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宗政逍也不能做到事事如意,所以在那里得意个什么呢?
一场晚宴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结束,回到王府后,忍了一晚上的宗政连星长出一口气,懒懒地挂在哥哥身上,叹气:“好累,以后我都不想去这种宴会了,时时刻刻都得端着,一点也不自由。”
他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今天出发前,父母和哥哥千叮咛万嘱咐他要乖一点怂一点,不要太张扬。
等进了宫,父母和哥哥也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由在家的精神奕奕笑意吟吟,转为了阴郁沉闷的模样,害得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宁王妃摸了摸他的头,意味深长地道:“现在的不自由,是为了将来的自由。”
宗政连星不明白:“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懂的。”宁王妃又使出了敷衍孩子大法。
宗政连星听见这话果然不高兴了,抬头看向他哥,想让他哥给他解释,结果宗政连钧却说:“娘说的对,都听娘的。”
“哼,你们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不理你们了。”宗政连星甩开哥哥的手,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宁王妃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宗政连钧赶紧道:“娘,你和爹先休息吧,我去跟星星解释。”
说完,宗政连钧便朝着弟弟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69章 小鲛人被绑架
宗政连星跑回了兄弟俩住的院子,进入自己房间后把门关上,宗政连钧在外面敲门他也不回应。
宗政连钧能感受到弟弟就在门背后,他伸手轻按着门,劝道:“星星,先让哥哥进去,哥哥慢慢跟你解释,好吗?”
宗政连星这回开口了,他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我不聪明,也知道你们肯定是在为什么大事做准备,告诉了我怕我泄露出去,这些我都理解,可是哥哥,被家里人排除在外,我还是会很难过的。”
自从哥哥嫂嫂死后,宁王府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王妃假装痴迷佛道,在外人眼里她做了许多荒唐事,可日日和她相处的宗政连星知道,母亲根本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宁王每天除了看书就是看书,对兄弟俩也不像从前那般严厉,哪怕宗政连星犯了错,他也只会责备几句,而不是跟之前一样一言不合就上家法。
哥哥宗政连钧平时学习和练武都更加的刻苦了,宗政连星经常半夜起来发现他屋里的烛火还在亮着,第二天等宗政连星起床时,宗政连钧早练完了一套拳。
而且偶尔宗政连钧身边还会多出一些宗政连星没见过的物件,不是件件都无比昂贵,但一看就是用心选的礼物,每一样都很适合哥哥。
宗政连星为了试探哥哥,曾经假装跟他要那些东西,奇怪的是,向来对他百依百顺的哥哥,却一件都舍不得送给他。
说是贵人相赠,不能转送他人,即便是亲弟弟也不行。
还有,宗政连星看见过许多次哥哥把写的策论封好,让某个下人拿出府不知送去了哪里。
宗政连星问哥哥那些策论要交给谁,哥哥没回答,只说是请人批改指教。
父母和哥哥还会偷偷聚在一起谈论什么,每次都把宗政连星支开,但还是让敏锐的宗政连星发现了。
宗政连星是没家里其他人聪明,可他还是能察觉到父母和哥哥的不对劲,他们三个肯定有事瞒着他。
宗政连星很是委屈,他已经是快十一岁的大孩子了,为什么家里人还是不信任他?
听着门板后面传来的抽泣声,宗政连钧叹气:“星星,对不起。”
宗政连星抽噎道:“我不要听对不起,我想知道真相。”
宗政连钧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星星你先冷静一下,我明天再来找你谈。”
说完,他就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结果还没走几步,身后的房门就打开了,他重新回过身,发现宗政连星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星星……”宗政连钧上前几步。
“坏哥哥!”宗政连星也扑了上来,他一把抱住宗政连钧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呜咽着道:“你不告诉我真相就算了,连哄都不愿意哄我了吗?你太坏了!你把原来对我好最在乎我感受的好哥哥还给我!”
