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们好像可以在小吃摊买东西,昨天我看到了。”容绯说:“他和谭裕泽!”
夏稚啊了一声,猛然想起自己昨晚吃的东西好像跟旅馆赠送的晚餐也不太一样。
难道是谭裕泽给他买的?
“宋姐走了,我很难过。”吃着吃着,容绯就红了眼圈,“但我应该习惯的才对,毕竟这种事情……以后还会发生。”
夏稚听着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道:“我们会没事的。”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容绯抹去眼角的泪花,抬头朝夏稚笑了笑:“行了,不提这些了。说起来,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昨天跟宋姐走过几个地方,感觉没什么异常。你今天想去哪,我陪你去就是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也可以问我。”
夏稚连连点头,想了想,对容绯说起自己的猜测:“我怀疑这几天小镇里应该会搞什么活动,所以我一直在探听这方面的消息。”
容绯好奇:“为什么会搞活动啊?”
“我有看到过小镇的地图,目前我们去过的四个地方,已经快把整个小镇走完了,这里就这么大,也没什么特殊的景点可以供我们去了,所以猜测临时搞个活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夏稚只是因为那张兑换券。
兑换券一定有它的用处,除了搞活动,夏稚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哪里需要特意搞个兑换券这种东西。
总不能是什么彩票站吧……
容绯跟夏稚的脑回路大概是一样的,听他说完之后只觉得很有道理,道:“行。要不然一挥我们也别乱走了,旅馆附近就是商业区,感觉要是有活动,这边肯定最先得到消息,我们直接找人闲聊好了,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
夏稚激动地点头。
这正是他所想的!
晚上还留在旅馆餐厅吃饭的人不多,夏稚和容绯一边闲聊一边吃,等吃完的时候,餐厅里除了厨子还在餐柜后面等人来点餐,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夏稚把盘子归拢好,正准备送到推车里,就见对面的容绯拼命给他使眼色。
他顺着容绯的视线看去,发现是厨子迪夫。
又高又胖的厨子正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呢。
“怎么了吗?”
夏稚压低声音,作出口型问容绯。
容绯啧了一声,瞪眼道:“如果有活动,你觉得厨子会不知道吗?走!先去问他!”
迪夫的头一点一点的,但他还没有睡。
这个时间来吃饭的人很少很少,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好吧,自从堂姐安娜回来之后,他的清闲日子就少了起来,那个强势的女人总是指使他做这做那,明明不是厨子的工作,也要安排他来做。
但这也没办法,谁让她是自己的堂姐呢!
咚咚咚。
柜台被轻轻敲了两下,迪夫睁眼看去,还没说话就先打了个哈欠。
夏稚:“那个,迪夫先生,您好。”
“吃点什么?”迪夫站起来,准备点单。
夏稚摇摇头:“我吃完了,不点菜了!”
迪夫表情有些憨憨的,“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迪夫先生。”夏稚悄悄回头,与正在给他加油鼓劲的容绯对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用提前准备好的话术说道:“我不是来旅游的嘛,最近也玩了几个特色景点了,但总怕有错过的,就想问问您有没有特别推荐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不想留遗憾。”
闻言,迪夫倒是没怀疑,直接说道:“你们旅游团应该会带你们走遍我们小镇的,但如果非要说哪里会错过的话……”他深思熟虑片刻,瘪着嘴摇头:“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小镇不大,跟旅游团的行程走完,肯定不会有错过的,所以放心吧!”
夏稚:“……好吧。”
以为今天出师不利,夏稚失落地低下头,刚准备告辞,就听见迪夫继续说:“不过有一个地方,旅游团应该不会带你们去。毕竟那个地方好久没有人打扫了,脏兮兮的。”
夏稚立刻询问:“什么地方啊?”
“北边的诸神城堡。”迪夫朝北扬了扬下巴,“一座非常壮观的古堡,那可是我们小镇的招牌,只是十几年前出了一点意外,之后不再对外开放。你也别想了,那里已经荒废十几年了。”
“意外?”
