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都能听见女声,还跟她对过话。昨晚我停在楼梯中间,就是……鬼打墙,你应该知道吧?周围都没有人了,那段楼梯我一直上不去,不过好在是那个女人。”夏稚对上周寂那略显震惊的目光,连忙咽了嘴里的食物,补救道:“你放心!我知道女人是谁,也大概猜出她想做什么,所以才找你帮忙嘛。”
周寂沉默几秒,十分艰难的开口:“你还知道她是谁?”
本来这些话就足够惊悚了,被少年用轻松的口吻讲述出来,甚至有种跟那些鬼东西交了朋友的感觉,饶是见多识广的周寂也绷不住了。
“知道,她就是……被通灵游戏召唤出来的妈妈。”后面的话,夏稚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
周寂是知道通灵游戏的,这四个字可以说是万恶之源。所以当初学校被封,大家都传说学校里有鬼了,还有很多胆小的学生晚上起夜被吓哭过,虽然后来都证实了是他们看花了眼,比如水房里学生晾晒的裙子没及时收回,被误认为是飘荡的女鬼,还有窗台外红色的运动鞋之类的……
也有胆大的学生故意搞事吓唬胆小的学生,学校调查之后还通报批评了几次。
周寂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她是谁的母亲?”
“失踪那个学生的。”夏稚说:“余放对我说,他们四个人中,的确一死一失踪,另外一个体育生已经不在学校了,只有他一直留在这里。我问他失踪的那个学生真的还活着吗?他说不知道。”
周寂皱眉:“她找你做什么?”
夏稚停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ta’指的是谁。
“我猜,她想让我帮忙找她的孩子。”终于,夏稚说出了自己猜测,以及做这一切的目的,“这个失踪的学生太不对劲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失踪后,学校不仅没有报警,甚至没有给出一个合适理由来压下舆论,而且校方对他的家人就没有交代吗?因为死了一个学生,所以这件事被压的几乎没有一一丁点水花。”
周寂沉默着,拿在手里的筷子动了动,随后放下。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学校根本不需要向他的家长交代。”他沉声说:“他母亲去世之后,他的父亲就把他扔了,组建了新的家庭。他的一切生活费和学杂费都是不知名的好心人士资助的,当然也包括一些善心的邻里街坊。他失踪后,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根本没有出现过,或许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这个还在上学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吧。”
夏稚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小时候见过。”周寂模棱两可地说:“后来他不知道去哪了,就再也没见过。”
“他搬走了?”
“以他自身的情况,主动搬走的可能性很小,估计是被迫。”
一个身不由己的、跟孤儿差不多的孩子能去哪呢?
“那你在学校里见过他吗?认出来了?”
“见过,但没认出来,后来听名字才对上号。”
夏稚想起,余放把那个人称作:小罗。
“你知道他的名字吧?他叫什么?”
周寂神色冷然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
良久,一个名字从他的口中缓缓道出。
“温罗。”
“夏稚!”
