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眼神微变,语气也冷了下去:“你倒是父母双全,他们没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
“你说什么?”白佑气得脸都红了,冲过去就要打他。
谢秋及时往旁边一躲,对方直接扑倒在桌子上,脸也埋进了饭菜里。
身后的几个小跟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白佑艰难地直起腰身,带着哭腔吼道:“你们还愣着干嘛!”
“我劝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谢秋稳稳坐着没动,“就算我是谢家养子,但打我的脸就是打谢家的脸,你们懂吗?”
有钱人家少爷们的纷争,他们这些普通人本就不该参与,此言一出,小跟班们非常默契地扭头就走了。
这时,孟子烨端着饭走过来,看着一旁狼狈的白佑,没眼色地笑出声来:“这是咋了啊哈哈哈!”
白佑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一脸快哭了的表情。
谢秋摇了摇头,这个小炮灰战斗力不行啊,有点太弱了。
他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餐巾纸,递到对方面前。
白佑强撑着继续瞪他:“不要你假好心!”
谢秋语气凉凉:“你不要,那就顶着一脸汤汤水水走出去吧。”
白佑果断地一把抢过纸巾,往脸上胡乱地擦拭。
不远处,收到消息赶过来的贺景辰看着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地站了几秒,又转身离开了。
“到底咋回事啊?”孟子烨还没搞不清楚状况,“小秋,他谁啊?”
“不认识。”谢秋低头收拾了餐盘,“走吧,我们换一个位置。”
他重新打了一份饭,孟子烨依然没放弃八卦:“我刚才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没什么,就是贺景辰一小迷弟。”谢秋笑了声,“嘴有点贱,还有点缺心眼,不过已经被我教训过了。”
“哇靠!”孟子烨语气夸张,“这么快就有校草的爱慕者来找你麻烦了!”
谢秋半真半假道:“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会有新的目标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主角受应该就快出场了,到时候不仅大家的注意力会转移,贺景辰也没空盯着他了吧。
傍晚时分,谢秋坐上车回贺家老宅子。
路过一家书店时,他让司机停车,进去精挑细选了几本书,揣进书包里。
回到家,他发现苏婉蓉不在,贺景辰也不见踪影,就背着书包上楼去了。
简单冲了个澡,他推开房间的隔门。
“大少夫人。”李伟抬头见是他,立即打招呼,“您放学了啊。”
谢秋:“对。”
这话听着怎么莫名有点怪怪的,他又不是小学生……
“我正在给大少爷按摩。”李伟举起双手,展示给他看。
谢秋走过去,发现病床上的男人敞着居家服,胸前苍白的肤色由于反复按揉,泛起一层淡淡的红。
胸腹部涂满了精油,在灯光下反射着亮晶晶的光,线条看起来明显了几分。
“难怪贺先生身材保持得这么好。”谢秋夸赞道,“原来是你们每天按摩的功劳。”
“哪里哪里,我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李伟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而且您是没见过大少爷之前的身材,那真是——”
李伟没读过什么书,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只能憋出一句:“特别棒!”
谢秋笑了:“能猜到。”
“大少夫人,您要不要试试?”李伟提议道,“按摩手法很好学的!”
“不不,不用了!”谢秋连忙婉拒道,“这种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
“那好吧。”李伟不敢勉强他,“您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好的。”谢秋应声,目光不经意地往下挪了点。
小贺司宴今天倒是挺平静的,虽然沉睡状态下也挺那啥的。
看来昨晚的情况只是个意外,毕竟贺先生长了这么一副禁欲系的模样。
李伟回过头,又问了一遍:“您真的不想试试吗?”
“我……”谢秋犹豫了一下,应道,“那我试试?”
李伟立即让出位置:“来!”
谢秋走上前,伸出双手,让护工往自己的手心滴精油,然后双手合十搓开精油。
李伟在一旁解说按摩的基本要领,又亲自示范了一下:“是不是很简单?”
谢秋俯身挨近病床,指腹触碰到不太明显的胸肌,轻轻按了一下。
软软的,滑滑的,手感很好。
谢秋忍不住又揉了一把,却惊讶地发现,手心底下的胸肌似乎变硬了一点。
谢秋以为是自己按摩的手法不对,掌心离开光滑的皮肤,直起腰身:“还是你来吧,我毕竟不是专业的。”
这样一身肌肉是很难练出来的,如今贺司宴躺在床上,肌肉萎缩的过程能延缓就延缓一点吧,他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好,我来吧!”李伟接过手,“您要是什么时候想学了,随时跟我说就行。”
谢秋点头:“好的。”
“当然您别误会,我绝对不是想偷懒,减轻自己的工作内容!”李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毕竟您已经跟大少爷结婚了,平时多接触接触,有利于培养感情。”
“我知道。”谢秋笑着回道,“你放心,待会儿你走了,我就跟贺先生好好培养感情。”
李伟连连应声:“好好好……”
日常按摩结束后,李伟暂时离开了房间。
谢秋熟练地将旁边的椅子搬到床边,语气像是在跟老朋友打招呼:“贺先生,晚上好,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呢?”