迪夫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什么,脸色骤然变得惊恐起来,抬手挥了挥:“去去去,小孩别乱打听。”
夏稚被驱赶回来,表情有些茫然,他朝容绯叙述厨子迪夫的话,见她也一脸茫然,心里瞬间平衡。
“所以那座古堡发生了什么?”容绯摸着下巴说:“不过今天肯定不能去调查了,时间不够。”
“好。”
古堡在北边,比游乐园还远,来回最少都要一个半小时,他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也不足两小时了。
从迪夫那里得到一个相对来说比较有用的信息,‘诸神城堡’这个地方夏稚肯定是要找机会去一趟的,当然,他并不准备自己去,而是决定先把这一消息告诉莱纳和宴斓。
容绯现在已经知道了,如果要去的话,肯定不能避开她。
“你想去吗?”夏稚问容绯:“可能会有危险,你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
“当然要去。”容绯说:“害怕归害怕,但也不能停滞不前吧!”
“好!”夏稚点点头,说:“那你晚上跟宴斓姐说一声,我去找莱纳。”
“没问题。”
吃过饭后,两人按照原来的计划在旅馆附近走了走。
这一片地方被玩家们几乎走遍了,时间有限的缘故,他们行动范围受限,不能离开太远,及时有交通工具,也有在规定时间内赶不回来的可能性。
但夏稚走了一圈,却是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他们怎么神出鬼没的。”容绯嘀咕一句:“这条街绕着圈走半小时也走完了,我们竟然一个熟人都没遇到……他们都在天上飞吗?”说着,煞有其事地抬头望天。
夏稚被逗的笑出声。
容绯也笑,笑完之后叹口气,“他们都很厉害的。”
听明白她的话外之意,夏稚想了想,说:“我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容绯只把他的话当做安慰。
两人寻找的聊天目标基本都跟食物有关,要么是小吃摊、要么是餐厅,就像容绯之前说的,如果真的有活动是官方组织的,那食品相关肯定要提前准备。
只是聊了一圈下来,两人一无所获,夏稚才隐隐觉得他们找错了方向。
“看样子得明天了。”容绯累的满头大汗,口干舌燥,“要不要先回去?我们把古堡的事跟其他人说一声。”
夏稚心不在焉地点头。
两人是第一批回到旅馆的玩家,整个三层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容绯和夏稚出现后,连呼吸的声音都十分清晰。
回到房间后,夏稚冲了个澡,等他出来,屋子里已经坐着另外一个人了。
“你回来了。”同住一间屋子,基本礼貌还是要有的。
谭裕泽坐在床边,闻言抬头看过来,眸光微闪。
少年刚刚洗完澡,身上穿的是松松垮垮的衬衫,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柔软的头发被水打湿,没擦干的缘故,还在往下滴水,他抬起一只手用毛巾缓慢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没有系扣子的袖口挽上去,露出一节如白玉般的手臂,白的晃眼。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夏稚忍不住撇了撇嘴,钻进被窝里坐好。
谭裕泽这才收回视线,神情淡淡地开口:“你和容绯去哪了?”
“就在附近逛了逛。”夏稚说:“你呢?”
“和你一样。”
夏稚:“……哦。”
这种互相防备还要说话的感觉真的很尴尬啊。
虽然不知道谭裕泽为什么突然开始防备自己,甚至在鬼屋时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但有一点夏稚很清楚,那就是这位同住的室友,他可从来都没了解过。
这个人的周身像围绕着一层迷雾,只有他主动伸出手探向外界,迷雾才会散开。
一个游戏副本就像一趟公交车,有起点也会有终点,乘客早晚要下车,坐的次数多了,谁又会记得每一辆车上与自己同乘的其他乘客都是谁呢。
八点钟,导游准时出现,招呼大家集合。
要公布第二天的行程了。
正如夏稚推测的那般,小镇就这么大,没有几个景点可以去了。
“明天上午九点,我们会抵达小镇里唯一一家剧院,观看一场完美的演出;下午三点,我们会前往特殊病症康复中心,作为志愿者,为小镇的病人们献出一份爱心。”
西斯公布行程的时候,特意在人群中扫了一圈。
见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他勾唇,略显得意地笑了一下,下一秒,就跟人群中一双黑黝黝的、透着光的眼睛对上,笑容顿时一僵。
夏稚就盯着西斯看,倒不是怀疑他话里有陷阱,只是想到中午他无缘无故给自己的那根甜筒,忍不住猜测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NPC也是个打工人,西斯选玩家也有限制,但如果饭后甜点真的是死亡条件,那他偷偷提醒自己又算怎么回事?
