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凑合，先应付过去再说吧。
若真的能够见到斯宾塞，倒也不枉费他特意来这一遭了。
“行吧，那你尽快安排，如果再骗我……”
宋玉笑眯眯的合起两个手掌心，掰了掰手指头，明晃晃的威胁，让导演头皮发麻，无法忽视。
“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总导演讨好的笑道。
宋玉这才勉强满意，起身回了甲板。
深夜，黑黢黢的海平面上，安静而诡秘，一望无际，除了那轮并不太明亮的月，几乎只剩下这轮游轮的灯光微弱的闪烁着。
角落里，一个易拉罐被“咔嚓”捏扁的声音。
猩红的烟头掉落下去，被人无情的用脚捻灭。
徐星辉站在阴暗处，静静的看着宋玉，显然等了许久，他擦着肩膀走过，压低声音道。
“我有事跟你说，过来一趟。”
然后，便率先带着他前往了游轮的尾部。
宋玉自然不怯。
挑挑眉，立马跟上。
要说他的这位好弟弟，倒是在几位嘉宾里，藏得最深。
看起来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却不知在其他几件事里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徐家那事，他本以为是对方被瞒在鼓中，毫不知情，可经历了柳梧春这件事，即便他不是混娱乐圈的，多少也能听出周子力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没有任何道理。
一无所知，看样子是不可能了，只是不知道知道多少，又演的什么角儿。
切，这小子。
枉他还特意给他送了一支出道曲，当做见面礼，竟然如此恩将仇报？
两个人一路避开摄像头，从死角处到达船尾。
这里因为放着不少空调外机，所以鲜有人至，倒是个适合聊天的好场所。
徐星辉转身，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环胸打量着宋玉。
“听说，你和谢家大公子早就认识？什么时候的事，问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
宋玉敏感的注意到对方口中喊得称呼，饶有兴趣的扯了扯嘴角。
谢大公子……有意思。
不是周子力常喊的影帝，也不是其他嘉宾恭恭敬敬的谢老师，更不是他以为的什么其他亲密的称呼，而是谢大公子？
看来，这名义上的未婚夫，也没有想象中的关系那么亲近嘛。
他顺势靠在了空调外机处，漫不经心回答。
“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了，就算认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若说和他一点都不熟，你信吗？”
徐星辉心里一滞，看着宋玉一副百无聊赖的敷衍模样，便以为他这是故意隐瞒，不愿回答，于是忍不住咬了咬唇，压着气道。
“宋玉，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我知道你现在恨我，觉得是我夺走了你应该有的一切，但是你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徐家也好，我也好，从来都没有把你当作过敌人，更不想看到你的刀剑，对准的是自己人心里！公司你不想进，好，那就不进，恋综你想上，好，我亲自给你做配，你还想要怎样？谢润我真的不能让给你，他不是物品，更不是可以交易补偿的东西，我爱他，你懂吗？其他人或许看到的只是他的背景身份，但是唯有我，只在乎他这个人！”
这话，听得一副无比痴情的模样。
活像是什么宋玉硬要插足别人感情，臭不要脸当小三一般，直接把宋玉都给听笑了。
这逻辑，真是有意思。
徐家认亲，又不是他愿意认的，让他进公司，也不过是为了让他顶锅，恋综，更是事先没有公开嘉宾，电视台各自邀约，怎么这一桩桩一件件，到了徐星辉口中，却像是他费劲手段，硬抢似得？
“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故意不放过你，想要勾引谢润以此报复？”
“难道不是吗？”
徐星辉冷哼一声嘲讽的看着他，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上前两步，附在他耳边。