等不到回应,他又自问自答道:“我今天过得也挺精彩的。”
谢秋把白天在食堂遇见贺景辰小迷弟的事情当成故事讲了出来,讲到最后自己都乐了:“以前看小说看到这种桥段我都觉得好假,真的会有人那么说话吗?没想到今天就让我碰上了。”
不过一想到原主可能也做过很多类似的事,他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对了,我的书买回来了。”谢秋站起身来,“等一下,我去拿过来。”
不一会儿,他抱着几本书走回床前。
“贺先生,我给你读睡前童话故事吧。”谢秋坐回椅子上,轻声说道,“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有个比我大一点的姐姐,很喜欢给我讲睡前故事,只不过……”
只不过那个姐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等来童话里美好的结局。
可是他依然选择相信童话故事,这个世界已经足够现实了,他愿意在内心留一块小小的地方,装满浪漫的童话。
他相信野兽会得到美女的拯救,相信睡美人会被英俊王子的真爱之吻唤醒,相信小美人鱼的结局不是化成泡沫,而是变成圣洁勇敢的灵魂进入了天堂。
谢秋翻开童话故事书的扉页,开始轻声读了起来。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谢秋的声音清亮好听,刻意放轻了,好似泉水般汩汩流淌在房间里。
他并不是在对着书本朗诵,而是用一种很令人舒适的语调,将《海的女儿》这个故事娓娓道来。
在低柔的讲述声中,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表情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安宁平静起来。
“……于是她就跟其他空气中的孩子们一道,骑上玫瑰色的云块,升入天空里去了。”
谢秋停了下来:“你看,小美人鱼最后是去了天堂的。”
虽然小美人鱼将刀子扔向浪花,牺牲自己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身躯化成泡沫的准备。
就在谢秋准备读完最后一段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你——”贺景辰看见他,不由皱了皱眉。
谢秋举起手中的童话书封面,主动自证清白:“我什么也没干,只是在给司宴哥哥读书而已。”
贺景辰定睛一看书封,顿时感到一阵无语:“你给我哥读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怎么啦?”谢秋笑了笑,“推荐二少也看看童话,对你有好处。”
内心多一点美好的事物,别总把他想得那么阴暗。
贺景辰:“……”
他怀疑对方在内涵他什么东西,但是他没有证据。
谢秋适时转换了话题:“二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谁找你了?”贺景辰下意识反驳道,“我来看我哥。”
“哦。”谢秋比了个手势,“那您请。”
贺景辰抿着嘴唇,尊驾是一点都没挪动。
谢秋阖上书:“是需要我回避吗?”
“不必。”贺景辰惜字如金,迈开长腿走到床边,目光落在病床上的男人脸上。
谢秋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出去。
跟贺二少共处一室,保不齐对方又该认为他在耍什么心机了。
结果他刚站起身来,贺景辰就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谢秋:“……”
他选择用行动来回答这个问题,一个漂亮的转身,往房门的方向飘去了。
晚些时候,苏婉蓉回来了。
向来优雅从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疲倦,进门后就换下高跟鞋走向沙发。
谢秋下楼时,看见她正靠在沙发上小憩,立即放轻了脚步。
他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拿起放在一旁的薄毯。
刚披上毯子,苏婉蓉就醒了过来:“小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有一会儿了。”谢秋往后退开,“洗了澡,还给司宴哥哥读了会儿书。”
“你还给司宴读书啦?”苏婉蓉打起精神来,“给妈说说,读了什么?”
谢秋一本正经地回道:“《海的女儿》。”
“真的呀?”苏婉蓉故作惊讶,“妈还以为你给司宴读了《睡美人》呢。”
谢秋配合地回道:“这个下次再安排。”
苏婉蓉掩唇笑了起来:“小秋真可爱。”
“一般一般。”谢秋谦虚地回道,“A市第三。”
苏婉蓉被逗得笑容满面,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继续说话。
与此同时,贺景辰站在楼梯拐角处,一半的脸在灯光下,另一半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二少爷。”保姆的声音响起来,“你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贺景辰回了两个字,若无其事地走向客厅。
苏婉蓉这才发现小儿子:“景辰,你也回来啦。”
贺景辰应声:“嗯。”
“那准备开饭吧。”苏婉蓉转头吩咐道。
餐桌上,贺景辰开口问道:“母亲,您今天去了集团总部吗?”
