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只要他一日证明不了自己的猜测,就一日不会跟我们撕破脸,毕竟世家那边他已经回不去了。”
“好吧。”戎音重新瘫回宗政逍怀里,懒懒地道:“让我靠会儿,有陛下在,安全感十足,我什么都不怕了。”
这话说得跟撒娇似的,宗政逍心花怒放,低头在戎音发顶亲了亲。
“阿音可以靠我怀里一辈子。”
“嘿嘿,好啊。”
两人这边其乐融融,李楚却是心情复杂。
戎音走后,他也悄悄离开了清秋阁,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尽管已经从戎音处证明,宗政逍并没有提前查出几个眼线的身份,可李楚还是莫名觉得不安。
其实他投靠宗政逍就是在赌,用李家的未来和自己的性命去赌,他只求一个安稳的未来,为此他什么都可以做,但就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了别人的一枚棋子。
没有确凿证据,他没法证明宗政逍是故意利用他,现在回头也不现实,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府里,陪母亲吃过晚饭,李楚道:“我要去父亲那里一趟,告诉他姨娘有了新归宿,母亲可要一同前去?”
姨娘和崔大少的事,李楚早就告诉了李夫人,李夫人看够了热闹,不想再去见到李家主那张丑脸。
“我有些累了,想早些休息,我儿自己去吧,记得别待太长时间,省得沾染上他的霉运。”
“好的,母亲。”
冬季严寒,但李家主屋里却只有一个炭盆,不够暖和,但也冻不死人,烧的木炭质量不算好,气味有些呛人。
知道李楚要来,院子里的管事才换上质量更好的银丝碳,又赶紧开窗通风,让屋里的味道都散一散。
李楚到时,屋里依旧气味沉闷,但倒不至于让人待不下去。
李家主躺在床上,有床账隔着,李楚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还活着。
李楚在床边坐下,语气平静地道:“爹,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李楚继续:“你还记得吧,我跟你说过,崔家把姨娘从庄子上偷带回京,以此来威胁我帮他们办事。”
说到这里,李楚眼里闪过一抹怨毒,不过想到自己即将要说出口的事情,他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我本来还担心,姨娘一个人在崔家孤苦无依,又没名没分,说不定会被欺负,但姨娘永远比我想的要厉害,爹你绝对猜不到,他居然爬上了崔大少的床,对,就是年纪小到可以当她儿子的那个崔大少。”
他话还没说完,床帐内就传来了激烈的“呵呵”气音,像是想说话,却又吐不出一个字,焦急到了极点。
李楚像是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还在不断火上浇油,“爹你觉得是我和娘害了你跟李傲和姨娘,现在姨娘终于摆脱李家,有了新归宿,你一定很为她高兴吧,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姨娘已经怀上崔大少的孩子了。”
里面的呼吸声戛然而止,估计是震惊到了极点。
“之前那名高僧说过,你和姨娘最心爱的李傲,会通过姨娘的肚皮再次生出来,那爹你说说,姨娘现在怀的这个孩子,是不是李傲转世投胎的呢?”
“爹,不仅你的女人成了别人的女人,你的孩子,以后生出来也要叫别人爹了。”
其实托梦和转世投胎这种说法,李楚是不信的,但李家主信啊,李楚今天来就是为了他的戳肺管子,自然是什么让李家主最心痛,他就说什么。
床帐内传来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李楚掀开帘子,烛光照进去,李家主瘦到凹陷的脸颊上满是泪痕,浑浊的眼泪不停滚落,眼神绝望到了极点。
他现在连恨李楚的心思都没有了。
而这就是李楚想要看见的结果。
“爹,放心,等姨娘再婚那天,我一定会来通知你的,过几天说不定崔家那边还要请你写一份放妾书呢,只不过你现在这样,估计也写不了了,那到时儿子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个忙吧。”
“呵……呵……”李家主含泪看向李楚,呼吸越来越急促。
李傲道:“我说啊,你就是活该,当年心甘情愿给崔家当刀,结果最爱的儿子被他们害死,最爱的小妾也成了崔家的人,真是可悲啊,等你死后,不知还有没有脸下去面见李家的列祖列宗。”
“呜……呜……”李家主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哭泣声,表情扭曲,口水顺着嘴角淌了下去。
对于父亲的惨状,李楚无动于衷,反而嘲讽道:“看来你最近身体不错啊,伤心成这样都没晕过去,有进步,要继续保持啊,毕竟我还需要你再活一段时间。”
发泄完心里的情绪,李楚不再看李家主一眼,转身就走。
第二天,李楚被宗政逍召去了御书房。
李楚知道他找自己的原因,不等宗政逍开口,自己就先跪下了。
“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李楚板板正正地磕了一个头。
宗政逍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看向李楚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感。
“哦,李大人自己说说,何罪之有?”
