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逍摸了摸它的狗头,叹气:“你爸爸抛弃我和你了。”
“嗷呜?”小艾同学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于是银鲛园的宫人们就看见了这幅画面:宗政逍领着小艾同学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开始冲里面喊话。
宗政逍:“阿音,我错了,让我进屋吧。”
小艾同学:“汪汪汪!”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宗政逍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绽放,戎音就把狗牵进去,接着又“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宗政逍再次被拦在外面,这回就真只有他一个人了。
宫人们差点憋不住笑,怕被皇上发现,赶紧快步跑开。
到了晚饭时间,连小艾同学都上戎音的桌啃骨头了,宗政逍还是被孤零零隔离在一边,一个人坐一桌,惨得他都吃不下去饭。
四喜提议:“陛下,要给您上壶酒吗?”
正所谓一醉解千愁。
听懂他意思的宗政逍:“你想被罚月俸了是吗?”
四喜:“老奴知罪,老奴错了。”
这次戎音是真不高兴了,跟宗政逍闹了足足三天的别扭,两人没分床睡,但戎音碰都不让他碰一下,要是半夜宗政逍凑过去抱他,被他察觉到的话,还会狠狠把人给推开。
宗政逍苦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他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觉得自己的心比冰还冷。
忽然,宗政逍想起了什么,不顾天上还下着雪,快步跑向了堆满雪的庭院里。
屋中,戎音正在和小艾同学玩拔河游戏,他拽着短绳的一头,小艾同学的嘴巴拽着另一头,互相比拼力气。
小艾同学顿顿有肉吃,体格子越长越壮,力气也越来越大,戎音现在跟它玩都得集中精力,不然一不小心就输了。
刚玩完一轮,戎音拍拍小艾同学叫它去喝水,冬天干燥,容易缺水,他自己也端起果茶喝了一口。
这时,四喜进来了,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对戎音行了礼后将其递上前。
“主子,陛下说他知道您不想看见他,就让老奴把东西送过来,希望您不要再生他的气了,他知道错了,请您原谅他。”四喜语气诚恳。
戎音抬眼看去,托盘里有五个小雪人围成一圈,圈的中间放着一颗戎音再熟悉不过的雪球爱心,而小雪人的脸上都贴着纸条,连起来看就是——老婆我爱你。
戎音眼波微动,神情有所缓和。
四喜趁热打铁,将从前的事娓娓道来:“其实陛下早对主子您有意,只是怕主子您知晓后会害怕,所以一直不敢开口诉说,那天您送了陛下这颗雪球,他欢喜得不得了,一直用冰冷藏着,有空就去看一眼,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宝贝,若不是今日实在没办法了,陛下也舍不得把它给请出来。”
戎音盯着那颗早就不复当初漂亮的雪球,心脏一阵阵地刺痛,不禁想起他与宗政逍之前差点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既然珍惜,就端回去放好,屋里太暖和,待会儿就化了。”戎音语气没什么起伏。
四喜以为这招没用,刚想替陛下默哀,就又听见戎音道:“出去的时候,顺便叫他进来。”
“欸!老奴这就去!”四喜顿时喜上眉梢,步伐轻快地转身离开,只差飞起来了。
宫人们也极有眼色,知道待会儿他们恐怕不适合在现场,自己离开的同时 ,还连哄带骗地把小艾同学也牵走了。
外面,宗政逍听完四喜的回复,轻咳一声,压抑住激动之情,垂眸问他:“朕看起来怎么样?”