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夏稚还在想事,不紧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而更加专注地盯着看。
最先打起退堂鼓的竟然是西斯。
本来想看大家恐惧又烦躁的反应,顺便说两句风凉话吓唬吓唬他们,结果被这么直白地盯着,他也没了心思,沉默几秒,转身就走。
夏稚:“……”
【……如果我没看错,游戏里的NPC是在躲着你吗?】
夏稚: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诽谤!
晚上临睡前,又来到莱纳的房间。
这次只有四个人,宴斓、容绯、夏稚和莱纳。
容绯和夏稚两人两张嘴,一个描述一个补充,把诸神城堡的事说了。然后夏稚又按照自己的猜测,说了小镇可能会搞活动这件事。
“今天导游说明天要去的那两个地方,在我看来也是有些黔驴技穷。”
听了夏稚的推测后,莱纳点点头,赞同地说道:“看话剧、当志愿者,怎么看跟小镇特色都没关系。第三天已经这样,第四天和第五天又能做点什么?”
“可能不会有第四天和第五天。”宴斓沉着脸,“明天安全通道就会打开,我们这一群人中……我有信心,一定会有人找到并提前离开。副本中的机制你们也应该清楚,当安全通道被打开并有人通过的那一刻,游戏就会陷入癫狂,难度大幅度上升。”
此时此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张治国和谭裕泽都不是普通人,至于我们之间……”莱纳顿了顿,率先看向宴斓:“宴斓女士,或许你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
宴斓那透着几分中性美的脸上满是严肃,她定定看向莱纳,半晌才收回视线,道:“如果有机会第一个出去,我必然不会谦让。”
莱纳笑了:“我也是如此。”
夏稚和容绯对视一眼:……
看,像我们这样的菜鸡,有的活就很好了!
“不过……”宴斓话锋一转,“你们可以跟我一起行动。”
别说宴斓了,连容绯和夏稚也是一愣。
宴斓勾唇,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希望将来有机会,我们可以再见。”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夏稚等人心头。
“宴斓姐,那我就跟定你了!”容绯感动地抱过去,“真好啊,果然还是好人多!”
夏稚也跟着笑,莱纳顿了顿,随后也无奈失笑。
四人抱团,倒是把他一开始想要拉入伙的谭裕泽抛在了脑后。
当晚,夏稚就决定好了想要选定的准MVP玩家。
[我觉得,宴斓姐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你要选她吗?】
[对,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不需要再确定一下吗?按照已有的信息来看,通关了差不多同样游戏局数的宴斓和莱纳,明显莱纳积分更高。】
这也就代表莱纳拿到MVP的次数更多。
夏稚想了想,在黑暗中翻了个身。
[不用了,明天我就找机会把线索给宴斓姐看。]
第86章
翌日,阿尔摩德小镇的大剧院外,白鸽旅行团一行七人站在建筑物投射下来的阴影中,等待导游去检票。
五分钟后,导游出现,带领众人进入剧院内。
今天的剧院没有被包场,只是旅客们在正中央的位置,能更好地观赏话剧。
夏稚坐下之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周围的灯光暗下去,一束惨白的光打在舞台正中央,一个身穿白袍、化了夸张妆容的高个男人出现,他才猛然发觉,今天的西斯竟然没在进剧院之前,向他们介绍剧院的由来以及那些听起来就很假的传说故事。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用表演的形式来向游客们介绍呢。
从那个自称圣主的演员出来开始,夏稚就彻底明白了,这场话剧的内容主要就是介绍圣主在阿尔摩德小镇内赐下的恩惠都有哪些,从耕作、建筑、基础生存,再到一些更复杂却面相繁荣的生存技巧,都是圣主显现并传授,阿尔摩德小镇的居民在祂的引导下,就像被溺爱长大的孩子。
当台上的一众演员对着站在最高处饰演圣主的角色跪拜时,夏稚只觉得这是一群邪丨教丨徒,跟信仰亳不沾边!