阳光明媚,暖风微拂,校园中的一个长椅上,坐着的少年身形单薄,简单的衬衫短袖穿在身上,又在文静的基础上显得青春活力。
听见声音,少年抬起头,俊秀的脸庞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光。他的肌肤白的透亮,唇色是莹润的粉,看见远处跑来的男生,眉眼弯弯。
“抱歉,是不是等很久了?”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到他的前方,遮挡住大部分日光,“到了时间还没看见我出来,就应该去阴凉一点的地方啊。”
说话间,男生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把遮阳伞,动作自然地打开,举到少年的头顶。
这番暧昧的举动被路过的女生看了好几眼。
“不用的,今天其实一点都不热。”少年躲了一下,许是觉得他这样举着伞太累,说道:“收起来吧,照一照日光也挺好的。”
“会晒黑。” 顿了顿,男生笑了起来,“不过你应该晒不黑,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黑过,被晒得中暑倒是有两三次了,第一次就是大一军训,还是我把你抱到医务室的。”
提起往事,漂亮的少年脸颊晕开一丝窘迫的红润,尴尬地说:“别提那些糗事了,你总能记住那些。”
男生眸光微闪,心跳加速的感觉驱使他差点就要说出表达心意的话。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我都记得。”他抬起头,眺望路上那层金色的光毯,“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会记住的。”
大学时期的感情有些奇妙。
它代表着青春成熟期的情感躁动,而且是在应该出击,而不必要压制的年纪。
“夏稚。”走在路上,绿植的清新气息萦绕在笔尖,内心的悸动未曾停止,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还有一年,我们就毕业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身旁的人闻言,认真地思考了很久,然后一字一顿郑重地说:“我会先找机会赚钱,养活自己。我很喜欢这座城市,不想离开了,买房子还很困难,所以我应该会先租房吧,至少要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他有非常认真地规划自己的未来。
只是这些,都不是发出这个问题的人想要听到的。
“感情呢?”男生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追问道:“感情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吗?”
“感情?”夏稚歪了歪头,表情茫然:“我没有想过,不过在我的生活稳定之前,应该不会考虑感情的事。”
男生嘴唇动了动,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其实早就该想到的,夏稚的情况那么特殊,怎么可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感情上?大家都是还未踏足社会的小毛头,努力在自己喜欢的城市生存下去才是毕业之后最应该考虑的。
夏稚没有做错。
自嘲地勾了勾唇,他呼出一口气,说:“那你介意毕业的时候跟我一起租房子吗?”
“你也要租房子?”夏稚惊讶地看过来,“可是你家不就住在这吗?”
“我总不能毕业了还跟父母住吧,也要自己努力闯荡的。”男生略显苦恼地摇摇头:“我爸早就说了,等毕业了就停了我的卡,把我踹出家门自力更生!”
他的语气逗笑了身旁的少年,温温软软的脸蛋浮现出一抹笑容。
“不会的,父母总归是爱孩子的,而且你父母很好,连对我都很好。”少年的语气里是难掩的羡慕。
——他们对你好,是因为我早就告诉过他们,我要追求你。
这句话哽在喉咙间,一点一点吞回肚子。
更加讽刺了,连父母都知道我喜欢你,我还没找到机会跟你表白。
有时候,男生也和觉得自己是一个小丑。
当然,让自己成为小丑的人不是夏稚,而是他本人。
在感情方面他是一个十足十的胆小鬼,一直在找机会,没有机会就拖,总觉得会有一个最完美的时机在等着自己。
实际上呢,他参与研究的项目已经快上市了,还未毕业就开始挣钱的学生不少,但是能像他这样直接获得一笔巨款的少之又少,这还没有算分成呢。
在事业上有多顺风顺水,在感情上就越衬得他像个白痴。
“但是……”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一旁他喜欢的少年主动开口:“如果你能来跟我一起合租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心跳加速,眸子里映出少年璀璨的笑容。
“不仅能帮我省下一些钱,而且跟你一起生活的话,就像在寝室里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这样真是太好啦,温罗!”
【宿主。】
熟悉的机械音。
【宿主你还好吗?你刚才喊统统了,但是我应声之后你一直没有说话。】
【宿主,如果有意识的话请立刻作出回应。】
“……”
夏稚的手指抵住额角,一阵阵胀痛刺得他垂下头,缓了很久。
串串店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与脑海中系统的机械音交错在一起的,是对面周寂那道微冷的声音。
“你怎么了?说话。”
“夏稚?”
“喂!”
夏稚抬起头,表情平静地看向他:“嗯?我没事。”
“你突然安静了。”周寂皱眉,明显不相信他:“又‘鬼打墙’了吗?”
