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战神掳走后by清麓
清麓  发于:2024年09月20日

关灯
护眼

“等等,你们这儿好开放,男男婚姻这么普遍的吗?”凌息脑子迟缓地串联起前因后果,所以那家人根本不是要让他做上门女婿,而是给他家儿子做老婆。
霍琚越听眸色越暗,没注意到凌息的问话,漆黑的眼瞳恍若浓墨般化不开,周身低气压盘旋,关于凌息的过去他揣测过许多次,始终未料到看似无所不能的少年,竟也沦落到过那般凄凉境地,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无耻之徒!混账东西还敢倒打一耙,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田暴脾气歘地上来,倒转回去拎起张保顺衣领,啪啪就是两耳光,他惹不起霍琚,但打个脚步虚浮的张保顺还是没问题的。
凌息看得想为老爷子竖大拇指,对方居然也会官话,看来官话普及率挺高的。
“那两位老爷子应当是举人,一般读书人惯常穿长衫,秀才以上才会格外注重练习官话。”霍琚微微弯腰在凌息耳畔解释。
凌息醍醐灌顶,考中秀才之后如果选择继续攻读,可以入县学,夫子们会用官话教学,开始为会试做准备,假若中举来年就得上皇都参加会试,到时候总不可能操着一口乡音在皇都行走,何况会试过后就是殿试,凌息想象了一下考生用家乡话和皇帝鸡同鸭讲的画面,而且考生可能连皇帝问了啥都听不懂。
“呸!拐骗好人家的哥儿,你这种败类就该送到战场上去,你对得起苦守边疆的战士,对得起以命相搏换来天下安定的霍将军吗!?”老田狠狠啐了张保顺一口,作势要将人带去见官。
张保顺霎时怂了,求爷爷告奶奶企图让老田放过他,“我……我……我不知道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让我回去成亲,我自然应允,哪晓得他是被迫的。”
老林见他年纪不大,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拍拍朋友肩膀,“老田算了吧。”
老田眼珠子一瞪,狐疑地盯着他:“你真不知道?”
张保顺点头如捣蒜,“不知道,不知道,真不知道。何况最后不也没成亲吗,我家还算救了他一命呢,我娘告诉我,是她从河里把人捞上来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多正常啊。”
老田严肃地注视着张保顺,直把人盯得毛骨悚然,干巴巴地挤出难看的笑,“再有下次让我知道,我定带你去见官。”
“好好好,不会了,不会了。”张保顺连滚带爬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背对老田他们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险些咬碎一口牙,“这仇我一定要报,你们给老子等着吧!”
另一边的老田上前同霍琚二人告罪,他脾气大但知错就改,坦坦荡荡,丝毫不端着长辈的身份。
凌息却好奇老田口中的霍将军,歪头看向身旁人,“霍将军是谁?跟你同姓,该不会是你吧?”

霍琚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仿若双脚站在悬崖边,小石子颗颗往下滚落。
“宁王妃出自凌家,莫不是同你也有关系?”
“那还挺巧,不过我的名字是随机生成的,这世上应该没人同我有关系。”凌息以一种今晚吃面条的语气把一件本该伤感的事讲得无波无澜,或许提到吃面他的语气还会兴奋点。
“你是孤儿?”霍琚兀自压下震惊的情绪。
凌息陷入深思,新人类改造融合了人类与兽类的基因,为凌息提供人类基因的人是无数志愿者中的任意一对,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的诞生也是随机的。
所以对于新人类而言并没有传统的父母概念,真要说比起生物上的父母,他们更多的会把培育自己诞生的研究员当做父母。
他们统一由国家抚养,每个年龄段都会有相应的专业机构照看,时时刻刻关注他们的身体心理健康。
随着新人类增多,即使新人类之间繁育困难,仍开始出现自然诞生的新生命,大部分父母会将孩子送去相关机构抚养,极少部分才会亲自抚养,毕竟亲自抚养缺乏经验且非常麻烦,不如交给经验丰富的国家。
其实与凌息同届的孩子都算得上他的兄弟姐妹,但新人类我行我素,缺乏家庭观念,他同届的孩子之间曾交往过的,睡过的,复杂狗血的故事不要太多,假如凌息擅自把他们算作兄弟姐妹,那算不算骨科?
