周草木茂盛, 最高的能有一人高。
边上有人问女人,“樱子,飞小子是在这里被毒蛇咬的?”
被叫做樱子的女人还没有回答,边上的人就议论开了:
“不能吧, 水蛇可没有毒。”
“那这在堰塘边还能有别的蛇?”
“咋没有呢, 边上东河村那里不是在祸祸,说不得那蛇就是从那边山林子跑过来的。”
刚赶过来的两男一女就听到了这一句话, 那女的赶紧挤进人群,干嚎道:“我的乖孙啊, 你怎么就被蛇给咬了。”
一老一少两男的也跟着挤了进来, 稍年轻的男的看了一眼儿子,便就问自己媳妇, “樱子,飞儿是被毒蛇咬的?”
“可不是,我们方才看得真真的,你看看那地上,那血还在呢。”边上有人热心的指给他看地上那滩血迹。
年长的那男的与地上干嚎的妇人对视了一眼,“水蛇可是没毒的,这血黑得,只能是毒蛇了。”
墨砚在堰塘边洗了手过来,就听到男人的话,看了他一眼,来到东河曦身后站着。
顾君谦微微蹙眉,听着这些人一言一语的,眼睛看向边上的东河曦。
东河曦没注意到他的视线,边上这些人说的话他也没放心里,而是将精神力覆着在周围的草木之上寻找那条毒蛇。
等在一处树根处发现一条小儿手臂粗的五步蛇时,异能狠狠压过去,将其定在了原地。周围再无其他毒蛇,这才将注意力挪回来。
“爹,我们这边可没有毒蛇。”年轻男人看了一眼东河曦。
年长的男人点头,“那蛇定然是从别处跑过来的。”
边上有人道:“是从那边山林子过来的吧,我们这边都好些年没有见着毒蛇了。”
“应当是了。”
老妇人又嚎道:“我可怜的乖孙啊,这么小就差点被毒蛇咬到丢了命。”
墨书与砚安带着罗大夫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快让开,罗大夫过来了。”
人群赶紧让开一条道让人进来。
罗大夫急急的过来,“快让我看看。”
“小公子。”墨书来到东河曦身边。
“嗯。”东河曦看着罗大夫给小孩查看伤口。
“罗大夫,飞小子没事了吧,我看那血都是红色的了。”
“罗大夫,我家飞儿可还有事?”樱子神色紧张的看着罗大夫。
罗大夫仔细看过伤口之后,从身边的药箱里拿出药粉倒上去,又拿出药布缠上,“放心,无事了,蛇毒已然清理干净,只是到底年纪尚小,失了这般多的血,日后多补补便无大碍了。”
老妇人闻言急急问道:“这补药可不便宜,咱家哪里有银钱给他买补药。都怪那天杀的毒蛇。”
樱子抱着儿子,看了眼自己婆母,想张嘴说家里还有老母鸡跟鸡蛋,被掐得嘶了声茫然的闭了嘴。
罗大夫起身,“多吃些鸡蛋便成,用不着啥补药。”
“那鸡蛋不也得要银钱买。”老妇人边说这话边看一边的东河曦。
年长的男人也在一边道:“可不是,咱家就一只鸡下蛋,哪里有银钱给孩子补身子。”
年轻男人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要我说还是要怪那毒蛇,好好的怎么会跑来村子这边,不然飞儿也不会被咬了。”
罗大夫皱眉,这天有毒蛇不是很正常。
东河曦没搭理这些人的戏,抬腿想去将那条毒蛇给弄过来,便被老妇人叫住,“你是东河村口那家人吧,你家可是在弄你们村口的那小山头,说不得那毒蛇就是从你们那里过来的,不然我家乖孙也不会好好的被毒蛇咬了。”
东河曦挑眉,铺垫了那么多可算是说出目的了,也真是难为这些人。
边上有的人看了一眼东河曦,好像明白了什么。
樱子看向东河曦,张张嘴,但想到什么,又赶紧低头。
墨书墨砚没吱声,皆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对方——真是会作死呐。
顾君谦在一开始便就明白了几人的目的,此时便开口道:“蛇又不是死物,既是活物,自然会四处去,且你们又如何证明那蛇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此处草木茂盛,又鲜少有人来,最是容易滋生蛇虫鼠蚁,为何就认定那毒蛇是从那边过来?”