苏婉蓉简单回道:“对,去开了个会。”
她的态度显然是不想多谈,但贺景辰却一反常态地追问道:“是集团内部又要发生什么变动了吗?”
“暂时还顶得住。”苏婉蓉轻叹一口气,“你好好读你的书,集团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贺景辰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我明白了。”
谢秋在一旁埋头苦吃,完全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
母子二人之间的心结已久,迟早是要爆发的,那个契机就是贺景辰想要提前进入贺氏集团,而苏婉蓉却不同意。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吃完晚餐后,谢秋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点进微信,发现通讯录一栏多了个小红点,有陌生人请求添加好友,备注是“白佑”。
谢秋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还是点击同意好友,万一是原主认识的人呢?
很快,对方的信息弹了出来。
白佑:【你很有胆量,敢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谢秋:【你是哪位?】
白佑:【你装什么?】
谢秋:【我没装,我真的不认识你。】
白佑:【你竟然敢说你不认识我?】
白佑:【[发怒][发怒][发怒]】
谢秋看着对话框里愤怒的表情,脑海里冷不丁浮现出一张狼狈的脸。
这熟悉的语气,难道是……
白佑:【你今天让我在食堂出了个大丑,还敢说不认识我!!!】
谢秋:“……”
果然是那个贺景辰的小迷弟,居然都追到他微信上来了。
谢秋:【你从哪里弄来我的微信?】
白佑:【哼,没有我白佑弄不到的东西。】
谢秋:【又自信了,白少爷。】
不知道是不是“白少爷”这三个字起了作用,这回对方没有再发火。
白佑:【你今天说你对辰哥哥没有非分之想,是真的吗?】
谢秋:【比真金还真。】
白佑:【那你为什么会从辰哥哥的车上下来?】
谢秋:【你不知道我跟贺景辰的哥哥,有婚约吗?】
原主跟贺司宴的婚约,在圈子里应该不是什么秘密才对。
白佑:【拜托,谁都知道贺家大哥根本不会娶你的好吗!】
谢秋:“……”
白佑:【再说了,贺家大哥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我会觉得你转投辰哥哥的怀抱也很正常吧!】
谢秋:【有理有据,可惜大错特错。】
白佑:【怎么说?】
谢秋:【自始至终我喜欢的只有一个人,无论他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变心。】
白佑:【!!!】
白佑:【对不起!是我对你误会太深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
谢秋笑而不语,语言艺术的魅力就在于此。
反正贺司宴暂时也不会醒,他想怎么胡说八道也没人管。
假如能借这个白少爷的口,将他从这场乌龙里摘除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谢秋:【现在知道也不迟。】
白佑:【还有一件事……】
谢秋:【你说。】
白佑:【我要为我自己今天在食堂的行为,向你道歉。】
谢秋:【嗯。】
他没有回复对方“没关系”,因为无论对于原主还是他自己来说,“野种”这两个字都太过分了。
他们是无父无母,但他们不是野种。
谢秋退出微信,按熄了手机,往隔壁病房方向走去。
推开门,他先进卫生间仔细洗干净手,然后才开始准备毛巾和温水。
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谢秋脱男人衣服时,动作利索了不少。
用来按摩的精油已经被皮肤吸收得差不多了,玫瑰花的香气却始终萦绕在鼻尖。
谢秋认真地帮男人擦拭干净上半身,犹豫片刻后,还是脱下了他的睡裤。
擦的时候离那个部位远一点,应该就没事了吧?
幸好这回没再出什么意外,顺顺利利地擦完了身体。
谢秋悄悄松了口气,帮男人盖好被子,自己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贺先生,你不介意我在床上趴一会儿吧?”