宗政连钧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星星,我一直是我,从未变过。”
宗政连星继续哭:“不是不是,你才不是那个对我好的哥哥。”
冬季的夜晚更加严寒,方才又起了风,宗政连钧怕弟弟染上风寒,只能先俯身将人抱起来,带回了房间。
宗政连星也不挣扎,就跟个挂件似地挂在哥哥身上,宗政连钧一手搂着他,一手还要去点蜡烛。
等到房间里亮了起来,宗政连钧才抱着弟弟坐下,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看着眼睛泛红的弟弟,宗政连钧逗他:“那么大了还哭鼻子,要是被你同窗们知道了,还不笑话死你。”
宗政连星生气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宗政连钧眉眼带笑:“你真舍得不认我?”
宗政连星低头不说话,明显是舍不得的。
宗政连钧边给他擦脸上的泪痕边道:“我们的确是担心你守不住秘密,有些事才没有告诉你,但除此之外,我们想得更多的其实是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活着,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就代表要背负更多的东西,你还小,没必要跟着我们操心这些。”
宗政连星下意识反驳:“我不是小孩子了。”
宗政连钧笑道:“嗯,我们星星是大孩子了。”
“你看,你都承认我已经长大了,那还有什么必要瞒着我?我不想再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了。”宗政连星委委屈屈地道。
宗政连钧或许是被他的态度所打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语气认真地问:“真不后悔?”
宗政连星听懂了他的意思,原本沮丧的表情立马化为激动,赶紧道:“我保证不后悔,后悔我就是小猪。”
宗政连钧失笑:“那小猪还不赶快把耳朵凑过来。”
宗政连星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叫他靠近,他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哥哥身上去。
宗政连钧哭笑不得,将他扶稳,贴近他耳边轻声把自己跟父母的秘密告诉给了他一个大概。
随着他说完,宗政连星的眼睛都瞪圆了,他看着自家哥哥,惊讶道:“你和b……”
“嘘!”宗政连钧按住了他的嘴唇,在他闭嘴后轻轻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你看你,差点就说出来了。”
宗政连星连忙捂住自己嘴巴,瓮声瓮气道:“绝对没有下次了,哥哥你相信我。”
“最好真像你说的这样。”宗政连钧无奈地摇头叹息。
宗政连星嘿嘿傻笑:“我就知道哥哥你最好了。”
宗政连钧睨他一眼,忍笑道:“现在不让我把你的好哥哥还给你了?”
“哎呀,刚才我就是急糊涂了,说的那些话不能当真。”宗政连星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着烛火下哥哥的脸,剑眉星目、俊秀非凡,面对他时,唇角总是挂着笑意,语气如三月春风,温暖宜人。
“哥哥。”宗政连星喊他。
“嗯,怎么了?”
宗政连星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黏人了?不是一个好弟弟。”
宗政连钧不解:“黏人跟是不是好弟弟有什么关系?”
宗政连星道:“我同窗们有当哥哥也有当弟弟的,当弟弟的说哥哥经常揍他们骂他们,当哥哥的说不喜欢跟弟弟亲近,感觉弟弟很烦,他们说那样才是正常的兄弟关系。”
他表情很是苦恼:“但我天天都跟哥哥在一起,想天天黏着哥哥,哥哥你会嫌我烦吗?”