李楚道:“臣不该一时激动,在明知戎老板不想见臣的情况下,还邀他见面,让他在陛下面前替臣求情,为臣说好话。”
宗政逍忽然笑了一声,像是无语,又像是蔑视,“李楚,朕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把你的小聪明用到朕和朕身边人身上,一旦被朕发现,后果你承担不起。”
李楚抬起头,但是不敢直视宗政逍的眼睛,“臣不懂陛下的意思。”
“还想狡辩!”宗政逍猛一拍桌子,动静大得把旁边的四喜都惊得一跳,宗政逍抓起手边的砚台,直接砸在了李楚面前,厉声呵斥:“你这算计都算计到朕头上来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
李楚脸色煞白,没有说话。
宗政逍道:“你怀疑朕不是真心接受你的投靠,觉得朕发现你被崔家陷害了还装作不知,利用你去对付崔家。你的想法朕都能理解,因为朕心里也在怀疑,怀疑你是否是真心投靠朕。”
李楚瞳孔微震,咬紧了牙关。
“本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不算稳固,如果你私底下调查,朕可以容忍,因为只有你安心了,才会尽心帮朕办事,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触碰朕的底线,当初你算计戎音的账朕没有跟你计较,现在你又想重蹈覆辙……”
他叹了口气,凝视李楚的眼睛:“李楚,朕看起来很好说话,是吗?”
这一句话如同含冰的利剑,直逼李楚胸口,只要宗政逍一声令下,李楚就会血溅当场。
李楚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苍白着一双唇,再次俯身磕头。
“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他承认以后,宗政逍神情忽然变得平和了许多,他起身走上前,依旧和李楚保持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你觉得朕该怎么罚你?”
李楚不敢耍花招了,老实道:“臣不知。”
宗政逍没有先回答会怎么罚李楚,而是道:“戎音不喜欢你,以后别去打扰他了。”
“臣遵命。”
宗政逍又道:“等开春,你就去季燮那边帮他找新粮种吧,省得你总夹在朕和世家之间左右为难,放心,你母亲和李家朕会替你照顾好,不会让你叔伯上位,他们不是朕的人,朕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宗政逍的意思是,李楚的这次试探击垮了他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信任,现在宗政逍夺了他的权,让他去季燮那边,就是让季燮监督他。
但同时宗政逍也没有放弃他,因为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李楚是他的这边的,而李楚的叔伯们不是。
如果以后宗政逍对他放了心,自会再安排他回来。
李楚有些后悔,昨天他的确是心急了,这才让宗政逍抓住了把柄。
他要是不顺从这个惩罚,就证明他有反心,到时候宗政逍可不会再给他留面子,他是死是活,可就说不一定了。
李楚只后悔做得不够缜密,但不后悔昨天那么做。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相信宗政逍,可在权势面前,他不得不屈服。
李楚垂眸:“臣谢主隆恩!”
宗政逍只静静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李楚走后,戎音才从里间出来。
御书房里面有个给皇帝休息的地方,方才宗政逍教训李楚的时候,戎音就躲在里面。
戎音看着李楚离开的方向,问道:“陛下,你说,李楚有没有后悔当初投靠我们?”
宗政逍道:“他不会后悔,因为那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
“不过你都把他调出京了,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其实挺严重的,你说他会不会转头又报复我们?”