“没有,只是在想事。”夏稚否认道:“只是觉得你说的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但仔细想了想,又没那么熟悉。”
“就一个名字让你想了这么久?”周寂更不理解了:“虽然现在没有人会主动提起那几个人的名字,但他们的名字又不是禁忌,总能在其他地方看到的,不管是耳熟还是眼熟,都很正常。”
说完,周寂用筷子点了点餐盘,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唤起夏稚的注意。
两人对视后,周寂沉默几秒,又放下筷子,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视线,说:“我出去拿瓶水。”
夏稚望着他离开,走的时候还很心虚地轻轻关上包间的门。
——他肯定不是去拿瓶水。
不过夏稚不想跟过去,他刚好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来跟系统交流。
[我只有一个问题,生前记忆中的人频繁出现在游戏里是正常现象吗?]
【宿主你终于理我了!这个问题我有一点不理解,可以请宿主解释一下吗?】
夏稚的脸色很冷,他不用说话,但是如果脑海中的对话有语气的话,那一定是夹杂着寒冰与怒火的。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你也理解我的意思。]
HR222无声几秒:【宿主是想说‘温罗’这个名字吗?】
[不然呢?]
【同名同姓的情况也是有的,宿主不能把他当做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来看待。更何况,宿主真的还记得对方的长相吗?】
原本还满腔怒火意欲咄咄逼人的夏稚猛地愣住了。
他还记得温罗的长相吗?
他只知道:温罗。
长久的沉默,令夏稚的心中徒增难过,烦闷与急切化作锋利的刮刀,一次又一次削掉记忆中属于温罗形象的那一座石膏像。
【宿主不要难过,我明白宿主的意思,但这不是宿主第一次听见熟悉的名字吗?】
不是的……
这是第二次了。
但夏稚一直以为,上一次就是唯一一次。
那是他的第一局游戏,曾经进入过一次幻境,幻境中,他与温罗重逢。
那个时候,温罗的长相还是清晰的。
可现在,他连环境中温罗的相貌都记不清了。
HR222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句游戏很特殊,开局即是幻境,系统被完全排斥在外。
这样算来……
他第一次认识‘周寂’,也是在第一局的游戏里。
桌上的串有些凉了,夏稚不知道在想什么,麻木地把剩下的几串食物吃掉。
周寂推门进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些竹签了。
他挑眉,说了一句胃口真好,然后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食物残留的香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呛味,夏稚眨眨眼,看向周寂。
“你抽烟去了吗?”
周寂脸色一僵,五指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说是去拿水,但连个水瓶都没拿回来。
“抽烟不好。”夏稚说:“对身体不好,对别人也不好,应该戒掉。”
周寂啧了一声:“知道了。”
“……”
竟然没有反驳吗?
大脑中无数画面闪动,有一段对话莫名突出。
“把烟戒掉吧,对身体不好的。”
“我知道,在你面前我已经很克制了。”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烟这个东西,不太好戒……行行行,你别看我了,我努力戒掉。”
这顿饭吃的要比夏稚想象中的平静许多。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线索被掌握,也没有耸人听闻的秘密故事……
平淡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之后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下午的课上完,班主任秦尤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制止了想要放学的学生们,在外面走廊嘈杂的环境下,关上教室前后门,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
“耽误大家两分钟的时间。”
他的声音清冷悦耳,是现在网络上比较火爆的男神音。
只是说出的话,让学生们的心碎成八百瓣。
“今晚我们班没有晚自习,所有学生去仓库领取打扫工具,由几个学生委员带领,去旧楼打扫卫生,具体安排我会交代给学委,到时候打扫区域划分就由学委来带领。”
“什么!?”
“啊?!怎么这么快就轮到我们班了啊!”
“我不服,我不想去打扫卫生!”
哀嚎声一片。
唯有夏稚表情茫然,环顾一周,目光冷不丁撞进前方那双死水般冰冷的眼眸中。
随之而来的,是通报批评。
“周寂和夏稚违背校规私离学校,给予扣分处理。”
扣分扣的是班级分。
夏稚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毕竟周寂带着他的小跟班们隔三差五就偷偷溜出学校,也没见学校抓到扣分。
今天他第一次出去就被抓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尤点名夏稚和周寂,虽然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因为是批评,所以显得他很生气。
气得都没有表情了!