四喜知道他的意思,赶紧附和道:“陛下看起来被冻得不轻,晚上睡前最好擦点冻伤膏。”
宗政逍这才满意地笑了:“朕进去了,管好他们,没事别来打扰我们。”
“是,老奴定会为陛下守好大门。”四喜忠心耿耿。
宗政逍点头:“不错,这个月的月俸翻倍。”
四喜喜笑颜开:“谢陛下。”
宗政逍进去了,顺便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声,戎音知道是宗政逍来了,不过他头也没抬一下,继续装作在看书。
屋里只有他俩在,外面半点动静也无,是以戎音能清晰地听见宗政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了他的心上。
戎音的手指捏着书页边缘,却久久没有翻下一页。
终于,宗政逍在戎音面前停下了脚步。
戎音屏住呼吸。
宗政逍单膝跪下,将一双骨节都被冻得红彤彤的手递到了戎音眼前。
同时,宗政逍可怜兮兮的声音响起:“阿音,我好冷啊,那么冰的雪,都快把我的手给冻僵了。”
戎音看不下去书了,他抬头望向宗政逍,发现他发型微乱,额前还搭着一缕碎发,耳朵和脸颊都被冻红了。
戎音惊讶:“你这是去捏雪人还是打仗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宗政逍慢慢靠近戎音,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俯身将脸枕到了他的腿上。
“外面一直在下雪,我站在雪地里捏的雪人。”
宗政逍个子高,体型也壮,那么高大一个人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靠在戎音身上,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可怜感。
戎音不知是气还是心疼:“你是不是傻?下雪了不知道去屋里躲啊?”
宗政逍道:“因为我想快点把雪人捏出来,让阿音早点原谅我,情急之下,就忘记要躲雪了。”
其实戎音清楚,宗政逍这是在故意装傻,就算他真没想起来要躲雪,四喜和其他宫人又不眼盲,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待在雪地里而不上去劝说。
宗政逍刻意把自己搞这么惨,就是想要让他心软,从而原谅他。
可明白事情真相又如何,看见宗政逍为了他如此用心,他就是想对他凶都凶不起来。
“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你,就总是欺负我。”戎音气鼓鼓道。
宗政逍起身,握住戎音的手,凝视他的眼眸,道:“我也舍不得你,老婆。”
最后两个字像是一柄小锤子,轻轻敲在戎音心头,让他心跳逐渐加速,脸蛋也热了起来。
“我原谅你了。”戎音指着自己的唇,“所以,现在立刻马上亲我。”
他话音未落,宗政逍已经俯身吻了上去。
戎音回抱住宗政逍,两人吻着吻着就换了位置,换成宗政逍坐着,而戎音骑在他腿上。
趁着换气的时候,戎音喘息着道:“下次不许再放里面不出来了,万一后面坏了怎么办?你一点都不为我考虑。”
“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这样了,我发誓。”宗政逍不再跟戎音玩笑,抚着他的后脖颈,语气认真地保证。
“我相信你。”说完,戎音又吻了上去。
宗政逍与戎音和好如初,崔家和李家那边也差不多了。
僵持这几日,其实两家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冲突,就是生意上有了几处摩擦,但都无伤大雅。
不过要是两位家主再不说开,两家继续别苗头,到后面会不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谁也不敢打包票。
李家主本就是逞一时之气,说实在话,他斗不过崔家,也不敢跟崔家斗,但架子都摆出来了,让他灰溜溜去认错,他做不到。
最后还是崔家主觉得再这么冷战下去也不好,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就闹到翻脸的地步,别到时候灭了自己威风,涨了皇帝的气势。
于是崔家主便请陈家主做中间人,把李家主请到自己家,与他坐下来详谈了许久,最后说服李家主放弃了与崔家作对。
当然,崔家主也给了李傲一个交代,青楼承认是自己防护没做到位,让歹人溜了进来,将李傲打晕后又灌了他酒。
奈何歹人功夫太高,没有在屋里和周围留下任何痕迹,青楼那边表示很遗憾,他们抓不到歹徒,但是愿意赔付银两给李傲。
李家主清楚,与其说是抓不到歹人,不如说青楼那边内心根本不承认歹徒的存在,又不可能莫名其妙抓个人来顶罪,那样未免太过难看。
索性就多花点钱,道歉再诚恳一些,想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李家主跟崔家主早就谈妥了,也不会为难青楼那边。
