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攻必死无疑by给我风和花
给我风和花  发于:2024年0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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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天,对方却唇色青白,时不时打着哆嗦,纤细骨感的手,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襟,似乎是这样就能缓解一分寒冷似的。
秦随风脚步微顿,看着面前,一身病骨也浑身疏离冷漠的人,正想着对方应当不喜与人接近,正欲离开。
却见那病弱公子瞥见他的身影,率先朝他打招呼道:“秦世子,前几日家中就说,你也要一同去莲花寺,外面酷暑,既是来避暑的,快些坐吧。”
那病弱公子,神情淡漠,若非是病态折损了他的面容,光看骨相也是一等一出尘飘逸的人物。
秦随风一听,也不再扭捏,落座在对方身侧的宽凳上,问道:“你认识我?”
病弱公子见秦随风没有认出他,也不恼,仍旧淡漠的解释道:“何止,你我还曾一同在皇宫太学里,同过窗,读过书,可惜我自幼三灾五病的,也不适合这般苦读,所以家里就让我回来将养,这么些年过去了,几乎没怎么出家门。”
说到后面,这位公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表情又冷淡了下来,仿佛刚才失意悲叹的人不是他。
他这么一说,秦随风倒是想起来了,他立刻歉声道:“原来是相府关公子,失礼了。”
说起这关长安,秦随风倒是记忆不怎么深刻,不过前面加上相府,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相府也是大魏一等一等的权贵!
不同于秦王刀山血海里拼出来的武将,他们相府则是百年传承的书香门第,可以说整个大魏,甚至是整个时代的文道传承,都系于关家一身。
就说历史上有名的圣人,一般都是出自关家,大到经史子集,国学科考,小到乡野杂谈,偏门文书,都曾有关家的人名出现。
就说秦随风一开始看的《魏靖史册》就是关家著述的,还有他科考的一应等批注书籍,里面也有关家的手笔。
民间杂谈《鬼斋》,听说也是一名关家的小辈,闲来无事,随意编写的鬼故事,却成为当今世界的人们,爱不释手的故事书。
只是,就像老天爷似乎总是不能允许太完美的存在,所谓慧极必伤,月满则缺,与关家伴随的,不仅仅是这宛若山岳般高大的文道传承,还有这一身病骨支离的疾病。
代代名医,怪医,甚至是毒医都曾医治过关家人,可他们无一人能医治好这怪异的病。
这关家人的病,不论吃什么药,扎什么针,每一个关家的人,几乎一到及冠之年,正是大好年华开始的时候,纷纷陨落,就算坚持的再久,族谱上也没能活过而立之年的人。
最后经过历史的经验教训,关家人这短命早逝的病是没治好,不过如何苟到而立之年的经验教训,倒是一大堆,其中最最最重要的就是:
不能动情!
这里的情不是‘两情相悦’的情,而是‘情绪波动’的情,说白了就是高兴、喜悦、悲伤、愤怒、失望......
人所有的情绪都要摒弃,做一个‘断情绝爱’的人,修一个‘无情之道’!
甚至还有游方的和尚,留下了一段话的批命:
百年多病身孤寂,千年世家骨延绵。
七情八苦不堪受,此间人生不必留。

后面似乎还有几句,但这就是秦随风所知道的全部了。
他回忆到这里,随即看向一旁的人,真诚的恭喜道:“对了,还未祝贺关公子,此次科考搏得状元,在下失礼了。”
关长安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恭喜的,我也没读过几天的书,只是承袭了祖辈的恩荫罢了。况且我也不打算入朝为官,只是祖上皆是状元,所以也按照惯例,下场考个名声罢了”
好一个没读过几天的书,一考就中了全国的状元。
这句话,若是叫旁人听来,只怕觉得此人狂妄自大,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真可气!