夏稚垂着头,乖乖挨骂,也不知周围是什么情况,只知道秦尤批评完他们二人之后,又杀鸡儆猴似的把全班都训了一顿,然后才同意大家放学。
夏稚不敢动,准备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之后再走。
然而最近他的人缘太好了,眨眼间的功夫,几个人就围了上来,把他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不是吧?你偷偷跟周寂出去干嘛了!?”焦灿灿第一个不满意,伸手扯了一下夏稚的耳朵,倒是没有用力。
夏稚侧了侧头,避开她的手,还没等说话,就听门政兴说道:“怪不得我中午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还动员了李连一帮忙找,结果这小子找着找着,跑去打篮球了!”
“你看见了啊。”李连一有些尴尬:“这不是没找到人嘛,我想着也不能浪费了午休的时间……”
三人凑上来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夏稚竟然没有插话的机会。
——你们不是来问我的吗!
眼角余光瞄见周寂逐渐靠近的身影,夏稚一个头两个大,他和焦灿灿不合,关系很不好,到时候说两句又呛起来,他今晚不用吃晚饭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夏稚唉声叹气,“我饿了。”
焦灿灿冷笑:“中午出去吃什么了?没吃饱吗?”
走过来的周寂只听到了这句话,斜睨了她一眼:“他爱吃不就行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他们找架吵,夏稚叹口气,直接站起来,对门政兴说道:“谢谢你帮忙,我请你吃饭吧?正好一起聊聊天。”
‘聊天’就是指互通消息,昨天晚上门政兴被周寂的气场吓跑之后,还没找到机会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知夏稚呢。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五人坐在了一张餐桌上。
夏稚有些无语,不过好在饭卡上的钱足够多,于是他小手一挥,“我请客!”
“太感谢了!”门政兴美滋滋地拉着李连一去打饭,随着他越走越远,还能听见他窃喜的声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哟,有人请客,来晚了还能占到一张大桌!”
李连一:“……那是周哥把他的跟班们赶走了好吗。”
门政兴:“管他呢!”
夏稚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周寂和对面的焦灿灿,“你们俩吃什么,去买吧?刷我的饭卡。”
两人不动声色,互相提防。
夏稚:“……你们不去的话我先去了。”
周寂:“你吃什么给我带一份。”
焦灿灿立马跟上:“给我也带一份!”
夏稚倍感无语,无奈之下只能先去买饭了。
他离开后,空气中紧绷的气息瞬间被点燃。
焦灿灿本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周寂带夏稚擅自离校被通报批评,对于她来说可是一把攻击周寂的刀。
“平时不见你帮夏稚什么,现在好了,直接通报批评还扣分。你不想毕业,别拉着夏稚行不行?”
周寂向后一靠,直接绕开这个话题,“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现在跟他绑定的人是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跟他绑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焦灿灿气急败坏:“我就直说了,他的情况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要是不能带给他任何帮助,那就换我来!”
“帮助?什么帮助?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想到今天中午的事,周寂心情颇好,在焦灿灿忍无可忍的怒视下,慢悠悠地补刀:“不然你以为我们今天中午出去做什么了?夏稚要是不想出去,我能带他出去么。”
焦灿灿距离爆发就差一句话了。
恰好这时门政兴端着饭回来,他的身后跟着夏稚。夏稚只打了三分套餐,更快一些,要走的时候刚好看见门政兴端着粉往回走,门政兴自告奋勇帮忙端了一份饭,两人一起回来,顿时发觉气氛变得很糟糕。
门政兴自知没什么发言权,就坐到最边角的位置,默默打开自己的粉吃起来。
“你们又吵起来了。”夏稚一点都不意外,坐下之后开始分饭,说道:“我一直很好奇来着,你们之前关系很差吗?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拌嘴。”
两人皆不开口,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似的。
得不到回答,夏稚只能叹气,催促道:“快吃吧,吃完我们还得早点回班级去。焦灿灿你不是学委吗?是不是要带领大家打扫啊?”