“宋玉，你刚回H市，只怕不懂，这豪门联姻，不是只有一张脸就足够的。更多的，是身份、地位的匹配，就算谢润一时被你迷惑，上了心，可谢家也绝不可能允许他和你结婚的。我劝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合理的幻想，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离谢润远一点。只要你不把手伸到谢家身上，徐家，我可以让给你。”
让给我？
宋玉噗嗤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要徐家干嘛？
一个千疮百孔快要倒闭的破烂豪门，一个压根没有任何感情只剩算计的假模假意世家。
难不成真以为他会在乎？
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话到这里，宋玉的耐心也终于告罄。
他神色一冷，一把将徐星辉拦腰按在了甲板处的栏杆上。
只要轻轻一推，身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大海。
徐星辉心里一慌，连忙抓紧了宋玉的衣领，满脸紧张。
“你做什么！”
他尖声道，连忙挣扎。
可宋玉却分毫不动，只是缓缓压低了腰线，紧盯着对方的双眸，露出了从未在人前见过的狡黠光芒，讥笑道。
“可惜，原本我还觉得你挺有趣的，但现在，感觉也就那样。实话告诉你吧，徐星辉，不管是徐家，还是谢家，我一个都看不上。别成日把我当成什么假想敌，以你如今的地位，还不是我的对手，更远远没有到达和我同一个档次竞争的资格，你懂吗？一次两次，我不理你，只是因为看你还算可爱，但若是多了，我会真的烦，到时候……不论是你，还是徐家，都承受不了我的怒火，明白吗？”
他淡淡的说道，轻轻的拍了拍徐星辉的脸颊，神色中的认真不容质疑。
然后才放开了他，温柔的给其整了整衣领，转身离开。
徐星辉被吓得不清，直到宋玉走远，才大口喘息起来，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双眸中满是屈辱和不甘。
仍旧是一夜未眠。
许是因为身体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长期未睡的熬夜习惯，又或者是今日有新鲜的八卦可瞧，宋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困倦。
倒是脑海中的钝痛，一阵一阵，如波浪般冲击着他的神智，让他满身烦躁，一脸戾气不好惹的模样。
唯有沈容时靠近时，身上散发的淡淡栀子花香，才让他稍稍舒缓，不自觉的跟的更近一些。
昨晚，因为总导演胡岚的提醒。
他特意用备用手机调出了自己房间里摄像头的所有拍摄画面，这才终于确认，第一日确实有人进了他的房门。
正是沈容时。
不过这也怨不得对方，因为他把时间轴往前倒，才发现自己原本住的屋子，其实是沈容时的。对方连洗漱用品都直接放到了卫生间里，却没想到只是拿个钥匙、行李的功夫，床上便大喇喇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没办法，沈容时只得另换房间，重新找地方入住。
至于他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的那股黏腻视线嘛……
反正摄像头里拍摄出来的角度，并没有看出什么，估摸着，应该也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其实，他真的很想问问沈容时，对方身上的这股栀子花味道的香水到底是哪个牌子的，怎么还带着舒缓神经的效用？
但想到如今两个人还不算熟，只不过见了几面而已，这问题，多少有点失礼，因此便只能暂时按捺下来。
等下一次有机会单独约会的时候，再趁机询问。
因着周子力和柳梧春的直播对峙。
这一日，所有的嘉宾都起的极早，精神抖擞的围观着今日的八卦新闻。
总导演胡岚更是为了表示支持，直接大手一挥，又带了不少工作人员前来支援，将镜头对准了周子力。
远景、近景、特写，一应俱全。
还没到时间，直播间便已经率先准备好了，一早得到通知的无数围观观众瞬间涌入其中，疯狂追问着到底什么情况。
宋玉更是好奇两边到底要如何对峙，去证明zling的身份归属。
当然，比起胜负，他更在意的，还是周子力那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以及他左手边放置的，一大早便被游艇快递送来的巨大厚重本子。
“你怎么了，这么憔悴？难不成昨晚上一夜没睡？”杜若轩忍不住关心道。