多少人寒窗苦读,甚至考到花甲之年的都有,一个人有生之年,只盼在那榜上有自己的名字,多靠后都是自家祖坟冒青烟。
可叫这关长安说来,仿佛就天生是该他的。
但秦随风却了然一笑,知晓此人毫无夸大之意,大方承认道:“关兄天人之姿,我不如你。”
他知晓此人这句话,真的只是表面之意。
若是以往,秦随风定然有些少年意气,毕竟他也不是蠢笨之人,更是自幼勤学苦练,却在科举上位居此人下两位。
但经历许多生死,他早已看透这世间一些事。
生命中没有的就没有吧,生命中该发生的就容它发生吧,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有人个的活法。
关长安倒是微微抬眸,一双咳得有些雾气的墨眸,此刻微微诧异看向秦随风,“几年不见,世子倒是仿若脱胎换骨一般,与以往有些不同。”
“此话何解?”秦随风问。
关长安摆了摆手,似乎方才心绪有所波动,顿时又是一个激烈的咳嗽,咳得天昏地暗,浑身颤抖。
“咳咳咳咳......无甚他意......”
秦随风见此,连忙从桌上端着一碗水,递到对方的面前,然后又用手轻轻拍着对方可以摸到脊骨的后背,将内力凝聚到掌心,丝丝缕缕的传递过去。
“咳咳咳......多谢世子......”
关长安只觉得一股暖意透过后背传来,久违的像是在被太阳暖融融的照着,咳嗽渐渐停下,只是还时不时,间隔地咳上一咳。
轻轻呼了一口气,关长安这才抬眸。
注视着对面温润如玉,隽秀俊逸的面容,被太阳的光芒照着,照出暖玉般的颜色,健康又好看,不像他哪怕是站在太阳底下,也是一幅吊死鬼惨白的面容。
其实他方才,一时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
他从小三灾五病,别人看着他相府公子的身份,都对他恭敬照顾有加,可是年幼的孩子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只愿意和健康又活力的人一起玩儿。
所以,每每他去皇宫太学的时候,无人搭理他,只会孤身一人坐在最角落的案几,到了下课休息的时候,看着那些孩子们欢快儿的如同鸟雀,朝外面飞舞。
而秦随风,秦王府的世子,就是那些孩子里的中心人物!
就连太子,甚至是其他的皇子,都跟在他屁股后面,更别提一些公主贵女了,更是一个个带着年少的爱慕和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毕竟这样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谁会不追逐他呢?
就连关长安自己,即使他们关家有‘生而知之’的聪慧之能,可他也会偷偷的注意这个少年。
年幼的少年眉眼精亮,面孔精致,回答学究的问题的时候,严肃又认真,遇到不懂的问题,也会小跑着问。
哪怕是一些皇子公主们彼此之间出现了矛盾,他板着一张还充满稚气的脸,一本正经学着学究训人的样子,训那些皇子和公主,却不知那些皇子和公主都亮着眼睛看着他,还分外高兴。
所以,关长安,其实,从小的时候就十分嫉妒秦随安。
嫉妒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能活到百年的长寿,嫉妒他身边朋友环绕,有喜欢倾心他的同伴,嫉妒他这么温柔又多管闲事,遇到受罚的宫人会为他们求情,看到树上的小雀会一脸喜悦。
而关长安只有冷漠和旁观。
他认为尊卑有别,一个宫人的死而已何必费什么力气,一只小雀而已,谁知道它能不能活过冬天......
“关公子可好些了?我方才观你浑身气息不畅,此次去莲花寺可是去疗养?”秦随风收回后背上的手,打破对方的沉思。
关长安很快从年少的记忆里回神,眸子又变得无悲无喜,心中如清澈见底的池子,再无一丝波浪能侵扰他。
毕竟这些年,他修身养性,忘却尘俗,更是与莲花寺中的了凡方丈修习佛法,再无俗世能侵扰他。
关长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病气的中气不足,还有几分空灵道:
“嗯,疗养是一方面,还有家中说,近日来京城似乎不太宁静,前有太平街杀人,后又听闻世子你与东宫不睦,家中让我去莲花寺避避,正好太后也在那里礼佛,想来是清净有福之地。”
“这......静静也好。听说莲花寺却是有位方丈医术甚妙,想来对关公子你也有益处。”秦随风没想到问一句话,还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他笑了笑没说话,心中却诽腹,不愧是混了百年的世家,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感知到这背后的风雨。
关长安却忽然道:“其实世子你不必如此见外,说起来你我祖辈之间也是有些姻亲关系的。所以不要称呼我为关公子了,直接叫我的长安吧。”
有这事儿嘛?
秦随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关长安继续说道:“你又忘了?”