涉及伦-理问题,凌息决定还是别想了。
犹如机器卡顿一般,凌息停滞几秒才点了下头,“嗯,对。”
压根儿不晓得凌息脑子里乱七八糟内容的霍琚以为自己戳到少年痛处,立即转移话题,“饿了吗?请你吃馄饨。”
提到吃的凌息果然双眼放光,像雾蒙蒙的玻璃被擦干净,金灿灿的阳光照射进来,“好好好。”
他小朋友似的轻轻拍手鼓掌,高兴的情绪满溢出来,不知不觉霍琚常年皱在一块儿的眉头缓缓舒展。
“老板,两碗馄饨。”霍琚拉开椅子坐下,朝正忙活的老板说。
凌息帮他把拐杖放一边,闻言忍俊不禁,霍琚侧目,用眼神询问他笑什么。
“再帅的脸也救不了土掉渣的方言。”凌息脸上笑意未消散,狭长的凤眼带着弯弯的弧度,赏心悦目。
往常交流时没注意,刚一开口,肌肉猛男秒变铁憨憨。
幸亏男人干那档子事时沉默寡言,不似某些人骚话一箩筐,假如全换成方言,凌息热潮也能变成寒潮。
霍琚扭过头去当没听见,转问老板价格。
老板从屋里拿出刚包好的新鲜馄饨,笑得憨厚,“大份十文,小份八文,汤免费加。”
霍琚见识过凌息的食量,跟他相差无几,直接要了两个大份,老板略惊讶地脱口而出:“你夫郎吃得完大份吗?可别浪费了。”
别小看十文钱,在码头扛包一天也就四五十文,而成天跟土地打交道的农家子收入更是低薄,没几个愿意花十文钱在外面吃,宁愿忍着饥饿走回家再填饱肚子。
“嗯?”凌息仰头望着霍琚,白皙的肌肤在日光照映下宛如山巅薄薄的雪。
霍琚陡然收回视线,后勃颈泛起阵阵热意,嘴唇嗫嚅两下,干巴巴吐出三个字:“吃得下。”
“那就好,哈哈哈能吃是福能吃是福。”老板担心惹客人不快急忙补救。
“老板和你说啥了?”凌息总觉着男人神情有古怪,具体是哪儿又说不上来。
霍琚语气平淡,忽略掉老板对凌息的称呼回答:“他问你大份能吃完吗。”
“我还怕不够呢。”凌息嗅着空气中飘荡的香味口舌生津,恨不得把老板家的存货吃空。
“不够也憋着,没钱。”霍琚打破他的幻想,他们待会儿还得买别的东西,买药花去五两银子剩十两,加上凌息卖草药赚的两百文,兜里拢共有十两二百文。
两人的衣服可以扯布回去自己做,能省点银子,但他和凌息身量高比寻常人费布料,如此一算两相抵扣也省不下什么。
另外得买些米面盐一类东西,盐价居高不下,加上近年来边疆一直打仗,盐米价格持续上涨,霍琚虽不清楚当地价格,却也能够想象便宜不到哪儿去。
热腾腾的馄饨上桌,鲜香扑鼻,打断霍琚沉重的思绪,桌对面凌息迫不及待地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顿时烫得龇牙咧嘴,他皮再厚,口腔也是软的,小狗一样吐着红艳艳的舌头,嘴唇水光潋滟,凤眸中水雾弥散。
霍琚呼吸节奏乱了一拍,黑眸中暗流涌动,恍若茫茫夜色深处,某种野兽正悄然试探着脚步慢慢靠近,危险一触即发。
踏出布庄的两位妇人满脸笑容,相携走在大街上,商量着待会儿割些猪肉回家,她们绣的手帕刚卖了个好价钱,可不得给家中男人孩子进进油水。
“诶!翠芳你快看那是不是霍大郎!?”稍矮一点的妇人手肘直戳袁翠芳腰。
袁翠芳匆忙躲开,根本不相信她的话,“蕙娘你青天白日的讲啥鬼故事,咱村里谁不晓得霍大郎被狼叼走了,咋可能出现在县城。”
“我家东子闹我给他买糖糕好些天了,今儿买点回去。”袁翠芳扭头就走,笃定刘蕙娘在同她说笑。
“不是,翠芳你快看,是真的!就在馄饨摊坐着呢。”袁翠芳着急忙慌拽住人,猛指给她看。
袁翠芳笑弯了腰,“蕙娘你真逗,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行吧我看看,霍大郎被送回来那天我可是亲眼见着的,铁定不会认错。”
她漫不经心地扭头,顺着刘蕙娘手指的方向张望,待看清男人面容后,霎时吓得面无人色,手脚发软地往后踉跄,刘蕙娘立马扶住她,“怎么样?我没说假话吧。”
袁翠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仰头望天,“妈呀,啥鬼大白天就敢出来啊,这么大太阳嘞。”
“等等翠芳,我咋觉着霍大郎对面那小哥儿也挺眼熟呢。”刘蕙娘头一回恨自己眼神儿为啥那么好。
袁翠芳挪动视线,定在一张斯文俊逸的脸上,这般出众的容貌,见过一回必然终身难忘。
“那……那……那不是被丢进深山,身染怪病的小哥儿吗?”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手脚冰凉,瑟瑟发抖,他俩该不会变成厉鬼后,特意来找他们村的人复仇的吧!?