周子力疲惫的点点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我得想办法替zling老师证明这个假货，所以，昨晚上又重新看了一遍zling的所有乐谱。”
所有乐谱？
一众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宋玉心里也掰着手指头暗暗数了数，似乎，自他15岁为了缓解失眠，开始创作歌曲，便写了不少曲子。大部分都送给了各个制作公司平台，还有一小部分则被当做废曲，统一塞到了网络平台的歌手群中，零零总总，加起来，怎么都能有一百多首吧，全部听一遍？那得听到什么时候？
即便宋玉本人，也没有那个把握，能够记得住自己创作的每一首歌曲。
他们却能够做到每一首都如数家珍？
疯了吧！
其他嘉宾想必也是想到了此处，神情上，瞬间带出了一点敬佩的表情。
两大明星艺人在线掰头，各自的所属经纪公司自然也不遑多让！纷纷在社交平台上表达了对自家艺人的强烈支持，一时间，内娱硝烟四起。
还没开始比，网络上便已经骂声一片。
周子力的粉丝自然都是支持周子力的，可是柳梧春背后，也站着庞大的zling粉丝群体。
不容小觑。
再加上，爱豆粉丝一向以低龄著称，不怎么被人尊重，而作曲家却多少听起来高大上一些，所以不少社交媒体上，大部分竟都是更相信柳梧春一些。
堂堂一线男团队长，竟被一个横空出世的歌星压得喘不过气来，隐隐处于弱势，由此可见，zling粉丝群体背后强大的号召力。
想必，这也是柳梧春誓死也不愿意丢弃zling这个身份的真正原因。
两人约好的直播平台，是大众使用人数最多的鲨鱼APP。
随着电话的拨通，屏幕一分为二，周子力和柳梧春眼中战意满满，皆是对双方的仇视和敌对。
他们比的规则很简单。一共就只有两轮。
不是说自己是zling吗？
那想必对自己写的曲子应该耳熟能详吧！
因此第一轮内，限定时间，播放zling写过的单曲，猜测歌曲名，能够复弹出来，便算是成功。
而第二轮，则是各自公开一首zling从未发表过的歌曲，从曲风、歌词、编曲等几个维度展开，交给大众评价，能到达60分左右的，便算成功。
这两轮下来，如果柳梧春皆胜，周子力便当着整个娱乐圈的面公开道歉！若败，连周子力这么一个zling的粉丝都比不过的话，那么，他将绝不承认柳梧春就是zling的事实！
为此，周子力特意将三楼的钢琴都搬了下来。
便是为了亲自上场，展示复刻。
宋玉悄然隐在人群中，看着如此大的阵仗，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有粉如此，夫复何求啊？
你们打吧，这么刁钻的规则，他本人都不一定能够做得到，若真的柳梧春能做到的话，即便不是zling，他也是心服口服了！
——所有工作人员挤满了会客厅，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因此也无人注意到，远处一架直升机正缓缓飞来，缓缓下降到顶层甲板上的停机坪处。
秦权正是这个时候到达的节目组。
整个游轮外空无一人，走廊上、甲板上，安静的就像是没有人存在一般。
机长疑惑的帮着秦权将所有东西取下，恭敬的低头目送老板离开，等了片刻，这才起身重新将飞机开离这片海域。
节目组隐藏在暗处的摄像师全程都看呆了，张着嘴，半晌缓不过神来。
不是，这谁啊？
阵仗这么大？
他们请来的恋综嘉宾？开玩笑的吧！

第20章
第一次，几乎不论走到哪里，都被众星捧月一般的秦家继承人，空前绝后的在这档恋综里，遇到了“冷遇”。
沿着停机坪的楼梯往下走，整个甲板上空无一人。
二楼住宿区内，依旧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摄像头冰冷的察觉到人体的温度，缓缓的调过头，对准着他的身影。
暗处隐藏着的工作人员慌乱的呼叫着总导演胡岚，想要提醒一二。
可是，因为直播的问题，胡岚的对讲机直接关机放到了一旁，而手机的震动声又被钢琴的巨大弹奏音遮掩的失去了一切动静，所以压根没有任何察觉。
秦权一寸寸走过卧室区，如同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俯下身子，每一间房门都探头看了看。
成功发现如今仅剩的床位，只余一间双人房里的位置。
不知名的嘉宾将东西摆满了整个空间，凌乱而混杂，他身形高大，处于其中，反倒显得有几分逼仄委屈感，透露出格格不入的一种氛围来。
船长听闻了消息，连忙换好了制服匆匆赶来，见到他，瞬间恭敬的弯下了九十度的腰，冷汗直冒。