“你的生母大长公主曾和我的二伯有过姻缘。只可惜我二伯似乎无福消受,又听说被一些叛乱的逆贼吓了心神,居然在婚礼当天命陨了。哎,相府这一脉只剩下我父亲这一辈,为全家中母亲心愿,只好去莲花寺避世。”
“倒是很对不起大长公主,虽说还未礼成,可却让大长公主当时的名声不好听。”
秦随风忽然有一种,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他的感觉。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在哪里,曾听闻过这个故事,不过是另一种角度,另一种观点。
[喂喂喂!]
[老娘正大婚着,‘小李子’你丫怎么打过来了啊!]
[不对,南靖离你个坑货!]
[挑什么时候破城不好,非要赶着老娘的大婚之日,你当自己是龙傲天啊,拆人姻缘下十八层地狱,你懂不懂!]
[可怜这相府二公子,年纪轻轻的就被为师的孽徒吓死了,本姑娘大婚之日啊,这便宜郎君你早死晚死怎么偏偏今日就死了呢!]
[这让我情何以堪?]
原来这便宜郎君就是关家二伯......
秦随风如坐针毡,差点从端坐的凳子上栽倒,再无颜面对关长安,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呵呵......原来还有这事,那,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老爹老娘把那个关家二伯给吓死了,自己在京城一阵搅弄风云,又不得不让关长安离家去莲花寺。
果然,这世间是有因果循环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呵呵,呵呵。
秦随风仰天长叹,随即一脸正色看向对方,朗声道:“长安兄,这一路我定会多加照料你的!”
“啊?奥,你随意。”关长安不明所以,也就一天的路程,他也习惯了坐在马车里,有啥可照料的。
两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远处,一双阴恻恻的毒蛇在阴暗的角落。
看着这一幕,浑身都冒着低气压。
尤其是见到秦随风又是给那个病秧子端茶倒水,又是不停的笑来笑去,硬生生将手里的玄金圆扇‘噶蹦’一声,给捏断了。
笑笑笑,平常也没见你那么多的笑!
笑死你算了!
还有,那个病秧子见人统共就没几句话,怎么你就和他聊的那么欢快,平常也不是口若悬河的人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没看人家都不爱搭理你吗?
“司空大人,都准备齐全了,可以出发了!”
身边的人以为褚怜人嫌他们动作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提前将路上的东西和行囊准备好,刚说完这句话,只见身旁一道红色影子闪过,瞬间不见。
“原来如此,长安兄你之前就曾在莲花寺,学习过佛法吗?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
秦随风正听闻关长安说,他第一次去莲花寺的经历,又说起佛法,也起了些兴趣,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尖细阴森的声音,带着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像是有刀子扎在身上似的。
“世子殿下,该启程了。”
秦随风回头,就见到一脸不善的褚怜人,本来就是一副刻薄狠辣的面相,此刻更觉得对方要杀人似的。
然后见褚怜人又刻意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看着他说道:“还有,这相府的关公子可不能劳累,世子殿下你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可别累着关公子了,毕竟相府的人早就打过招呼,让本司空多多!照顾!”
秦随风不知道谁又惹这条毒蛇不痛快了,但总归不应该是自己,他神色如常道:“劳烦司空大人了。”
倒是一旁的关长安,淡漠的墨眸随意扫了下这两人。
瞬间心领神会什么,也懒得在乎这种俗事,起身朝自家马车里走去,边走边咳嗽,看的旁人都跟着喉咙痒起来,想咳嗽。
秦随风走过褚怜人身旁的时候,见他两手空空,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包子吃完了?”
“哼!”褚怜人冷笑一声。
罕见的甩了脸色给秦随风看,还包子呢,他倒是吃了一肚子的气!
秦随风觉得褚怜人不太正常。
平日里总是对他十分的温顺恭敬,别管是不是装的,起码面子上看得过去,可今日却一反常态,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立刻眉目沉了沉,走进一步。
两人近在咫尺,都能感受到彼此衣料的摩擦,又因为是夏日,衣衫单薄,弄得皮肤起了一层痒意。
褚怜人心中的嫉妒和焦躁罕见的平息了下来,他眼梢轻扬,静待秦随风说些话来安抚他,这样他也能消消气,少些杀性。
却见,秦随风一脸严肃,跟密探接头似的,压低声音道:“我观你内息急躁,表露于外,一反常态,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褚怜人气笑了,笑的胸腔震动,抱着胳膊的手狠狠掐着自己的胳膊,好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些,。
他从牙齿缝隙中挤出几个字,“世子殿下,就只是想问这个?除了这些京都大事,未来大计,你就不在乎别的事情吗?”