“我歇两分钟,等会儿就回自己房间哦。”他趴到床沿边,小声说道,“别担心,我洗干净了。”
沉睡中的男人,自然不会拒绝他。
谢秋转过脸,盯着垂放的大手看了会儿,忍不住握起那只手,边欣赏边感叹道:“真好看。”
其实他是个手控,对于美手要求极高,很难碰见完全符合他审美的一双手。
但眼前的这只手修长笔直,骨节分明,从指尖到指根的长度非常惊人,中指指缝间还有一粒小痣,莫名添了几分禁欲又性感的味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肤色实在太苍白了。
“贺先生,有空我要带你出去晒晒太阳。”谢秋将男人的手放在脸颊旁,打了个哈欠,“带你感受阳光,雨露,鸟语,花香……”
尾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轻,直至消失在空气里。
好半晌后,谢秋握住的那只手动了。
这次动的幅度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大,苍白的指尖按在软乎乎的脸颊肉上,极其缓慢地往下滑动,像是试图用手指描摹出他的轮廓。
半梦半醒间,谢秋以为脸上有蚊子,抬手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贺司宴的手瞬间又垂了下去。
苍白的手背上浮现出几道红色指痕,看起来异常刺眼。
“对不起贺先生,我睡迷糊了,不是故意打你的。”谢秋立即道歉,下意识举起男人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呼气。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上唇中央的唇珠似有若无地触碰着手背,柔软而潮湿。
谢秋察觉自己握住的手动了下,指尖蜷缩着扣住他的手背。
但他没有一惊一乍,毕竟这种细微动作只是身体在外界刺激下本能的反射活动,与病人意识是否清醒没有关系。
谢秋小心将男人的手放回床上:“好啦,吹吹就不痛了。”
仿佛病床上躺着的不是毫无知觉的植物人,而是一个需要轻声细语哄着的小朋友。
谢秋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晚安,贺先生,我明天再来看你哦。”
他又顺手整理一下被角,这才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随着谢秋的离开,病房里变得安静下来。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放在身侧的那只手挣扎着想要翻过去。
可惜很快就脱力了,重新归于一片死寂。
谢秋就这样每天在学校和贺家老宅间来回跑,只觉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来到了周五。
早上起床后,他照例同贺司宴打过招呼,然后背上书包去学校。
上午的专业课结束,他正在收拾书本,忽然听见有道女声叫他的名字:“谢秋!”
孟子烨看向门口,看见对方一副来者不善的表情,有点担心:“小秋秋,不会又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谢秋抬起眼眸:“不知道啊。”
女生一身名牌,妆容精致漂亮,踩着一双高跟鞋“咚咚”走过来:“你就是谢秋吧?”
“我是。”谢秋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你是?”
“我是宋雪莹。”宋雪莹抬着下巴,“也是贺景辰的未婚妻。”
谢秋微一抬眉,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贺家毕竟是大家族,选择联姻太正常了,只不过贺二少还没到结婚的年纪,所以这事暂时还没提上日程。
他记得眼前这位宋家大小姐,将来还会在主角攻受之间制造矛盾。
当然最后两人又和好了,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小情侣感情的催化剂罢了。
“宋小姐。”谢秋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雪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谢秋立即表态:“宋小姐放心,我跟贺二少之间清清白白。”
看来是那位白少爷不够给力,居然还没把他的痴情人设扩散出去。
“我当然知道,贺景辰看不上你这种人。”宋雪莹的语气里写满不屑,“我只是希望你自觉离他远一点,省得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谢秋:“……”
这位宋小姐的段位比小白少爷要高一点,这就以正宫的身份自居上了。
谢秋正准备开口,门口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宋雪莹。”
宋雪莹转过身,面上高傲的神情瞬间瓦解,神色变得温柔起来:“景辰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贺景辰皱着眉头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宋雪莹试图撒娇混过去,“景辰哥哥,你这么凶干嘛呀?”
贺景辰看了眼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的谢秋,又看回她,命令道:“以后不准再来找谢秋。”
宋雪莹还想解释:“景辰哥哥,我只是想帮你——”
贺景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宋雪莹咬了下嘴唇,又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不管就不管,你以为我爱管啊!”
教室里只剩下三人,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二少爷。”片刻后,还是谢秋打破了沉默,“您也找我有事吗?”
贺景辰站在门口,冷冷回道:“没事,路过。”
谢秋:“……”
目送那道高冷的背影离开,孟子烨猛地喘了一大口气:“我靠,憋死我了!”
谢秋笑道:“你憋气干什么?”
“刀光剑影,兵不血刃呐!”孟子烨连连咋舌,同情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豪门媳妇儿果然不是好当的,受累了小秋秋。”
“但是有钱。”谢秋随口回道,“比当牛马还是轻松多了。”
“叫你自己找虐!”孟子烨佯装扇自己嘴巴,“这个累,我也好想受啊!”