宗政连钧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安抚他:“每对兄弟的相处模式不一样,别人可能习惯打打闹闹,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亲兄弟,可大哥从未打骂过我,我也不想打骂你,这是因为我们关系好,不代表我们不像真正的亲兄弟,我也喜欢你黏着我,所以星星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烦的。”
哥哥越说,宗政连星眼里的感动就越盛。
他一把抱住宗政连钧,把脸埋进他肩膀,闷声道:“我也永远会喜欢哥哥的,一辈子都不会变。”
宗政连钧轻笑一声,像是没把弟弟的话当真,可他抱着弟弟的手却收得越来越紧。
今天的除夕夜,戎音跟绿娥学了剪窗花,这次不仅剪了他和宗政逍,还把小艾同学的窗花也剪出来了,就贴在他和宗政逍窗花的中间。
小艾同学可能看出了那个剪纸是它,开心得直汪汪叫,站起来就往戎音身上扑,差点把他给扑倒。
到了发红包环节,小艾同学的红包是一根绑着红绸的大棒骨,肉都剃干净了,就是拿来给它磨牙的。
戎音笑道:“要是陛下给你封银子红包,我还能说爸爸帮你保管,但这个骨头嘛,也只有你自己用得着了。”
“汪汪!”小艾同学疯狂摇着尾巴。
在戎音把大棒骨给它后,它就立即叼着藏去了自己窝里,像是真害怕被别人偷走。
看着它那副傻样,戎音被逗得咯咯笑。
过完年没多久,宗政逍又投入了繁忙的政务中,而戎音则挑出一部分季燮送上来的种子制作成玉米淀粉,加上其它材料,搞了点淡奶油出来。
因为数量不多,做了个五寸的奶油蛋糕给季燮当做找到种子的赏赐后,剩下的奶油就被戎音和宗政逍平分了。
元宵节这天,宗政逍和戎音一起出宫看灯会,顺便把奶油蛋糕给季燮送过去。
当然为了不惊扰到季家人,也为了隐藏行踪,蛋糕是让侍卫送去的,顺便给季燮带了封口信,告诉他如果不是他找到玉米种子,戎音也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
季燮收到蛋糕后也没怀疑宗政逍和戎音出宫了,反倒是好奇起戎音在口信中说的“好吃”究竟是有多好吃?
他把一家人都招呼了过来,然后将奶油蛋糕切开,一人一块。
吃之前,季燮还得意地道:“这个叫奶油蛋糕的东西,除了陛下和那位贵人,我们是第一个吃到的,这都是我找到种子的功劳!”
季家人自他回来以后,天天听他念叨类似的话,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本来刚开始心疼他在外面奔波找种子,黑了瘦了不少,家里人都纵着他,但后来这小子越来越过分,只差蹬鼻子上脸了。
他爹烦了,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才让他老实下来。
结果今天戎音送了蛋糕过来,他又开始原形毕露。
季国公道:“你小子说够了没,说够了我就开吃了,这可是比面包还好吃的东西,我早就馋得不行了。”
其他家人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崔季燮快点。
季燮:“……”
感觉自己是捡来的。
“说完了说完了,大家都快吃吧。”
季燮话音未落,其他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吃了,季燮也不甘落后,插起一块蛋糕就是一口。
等尝到蛋糕的滋味后,季燮也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废话,不然就可以早点吃到蛋糕了。
这回他是真信了戎音的话了。
好吃!真的太好吃了!
季燮几口吃完,抬头看向桌上还剩的一点蛋糕,同时,季国公夫妻和季燮的其他兄弟姐妹也看了过去。
季国公站起来,轻咳一声,看着几个孩子道:“爹知道你们孝顺,剩下的这点蛋糕,你们应该都愿意留给我和你们娘吧。”
兄妹几人看看爹,又看看娘。
爹厚脸皮,不跟他们对视,娘则装没看见。
他们能怎么办,不答应的话,下次训练时爹的皮鞭肯定会抽得更凶。
所以,唯有舍弃这仅剩的一点美味了。
季燮作为大哥,站起来代表其他兄弟姐妹含泪道:“爹说的对,剩下的蛋糕,是该孝敬给您和娘。”
季国公乐颠颠地跟夫人把蛋糕分食了,在孩子们渴望又哀怨的注视下,吃到嘴里的蛋糕似乎都更香甜了几分。
吃完以后,季国公边擦嘴边道:“过两天上朝,我偷偷跟陛下说一声,让他劳烦贵人早点把这个奶油蛋糕放在面包店里卖,到时候我们就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了。”
几个孩子听见这话都双眼放光,只有季燮唉声叹气。
“爹,这个奶油蛋糕的其中一样材料就是我这次带回来的粮食种子,但种子不多,所以贵人才只做了那么一点,剩下的种子得留到开春播种,但粮食至少要到七/八月份才能收获,所以,想吃奶油蛋糕,还有得等呢。”
“什么!”季国公怒了,“那你怎么不多带点种子回来,真没用!”