“他不敢。”宗政逍语气肯定,“现在他名义上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只要他敢起报复之心,我仅需要将他投靠我们的事告诉世家那边,都不用我们动手,世家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戎音隐约明白了:“所以他现在只能赌,赌陛下会看在他为你做了那些事的份上,给他留一条退路。”
“说对了。”宗政逍摸摸戎音的脑袋,像在夸奖一个答对题的小孩,“如果李楚当初执意站在世家那边,那李家注定要倒在崔家前面,李楚百分百会死,所以他才想在我这里赌一把,至少还有一半的生还可能。”
戎音有些好奇地问:“那陛下你会给他这一半生的机会吗?”
宗政逍食指抵在唇上,眯眼微笑:“不可说。”
“切,不说就不说,反正到时候我都会知道的。”
戎音说完,忽然笑了一下,道:“果然当皇帝演技就是得好,明明陛下你算计了李楚,李楚也算计了我们,可刚才你那么理直气壮一骂,感觉错的全是他一样,啧啧,再一次理解他为什么怕你了。”
被爱人说可怕,宗政逍也不恼,他反而觉得这是种赞扬。
“因为他算计你,被你和我抓到了把柄,证据确凿,他自然心虚,我骂他是因为他对我们使用阴谋诡计,但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的猜测是对是错,而他不敢也没必要问我。”
宗政逍唇角上扬,“因为无论我说是或不是,他都不会完全相信,这两个结果的代价他都承受不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后说不定还能等到翻盘的时机。”
戎音好奇:“你把他丢给季燮,季燮应付得过来吗?你不怕季燮背地里偷偷骂你啊?”
宗政逍是无所谓的语气:“骂我的人多了,季燮以前也不是没骂过,而且他要是连李楚都搞不定,以后朕还怎么敢对他委以重任。”
这是对李楚的惩罚,也是对季燮的考验。
戎音叹气,为可怜的季燮默哀三秒钟。
“阿嚏!”
临海的某个码头上,正在检查货船的季燮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旁边的下属赶紧道:“大人,海边风大,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小的查完货物,会如实汇报给您的,您可别被吹生病了。”
季燮瞪了他一眼,“去去去,你以为本官跟你一样没用,吹个海风就会染上风寒啊?本官常年习武,身强体壮,哪会说病就病。”
下属闻言赶忙假装抽自己嘴,陪笑:“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大人勿怪。”
“算了,你也是为本官考虑,怪你做什么。”他笑呵呵道:“听说打喷嚏是有人在想念我,说不定是我家里人或者陛下在念叨我呢。”
下属:“……呵呵,肯定是大人您想的这样。”
他们这位季大人可真自恋。
季燮没想到的是,前一天他还在跟属下吹牛自己身体好不会生病,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烧喉咙干涩,这是染上风寒的前兆。
不过他嫌丢脸,不想吃药,觉着应该能熬过去,就强撑着继续工作,直到中午,烧得脑子晕乎到走不动道了,他才急忙叫大夫过来。
这长时间不生病,一病起来就气势汹汹,季燮一个大汉,硬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行动。
季燮莫名觉得心里不安,他怎么这么倒霉,说病就病,之后不会又遇见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他正想着要不过几天去附近的寺庙上柱香去去晦气,结果晦气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季燮看着宗政逍写给他的那封密信,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陛下,你这是嫌我过得太轻松,给我添堵来了是吗?
我真是这世上最命苦的臣子了!!!