“抱歉，没有得到您要来的消息，所以一切还未来得及整理，这是VIP套房的钥匙，您可以随意入住。因为有节目在这里拍摄，所以大部分侍应生都没有上船，您如果需要的话……”
“不必。”
低沉的声音，让船长脑袋低的更加深了一些。
没有人知道，这艘游轮真正的主人，其实正是眼前这位还不到三十岁的秦家掌门人！
本以为不过是收到主家的命令，随便开一艘中等程度的度假游轮，出去拍点东西宣传宣传罢了，毕竟秦家那么多高档游轮、私人飞机，嫡系主枝一脉的都嫌弃这艘船过于窄小，没有格调档次，所以很少登入了。
谁能想到，家主竟然会亲自过来啊？！
还是以这种骤然空降的形式！
啊啊啊，他要完蛋了，为什么没有人提前通知他？这毫无准备的，不会开完这趟旅途，他就得被劝退离职了吧？
不要啊——
正胡乱思考着，肩膀上突然一双手将他扶了起来。
那俊美高大的不似正常人的秦家家主缓缓开口道。
“我也是这档节目的嘉宾之一。”
什……什么？
船长瞬间瞪大眼睛，惊讶的满腔话语一时间都消散殆尽。
嘉……嘉宾？可这是一档恋综啊！！
无人知晓船长的内心究竟经历了多大的动荡与冲击，现在，整个游轮之上的工作人员和嘉宾，心思都几乎停留在大会客厅内的直播连线之上。
就连宋玉本人，都无暇分心。
因为，这场比赛实在是太精彩了！
周子力本身就是爱豆出身，虽是主舞，但能够混到超一线，实力自然是没有什么短板可言，对zling的歌曲，更叫一个如数家珍，几乎在柳梧春每每刚刚落下前几个音符的时候，便能够立马说出这是哪一首曲子，速度相当之快。
而柳梧春更是不遑多让，早有准备。
周子力这边刚弹完，他便立马复制下来，准确的说出歌名。
几十分钟下去，别说哪一方呈现弱势了？那叫一个旗鼓相当，分外紧张。
宋玉眼里看着，心中却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别说，先不论名头真假的问题，任何一个作曲家，能够看到这样两个人对自己的每一支编曲都如此熟悉和推崇，那未尝不是一种成就感。即便蓄谋已久，可背后下的苦功夫却也是骗不得人的。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自己的这个马甲来，思考着音乐背后的意义，或许不只是帮助他解决失眠，这一个途径……
公屏弹幕上，被这些歌曲强制召回那个年代的，还有着千千万万感染的听众们。
“呜呜呜，再一次听《花开荼蘼》还是会忍不住哭，当时这首歌刚出来的时候，我正高考落榜，准备重新复读，要不是这首歌一直支撑着我，我早就放弃了！”
“没想到《不眠》也是zling写的，我妈当年生了重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医生说已经没治了，我特意从一线城市辞职回来陪她看病，在医院等待的无数日夜，总是能听见大厅里放这首歌，虽然现在母亲已经去世了，但是这首歌让我每次听见，都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好家伙，我当年学的第一支舞，就是这首曲子！原来叫《鼓动》吗？我都不知道！”
“啊啊啊梦回两年前！我男朋友当时求婚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支《初恋进行时》，时间过得好快啊，我还以为这首歌刚发行没多久呢！”
因为从来不怎么看社交媒体，宋玉每写完一首歌之后，便直接扔出去，抛在了脑后，所以通常很少去看听众们的反应。
他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以这种意外的形式，重新和众人对话。
而原本不过是为了治疗失眠而随意编出的音符，竟然会跨越时间，治愈如此多的人，得到那么多的共鸣，这一切也让他深深为之震撼。
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闷闷的，酸涩而温暖。
秦权没有惊动任何人，默默的走进了会客厅外围。
核心圈内人挤人一般，无比热闹，宋玉也站在其中，正低着头神色复杂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其他的工作人员满脸都是紧张，热切的关注着直播对峙的两个人，每念出一首曲子，便有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秦权看了一会儿，索性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凳子，掏出手机开始处理起公司邮件来。