李家主是绝对相信自己儿子的,可他也让人去查过了,大雪隐藏了所有痕迹,他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有别人进过那个房间。
如果大张旗鼓地找人,到时候全京城都会知道李傲被人扒光衣服挂在窗台上差点冻死,而身为大世家的李家,却找不到害自家小少爷的人,简直叫人笑掉大牙。
因为李傲平时得罪的人太多,李家主也无法确认究竟是谁动的手,遂只能认栽。
“砰——”
碗碟砸到地上的响声尤为刺耳,李傲房间里,丫鬟们跪了一地,全都低着脑袋哆哆嗦嗦,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我说我不想吃!你听不懂人话是吧?”李傲表情阴狠,一脚踹在了将饭菜端到他面前的小丫鬟身上,小丫鬟痛呼着摔到在地。
这对小丫鬟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李傲因为对青楼一事的处理结果不满,跟家里闹脾气,一整天都不吃不喝。
李家主和姨娘心疼孩子,但李傲不想见他俩,两人便要求丫鬟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少爷乖乖吃饭。
一边是可以主宰他们生死的李家主和贵妾,一边是暴躁如雷的李傲,小丫鬟们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们挑了最漂亮的一个丫鬟去送饭,想着李傲好色,看见漂亮姑娘,应该会好说话一点。
谁知如今李傲根本不吃这套,眼见丫鬟一再劝说,一气之下,直接把饭菜掀了,人也给打了。
被踹的丫鬟倒在地上起不来,除了最开始因为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外,之后她宁愿把嘴唇都咬破也不敢再发出一点动静,恨不得自己跟死了一样安静。
还好李傲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见她闭了嘴,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我哥呢?”李傲忽然厉声问道。
门口的小厮道:“临近年关,衙门里公务繁重,大少爷已经连着三天没回府了。”
“怪不得,怪不得……”李傲道:“原来哥哥不在家,我就说哥哥怎么会同意崔家那跟施舍乞丐一样的赔偿。老子被害得这么惨,他们抓不到犯人,给点钱就想打发我,爹和娘居然还同意了,他俩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听见这话,小厮其实想说,少爷你要是懂点事,能为整个李家、为疼爱你的父母考虑,就该默默忍下这个结果,而不是拿绝食来威胁所有人。
因为事已成定局,这已经是家主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你再闹也于事无补,反而要是被崔家发现你对崔家的赔偿不满意,还可能会给李家惹麻烦。
可想归想,小厮怕死,哪里敢真开口劝这个小霸王。
小霸王还在那里念念叨叨:“等哥回来了,我就去找哥给我做主,他那么聪明,一定会给我想办法的,他肯定不像父亲和娘一样胆小。”
小厮叹气,自己是跟了个什么少爷啊,家主都搞定不定的事儿,大少爷来了又有什么用?
果然如小厮所预测的那样,几天后大少爷李楚回来了,李傲也跑去求他帮助了,可大少爷说他无计可施。
不过有一点还是出乎了小厮的预料,李楚帮不了李傲,但李傲却没像对父母那样恨和冷落李楚。
因为李楚答应去父亲那里帮李傲争取,看能不能说服父亲派人去查出害李傲的究竟是谁,但李楚不知怎么惹恼了家主,被家主罚跪祠堂,还挨了家法。
李傲觉得哥哥是因为自己才受罚的,所以即便哥哥没帮到他,他也没有讨厌哥哥,反而在李楚卧床休养时,天天都去看望他,还听他的话,不闹绝食了。
“昨天父亲和姨娘叫你过去一起吃饭,你为什么不去?”李楚不赞同地看着李傲,“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父亲也是迫于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疼你了,如果可以为你讨回公道,他又怎么会让你受委屈呢。”
被李楚唠叨了,李傲也没生气,只是蔫蔫儿地道:“哥,你不用劝我了,我就是不想见爹……我忽然发现,爹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疼我。”
李楚露出讶然的表情:“你怎么能这么说,从小到大,你要什么父亲都会满足你,这还称不上疼爱吗?”
“那这次他为什么要向崔家妥协?为什么不在乎我的意见?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我只是想抓到那个害我的人而已,可父亲却查都不去查就劝我放弃,是不是父亲也觉得,是我自己喝多的那个酒才出的事,其实并没有外人要害我?”