季燮的怨念宗政逍并不知道,即便知道他也不在意,年关封笔后,他就跟戎音躲在银鲛园里猫起了冬。
此时他正美人在怀,享受着戎音亲手喂给他的橘子,然后跟戎音讲八卦。
崔大少和姨娘的故事,至今还没个结果,宗政逍派去监视崔家的暗卫,天天都会跟他汇报进度。
“京城权贵圈虽然都听说了崔大背着家里人,搞大了自家一位外客的肚子,那外客还是位跟他娘差不多年纪的妇人,但其实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位妇人是李老头曾经最疼爱的贵妾。”
“因为那姨娘怀了孩子,又被外人知道了她的存在,而且她还是用来威胁李楚的把柄,崔家主不能直接处置她,但又不能真把她娶进门,因为她现在还是李家主的妾室,要娶她,只能是让她先跟李家断关系。”
“可这无异于是送把柄给李楚,李楚只要揪住崔家大少爷睡了自己父亲姨娘这个点,就能在与崔家的谈判中立于不败之地,因为崔家但凡还要脸,就不会愿意这个秘密被传扬出去。”
“目前崔李两家对歭,崔家属于劣势,崔家主当然不肯把脸伸过去给李楚打,所以就一直拖着不肯处理,但姨娘和崔老二可不会允许崔家有歇口气的机会。”
“姨娘是怕崔家考虑得久了,最后直接放弃她,崔老二则是觉得这件事还不够热闹,还不够让崔家主焦头烂额,所以姨娘开始每天围堵崔家主,哭天喊地要崔家主为她做主,而崔老二呢……”
宗政逍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戎音听得正专注呢,见他不说话了,连忙焦急追问:“崔老二干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宗政逍指了指自己的嘴:“渴了。”
戎音着急地把剥好的橘子都往他嘴里塞,宗政逍吃完橘子,又道:“太酸了,不想讲了。”
戎音:“……你就胡诌吧,这橘子明明很甜。”
“可我就是觉得酸嘛。”宗政逍像个不讲理的小孩,“除非某人亲我一下,我觉得甜了,就会继续讲了。”
戎音:“……”
为了听八卦,我忍。
他捧起宗政逍的脸,凑过去就是吧唧一口。
戎音只准备亲一下就放开,结果宗政逍硬是扣住人家后脑勺,抱着人家吻了许久。
把戎音气得将橘子全塞进了自己嘴里,声音含糊地道:“不给你吃了,越吃越嘚瑟,赶紧继续讲。”
已经“吃”饱的宗政逍露出餍足的笑容,捏了捏戎音吃得鼓鼓囊囊的脸颊,被人家拍了一巴掌才老实下来,继续讲八卦。
“崔老二悄默声把姨娘的真实身份泄露了出去,虽然只是在权贵圈里流传,但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现在大家都在看崔李两家的热闹呢。”
“啧啧,这算不算惊天丑闻?崔李两家快被笑话死了吧。”戎音觉得这种堪称炸裂的八卦,即便是放在现代,也值得上一次热搜吧。
对李家主来说,就是隔壁老崔家的儿子睡了自己老婆,老婆还怀了孩子,这绿帽高得都快捅破天了。
人伦道德的话题,永远是经久不衰的热点。
“虽然看在崔家的面子上,大家都不会明着说,但暗地里讨论肯定是少不了的。”宗政逍脸上也满是嘲讽的笑意。
“看来崔老二是真恨自己爹和整个崔家啊。”戎音忍不住感叹。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但崔二少为了复仇,居然能做到这一步,可见他这些年心里憋了多少火。
宗政逍道:“报复就是要让对方感到痛苦,崔家在乎自己百年世家的名誉,崔老二就毁了崔家清誉,即便他自己也是崔家之人。”
戎音好奇:“他这么做,要是被崔家主发现了,不知会落得何种结局?”