屏幕上，秦母的消息一个叠一个的发来，语气激烈。
【母亲：你要做什么？】
【母亲：谁让你去那档恋综的？】
【母亲：你就非他不可吗？能不能有点出息！】
【母亲：马上回来！在事情闹大之前，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秦权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便直接屏蔽了秦母的所有信息，没有任何理会。
内圈里，大概从五十多首歌之后，周子力和柳梧春双方的速度皆缓缓慢了下来。
两边逐渐卡壳，尤其是在播放一些zling送给网红歌手的废曲时，两个人更是得听个十几秒或者直到高潮章节才能够得出最终结论。
宋玉知道，这是因为他给的废曲，大部分都没有什么记忆点，更多的偏向于口水歌，所以大众通常只将最核心洗脑的部分剪辑下来，做成十几秒的音频背景音乐，循环播放，这就导致了很多人根本没听过全曲，对开头的音符更是一点都不熟悉。
饶是这样，第一环节，zling的所有曲目播了一个遍，两个人也只堪堪打成了平手。
没有任何一个失误和错漏。
线上的观众们都看呆了，别说一众嘉宾，就是宋玉，都忍不住心里叹了句【服】！
事已至此，第二轮的结果，便显得无比至关重要起来。
然而，第一场容易，即便多听多关注，也能够做到，可第二场却很难。
zling未发表公开的歌曲？
如果是zling本人，自然很容易，可若不是本人，这却难于登天，毕竟宋玉从来都没有积压曲子的习惯，通常做完一首歌之后，不到三天便直接转手卖出去了，所以很少有遗漏在外面没有发表的歌曲。
这一轮，又要如何比呢？
周子力率先出招，他拿出了一个老款的MP3，紧盯着对面的柳梧春道。
“如果您真的是zling老师，那想必应该记得给我的这首歌歌名叫什么吧？这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特意跟您定制的歌曲，收到之后，因为过于喜爱，所以并没有公开，如果您能说出歌名，我就相信，您就是zling老师。”
这一番话，让屏幕内屏幕外的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宋玉皱着眉，压根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给周子力写过生日定制曲。
去年？去年他不是还在秦宅吗？
有秦权这个人形安眠药在，再加上秦母怎么都看他不顺眼，所以他近乎一年内，都没有再写出过歌，更别说卖出什么生日定制曲了。
所以……这应该是个陷阱问题！
真正的zling自然知道去年一年到底在做什么，可假的却不知道。
周子力问这个问题，显然是压根没有相信过柳梧春就是zling本人，可柳梧春，会上当吗？
果然，听到这话，柳梧春并没有急着回答，反而掏出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搞得巨大本子，反问道。
“周子力，你如果记忆真的这么好，那应该会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歌曲的时候，是哪一天吧？三年前，9月2日，是你从不知道哪里拿到了我的联系方式，然后私下跟我要的曲子，一开始，我并不同意，因为我从来不给爱豆写曲子，是你百般纠缠，我才不得不给了你第一首歌，靠着那首歌，你们团从二线男团一跃到一线，拿下了当年的亚洲最佳男子表演大奖，对吧？”
突然提起的旧历史，让周子力脸色一白，而宋玉则狠狠的皱紧了眉头。
这是……在道德绑架？
不对，这些事，对方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宋玉垂下眸，思考着，察觉到有几分不妙。
柳梧春的质问却并未停下。
“第二次，你让经纪公司再次给我约曲，我因为刚给了其他歌星，所以手上并没有多余的曲目，是你说可以等，再晚都行，并且开出了200万一首的高价，我才将《暗黑》、《权欲》、《保守的古板绅士》一起发给了你，凭借这三首歌，你趁机拿下了当年的九月份、十月份、十一月份的最佳歌手和最佳男团表演金奖，并且带着全团全球巡演，创立了第一个国内男子表演团体上座率百分之九十的耀眼成绩，是吧？”
此刻，弹幕上所有的粉丝和观众皆默默闭上了嘴巴。