第18章
“确定没有了?若被我们知晓你们擅自窝藏人,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官兵模样的男人满脸凶横,眼珠子在一群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脸上转动。
男女老少皆被他们的阵仗吓得不敢吱声,瑟缩着脖子胆战心惊,村长定了定神站出来打圆场,“真没了军爷,我们村子又穷又偏,哪有外人愿意到这儿来。”
胆子大些的汉子点头附和,“是啊,咱们这儿几乎家家沾亲带故,哪家要是多个脸生的,准瞒不过去。”
官兵几人不过是惯例耍耍威风恐吓一番,看他们个个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心头的优越感得到满足,假模假样颔首,“最好是这样。”
“军爷,我们村有个退伍回来的汉子被狼叼进山里吃了,能否拜托你们将此事告知官老爷为民除害?村里整日人心惶惶,关门闭户,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儿啊!”皮肤黝黑面庞憨厚的男人挤开人群朝官兵哭诉。
几个官兵闻言心下大惊,互相打起眉眼官司,冠冕堂皇地敷衍:“竟有此等事!待我们速速回去禀报大人,大人必尽快派人来处理。”
村民们起先无意将此事告知官兵,在他们眼中官兵们趾高气扬,眼睛长在头顶,根本不会管平头老百姓的事,哪料大勇冲动之下提起此事,非但没挨打,反而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太好了,太好了,我男人晚上不用再出去站岗了。”妇人抹着眼泪握住身旁女人的手,对方感同身受地点头,“对对对,我家的也是。”
自从霍大郎出事以后,村民们为了自保,组织村中壮劳力夜里轮流站岗放哨,虽然这段日子以来没再出过事,但谁也无法预料晚上出去后会不会有去无回,一颗心始终高悬着。
假若县令大人肯派兵上山绞杀狼群,他们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再也不必每日关门闭户,时时刻刻盯着自家孩子,生怕被狼叼走吃掉。
然而,他们满心欢喜充满期待,并不晓得那几个官兵离开的步伐越来越快,确定村民们看不见后,双脚更是如同逃命飞奔。
跑出大老远,村子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们弓腰大口大口喘气,用袖子擦擦额头汗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天……天啦,你们……你们听到没有?被狼拖走的是个退伍兵!”
“对,我就是听到这话才毛骨悚然,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居然被狼叼走了,那狼是有多凶残!”
“快别说了,赶紧走,天快黑了,我可不想喂狼。”
“走走走,那群泥腿子真可笑,居然指望大人管他们村的破事,大人日理万机哪有那闲工夫,何况还是明显送命的事。”
“哎哟,该死的破路,今天我这脚崴三回了!怪不得没人愿意跑这边。”
“可不是,穷乡僻壤的没点油水不说路还难走,现在又多个狼出没的危险,当真吃力不讨好。”
“也不知上头突然下命令盘查新增人口是何意,累死个人。”
“谁知道,反正上头一拍脑袋下头人跑断腿呗。”
“你们说,上头会不会在找什么人啊?”
此话一出,周围蓦地鸦雀无声,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想说点什么,前方一道人影一瘸一拐走近,他们齐齐站直身子没再继续。
鼻青脸肿,骂骂咧咧的男人并未发现自己遇上了官兵,猛地听身前一道声音叫住他,“站住!”
张保顺不耐烦地抬起头,发现自己竟被官兵团团围住,涌到嘴边的脏话骤然一梗,气势萎靡下去,哆哆嗦嗦道:“几……几位军爷好,找……找我何事?”