谢秋起身离开座位:“走吧,去食堂。”
“不过……我怎么觉得贺大校草刚才并不是路过呢?”孟子烨跟在他身后,“倒像是来特意给你解围的。”
谢秋略一思索:“也许贺二少是担心我对他未婚妻乱说吧。”
贺景辰目前对他的印象,应该还是一如既往地恶劣。
孟子烨点头:“这么一说,也有道理。”
“算了,不管他了。”谢秋笑了笑,换了个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孟子烨:“红烧排骨!”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专业课,谢秋上完后就回了贺家。
回到家时,天还没黑,他回房放下书包,来到隔壁病房。
白天值班的护工听见声音,回头喊道:“大少夫人。”
谢秋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贺司宴被绑带固定在起立平台上,整个人呈站立状态。
“哦,这是在锻炼大少爷的肌肉和下肢力量,能有效预防肌肉萎缩。”护工科普道,“每天早一次晚一次,每次要站立40~60分钟呢。”
谢秋站在门口,盯着站立的男人从头看到脚。
贺司宴平常躺在床上,能看出他的身材比例很好,腿也很长,但站起来才知道竟然这么高。
谢秋忍不住走进房间,停在男人面前,微微踮起脚尖,抬手比了下两人的高度。
护工主动汇报:“大少爷身高一米九四。”
“难怪……”谢秋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真的很高。”
不愧是纸片人的世界,身高都卷到一米九四了,他这个一米八的身高根本不够看啊。
谢秋又问:“贺先生还需要站多久呢?”
护工看了眼旁边的定时器:“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
谢秋应声:“好的,辛苦了。”
这几天他只是给贺司宴擦擦身体,读一读睡前故事,没事再帮他活动下四肢关节,做的都是些轻松的事。
但要精心护理一个植物人,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护工憨憨一笑:“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吃完晚饭后,谢秋陪苏婉蓉说了会儿话,再次回到病房。
他拖着自己专属的椅子坐到床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童话故事书:“晚上好,贺先生,又到了睡前故事的环节。”
“让我来看看今天读到哪个故事了……”谢秋翻到书签那一页,“啊,今天该读豌豆公主了。”
他抬眸看了眼沉睡的男人,开始轻声读道:“从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结婚,但是她必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谢秋声情并茂地读道:“……‘啊,不舒服极了!’公主说,‘我差不多整夜没有合上眼!天晓得我床上有件什么东西?我睡到一块很硬的东西上面,弄得我全身发青发紫。这真怕人!’”
读完这段后,他被自己逗笑了。
谢秋边笑边伸出手,拉过床单上那只修长好看的大手:“贺先生,我怎么觉得你的皮肤,摸着比豌豆公主还嫩呢?”
上次他只是不小心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背就红了。
谢秋说完又乐了起来,完全没发现男人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看起来像是在表达无语。
“我再摸一下看看哦。”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苍白的手背,确信道,“嗯,很滑,很好摸。”
在他的抚触下,男人的指尖又微微蜷缩起来。
“贺先生,我发现每次我握住你的手,你的手指好像都会动。”谢秋新奇道,“难道手也算是你的敏感部位吗?”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谢秋握着男人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口气。
果不其然,贺司宴的指尖又扣住了他的手背,似乎比之前更有力了些。
“还真是……”谢秋自言自语道,正准备放下那只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低喝声。
贺景辰:“你在干什么?”
谢秋眨了眨眼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现在做的动作,貌似有点像是在占男人的便宜……
“我哥可是植物人!”贺景辰一脸不可思议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谢秋顿了顿,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反问道,“我咋了?”
不等对方说话,他就捧起贺司宴的手,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贺景辰:“!”
亲完后,谢秋将自己的手塞进男人的大手里,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哥是我老公,我想对我老公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贺景辰被他一句话噎住,只能瞪着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谁都没注意到,病床上刚被亲过手的男人,耳后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红晕。
“二少爷,还有其他问题吗?”谢秋开始委婉地赶人,“没事的话,我要继续给我老公读睡前故事了。”
贺景辰回过神来,又是那套说辞:“你们的婚姻既没有法律效应,也没有经过我哥本人的同意,根本就不能作数。”
“你怎么知道你哥不同意呢?”谢秋扣着男人的手,轻轻晃了晃,“你又不是你哥肚子里的蛔虫。”
贺景辰冷冷道:“我就是知道。”
“好吧,就算老公以前没那么喜欢我,可你有没有想过,等他醒过来,知道我在他是植物人的时候嫁给了他……”谢秋拖长了尾音,“以你哥的性格,他会怎么做呢?”
贺景辰脸色变了变:“谢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是你不听。”谢秋叹了口气,“我只想好好照顾你哥,等他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