“然而，你又是如何感谢我的呢？去年一年，我因为闭关，并没有创作一首歌曲，你因为想要一首生日定制歌，缠了我三个多月，光是发短信就发了上千条，今年我公开身份之后，你又百般怀疑，说什么我不是真正的zling，号召所有的粉丝大肆质疑，扰乱视听，现在又明晃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和你对峙，周子力，这就是你感激我的方式吗？”
柳梧春讥讽的问完，藐视般的看着他。
整个游轮内、屏幕里，皆陷入了深深的寂静之中。
“不……我不是……”
周子力一下子慌了所有神，心底原本确凿的感觉也如同撬开了一个自我怀疑的裂缝，越来越大。

即便那人是你望了许久的偶像，爱豆，崇拜者。
柳梧春巧妙的越过了真假这个问题，直接用zling的身份，向周子力发出了强有力的道德质疑，而随着所有事件的公开评判，彻底宣告着他和周子力关系破裂的同时，也同时将他从天平的另一端挣脱出来，放在了评判者的位置上。
接下来，不论周子力如何回答，都将被扣上“不懂感恩”的负面标签。
宋玉眯了眯眼睛，本能的有一点不悦起来。
这小子，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要脸的多啊……
宋玉一贯写歌卖曲子，其实并不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情逻辑，更没有那个时间去一一记住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又把歌卖给了谁。通常，他只看自己当日的心情如何，以及最后一个询问卖价的人是谁。
像周子力这种的，难缠是难缠，可正因为问的多，随时随地在蹲守，所以也更容易碰上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拿到曲子的概率，自然也就更大一些。
至于什么偏爱扶持，专门挑着对方需要的时候给曲子之类的说法，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以说，在上这档恋综之前，他甚至都没怎么注意过周子力的名字。
又哪儿来的什么特意关照对方用这首曲子拿了什么奖？
现实总是毫无逻辑的，可大众却极爱相信什么事情的背后都有理由，尤其是情感偏向，那更是容易点燃每个人八卦的兴奋神经。
柳梧春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
他在镜头前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遗憾的说道。
“算了，亏我还以为你与别人不同，是个值得培养的好后辈，没想到……我不怪你。我也理解的，毕竟你对我一直幻想颇深，一朝坦白，你看到我如此模样，很可能觉得并不符合你心目中的那个zling形象，也实属正常。但抱歉的是，我就是我，没有办法改变，所以，只能让你失望了。”
柳梧春示弱的话一说出，整场比赛的意义，瞬间便改了性质。
好似一个宽容大度的偶像在对自己私生粉的胡搅蛮缠，保持善良。
周子力一下子便成了不懂事的一方，被施恩的人，被谅解的“犯错者”。
而那么多年日日夜夜努力练习的唱歌、舞蹈，以至于如今的成就，竟就如此轻易的被全部归咎到了zling的成功编曲上，谁都没有察觉。
不，宋玉察觉到了。
谢润也察觉到了。
两个人隔着半个会客厅，隐晦的对视了一眼，皱紧了眉头。
老实说，宋玉并不觉得自己的歌曲能火，完全靠的是他卓越的编曲能力。
这些年，大部分的曲子他都是随手扔出去，许久都听不见回响，而在周子力手中的，却几乎一首都没有被浪费。偶尔走到街头，他听到对方全新的诠释，总会觉得耳目一新，想来，如果这些歌压在他手中，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被放出，只是治疗失眠时无聊的消遣罢了，可换了个人，却可以借此传颂多年，承载无数人某个时空记忆内的独特情绪共鸣。
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
起码，宋玉觉得这很了不起。
可到了柳梧春口中，对方的张冠李戴，道德贬低，却一下子成为了攻击的工具，自我标榜的权利。
果然，在柳梧春说出这几句话之后，大众的口风骤然变了个方向。
“好家伙，这么一看，柳梧春确实帮了Alpha好多，如果没有他写的歌，哪有Alpha的今天啊？周子力和他的粉丝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柳神的身份？真的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