“既然没出什么大事......”
秦随风沉思一瞬间,却也立刻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褚怜人消瘦单薄的肩膀,温声道:
“我观司空大人似乎每日饮食不规律,一日之计在于晨,还是要吃早膳的,《食膳》中曾有言,空腹伤身,饱腹伤心,可见空着肚子伤身体,身体坏了自然影响情绪。对了,方才那两个包子,司空大人没丢了吧?”
秦随风见褚怜人脸又黑了一度,又意识到对方身份不凡,也许从不吃地摊上的吃食,立刻温声道:“若是不喜欢吃包子也无妨,先用点心垫垫肚子。”
语罢,干脆利落的潇洒离去。
见到正在踩着脚梯子,颤颤巍巍像个八十岁老头上车的关长安,朗声道:“长安兄!你慢些,我来扶着你,小心受伤了。”
‘哄——’
一股狂暴的内力,瞬间炸开。
周围的人顿时朝源头看去。
只见原本搭建的简易凉棚,此刻不知被哪里吹来的妖风,吹成了碎屑和飞灰。
面前还站着一个面色煞白,神情狰狞的恶鬼,红衣激荡,长发飞舞,似乎立刻就要扑上来夺人性命。
白日里,赶路走了一半。
在穿着银甲侍卫的护卫下,路程近战顺利,加之又走在官方的平坦公路上,一路很顺。
原本骑着马的秦随风,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与关长安共称一辆马车。
只见里面,时不时传来,两道相谈甚欢的声音,两个人‘长安兄’、‘随风兄’的叫个不停,颇有一种倾盖如故,相见恨晚之感。
但是外面的氛围,就没有里面那么轻松。
为首的司空大人带领下,所有宫人都觉得战战兢兢,就连穿着银甲的侍卫,都流了满脸的汗液,不知是被晒的,还是一直在被冰冷的杀意侵袭。
“对了,我观长安兄,见多识广,见识广博,不知怎么看待‘死而复生’这件事情?”
秦随风也是乘兴而起,随口提及,闲来无事,也想看看有这‘生而知之’的关家人,会如何看待这荒谬离奇之事。
捧着一个天蓝色锦布汤婆子的关长安,却是面色毫无波动道:
“随风兄说的可是《鬼斋》里第二卷梦缘女和书生的故事?”
秦随风这才想起,早在《鬼斋》里似乎就有类似的鬼故事,就连有名的《缘女曲》也是以这个故事为灵感所谱写。
相传相爱的一对儿男女,因为俗世恩怨,阴阳两隔。
痴念情郎的缘女化为阴间一鬼,却忍受地火焚烧之苦,徘徊在彼岸,不去喝孟婆汤。
只为了每年的中元节,阴阳交界之时,能与情郎一见。
秦随风摇头道:“却有不同,我这里的‘死而复生’之意是,若是这缘女又活过来了呢,且她还回到了她和书生遇见以前,保留着仅且只有自己得知的记忆,面对一无所知的书生,你说她是会按照既定的路线行径下去,与书生相遇相知相恋?还是会避开这一切,也是避开了以后的杀劫。”
马车外,车辕咕噜噜的声音传来。
马车内,一阵沉默。
即使这个问题再匪夷所思,可关长安仍旧认真思索好许久。
毕竟他读的书,浸染的学识,可不包括这种荒诞、毫无根据的想象。
他沉默片刻,才娓娓道:“其实也很简单,若是缘女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书生,那就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不过被家族反对,再死一起罢了。”
“若是缘女不愿承受死亡,那只能承受与爱人分离之苦,观看她自己如何选择。不过......”
关长安忽然抬眸,一向冷漠空无的墨眸,此刻却闪着罕见的光芒,直直盯着秦随风,一字一句问道:
“敢问随风兄,这缘女是只能‘死而复生’一次,还是能‘死而复生’无数回?”