“一会吃完饭我先去班主任的办公室开会。”焦灿灿撇了撇嘴,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我听其他人说,今天本来不应该是我们班打扫旧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班主任主动申请换班打扫的,原本应该打扫旧楼那个班级现在要乐坏了吧。”
“啊?!”一旁默默吃饭的门政兴顿时不爽了:“我们老班抽什么风啊!干嘛主动申请打扫!”
“不清楚。”焦灿灿吃了一口饭,目光瞄到走过来的李连一,问:“李连一,你跟四班的体委关系挺好的,他跟你说过打扫旧楼的事了吗?”
李连一:“之前提过一次,那不是上周就定好的事嘛,他就跟我说不想去打扫来着。上个月三班打扫的时候,不是说闹鬼么,后来学校说都是假的,是那几个学生自己胆子小,想多了。”
旧楼一个月打扫一次,按照班级顺序来分,如果这学期没排上,就从下个学期开始继续排。
不过打扫旧楼都是从高三的班级里排,高二和高一的学生不用打扫……
反正他们早晚会升到高三。
夏稚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根据话中的信息渐渐明白了‘打扫旧楼’这项业余活动到底是怎样诞生的。
原来‘旧楼’就是当初被废弃的那栋男寝。
因为出过不好的事,所以以前的男寝搬空后一直是封禁的状态,不过校方的态度也很奇怪,按理说这么诡异的一件事,彻底废弃也在情理之中,可学校不仅每个月都安排一整个班级的学生去打扫,还对灵异事件的谣言进行澄清,好像在刻意降低风险舆论。
不管怎么说,夏稚都乐在其中。
他觉得这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中午刚从周寂那里得知以前的男寝被封禁了,晚上就有机会进到里面去调查!
机会难得,下一个光明正大进入旧楼的时机可能就要等到下个月其他班级去打扫的时候,他偷偷溜进去了。
“我也害怕啊,谁不怕?”门政兴在一旁哀嚎:“我今晚想写作业!”
李连一笑骂道:“平时怎么不见你写作业啊?”
门政兴:“就今天想写!”
班级活动肯定是逃不掉了,焦灿灿吃的很快,吃完之后跟夏稚打了声招呼就跑去开会了。李连一和门政兴吃完之后也走了,他们想趁着休息还没结束去跟朋友打球。夏稚吃得最慢,也没有什么其他安排,于是慢吞吞的,周寂吃完了他的饭盒里还剩不少。
好在周寂也没有其他安排,就坐在这里等他吃。
“吃饱了吗?”见夏稚像吃猫食似的,一筷子上面只有几粒米,他忍不住问道。
夏稚:“没有啊,还在吃。”
“吃的太慢了,看起来像不喜欢吃。”周寂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平时这个时候我在外面吃,然后给你带奶茶回来。”
夏至顿了顿,脸颊掠过一抹不自在的红润。
脸红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带奶茶,而是之前周寂说过的话。
他将炙热的感情完整地传递给自己,虽然没有得到回应。
“下次别给我带奶茶了……”夏稚声音闷闷的,吃东西的速度更慢了,“我都没有答应你,你总给我带奶茶不太好。”
周寂眉梢微挑,“那你是想答应我了?”