官兵们仔细打量他,身上有伤,衣衫不整,凑近了能嗅到汗臭发酸的味道,怎么瞧怎么可疑,于是把他押到路边一通审问。
以至于多耽误些时间,同采购完回来的霍琚二人狭路相逢。
“等我有钱了,肯定先买一匹马。”凌息背着背篓,里面满满当当装着今天购买的东西,怀里抱着几个纸包。
霍琚只能身残志坚地自己杵拐杖前行,路程过去三分之一,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
他虽然身体底子好,但连日亏空又受了重伤,到底比不得往常,区区一段路便让他汗湿衣衫。
“有志气。”霍琚不咸不淡地应声。
凌息挑眉,“你不信我能赚到钱?”
霍琚摇头,呼出一口热气,“不,我自然是信的,毕竟……还得靠你赚钱给我治腿呢。”
视线移到男人修长的腿上,柳大夫噼里啪啦打算盘珠子的声音在凌息脑子里回荡。
他咋忘了,身上还压着一百两治腿钱。
等等,这么一说,他们今天买的是不是有点多?
凌息扭脖子瞟了眼背篓,再低头瞧瞧怀中纸包,哑然片刻,决定祸水东引,“我没银钱概念,你也没有吗?”
“买这么多东西,你也不省着点花。”
霍琚不吃这套,“你答应给我治伤,自然该花你的钱,这些都是我花钱买的。”
凌息表情僵住,想到背篓里的大米,面粉,想到霍琚的厨艺,他毫不犹豫地自打脸,“那是当然,等我挣到钱第一时间给你看病。”
霍琚面上神情淡淡,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眼底却荡开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快得叫人以为是错觉。
夏日天黑的较迟,可回村的路难走又远,加上霍琚腿脚不方便,磨磨蹭蹭走到路途一半,暮色四合,隐约瞅见黄色的光晕,像是月亮出来了。
两人皆耳聪目明,远远听到交谈声,凌息耳朵更为灵敏,但不如霍琚熟悉这个世界,并未在第一时间通过佩刀声判断出来者身份。
待霍琚发现时,想要躲开为时已晚,他猛地沉下黑眸,手覆上腰间。
官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莫非是来找他的?
他住在深山,若是没遇上应该刚好逃过追捕,偏生倒霉地碰上了。
霍琚收敛全副心神,默不作声地继续赶路,两帮人擦肩而过,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其中一个官兵吸吸鼻子,顿住脚步,自言自语:“好像有血的味道。”
年纪最大的官兵闻言猛然转头厉声叫住两人,“站住!”
脚步声逐渐靠近,官兵们眼神不善地将二人围住,借着昏黄的月色审视他们。
年长的官兵首先被霍琚高大健硕的体格吸引,这可不像是普通农家子能有的身材,明显是个练家子,视线挪移到男人过分英俊的脸上,出挑的外形令人记忆深刻。
“你受伤了?”官兵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霍琚,无声施加压力。
霍琚语气平淡地回应:“嗯。”
官兵紧迫盯人,追问道:“怎么伤的?”
霍琚半点不受影响,眉头未动一下,“捕猎时伤的。”
“你是个猎户?”官兵打量他的衣着,确实像个标准的猎户。
霍琚颔首,言简意赅:“是。”
如果是猎户似乎能说得通了,为何男人体格健壮,身上有伤,严重到飘出血腥味。
但,真的如此吗?
年长的官兵莫名有些怀疑,余光忽然瞥到被他忽视的高瘦少年。
少年模样极为出挑,肤白胜雪,身材修长清瘦,与他前前后后拿的大包小包形成鲜明反差,叫人忍不住担心他下一刻会被这些东西压垮身子。
又一个相貌出众的人,两人站在一起活像对神仙眷侣。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年长的官兵立马察觉异常,怀疑少年并非当地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毁成这般。
霍琚心脏重重一跳,表面不显开口准备为凌息解围,却见凌息抬手指了指官兵,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摆摆手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
“啥意思?这么好看的哥儿是个聋子?”矮胖官兵一脸可惜。
霍琚适时出声解释:“抱歉,我夫郎听不懂你们说话,有事可以问我。”
年长的官兵皱了皱眉,冷漠严肃地盯着凌息,目光充满审视。
凌息歪了歪脑袋,眼神清澈无辜,宛如林间单纯的小鹿,朝着对方比了一连串手语。
直接把对面弄懵了,暗说这么娴熟的手语没个十年功夫练不出来,应该是真聋哑人。
终于放二人继续赶路,他们也得快些回去复命。
待脚步声消失,霍琚浑身警惕的肌肉才堪堪放松一点。
“要不要我帮你做掉他们?”凌息悄然靠近霍琚耳畔询问。
霍琚怔忡,竟然被他察觉了。
瞄了一下少年神态轻松的脸,霍琚莫名不知该如何接话:“你认真的?”