秦随风心底一跳,一瞬间有被看透的慌乱,可面上仍旧一派温润淡定,他温声道:
“若是无数回呢。”
一般人听到这个无数回,只怕都会想到‘永生’,对于关长安这类,数着日子下黄泉的人而言,恐怕更是可遇不可求。
起料,关长安眼底的微光尽退,又恢复到了冷漠,对什么事情都毫无波动的样子。
他摇头道:“‘死而复生’无数回,这听起来,还不如当初直接死了一了百了呢。以凡人之身,却承受鬼神之能,恐怕并非福气,毕竟一个直面自己无数次死亡的人,到了最后,还能算是......人吗?”
‘哄——’的一声。
秦随风觉得脑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炸开,里面全是废墟和尘埃。
[一个直面自己无数次死亡的人,到了最后,还能算是......人。]
秦随风知道,对方这句话,并没有在骂谁,更没有映射和鄙夷的意思,只是很客观的陈述了一件事情。
一件秦随风隐隐约约,模模糊糊注意到的事情。
早在‘死而复生’的刚开始,其实他并不太想去报仇。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觉得杀了一个‘一无所知’的萤火并不能平息他的心结,所以他开始找寻萤火杀的真相。
本来,在他的记忆力,或许曾经只恨过萤火一个人。
可是现在,在找寻身世的一路上。
记忆中温柔慈爱的魏月明却是个能为了东宫毒杀他的‘母亲’。
记忆中爱哭任性的东宫确实个为了一己私欲对他下药的‘竹马’。
记忆中威严但负责的秦王,却并非他的‘父亲’,他往后也不可能毫无间隙的将对方视做亲生父亲。
因为秦王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娶了怀有南靖太子血脉的生母。
作为一个男人而言,他心中真的毫无芥蒂吗?
原本背叛他的只一个萤火,可是他现在似乎失去的更多了。
母亲,东宫,秦王......
还有谁?还有谁将来会背叛他?
还有谁将来会想杀他?
他现在怀疑一切。
到了夜晚,车队停在官府的驿站。
秦随风默默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客房,沉默的坐在床榻上不发一语,他看着扑腾着爪子,拼命吃方才下人送来的饭菜的‘天勾’,叹了一声。
“天勾,”秦随风叫了一声,那只狗压根没搭理他。
他则自言自语道:“你之前说过,我的‘重生’是有意义的,可是这个意义应该是对于你而言吧,毕竟你需要我这个‘主角’,似乎是为了写成茶馆里的故事,给观众观看......”
“可当我找到,我父母死因以后呢,我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本天勾大人肿么,洗道......你呜,自己想啊!】天勾头都不抬,用锋利的尖牙撕扯下一块儿烤鸭上的肉。
秦随风的身形现在黑暗里,沉郁沉重。
这时,一个人将门暴力的踹开。
他一惊,毕竟这周围估计没人敢踹秦王府世子的门。
‘碰——’
只见一身大红袍的褚怜人,宛如红艳的煞鬼,此刻踏步进来,手里不合时宜的拿着一根金灿灿的鸡腿,在天勾面前晃了晃,这只狗果然跟着上蹿下跳起来。
“汪汪汪!汪汪!”
【啊呜!喂!你给老子放下来!本天勾大人赏光要吃你手上的鸡腿,这是多大的荣幸,你知道吗?】
褚怜人手一扬,手里的鸡腿就朝门外丢了出去。
天勾立刻赤红着眼睛,小跑着追了出去。
然后褚怜人手一挥,大开的门,立刻关的严严实实的。
秦随风一愣,刚站起来正欲说什么,就见那抹红色的身影,瞬间如毒蛇窜了到自己的身上,直接将自己扑倒了后面的床榻。
他一愣,脸色沉了沉,“褚怜人,你做什么?”