季燮:“……爹,我不是回来以后就跟你说过了吗,人家当地不准把金粮的种子卖给外人,我是刚巧救了当地的一个人,用救命之恩再加上重金酬谢,才得到了那么点种子,你怎么转头就忘了。”
季国公想起来了,但他选择装傻:“是吗?你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季燮:“……”
爹,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戎音不知道自己送的奶油蛋糕在季家引发了多少啼笑皆非的故事,到达街上后,他们找地方停好马车,见时间还早,灯会还没完全热闹起来,就先沿街闲逛。
今天出来摆摊买东西补贴家用的小贩尤其多,戎音买了些零嘴,又挑了几个小玩意儿,像是如意结、草编蚂蚱之类的,还给小艾同学选了个木制的磨牙棒。
到了面具摊前,戎音怕今天太热闹,被人认出自己和宗政逍的身份,招来麻烦,就出钱买了两个面具。
摊子上没有鱼和龙样式的面具,戎音就拿了一个白狐和一个黑狼的。
戎音把黑狼那个留给自己,然后让宗政逍弯腰,给他戴上了白狐面具。
这就罢了,戴完他还要小声撩拨人家:“小狐狸,要悄悄藏好哦,被大黑狼发现的话,可是会被吃掉的。”
宗政逍也不露怯,用扇子挑起戎音的下巴,唇角上扬:“狐狸再小也吃肉,大黑狼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切!早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戎音冲宗政逍比划了一下拳头。
宗政逍失笑,将他的拳头掰开,牵住了他的手。
“走吧,厉害的大黑狼,前面还没逛完呢。”
戎音又眉开眼笑起来:“走走走,我好像闻到前面有糖炒栗子的味道,我们去买一袋。”
宗政逍笑道:“你这鼻子比小艾同学的还灵。”
戎音:“哼,我这是天赋异禀,你羡慕不来的。”
等他们吃完栗子,夜幕已然降临,头顶的花灯都被点亮了,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后面都发展到了人挤人的地步。
两人把这条街都逛完了,再挤下去可能会有踩踏危险不说,也没什么可看的了,于是他俩一拍即合,带着侍卫找了家酒楼吃东西,顺便休息一下。
元宵节当然得吃元宵,他俩各点了一份馅料不同的元宵,互相分享着吃完了。
两人的位置靠窗,正好能看见楼下热闹的景象。
戎音趴在窗边看了会儿花灯,忽然,吃得太饱的他肚子开始闹腾起来。
“不行,我想如厕。”戎音边说边站起来。
宗政逍道:“我陪你去。”
戎音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么大个人了,哪好意思再让家长陪着上厕所。”
宗政逍见他是真不乐意让自己陪着,便说自己不去了,转头却悄悄示意一个侍卫跟着,别让戎音发现了。
侍卫点点头,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追了上去。
厕所在一楼后面的位置,戎音向小二打听到地方后,就快步朝那个方向跑去。
侍卫就在厕所不远处守着,过了一会儿,亲眼看见戎音出来了,等戎音走了几步,他才跟上。
结果就在后院快要进大堂这段路上,一群勾肩搭背的醉鬼从戎音身边路过,像是故意似的,直挺挺就朝侍卫撞了过去。
“你谁啊!别拦老子的道!走开走开!”
“就是就是,再不滚开,要你小命。”
“哈哈哈哈哈,大哥威武!”
一群人走得歪七扭八,还大声笑闹。
有那么几秒钟,侍卫的视线和听觉被这群人干扰到了。
侍卫飞快绕过他们,等再展目看过去,已经见不到戎音的身影了。
他顿感不妙,立马快步跑进去,大堂里没有戎音,他又赶紧回去二楼他们的位置。
当看见宗政逍对面空荡荡的椅子时,侍卫心都凉了半截。
戎音在他前面,就算走得慢,自己回来时也应该会在路上碰见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尽管知道自己要完了,但侍卫还是第一时间奔向宗政逍,将情况汇报给了他。
“啪——”
听见戎音失踪了的那一刻,宗政逍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戎音头晕,想吐。
他原本好好走着路,在与一群醉鬼擦肩而过后,旁边忽然伸出一双大手将他拽进黑暗的角落,他刚想反击,口鼻就被捂上了一块厚布巾,他下意识呼吸,在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后,脑袋就立即晕乎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太久,体感大概也就五六分钟左右,如今双眼被蒙住,嘴里也塞着布,头昏脑涨、四肢酸软无力不说,好像手脚还被绑起来了。
那块捂他口鼻的布巾上,应该是放了迷药。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绑架他,等他缓过来了,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戎音一边忍着呕吐的冲动,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戎音被人扛在肩上,本来就晕的脑袋,又倒栽葱着被颠了好几下,他觉得此时自己比晕车还难受几百倍。
终于,不知道要带他去哪里的那人停下了脚步,戎音听见了敲门声。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了,有人压低着声音道:“快点进来。”
扛着戎音的人两步跨进屋,大门再一次被关上,来开门的那人又紧张地问:“人还活着吗?没被其他人发现吧?”