东河曦闻言朝对方看去,笑道:“说得好,既然你们要说那毒蛇是从我那小山头过来的,那便证明给我看,若是能证明,你们想如何我便如何。”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听见两人的话,有些人嘀咕出声:“这要怎么证明,那蛇到处跑,咋证明。”
“可不是,这是明着为难人。”
“就是啊,我们村子可是好些年没有见到毒蛇了,那毒蛇肯定是从那边山头过来的啊。”
有人反驳,“话也不能这么说,堰塘这边都几年没人用了,说不得早就有毒蛇在这边了。”
“就是,说不得就是早就有的,只是飞小子倒霉刚巧遇上了而已。”
“可不是,人方才还救了飞小子呢,要不是那小哥儿,飞小子指不定就跟西源村那人一样死了。”
“就是。”
老妇人闻言瞪大眼,“那蛇咋就不是从你们那边过来的,这边堰塘咱家离得不远,可没少来这边,从没见到过这边有蛇,你那边一动土我家乖孙就被毒蛇咬了,还说不是你那边过来的?”
东河曦被这霸王的说法逗笑,“所以呢?想让我出银钱?你乖孙的命是我救的,先不说那蛇是从哪里来的,救命之恩大过天。就算那蛇是从那边来的,那蛇一不是我养的,二不是我赶过来让他咬的你乖孙,你乖孙被蛇咬只能说是他倒霉,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你硬要银钱也简单,我去弄条毒蛇来再咬他一次,你想要多少银钱我都给,如何?”
周围人被他说的话震得愣住,立马就有人嚷嚷,“这咋能这么说,那孩子被蛇咬就已经很可怜了,咋还能让蛇再咬一次?”
“可不是,这毒蛇是能随便拿来咬人的,万一咬死了咋整。”
“你这小哥儿心可真毒。”
好些人不认同这些人说的,人小哥儿说得很明白,先不说那毒蛇是不是从那边过来的,就算是又如何,那蛇又不是人小哥儿养的,也不是小哥儿赶过来的,飞小子被咬是可怜,但与那小哥儿有啥子关系?
顾君谦皱眉,觉着这些村民当真是蛮不讲理,张嘴,却被东河曦开口打断,“行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咸吃萝卜淡操心,看热闹就闭嘴。”说完又转头看向老妇人一家,“你们也别想着在我这里赖银钱,要么闭嘴,救命之恩我都不跟你们算了,想要银钱就按我说的,我去捉条毒蛇咬这小孩一口,该赔多少银钱我赔,至于他的死活,那就要看命了。”
樱子焦急的看向自家男人,年轻男人愤怒的看着东河曦,“我儿子分明就是被你那边过来的毒蛇咬的,你赔点银钱咋了?就算命是你救的,可要不是你那边的蛇咬了他,哪里又会有后面的事情?”
东河曦赞赏的看他一眼,逻辑很不错。“那又如何?我也说了,想要银钱很简单,我去捉条毒蛇再咬那孩子一口。”
说完东河曦就不再开口,而是抬腿往那五步蛇的位置过去,把蛇捉过来,看他们是要命还是要钱。
以为他要走,边上年长的男人伸手想要拉住他,东河曦侧身躲开,同时伸手使劲捏住他的手,冷下脸,“手不想要了?”
“啊啊啊,痛痛痛,放手。”男人没想到他躲开不算,还这么用劲捏他手,一时痛得觉着手都要被捏断了。
顾君谦迈出去的脚往回收,视线看向那只捏住人手臂的纤白手掌。
东河曦将男人甩向边上年轻的男人,任两人摔作一团,冷声道:“我一个小哥儿,你好意思伸手拉住我?”
他虽然不觉得被人拉一下会如何,但在这个世界以他的性别,若是任人拉扯住,指不定会被这些人背地里乱传出什么来,到时候恶心不死他。
他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墨书墨砚同时站到东河曦身边, 双眼警惕而冷漠的盯着想要扑过来的老妇人。
边上看热闹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愣住,有几个想开口说东河曦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的人被边上认识的人拉住。
这个时候开口,怕不是傻了。
东河曦冷着脸扫视了一圈, 漂亮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眼睛冷得让这些人在这处暑天里深深打了个哆嗦,“觉着我年少, 又是个小哥儿, 还与东河村里亲人不熟,便想着从我这里讹点银子?”
末世里的人心人性比这些人还要恶,他即使很少出基地, 却也没少见, 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他岂会不知?