凌息翘起唇角,像个顽皮的孩子,大跨步向前走了几步,“你猜?”
少年脚步轻盈地穿梭在乡间小路,他倏地转身面对霍琚,身后是皎洁的月光,双眸却似深渊,“你开口,我可以算你免费。”
霍琚与他对视,好似有什么在无声拉扯,半晌他迈步上前,弯腰捡起一个纸包,两个纸包,三个纸包……
“掉出来的都归我了。”
“不行不行,这个鸭子我得替你检查一下新不新鲜,这个糕点高油高糖高热量不适合二十岁以上人士,我年轻新陈代谢好我来吃!”凌息巧舌如簧围着霍琚打转,伸手去抢男人手里的纸包。
霍琚听不懂凌息口中一些词汇,却不妨碍他被少年这股贪吃劲儿逗笑。
这才对,这才是十八岁的小朋友应有的样子。
“你那般熟练,哑语应当学了很长时间吧?”
“我不会啊,刚才我乱比的。”
霍琚:“……”
凌息:“?”
霍琚与凌息大眼瞪小眼,无奈摆摆手:“没事,回去吧。”
“你说什么?你见着你夫郎了?!”
“你可别瞎说,那小哥儿是我家五子亲自带进山里的。”
“就是就是,大白天你见鬼了不成!呸呸呸晦气,快回去让你娘给你驱驱邪。”
“保顺你莫不是又喝多了,青天白日的说胡话。”
张保顺回村后逮到人就说他在县城见着他那漂亮夫郎了,刚开了个头就被人笑话,一路上没一个人相信他的话,气得他直跺脚,拔高嗓门大喊是真的,他们便笑着敷衍,“对对对是真的。”
“这小子莫不是发癔症了,不过那小哥儿的确好看,怪不得保顺念念不忘,可惜了福薄啊。 ”
张保顺跑回家告诉自己爹娘,他娘抱着他嚎啕大哭,问他是不是被人打坏了脑子,“我可怜的儿啊!”
“我脑子没坏!我真的看见了,他还踹了我一脚。”张保顺拍了下被踹的地方,疼得嗷嗷叫。
张保顺爹娘面面相觑,“咱们还是赶紧带保顺去看郎中吧,咋开始自己打自己了呢。”
张保顺肺都快气炸了,为什么没人相信他说的话?!
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他气得在地上撒泼打滚,声嘶力竭:“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
“他不但跟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县城,身边还跟了个野男人,他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一定要他好看!”
张保顺娘泪如雨下,“完了完了,快去请神婆,保顺犯癔症了!”

关于山下的热闹,山上二人毫不知情,霍琚忙着养伤,凌息忙着想办法赚钱。
自从上县城买了大米和面粉回来,凌息每天最期待的便是吃饭时间。
今天凌息抓了一只山鸡,据说山鸡肉比较老,吃起来不如圈养的鸡口感好。
“确实如此,不过普通人家能吃上肉已经很不容易,哪会挑三拣四。”霍琚往灶里添了把火,火光映照在他刚毅的五官上,宛如匠人刻刀下的雕塑。
霍琚一抬头对上凌息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微微蹙眉,“看我作何?”