而人类对圣主的依赖,也像长不大的巨婴,给夏稚一众诡异的违和感。
不过小镇如此大力宣传传说故事,很显然这是一个吸引外来游客的有力卖点,都是为了生存,倒也不至于搞个鄙视链出来,所以夏稚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
而且看起来圣主和人类之间是双向奔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可以当结局为合家欢包饺子的故事听一听。
压下心中那一点违和感,夏稚趁着周围黑暗,歪着头随意看了看,除了这一排的游客和导游,座无虚席的剧场内没有一丁点声音,所有观众都无比专注地观看台上的表演,神情激动,仿佛身临其境。
这……就算传说故事是真的,也是他们祖先跟圣主之间的故事吧,这群人激动个什么劲,好像真的见过圣主似的。
接下来,台上的音乐一变,几个演员下了台之后,又上来一群人,所演绎的故事也发生了变化。
是狼人西斯和少女莎莉的爱情故事。
台上的男演员和女演员真的很敬业,他们演的撕心裂肺,甚至情到至深处,男演员红了眼睛,痛苦地抱紧女演员,而这场戏刚好是他们不被祝福并强行分开的时候,一对苦命的情侣皆是泪流满面。
看点八卦爱情故事,夏稚还是稍稍提起了些兴趣,加上演员演的好,他也忍不住共了情,眼角湿润,发出轻缓的哀叹。
之后这对情侣分分合合,直到圣主出现,为他们赐福,又有伊甸教堂的大主教老切尔斯在圣主的授意下为他们正名,狼人西斯在小镇内不求回报地做好事,最后被所有人接受……
那一刻,全场掌声雷动,夏稚也被带动情绪鼓了两下掌,惹来两侧其他玩家注视。
夏稚:“……”
你们都不感动的吗!
两个小时的话剧,将西斯讲过的、没讲过的传说故事都演了一遍。当然,如果说细致,那还得是在伊甸教堂里听到的更详细一些。
西斯两天的解说的是概括、话剧演员演的是细节、教堂听道念的是文学,还是用华丽词藻以及无聊长句堆砌起来的枯燥文学。
所以还是教堂讲得更细致些,毕竟同样是两个小时,这边演完了所有,当时在教堂可是连狼人与少女的爱情故事都没讲完。
话剧的结局是,圣主隐匿在小镇之中,在居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祂原本是要离开的,但是舍不得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及他们的后代,也想亲眼见证小镇的繁荣,所以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留下。
旁白说,祂化身成为白日的阳光、夜晚的月光、夏日的风、冬日的雪……无所不在,与小镇共存。
从剧院出来,西斯按部就班,带着众人去了味美酒馆。
午餐依旧很丰盛,味美酒馆的食物是公认的小镇特色,只是想到死亡条件竟然在这些美食上,众人吃东西的速度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味如嚼蜡般吃完这顿午饭后,果不其然,小工埃里克又端过来赠送的饭后甜点。
是一份很大的焦糖布丁,大概有八寸那么大,平均分的话,每个人只能分到一点。
七名玩家都吃了布丁,香甜的味道在唇舌间蔓延开来,却无法缓和他们僵硬的脸色。
饭后甜点虽然分吃了,但如果他们猜错了呢?
或许死亡条件跟吃食毫无关系,那样的话,岂不是代表这局游戏进度过半,他们连最基本的死亡条件都没有避开吗?
等待的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一把刀,在西斯没有出现之前,众人虽然心慌,但还是为了能尽快通关游戏而努力着。
夏稚跟大家一起离开餐厅,等他们散开后,夏稚瞅准了宴斓离开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他是想走出旅馆的包围圈之后再来到宴斓面前,假装自己拿到了一个神秘线索,然后分享给她。
但夏稚没想到,宴斓出了酒馆后,步伐稳健,没有丝毫犹豫,直奔一个方向而去,可见是有目的地,夏稚跟了一段路,猛地发觉这样好像不太好。
怎么搞的像跟踪一样!