夏稚:“不是。学业没有完成之前,我真的不会考虑感情的事。”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回答过另外一个人。
即使对方不像周寂这般直白地询问,也没有表白过。
现在他死了,来到《最后一关》这个神奇的灵魂世界里,经历种种后再看那时,对方露骨的试探和强压在心底的感情已经十分明显了。
然而对方就算真的表白了,夏稚也没有机会再回答了。
“你还真是……”周寂仿佛早就知道夏稚会说什么,摇头失笑:“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沉默几秒,他说:“这样很好。”
夏稚就当他是在夸自己意志力坚定了,“那你别给我买奶茶了。”
周寂:“不行,我买奶茶是我的事,你乖乖喝就行了。”
夏稚:“……”
白说那么多了。
不能一直让周寂单方面付出。
夏稚想以后每天都请他吃一顿饭,午饭或者晚饭,当然,早餐也行,但是学校食堂里的早餐太便宜了,抵不过一杯奶茶的钱。
说了这个提议,周寂倒是欣然接受。
在夏稚看来是划清界限的行为,在对方眼里又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闲聊过后,夏稚说起正事。
“今晚我想去打扫出过事的那间寝室,你能帮我打掩护吗?”
周寂微微皱眉,对于夏稚主动涉险的想法表示不满:“不行,我和你一起。”
“那谁打掩护啊?”
周寂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烦躁地说:“找焦灿灿给我们划分到那片区域不就行了。”
啧,烦死了。
旧楼,原男生宿舍一号楼,现如今正在被封禁中,所处地点为校园西北角。
出事之后,这里从外围被铁网封锁,一年的时间里不断改善,由铁网变成铁栅栏,只留了一扇铁门用于进出。
学校很看重这里,还安排了门卫室,常常有人来巡逻检查。
一大群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铁门外,班主任秦尤去到门卫室,夏稚隔着窗户看见他和一个膀大腰圆、穿着警卫服的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视野中,没几秒又突然出现,手里捧着一个箱子递给秦尤。
秦尤接过,然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秦尤转身离开门卫室。
“班委过来,把这个发下去,每人一个。”班主任秦尤冷声道:“这个东西是要回收的,最好都放在口袋里,不要随便拿出来把玩。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就继续留下打扫,一直到天亮为止,明白吗?”
后面这句话未免有些太严重了,毕竟谁也不想在发生过灵异事件的旧楼里住一整晚。
秦尤那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夏稚仔细观察几秒,认为他是在吓唬学生们。
这也恰恰证明,即将发放下来的东西很重要,最好不要弄丢。
几个学委走过来,按照之前秦尤给他们分的队伍,一排一排分发箱子里的东西。
前面拿到东西的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什么……”
“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哦,有点像艾叶。”
“什么艾叶啊,樟脑丸吧。”
焦灿灿走到夏稚面前,朝他眨了眨眼,然后从箱子里掏出一个布包,瞧着像护身符似的,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暗红色,上面用金丝绣了一个图案,尾部挂着同颜色的穗。
夏稚接过来,果然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不算难闻,但的确刺鼻。
小护身符不像是新的,应该用过很多次了,布艺的东西还能一眼看出新旧,估计得有一年之久了。
夏稚把护身符放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还用手压了压。
秦尤的警告果然奏效,大部分学生都把护身符放进口袋里,有的女同学怕晚上学校里冷,校服里面还穿了帽衫,怕护身符丢了,就把它放进了帽衫的口袋里,双重保险。
口袋有拉链的同学都得觉得稳了,没穿外套只能装进校服裤子那个浅浅口袋里的同学一脸紧张。
等发完护身符,秦尤就停在铁门门口,让几个班委按照之前分好的队伍,一批一批带领进入。
“老师不去吗?”
“啊!老秦!”
“秦老师我害怕呜呜呜……”
秦尤听着一群学生的哀嚎,清冷的眸光在月下微微晃动,他薄唇轻启,语气比以往轻缓不少。
“我在门卫室的监控里可以看到你们的情况,如果有需要,我会带着警卫队一起出现。”
第一队学生先进去,是由班级体委带领的。体位是个很高很壮的男生,性格挺好的,就是有点木,不论做什么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他分配的区域是旧楼的第四层,一共带了七名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