凌息回过神,坦率回答:“你好看。”
霍琚喉咙陡然一堵,“你这人……”
“我怎么了?你确实长得很好看,不能夸吗?”凌息掀起眼帘直直望进霍琚眼中,半点遮遮掩掩的意思也没有。
像巨浪滔天,避无可避。
霍琚沉默不语,低头添柴,灶里噼啪作响,耳朵一片滚烫,也不知是灶火燎的还是灶火旁的人撩的。
水咕嘟咕嘟烧开,凌息把热水浇到刚被抹脖子的野鸡身上,开始处理鸡毛。
他负责打下手,霍琚负责掌勺。
“你打算怎么吃?”霍琚站在一米开外询问。
凌息脑子里同时蹦出烧鸡,卤鸡,叫花鸡,口水鸡,钵钵鸡……
“呲溜——”吸吸口水,凌息发现自己贪心地全部想要。
不过没有卤料,暂时吃不了卤鸡,而且霍琚现在养伤吃不了太刺激的口味。
凌息倏地眼睛一亮,“我记得山脚下有个池塘。”
霍琚知道他说的那处,他们回来那晚路过了那儿,月光下荷叶随风摇曳倒算美景。
“那是野生的荷塘,位置有点偏,平常很少人过去。”霍琚小时候那个池塘就在,周围都是荒地基本无人问津,偶尔有调皮的小孩儿跑去玩,差点淹死在里面,幸亏被从山上下来的猎户碰上救了起来,从那以后家长们耳提面命不许过去,去的人便更少了。
“那不正好。”凌息三下五除二拔干净鸡毛,手起刀落给鸡开膛破肚,再分门别类把内脏处理好,摆放整齐,莫名给人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霍琚太阳穴跳了跳,略微失去胃口,“你要挖藕先去吧,剩下我来。”
“你行吗?不会把伤口震裂吗?”凌息举着血淋淋的刀狐疑道。
霍琚赶紧接过刀,义正严词保证:“行,不会。”
塞给凌息一个背篓,把人一推赶出门,霍琚舒了口气,回到灶前重新处理食材。
凌息从背篓里拿出草帽戴上,背上竹篓脚步轻快下山,没跑几步身后忽然传来野兽奔跑的脚步声,被毛茸茸的大脑袋一拱,身体腾空坐到巨狼背上。
“大灰你来了。”凌息揉揉大灰的毛脑袋,大灰高兴地嗷呜一声,丝毫没有头狼的威严。
有大灰驮着凌息很快到达目的地,跟夜晚的景色不同,白天的池塘稍显颓败,周围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唯有池中的荷叶翠绿,荷花粉白,生机勃勃。
环顾四周凌息找了根树枝戳进池塘测试深浅,大灰伸着脑袋好奇地看他动作,凌息失笑,“大灰你注意别掉进去了。”
大灰沉稳点头,“嗷呜。”不会。
池塘不算深,底下淤泥挺深,凌息脱掉鞋子挽起裤脚,扶着岸边摸索下去。
烈日炎炎,池塘里凉得凌息打了寒噤,稍后又觉凉爽舒适起来,大灰牙齿叼住凌息的衣服,深怕他陷进去爬不上来。
“可以松开了大灰,没问题。”凌息脚踩到底,池塘水刚没过他的腰。
估计无人问津,里面的莲藕随手一摸便是,可惜个头有点小,不过凌息不嫌弃,有的吃就行。
他兴致高昂地摸了一背篓莲藕,身上脸上到处是淤泥,多亏霍琚编的草帽,避免他被大太阳晒晕。
在旁玩耍的大灰失去踪影,凌息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狼狈,深深怀疑自己被大灰嫌弃了,不愿意驮他回去。
“啪。”
装得满满当当的莲藕掉到地上,凌息下意识弯腰去捡,然后被兜头砸了一脑袋莲藕。
“噗哈哈哈哈!好蠢!”小男孩儿笑声嘹亮。
旋即一个软软的女孩儿声音响起,“嘘,小学不能笑话哥哥。”
凌息揉了揉被砸痛的脑袋,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吗,居然干出这种蠢事。
他没理会嘲笑他的熊孩子,放下背篓弯腰捡掉地上的莲藕,一些被磕坏了,凌息心疼又舍不得扔掉。
“哥哥,给。”一双长满茧子的手伸到凌息面前。
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儿,衣服上都是补丁,但洗得很干净,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有一双葡萄大的眼睛,放在巴掌大的脸上显得那双眼睛大得有点吓人。
“谢谢。”凌息接过放进背篓,小女孩儿咧开嘴笑,默不作声蹲在旁边帮他捡。
“小蜓,你干嘛帮他捡啊,你不是要挖藕吗,我帮你挖!”小男孩儿摆出臭脸,扯了扯女孩儿袖子。
“小学你等等,我帮哥哥捡完再去。”叫小蜓的女孩儿柔声安抚。
凌息捡藕的动作顿了顿,“你要去池塘挖藕?”
小蜓愣了下,没料到他会主动问自己话,点了点头,“嗯,我娘想吃。”
“什么啊,明明是你……”
“小学,我马上就好,再等我一下好吗?”小蜓打断小学的话,冲他微微笑。
小学憋着嘴不开心地没再说话,凌息看不懂他们的眉眼官司,也没兴趣懂,挑了几个稍有磕碰的莲藕递给小蜓,“你拿回去,别下池塘,会淹死。”
小蜓诧异,呆呆地望着凌息,漂亮哥哥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好善良。
凌息又看了眼叫小学的男孩儿,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中开口:“你一样。”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