更加令夏稚感到惊悚的是,宴斓所行的目的地,竟然是那家独特的礼品店!
“宴斓姐!”
眼看着宴斓就要踏上礼品店的台阶,夏稚连忙唤她。
宴斓闻声回过头,看见夏稚跑过来,有些惊讶地问:“夏稚?”
“宴斓姐,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你的。”夏稚气喘吁吁地说:“我有事想跟你说……”
宴斓顿了顿,看了一眼礼品店,又看了看夏稚,最终还是没怀疑什么,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夏稚深吸一口气,将宴斓带到礼品店旁边冷清的小巷,见四下无人,才小声说:“其实我昨天得到一个东西,是那边卖小礼品的老奶奶给我的。但是我一直搞不清楚它有什么用……”
宴斓顿住,看向夏稚的眼中多了一重深意,沉默半晌才问:“为什么把它给我?”
“因为昨晚宴斓姐说的那些话。”夏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真的有帮助,我想你一定用得上。”
说完,夏稚深吸一口气,小声嘀咕一句:“给你看个大宝贝。”
在宴斓表情还没有变化之际,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兑换券。
为了让它出现的比较有合理性,夏稚编了一套话,大概就是昨天跟摊主老奶奶闲聊的时候很投缘,她给了自己一张兑换券,说了些惹人深思的话,等他再追问,老奶奶像是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一样,独独给他留了一张兑换券,却没有说它的用途。
“我一开始以为这种兑换券是用来兑换奖品的,既然有奖品就必然会有相关活动,再加上小镇里面真的没有特色景点可以去,我就猜测最近小镇会针对这些游客举办一场活动。”
小镇内的游客可不止白鸽旅行团带来的玩家,还有一些NPC也是以游客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第一天被掏了心脏的男人和他的妻子,就是外地的游客。
在这个时候举办一些活动的话,不管是卖特色产品还是美食小吃之类的,都会掀起一股热潮,活动期间的营业额肯定很好看!
种种理由都表明,如果这个时候举办活动,百利而无一害。
宴斓认真观察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兑换券,翻来覆去,最后目光停在兑换券的角落。
那里似乎写着一排很小的字,宴斓用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看清上面的文字之后,微微眯起眼。
“写了什么?”夏稚好奇地看。
上次他拿出兑换券是在被窝里,不仅四周很暗,因为紧张的缘故,他也没仔细看。
宴斓没有隐瞒,轻声道:“十字架前的罪恶。”
上面的一行小字:十字架前的罪恶。
“这是什么意思?”夏稚茫然。
宴斓摇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你先把这个兑换券收起来,藏好,不要给别人看。”叮嘱完毕,宴斓匆匆道:“我还有点事要做,时间有限,你最好回酒馆等我,今天不要乱走了。”
今晚安全通道就会开启,在那之前,所有的安宁都是故作美好的假象。
宴斓经历过一局游戏,许是游戏本身难度不高,再加上玩家中有玩过上百局的大佬带领,开局不到半天就把最基础的死亡条件扫了一遍,在人员死亡率大幅度降低的情况下,整个副本场地也被他们扫荡干净,甚至在安全通道没开启之前,玩家们就找到了它。
然而,在安全通道开启前的一天,游戏好像进入的癫狂模式,无限增长了很多死亡条件,而且都是他们没有触发过的。
仅仅一天,玩家损失惨重。
虽然后来也有二分之一的玩家成功通关,但是那一天的损失实在惨重,给宴斓心中留下了不可抹去的阴影。
宴斓怕今天也会像那天一样。
——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安全逃生通道。
乖巧听话的夏稚回到了酒馆,专属于他们的桌子上空无一人。
夏稚找了个角落坐好,尽量降低存在感。
【你在想什么?】HR222突然问。
夏稚沉吟片刻,回道:[在想兑换券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头绪了吗?】
[大概……吧。我不确定,主要是我知道的线索太少了。]
就算真的想到了什么,也缺少依据作证。
【早让你放开了玩吧?】系统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你多跟着大佬走,有些东西就算你不想要,也会排着队来到你跟前。】
夏稚没再回话,他的思绪再次被脑海中构造的故事牵走。
整个小镇,都笼罩着一种邪丨教的感觉。
神明和传说无处不在。
按照小镇的宣传来看,整个小镇都是为这些传说故事而建造的。
那如果,这些故事是真的呢?