听见弟弟的控诉,李楚在心里冷笑,真是好一个蠢货。
“哥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爹不去查那个害你的人,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不就是怕丢脸吗?我这些年丢的脸还少吗?我都不怕,他怕什么?说到底还是不够在意我,所以才推辞敷衍。”
“唉……”李傲叹气,一副“劝不动很无奈”的表情,“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父亲的苦心的。”
李傲赌气道:“如果像个怂货一样怕这怕那,靠委屈自己儿子换来一时和平,这也叫苦心的话,那我宁愿自己永远不明白。”
“傻弟弟……”李楚幽幽叹气,低下头时,唇角却邪恶地上扬着。
不到半天,兄弟俩的对话就传进了李家主耳朵里,听见自己向来宠爱的小儿子居然那么看不起那么恨自己,李家主被气得面红耳赤,疯了一般砸坏了屋里不少家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家主和李傲不愧是父子,连发脾气都是同样的方式。
暴怒之下,李家主第一次对小儿子真正发了火,不仅把人叫去书房臭骂了一顿,还禁足了他,让他在过年之前就好好待在自己院子里反省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这次禁足可跟上次那种小打小闹不一样,李家主是真把李傲看管起来了,还请了夫子去管教他,并且告诉下人们,谁敢协助小少爷逃跑,被抓到后直接杖毙。
李傲母亲去求情,被李家主拒之门外。
这么多年来,母子俩还是头一次被家主冷落,府里下人都在偷偷传,说家主终于厌弃一无是处的小少爷了,这次就是借着青楼一事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已经不想帮小少爷擦屁股了。
这些传闻屡禁不止,李傲母亲是个蠢的,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别人的计谋,还以为李家主真要抛弃她和儿子了。
于是她天天到李家主面前哭,次数久了,本来不烦她的李家主也烦了,厉声呵斥了她好几次。
李傲母亲心里难过,就悄悄跑来跟儿子倾诉,听见母亲说的传闻还有父亲对母亲的态度,李傲的心也凉了大半截。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父亲果真不疼他了。
李傲和李家主心里都有气,谁也不愿先低头,再加上李傲被禁足,消息来源少了,天天听母亲抱怨,久而久之,他对父亲的感情就由冤上升为了恨。
他一直想要得到戎音,也想了许多计划,但都因为怕殃及到父亲,所以一再放弃。
可如今父亲都不在意他了,他又为什么要替父亲考虑?
他偏要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论用上任何手段。
李府主母的院子里,李楚和母亲听下人汇报完最近李父、李傲和其母亲的近况,不仅扬唇笑了起来。
母亲道:“我儿的计划,看来马上就要成功了。”
李楚微笑,表情阴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府的阴谋算计并没有影响到外面越来越浓重的年味,只差半个月就要到除夕了,因为家家户户都在备年货,云朵面包店的面包饼干也被归为了今年的必备年货之一,是以这几天生意异常火爆。
不过戎音并没有因为能赚钱就强迫员工们加班,到了该放假的时间,即便客人们一再挽留,戎音也还是关了店,给员工们封了大红包,让他们回家去过年。
年底结算的时候,戎音发现自己这半年钱袋鼓了不少,以后要是想做什么,至少资金方面有底气了。
他和宗政逍的富民强国计划,可是要花不少钱的。
除夕前三天,宗政逍和戎音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季燮经过不断寻找,终于发现了疑似玉米的粮食种子。
之所以说是疑似,是因为按照戎音给的图画看是符合条件的,但他找到的这个种子不叫玉米,在当地名为金粮,因为它成熟后颜色跟金子一样,还能填饱肚子。
季燮将种子送上,经过戎音检查,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玉米。
大晟有了新的粮食种子,宗政逍龙心大悦,问季燮想要什么赏赐。
季燮一脸正气地道:“臣所做的都是臣的分内之事,没有辜负陛下所托就是万幸了,怎么能贪图赏赐,不过……”
说着说着,季燮忽然变了表情,他挠了挠在外面被晒成黑炭的脸,傻笑道:“不过要是陛下硬要给臣赏赐的话,臣也不是不能接受,听说陛下开了一家面包店和奶茶店,里面卖的点心和饮品堪称绝世美味,臣听着都馋,有点想尝尝。”
宗政逍大笑:“看你这馋样!不过面包和奶茶是戎音做的,你想吃,跟朕说没用,得找他。”
季燮把视线转向坐在宗政逍身边的戎音,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渴望之情溢于言表。
“戎大人,可以满足下官这个小小的请求吗?”