褚怜人两只手撑在秦随风的身侧,灰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尖细的嗓音很不悦耳:
“世子殿下,我观你今日与那相府的病秧子,相谈甚欢啊,这么快就能称兄道弟上了?着实令我目瞪口呆。”
“你有话就说话,从我身上快下去!”秦随风抬脚就要踹身上这人,褚怜人太过放肆。
褚怜人却敏锐的避开了这一脚。
方才还半个身子隔空,此刻却整个人因为直接贴在了秦随风的身上,与他鼻尖对着鼻尖,呼吸彼此交融。
本就天气炎热,两人额头都出了些汗。
可秦随风却被褚怜人这一下,顿觉得有一块儿石头压在自己身上,呼吸不畅。
别看褚怜人瘦没几两肉,可到底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褚怜人!你今日是吃错了药不成!”
秦随风一个翻滚,两个人的体位,直接对调,他用手握住对方的手臂,举在头顶,对方毫无褶皱的红袍,此刻凌乱揉捏的不成样子。
褚怜人冷哼一声,却也没在挣扎,原本冰冷的灰眸,因为方才的动作,眼角上的皮红了些,倒是与这红衣映衬,他道:
“我可没吃错药,吃错药的难道不是世子殿下吗?”
说着,秦随风就感觉有东西盘上自己的腰侧,像是盘踞不断的蛇类。
他又不是蠢货,这种带有暗示性的动作,他哪里还不明白。
秦随风一把松开对方的手,几乎有些慌乱地从床榻上下来,冷冷道:“我今天可没中药!不劳司空大人费心,你可以出去了!”
秦随风刚退开半个身子,却见对方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腰间被人一勾,又朝前面倒下去。
这个姿势有点像平面摔,秦随风瞬间睁大瞳孔,正好对上那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灰色眸子。
随即他直接扑到对方的身上,就像瞄准了似的,嘴唇与对方的薄唇狠狠触碰在一起,都变了形。
可他却面色一痛,因为他的唇肉,直接磕到了褚怜人的牙齿上。
“嘶......”
褚怜人得意洋洋,还品味了一番,“哟,世子殿下这么性急呢,别着急啊,我们还有一个晚上,可以好好交流交流。”
秦随风咬牙切齿,“褚!怜!人!”
秦随风方才终究有顾忌,此刻却连面上温润沉稳的表情都挂不住,直接内力全开,想要将褚怜人轰飞出去。
顿时床铺上的被单和被褥子室内飞扬,两个人的衣衫和发丝也交织在一起。
褚怜人也不是能随意被轰开的存在,两股气息在屋内对抗,交融,交织。
屋内一切桌椅和摆件都轻微的晃动起来。
秦随风见内力轰不开褚连人,便直接上手,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的对打起来。
可这两个人一个存着脱身又不能下杀手的心思,另一个本来就心怀不轨。
这架打的也颇为奇妙和旖旎。
从床铺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门口,然后到床边,最后不知怎么,又咕噜噜的滚回到了床铺。
秦随风眼疾手快,一把扣住对方不规矩的手,有些气息不稳道:“褚怜人!你是不是仗着给我解过药,太过放肆了!”
褚怜人却嘴角一勾,眼睛直直盯着秦随风的耳尖,“世子殿下还记得呢,我以为殿下近日来的言行举止,似乎在说自己已然忘了那一晚呢。”
“我没忘!”秦随风眯着眼睛,一字一句道。
秦随风盯着褚怜人,忽然没有再说话,下意识思考起了对方异常的举止,心底有个念头微微浮现,随即他又马上否认起来。
抛却那些机关算计,也许褚怜人或许,只是......喜......
褚怜人见机,立刻咬上秦随风的耳垂,嘟囔道:“世子现在知道吗,你每次内心羞恼,或者害羞的时候,耳尖都通红欲滴。”
秦随风一愣,瞬间感觉一抹冰凉和湿漉吮吸在耳垂,然后耳边就是无边的瘙痒和滚烫。
他瞬间将人扯下去,却觉得耳垂越发不适,用指尖摩挲了好几下,却越来越痒。
“哈哈哈哈......”褚怜人看秦随风这般举动,笑的在床上直打滚,还是毫不留情嘲笑那种。
随即,褚怜人笑意一停。
他见到秦随风都快把他自己的耳朵抓出血了,耳垂上的皮本就薄,原本如冷玉般的肌肤,却有几道血丝般的印子。
褚怜人收拢了笑意,拉住秦随风的手,声音忽然放轻,“世子殿下别再抓了,都出血了,我帮殿下?”
秦随风耳尖确实难受,且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毕竟谁会没事抓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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