假设,真的有一位圣主,隐藏在小镇中……
那隐匿在黑暗中的幽冷视线,无声地观察着每一个进入到小镇里的人。
夏稚不敢再想。
陷入沉思中的夏稚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坐在他的身边,无声凝视着他。
男生俊秀好看的面容毫无情绪,眼底清冷的光色宛如倒映在湖上的月光。
那只好看的手缓缓抬起,在少年收回思绪的那一瞬间,稳稳地掐在纤细的脖颈上。
“我以为,你应该死了。”
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里仿佛碾碎了寒冰,透着阴冷。
夏稚脸色惨白,他清楚地感觉到,扣在脖子上的那只手正在一点点收紧。
——谭裕泽想要杀了他!
为什么?
夏稚皱紧眉头,疑问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
从谭裕泽的瞳孔中看不出丝毫感情,就好像这么多天跟夏稚同住一个房间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这种转变好像也不是在一夕之间,他很早就开始防备自己了……
夏稚想不通,也无暇再思考,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停止为自己供氧,耳边开始冒出嗡嗡的、像蚊子似的噪音。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就在夏稚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似乎看到有人靠了过来,帅气的脸在视线中逐渐放大。
“唔……”
有什么冰冰凉凉且十分柔软的东西堵上了自己的嘴唇,浅浅掠夺一番后退开,与它一同消失的,还有箍在脖子上的力道。
夏稚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脱力般靠在椅子上。
男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曾经在嘴唇上压过的柔软触感传递着另外一个人身上的温度,他缩了缩手指,似乎有一种情绪即将破壳而出,但最终,他无视了。
现在的夏稚面对谭裕泽,只能用恐惧来形容。
他怎么也没想到,没被游戏玩死,却差点死在一个玩家手上。
【你还好吧?】
[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会有玩家对玩家动手啊!]
【这种情况是不被允许的,在游戏副本内自相残杀会遭到反噬,很少有玩家亲手杀了队友之后还能通关游戏副本……不过,我感觉他没想杀你,他可能是个疯子。】
【他刚才在你快要窒息的时候亲你唉,多疯!】
夏稚气的连话都不想回。
在脑海中与系统短暂交流后,夏稚渐渐恢复了理智,可他还是怕了谭裕泽,就像系统说的,对方可能是个隐藏的疯子!
“你为什么掐我……”夏稚问道,声音沙哑极了。
谭裕泽好似在观察他,没一个眼神、每一种情绪、每一帧表情都不放过。
停顿几秒,夏稚才听到他慢悠悠地说:“我以为你会问点重要的问题。”
“重要的问题?呵。”夏稚扯了扯嘴角,虚弱的样子导致发出的冷笑都变得委屈起来,“我都快被你掐死了,还不算重要吗?”
谭裕泽:“你应该已经死了,不是么。”
夏稚不明所以,甚至有种对牛弹琴的抓狂感,“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对我?又凭什么说我死了?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每天跟你们一样……也是,你刚才要是没收手,我可真的要死了。”
最后一句话极具讽刺。
少年的质问和委屈,以及被愤怒裹挟脱口而出的冷嘲热讽,皆是无法在谭裕泽的心中留下痕迹。
为什么?因为他在观察。
观察眼前的人,跟那段被拷贝储存下来的游戏存档中的少年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白到发光、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漂亮……那双水灵灵的、没有任何杂念的眼睛里,蕴藏千万星辰,令人看到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恍然间,耳边似乎响起另外一个男人陷入癫狂的疯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