戎音笑道:“你可是找种子的大功臣,不就是面包奶茶嘛,你想吃多少都有,我过几天还要做一样新食物,要用到你拿回来的这个种子,到时候你会是第一批品尝它的人。”
季燮开心地笑了:“多谢陛下,多谢戎大人。”
季燮欢欢喜喜地回家去了,当然,季燮说不要赏赐只是客气,该给的宗政逍还是会给,不然岂不是辜负人家在外为他的命令奔波的忠心和辛苦了。
至于第二个好消息,宗政逍在收到消息前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了,因为时间算起来确实差不多了。
这个好消息就是,他们成功造出纸来了!
因为造纸材料不同,产出纸的时间也不同,工部负责造纸的那帮人先拿来的是竹纸。
宗政逍将送来的纸与世家所造的最好的纸做了对比,他们的纸更细腻更轻薄,也不晕墨,质量显然比较上乘。
工部的人道:“陛下,我们备货量是充足的,是否要在年后开始售卖?”
宗政逍点头:“可。”
他看似表情平静,其实内心还是挺激动的。
想当初,世家只轻飘飘一个涨纸价的消息就能威胁到他这个皇帝,因为涨价会造成市场混乱,从而影响到他在意的那些寒门学子。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自己掌握了造纸的技术,从此以后至少在这方面,世家对他再无威胁性可言。
等工部的人走后,宗政逍回到屋里,抱起正伏案写东西的戎音就是一个猛亲,气得戎音直攥拳锤他。
“干什么干什么,都把墨弄我身上了!”
宗政逍在戎音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眼眸闪烁着光芒,脸上的笑根本克制不住。
“阿音,我好高兴,这都是你的功劳,我爱你。”
戎音不好意思地哼了一声,也回给他一个吻,霸道总裁上身,道:“你是我的男人,我不疼你疼谁?”
宗政逍低声笑了起来:“我们阿音还是那么可爱。”
戎音瞪他:“知道你爱我爱得不得了,但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东西还没写完呢。”
宗政逍跟抱小孩似的抱着戎音坐到凳子上,低头去看他写到一半的东西,“这是什么?”
戎音故意道:“制作擦屁屁纸的方法。”
“嗯?”宗政逍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你是说专门用来如厕的纸?”
“对啊。”戎音把手撑在宗政逍肩膀上,“今天他们把纸送过来后,我才想起还有卫生纸这么个全国百姓都需要用的生活商品,你想想看,有钱人用得起绸缎如厕,但大部分普通人用的还是厕筹,那滋味不用多说,麻烦还不干净,如果出现一款柔软得跟布料一样的如厕纸,价格还便宜,你说他们会不会买?”
宗政逍道:“换成是我,只要在能力范围内,我会买。”
“毕竟人人都舍不得自己的身体受委屈,特别还是屁屁这么脆弱的地方。”戎音分析道:“到时候咱们就走薄利多销的路子,如厕纸可是消耗品,占每个人每个家庭的固定支出,这是门细水长流的生意。”
宗政逍听完也很心动,道:“明天我就把配方给他们送去。”
戎音看他:“那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不放。”宗政逍边说边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从戎音手中拿过笔,“你说我来写,不能累着我们的大功臣。”
戎音见状也不跟他争了,就乖乖坐在宗政逍怀里,说出了卫生纸的制作方法。
于是第二天造纸的负责人就收到了一份有着两种笔迹的新纸配方,前半部分笔迹俏皮活泼,后半部分沉稳内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哪两人之手。
明明可以重新誊抄一份再送过来,可陛下偏偏直接送了原件,说不是炫耀他俩感情好谁信啊?
负责人苦笑:这也是给我们的赏赐之一吗?