“谁知道呢,那崔老二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他们狗咬狗,得益的是我们,希望崔老二撑得久一点,可别被崔老头太早发现。”
戎音咽下嘴里的橘子,道:“如果他们能一起共赴黄泉就更好了。”
临近除夕,家家户户购买年货,挂灯笼贴春联,好一副热闹景象。
戎音的几家店也马上要放假了,他们每年都按时关门,摸清规律的顾客们赶在停止营业的前几天,来把想买的东西都买了,这几日面包店奶茶店的客流量激增。
因为饼干保质期比面包长,所以成了春节年货的大头,这钱不赚白不赚,戎音当即设计出了几个礼盒,用上好的木料雕刻出吉祥如意的图案,再装上一盒饼干,立即就成了拜年送年礼的不二之选。
礼盒的价值远超过饼干本身,看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价格也很对得起它的逼格,专坑有钱人。
看着饼干礼盒的销售量,摸着白花花的银子,戎音笑得合不拢嘴。
火锅店虽然才开了几个月,但戎音给火锅店员工的福利,跟面包店和奶茶店是一样的。
特别是小猴子这些特别的员工,戎音格外照顾,除了年终奖外,还给他们封了个大大的新年红包,希望他们能过个好年。
“那我们就提前祝戎老板除夕快乐!未来一年和和美美!天天赚大钱!”小猴子一群孩子站在戎音面前,齐齐给他抱拳送祝福。
戎音笑道:“也祝你们新年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给员工们结算完工钱,戎音交代完事情后就走了,关店的事情交给管事就行。
造纸工坊比他们更早放假,两天前戎音还遇见了进城买年货的赵家三口。
田小翠看起来比他上次见到时更加开朗了,明明在工坊要天天干活,可她不仅没有萎靡不振,精神头也比往常要好很多,感觉背脊都挺直了。
女工进入工坊干活后,并没有出现之前大家担心的问题,男工女工吃住干活都分开,平时很少能遇见,又有专人巡逻,不止女工,连男工也没有遇见过危险。
工坊年末的奖金比戎音店里给的都多,再加上田小翠平时的积攒,一家人的生活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田小翠还告诉戎音,现在村里人都羡慕她能在工坊干活,总是追着她问,工坊要什么时候才招人。
当初那些造谣她进工坊有损名誉的家伙,早就乖乖闭上了嘴,有些还专门提着礼上门道歉,求田小翠原谅他们当初以讹传讹,如果有招工的消息,也请一定要告诉他们。
赵家人成了村里的红人,比那些富户还风光,也没人再敢嘲讽他们送娟儿去读书了,都夸他们有远见。
知道在宗政逍和自己的努力下,有越来越多的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戎音心满意足,感觉日子也越来越有奔头了。
回宫以后,宗政逍也拿了今年的账本给他看,无论是冰、宣纸还是卫生纸,业绩都非常好看,净收入比去年还多了大概两万两银子。
不仅宗政逍和戎音的小金库增添了新成员,在这几个生意里拿了分成的功臣集团也是腰包鼓鼓,本就因为过年而红光满面的脸又添了几分神采,乐呵似神仙。
外面热闹,崔家内宅也不遑多让,只是除了崔老二,崔家就没有一个人能笑得出来。
小厮来告诉他姨娘去了崔大少院子的消息时,他刚从自己小妾的屋里出来。
崔老二衣衫整齐,神情平和,屋里也没有痛哭和哀嚎声。
见状,小厮默默松了口气,看来今天二少爷并没有使用那些手段折腾妾室。
虽然被折磨的不是自己,但小厮打小就跟着崔二少,清楚崔二少每次对那些妾室用非正常手段时,脾气都会非常暴躁。
与其说在床事上折磨人是他的癖好,不如说这是一种他发泄怒火的方法,他让感到疼痛的妾室放声嚎叫哭泣,就是在转移自己的无力和无奈。
他将这些人看做自己的仇人,将自己无处安放的恨意,通通倾泻在了她们身上。
这时候的崔二少基本是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包括他的小厮,所以小厮其实跟他的妾室一样,都不希望崔二少生气。
不过或许是最近大仇得报,崔二少心里的不满得到了释放,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对自己人发过疯了,这让小厮很是高兴。
听见小厮的话,崔二少嗤笑一声,大步朝外面走去。
“大过年的,正是看好戏的时候。”
崔二少是刻意算着时间过去的,他到时,崔大少院里已经挤满了人,还有人说要去请老爷和夫人过来,里面又传来了拉扯的声音,场面一时吵闹得不行。
不过崔二少清楚,他爹今天出门见客去了,他母亲在生育了几个孩子后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只在自己院里吃斋念佛静养,估计也不会过来。
那就只剩住在清水阁的祖母了,不过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即便有心出面帮忙主持大局,可要将人抬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粗粗算来,这点时间也够姨娘闹的了。
花园事发后,崔家主就不让姨娘和崔大少再见面了,还安抚姨娘说自己会给她一个交代,但无论姨娘怎么央求哭诉,崔家主都是一拖再拖,迟迟不给她一个说法。
眼见肚子都隆了起来,姨娘哪里还坐得住,她必须得找孩子爹要一个说法。
于是在仆人,也是崔二少的帮助下,她挑中了今天这个好日子,不顾崔家主禁止两人相见的命令,直接找到了崔大少院子里来。
她又故技重施,一路哭哭啼啼,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崔二少在人群里看见了他三弟,还有几个庶子庶女,看来再冷的天都阻挡不了大家瞧热闹的心。
他拨开人群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拽着崔大少衣袖的姨娘,她双眸泛红,哭得梨花带雨。
“崔郎,我昨夜做了胎梦,梦见我这次怀的是个男孩,如果能够顺利生下来,他就是你的第一个儿子了,你真的舍得抛弃我们吗?”