回答的这人嗓子很粗:“人闻了药已经晕过去了,我药量放得多,估计得一两个时辰才醒,哥们做事你放心,办得干净利索,没叫人看见,也没留下半点线索。”
“知道知道了,事成之后再把那一半钱给你,快把人送进屋,少爷等着呢。”
“好。”
又走了几步后,戎音感觉自己进到了一间屋子里。
方才那道门应该是院门,他被带到了一座院子里,他晕了没多久,这个院子离酒楼应当不远。
男人说他要一两个时辰才醒,可他只迷糊了几分钟,也不知是男人的药有问题,还是这种药对他没什么作用?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以为自己是昏迷的,肯定就会对自己放松警惕,等男人把自己放下来,松了手脚,他一定要这帮狗东西好看!
“少爷少爷,人带来了。”方才问男人话的人叫了起来。
戎音听见有脚步声逐渐靠近,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真的是戎音!快把人给我!”
戎音差点没忍住骂出声。
原来是李傲这个王八蛋,他就说怎么莫名其妙有人绑架他,这狗东西不会是想要劫色吧?
戎音暗中咬牙,他要是敢非礼我,我就把他作案工具给砍了!
李傲将戎音抱进怀里,急色地朝屋里走去,他的小厮提醒:“少爷,您动作快点,我们得在他们找来之前离开,酒楼离这里不远,他们很快就会搜过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李傲一脚踢上了门。
第70章 小鲛人反杀
酒楼内,宗政逍站在窗前,手里握着戎音送他的狐狸面具,眼眸凝视着外面的夜色,冷漠的脸上凝结着化不开的杀意。
二楼桌椅板凳凌乱,除了宗政逍,再看不见第二个人。
更里面的雅间里,一道道凄厉的哀嚎声传出,动静大到即便是一楼大堂和外面街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酒楼空空荡荡,没了一盏茶前的喧闹欢笑,除了宗政逍的人和店里的老板伙计,再没了一个客人。
哪怕今晚街上挤得水泄不通,但路人都默契地绕着这家酒楼走,在大门口形成了一块空旷地带。
有人低声问:“那家酒楼是怎么回事?有人在里面打架吗?叫得那么惨,金吾卫不去看看?”