这日没有落雪,宗政逍也早就封了笔,他牵着戎音的手在宫中漫步,慢慢走过他熟悉的每面宫墙。
周围的树木花草,甚至是脚下的地砖,在成为皇帝后,他都曾看过无数遍,早就烂熟于心,但因为今天身侧有戎音在,便让他觉得眼里的每一副风景都是全新的。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牵着的两只手一直握得很紧。
戎音从前不懂为什么小情侣都喜欢压马路,现在他明白了,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无聊得坐在一处看蚂蚁搬家,那也是幸福指数爆棚的甜蜜约会。
为了给他俩营造二人世界,侍卫们都是远远地跟着,反正是在宫里,而且陛下武功比他们还高,哪怕遇到危险,也能撑到他们赶过去。
最后宗政逍带着戎音登上了城楼。
冬季的天空显得十分灰暗,可与其相反的是,地上的城池因为除夕即将到来都挂上了喜庆的红色,百姓们穿着新衣走街串巷,商铺小摊上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正是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宗政逍眺望着远处的热闹,唇角微微上扬,眼神坚毅:“朕希望未来大晟领土内每个角落的百姓,都能过上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戎音的眼眸也因亲眼见证了世间繁华而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转头看向宗政逍,道:“陛下的愿望,终有一天一定能实现。”
宗政逍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阿音愿意陪我见证这个愿望成真吗?哪怕这个愿望可能要过几百年几千年才能实现,到时候或许大晟已不复存在,而我们也早就投胎转世,成为了陌生人。”
宗政逍这是在向戎音讨一个生生世世的诺言。
戎音笑容灿烂:“我愿意,我愿意和陛下一起见证你愿望的实现,也愿意永生永世和你在一起,就算变成了陌生人,我也一定会找到你,让你重新爱上我。”
宗政逍握紧戎音的手:“我亦会永生永世爱你,守护你。”
情到浓时,再难自抑。
当夜,戎音难得顺着宗政逍一回,成为了欢愉的主导者。
宗政逍当初的梦境在此刻重现,戎音的每一次起落,每一声**,都饱含对宗政逍的深刻爱意;宗政逍的每一次*撞,每一次*哼,都是对戎音爱意的回应。
汗水滚落堆积在一起,在寒风入骨的夜晚,两人一起营造出了独属于他们的春天。
除夕前夜,宗政逍办了个宫宴,不仅朝中重臣会赴宴,连在宗政连祺和苏婉儿死后就归于沉寂的宁王一家也来了。
这一年来宁王一家几乎成了京城的透明人,除了宁王妃因为信佛闹出了些笑话外,宁王府整体都安静得宛如不存在一样,几乎完全退出了京城权贵的交际圈。
即便是跟宗政逍,至少表面上也没什么往来。
这次一家人刚进宫,基本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们身上。
宁王比起大儿子出事前,似乎苍老了十几岁,头上多出不少白发,神情也颓然沧桑,像棵即将枯败的老树。
看来他还没从失去大儿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宁王妃脸色就明显要好上许多,即便是来参加宫廷晚宴,她也依旧只着一身素衣,手上捏着佛珠,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
夫妻俩一个心死,一个沉迷信佛,都不像是能撑得起场子的样子。
再看两人身边带着的孩子,宗政连钧和宗政连星从衣着和行动上来看都显得很低调,偶尔还会表现出怯懦的样子,从进场到落座,始终规规矩矩,跟个提线木偶似的。
众人都在议论,这两孩子是被自己大哥的死吓着了,如今应当是怕皇位上那人怕得不行,唯恐自己太出挑,招来皇上注意。
只能说宗政逍不愧是踩着兄弟尸体登基的皇帝,现在连唯一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亲人也避他如蛇蝎,亲缘淡薄到这个份上,倒叫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宁王一家像是没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和议论,只是自顾自地低头吃菜。
宗政逍到后,百官跪地行礼,高呼万岁。
这宴席其实跟公司年会没什么区别,老大宗政逍总结今年的收获,展望来年的成功,再跟几个大臣互动几句,卖一下君臣情深,紧接着就是吃菜喝酒,欣赏表演。
宗政逍也叫宁王起来,跟他说了几句话,无外乎就是让他照顾好身体,然后又赏了他一些东西。
对话平平淡淡,两人的态度也平平淡淡,就是走个流程。
这下旁人对宗政逍和宁王早生出隔阂的消息又信了几分,毕竟中间夹着两条人命,地位又差距太大,破镜重圆是不可能了。
原本因为这一年都在吃瘪,看着宗政逍和他的人得意洋洋,心里十分憋闷的世家,在瞧见这样的画面以后也不禁窃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