那些口口声声都在议论着毒蛇是从他那边小山头跑过来的人,无非就是想将此事盖棺定论,若是他今日当真如了他们的愿给了银钱, 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少。
东河曦嘴角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配上他这张漂亮精致的脸,原该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但在场的人在与他对上视线后, 却感觉不到这份好看, 只觉得好似被什么凶兽盯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清冷的声音落进在场所有人的耳里, “想要从我这里讹银钱,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花出去。”
东河曦右手微微一动, 从地上摄入一颗石子, 再一挥手,石子激射而出, 碰擦一声,就见堰塘边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树干从中断开,在所有人惊颤的视线下,就这么倒进了堰塘里,“砰”一声溅起两米多高的水花。
一阵风吹来,吹过来一阵凉气。
天空阴沉沉的酝酿着一场秋雨。
东河曦鬓边的几缕发丝在风里轻轻晃动,一身月牙色的衣衫衬得他清冷矜贵。
“如何?是否还想要银钱?”东河曦轻笑一声,双眼看向倒在地上的两父子。
两人早被东河曦这一手惊吓得倒在地上没敢动一下,见他看向他们,连忙惶恐的使劲摇头,话都不敢说一句。
东河曦拍了拍手上沾上的灰,淡声道:“本公子虽不缺银钱,却也并不是年少可欺,想要银钱,那便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罗大夫摇了摇头,对最近村子里一些人私下里说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但他是个外来的大夫,虽因着医术让附近村人高看一眼,可他家人口简单,有些事也并不是能多管的。
方才小哥儿那一手他也是被吓了一跳,但旋即便心下一松。
没成想看着天仙似的小哥儿,性子却并不是个好欺的。
顾君谦看着东河曦,双眼微微有些出神,回过神便垂下了眼睑。
砚安与笔润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在心里叹了口气。
东河曦抬腿往堰塘那边走去,还没等这群人回神离开,他便又回来了。
在见到他手上拎着的东西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五步蛇吧?”
“好像是。”
“罗大夫,你去看看?”
对东河曦没啥歪心思的人这会儿最先回神,见他手上拎着的蛇,叫着一边的罗大夫。
东河曦拎着毒蛇缓步走过来,墨书墨砚见怪不怪,“小公子,就是这条毒蛇咬的吗?”
“嗯。”东河曦嗯了声,将死了的蛇递给墨砚拿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小孩是被什么毒蛇咬的了。
罗大夫看着那条五步蛇有些意动,但没好意思开口,只是回了边上村民的话,“的确是五步蛇。”
“嘶,还真是啊,这蛇可毒着呢。”
“可不是,飞小子还能活着,可得感激人小哥儿才是。”
“啧,我活了几十年,还从未听人说过被这蛇咬了还能活着的人。”
“可不是,有些人还不知道感激。”
原就站在东河曦这一边的一些人都嘲讽的看了一眼老妇人一家,又扫了一眼方才话里话外都在说这蛇是从东河曦那边过来的那几人。
东河曦没理会这群人,转身来到顾君谦身边,“顾少爷,多谢方才的仗义执言。”
顾君谦收敛起心神,温声道:“不必道谢,我也并未帮到你什么。”
东河曦看着他,笑道:“话不能如此说,良言一句三冬暖,并不是真的只有帮到忙才能得到感激。”
良言一句三冬暖。
顾君谦在心里细细咀嚼这一句话,半晌嘴角微弯,“是在下着相了。”
东河曦眼带笑意,“不知顾少爷此时可有时间。”
“自是有的。”
东河曦看了一眼边上那些支棱着耳朵的人,在心里摇摇头,“顾少爷,不知可否移步到别处。”
顾君谦微微颔首,“可以。”
东河曦便抬步往前走,本来是想带着人往小山头靠着顾君谦家后院院墙的地方去,就地给人说一下之后他那边可能要打扰到他的事情,只是两人还没走呢,一哥儿一女便怒气冲冲的往两人走过来。
顾君谦微微蹙眉,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不耐之色,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未将其表现在脸上。
东河曦不认识两人,也没觉得两人是冲他来的,便还是准备带着人朝目的地去,眼看天色阴沉,怕是一会儿就该要下雨了。
“君谦哥哥,你要与这个小哥儿去哪里。”两人在东河曦身前停下,阻了他的动作。
为首长相清秀的小哥儿一副质问的语气,话虽是对顾君谦说的,视线却是一直看着东河曦,并未落在顾君谦身上。
顾君谦淡声道:“宁哥儿,我与谁去哪里与你并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