崔大少虽然成亲早,但也是个没有儿子命的,发妻加上两个小妾,一人给他生了个女儿,至今膝下还没有儿子。
之前他也跟姨娘说过,他想要一个儿子,如今姨娘这番话,就是正中他的软肋。
说起来崔大少跟李家主性格也有些类似,所以姨娘对付起崔大少来,也是驾轻就熟。
听见姨娘这么说,本来觉得丢脸,想赶紧回屋的崔大少犹豫了。
看出他的动容,姨娘再接再厉:“你也不想我们的儿子生下来是个没身份的野孩子吧?我不求多高贵的地位,哪怕只是个妾,我也愿意留在你身边,服侍你一辈子,同时把我们的儿子养大。”
她这一句句“我们的儿子”,逐渐把崔大少的心掰向她了一点,崔大少看着哭得可怜兮兮的姨娘,眼神又软了几分。
只不过能不能把姨娘留在身边,不是崔大少说了算,现在崔家还是他爹在做主。
崔大少抿了抿唇,道:“等爹回来了,我陪你去见他,让他成全我们,可好?”
崔大少对崔家主有怨,但更多的是惧怕,这点姨娘很清楚,所以听见他这些话,就知道他是下了很大决心,看来她的计划成功了。
姨娘克制住上扬的唇角,装作柔弱地靠进崔大少怀里,“崔郎,我走了好久才走过来,天气又这么冷,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可以先扶我进屋休息一会儿吗?”
姨娘都打算好了,今天她是不准备走了,崔家主一天不答应,她就一天住在崔大少这里,看谁膈应得过谁。
崔大少不清楚姨娘的想法,还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就想听话,扶着她进屋。
可崔大少答应,他的正妻却不同意了。
之前任凭姨娘和崔大少纠缠,她都只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直到姨娘说要进屋,才像是触碰到了她的逆鳞一般,让她发了脾气。
她领着两个妾室拦在崔大少和姨娘面前,仰着下巴,语气严肃冷然:“夫君,你想要纳妾,我不会拦你,但你找谁都行,唯独不能是她,之前你还在父亲面前说过,是她勾引你,你才误入歧途的,现在你把她带进门,是想告诉父亲,你那天是在撒谎吗?”
听见崔大少居然这么说自己,姨娘眼里闪过一抹恨意,不过很快就被她隐藏了起来。
她抬起头,眼眸里盈满泪水,质问似地对崔大少妻子道:“夫人,我知我怀了崔郎的儿子,你看不惯我,可同不同意崔郎纳我为妾,是家主和崔郎说了算,你说不许,是觉得你在崔府比这两位还有话语权吗?还有我只是身体不舒服,想进屋歇会儿,怎么就扯到崔郎撒谎了?难不成维护崔郎是假,嫉妒我才是真?”
夫人看得出来姨娘是在挑拨离间,她也不跟她辩论,只是道:“你要休息可以去别的地方,但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踏进这座房子。”
“崔郎……”姨娘见夫人不接茬,态度还如此强硬,明白自己跟她纠缠没有意义,便把目标转向了崔大少。
“夫人,你先让开,有话我们进屋再说。”
其实此刻的崔大少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多人看着,夫人却那么不给他面子,气势强硬地拦在他面前。
所以与其说是他在给姨娘出头,不如说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
只不过,他夫人还是那个态度:“我说了,她不能进我们家的门!”
崔大少语气也变了:“那如果我非要她进呢?”
夫人毫不露怯:“那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吧。”
自从崔大少和姨娘的奸情被人发现,崔夫人的心就跌进了谷底,她不仅要面对丈夫乱搞的痛苦,还得忍受外人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