路人道:“是不是打架我不知道,但你说的金吾卫早来了,就站在大门口守着呢,不然你以为大家为什么绕着那里走。”
询问的人惊呼:“酒楼里是哪位大人物?居然能让金吾卫帮忙守门。”
“谁知道呢,嘘,轻声些,小心惹祸上身。”
在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酒楼里的哀嚎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手上沾着血的侍卫来到宗政逍身后,汇报审问结果:“酒楼的后厨小二是城里一个名叫王大的地痞的小弟,因为有他帮忙接应和开后门,王大才趁机掳走了小主子,小二不知道小主子被掳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让王大绑架小主子的是谁,但他说了王大家的地址,那几个假装醉鬼的男人也招了,他们就是收钱帮忙拦着卫六,并不知道绑架的计划。”
卫六就是陪戎音去如厕的那个侍卫,为了将功补过,这会儿正带着人在外面找戎音呢。
宗政逍语气散发着森森寒意:“叫人去一趟王大家,再把消息散布给京城里所有的游侠儿和乞丐,提供王大行踪线索的人重重有赏,至于里面那几个,等事情了结了,记得处理干净。”
“是!”侍卫利落地转身办事去了。
没过一会儿那几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酒楼里,今年的冬天不算太长,可有些人再也没有机会亲眼见到新春的风景了。
有时候最了解一个城市不一定是普通百姓和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而是居无定所,如同幽魂一样游荡在城市每个角落的底层人士。
他们有着全面的关系网,并且知道关系网里的每一个人,网格中每一个节点的震动,都会在网内引起轩然大波。
乞丐们三五成群穿梭在大街小巷,混迹于热闹的人群中,无论是乞讨还是偷鸡摸狗,今夜都是好时候。
酒楼附近的游侠儿和乞丐们最先收到消息,说出王大此时的行踪,赏银一千两起步。
一千两,足够一个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生掉下来的能把人给砸死的大馅儿饼。
众人积极奔走打探消息,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消息传开后不久,一对以乞讨为生的爷孙俩,就找到了宗政逍的人。
老爷子骨瘦嶙峋,带着自己像在泥潭里滚过的小孙子,噗通一声跪在了侍卫面前。
“大人,我家小孙子今晚见过王大,幺儿,你快跟官老爷说。”老爷子声音沙哑,轻拍小孩的后背示意他开口。
小孙子懵懵懂懂地道:“我蹲在草堆里啃馒头,看见王大肩上扛着一个人 ,他没有发现我,没有抢我馒头。”
侍卫还没来得及询问孩子是在哪看见的王大,身侧忽然冲出一个人,等侍卫看清他是谁准备行礼时,他已经抱着地上脏兮兮的孩子冲了出去。
“跟上跟上!”侍卫反应过来,招呼其他人追了上去。
“小孩儿,在哪看见王大的?给我指路,找到王大我给你买一辈子都吃不完的大馒头。”
宗政逍一只手把孩子抱在胸前,急声快速地道。
小孩突然被人从爷爷身边抓走,本来还挺害怕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可听见有大馒头,他本来憨乎乎的眼神瞬间清明起来。
“那里!”小孩指着一个巷子口,宗政逍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这片的住宅区并没有规划过,所以形成了很多弯弯绕绕的小路,跟迷宫一样,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恐怕要在里面绕上很久。
如果戎音是被拐进了这里,即便距离酒楼不算远,但卫六他们迟迟找不到他也情有可原。
小孩儿几乎是宗政逍每转过一道弯,他就能马上指出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而宗政逍也从未怀疑过他的判断,每一个步伐和转身都毫不拖泥带水。
因为年纪小,小孩常常被其他乞丐欺负和抢东西,为了摆脱他们,小孩经常跑进这里面,各种绕圈圈躲迷藏,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个地方了。
在又一次转弯后,小孩指着墙边的一堆干草道:“我就是在那里看见王大的,他往前面走了。”
宗政逍一步未停地掠过干草堆,朝前冲去。
可前面又有两个分岔口,小孩咬着手指,着急地道:“我没看见王大走的是哪条路。”
宗政逍正想随便挑一条路试试,右边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道尖利的惨叫声,把他怀里的小孩吓得一哆嗦。
“在那里!”小孩声音响起的同时,宗政逍已经冲了过去。
他们到时,小院的大门紧闭,但里面的痛呼声并未停止。
宗政逍把孩子放到旁边,上前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子里,戎音头发微乱,幻化出了半鲛人的状态,鱼尾没有冒出来,但耳朵成了鱼鳍状,脸上浮现出鱼鳞,牙齿也成了可怖的鲨齿。
他嘴里全是血,滴滴答答地顺着下巴落下,脖颈处一圈青紫,像是被人掐的。
他锋利的爪子上还挂着碎肉,身上脸上满是刺目的红色,与他原本雪白的衣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戎音的脚下,一个粗犷的大汉正捂着脖子抽搐,黑红的血液从他指缝间流淌而出,他死死地瞪大眼睛,嘴中发出“呵呵”的喘息声。
他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把大刀没放开,刀刃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之前的惨叫声不是他发出来的。
因为在他和戎音的身后,一个没了半条胳膊的男子正靠坐在墙角大声痛呼,看他的装束,像是某个府里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