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夏稚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进去。
就在他整个人走近铁栅栏内部,进入了公馆所在范围后,脑海中响起熟悉的机械声音,开始介绍本次游戏的基本内容。
【当科技走向社会时代的最前端,网络也成为了年轻人们必不可少生存环境。随着剧本杀、密室逃脱这一类娱乐游戏愈发真实,年轻人们对于各种神秘的灵异事件充满好奇,想要探究各种新奇之地的渴望与日俱增。】
【被浓雾笼罩的密林深处,坐落在该地区最为神秘的安魂公馆被各种言论描述得神乎其神,诡异、惊悚、隐秘等词汇将公馆塑造成一个还没有被人类探寻了解的异空间造物,不少勇于探险的年轻人选择来一探究竟……】
【你们是认识了很多年的网络好友,平时很喜欢在网上组局玩剧本杀,所以商量过后,将第一次见面聚会定在这充满神秘色彩的安魂公馆。】
【欢迎来到《神秘的新世界》游戏副本,请八名玩家住在安魂公馆内,为期五天,探寻这座公馆里的小秘密。】
【安全逃离通道将在副本的第三天晚间八点开启,通过逃离通道离开副本的玩家将会获得额外积分。】
【未能通关游戏的玩家将会被彻底抹杀。】
【祝您游戏愉快。】
八名玩家,游戏时间为五天,第三天晚上八点开启安全逃生通道。
精准调取了重要信息之后,夏稚站在公馆门前的空地上又一次环顾四周,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之后,眼睛里明显浮现出两个问号。
说好的‘你们八名玩家’呢?!
当然也不排除大家是分散抵达的情况,夏稚心中忐忑,但还是选择先进入公馆内再说。
这条大约只有五米的小路脏兮兮的,处处是泥土和杂草,等走到公馆的门前,夏稚看着被磨损得发白的棕红色大门,正准备敲门,突然看见门把手上干干净净的,跟其他地方格格不入……
应该是有人进去了,开门的时候握过门把手。
心里一喜,夏稚直接握着门把手推门,果然,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夏稚探头进去,看见门口的厅堂里有几个人的身影,还有一人靠在距离门边最近的窗户前,无声望着窗外。他们听见开门声,齐齐望过来,发现夏稚只冒出一个头来小心翼翼地试探,其中一人出声招呼道:“进来吧,我们也刚到不久。”
夏稚连忙进门,朝人多的地方靠近。
“我刚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人齐了吗?”
“没有呢,还差两个。大家都是一个一个进来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女性,态度爽朗热情,夏稚下意识就想叫一声阿姨套套近乎。
厅堂中间站着四个人,除了这位阿姨之外,其他三人分别是两男一女,都是年轻人。女生对夏稚笑了笑,其他两个男生也是点头示意,其中一人的目光游离在夏稚的脸上,久久不曾移开。
估计还没到自我介绍的环节,大家都沉默着。
夏稚趁此机会打量着屋里的人,厅堂中间的四人观察得差不多了,他便看向窗前。
那也是一个男生,背影高挑清瘦,短发干净利落。
夏稚眨眨眼,只觉得这人莫名熟悉。
等待的时间里,夏稚基本都跟着大部队在一起。
秉持着深度了解每一个人性格的原则,夏稚十分乖顺地听他们讲话,不论他们说什么,夏稚都点头应下。
如此乖巧,其他人很是喜欢。
《最后一关》是一个本质上为玩家合作的游戏,每一局几乎都是如此,几乎没有需要玩家之间自相残杀的游戏副本,所以开局展现出一种友好的态度,很为个人加分的。
于是,那位站在窗前明显不合群的玩家被其他人当成异类。
对,没错,就是很明显的排斥,其中那两个男生表现的更明显。
他们觉得在这种游戏里不寻求合作反而格格不入的人是在装B……
而大部分男人都很讨厌比自己看起来更厉害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相比之下,年纪稍稍大一点的阿姨和年轻女生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她们只是有点发愁,以为遇到了那种不好沟通且不论做什么都不愿意配合的刺头。
后者的想法倒是可以理解,前面那两个男生说话就阴阳怪气的,音量也丝毫不减,就是故意说给那个人听的。
夏稚可不想因为跟大家凑在一起就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可能每个人通关方式都不同吧。”他小心翼翼地出声打圆场:“而且,万一他很厉害呢!”
望着他这张干净漂亮白里透红的小脸,那个一直盯着夏稚的男人突然得意地哼了一声,笃定道:“不可能,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出事了肯定第一个死。”
夏稚:“……”
仿佛看见了爹味普信男是怎么回事?
他默默远离了这个自信的男人,对方恍若没有察觉似的,还往夏稚身边凑,自顾自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金漾,已经通关了五十多局游戏。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一定带你过关。”
五十多局游戏……
倒是有点狂傲的资本。
当然,这只是对于没玩过几局游戏的夏稚来说算得上经验丰富,人家还有玩过上百局游戏的呢,五十局的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夏稚礼貌地笑了笑,没说话。
倒是一旁的另外一个男人见状,也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这话题就像开了闸的水,大家都介绍了自己,方便聊天时互相称呼……除了窗前的男人。
中年阿姨没有说她叫什么,只客客气气地让大家叫她‘华姨’;年轻女生名叫吴蓉裳,她说自己进入《最后一关》的时候刚刚大学毕业,年纪也就在二十二岁左右;另外一个男人叫崔岛浓,自称通关了将近百局游戏,比起金漾炫耀似的吹嘘自己过了五十多局游戏,他的介绍方式就很自然了:崔岛浓是唯一一个介绍了自己通关习惯的人,主打的是稳中求胜,提前声明他不会走冒险的路,所以希望大家可以互相尊重。
也正是在说明这段话的时候,他随口提到了自己通关的将近百局游戏都是这样过的,看似诚恳谦虚的态度,反倒把金漾气的瞪起了眼睛。
夏稚默默旁观着,心想开局不利。
两种截然不同的装X,衬得那边无声的男人宛如一股清流。
这时,门外想起一道脚步声,随后陈旧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女生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几人微微一愣。
“你们好……”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家都到了啊?”
这局不是角色扮演副本,但实际上每次玩家进入游戏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比如说旅客、病人、朋友……
身份是固定的,只给玩家出现在这里安排一个理由而已。
跟角色扮演副本最大的区别就是,这里的身份毫无用处,且玩家也不需要扮演,副本里的NPC也不需要跟玩家相处交流,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了玩家的对立面;而角色扮演副本是需要演戏的,且每个人的身份故事里都有跟探索度有关的线索,而且每种不同的身份还有特殊的获取线索渠道。
总之,两种类型的副本都有专属于它的好处。
至于另外类型的副本,夏稚接触不多,不做评价。
刚进来的女生名叫苏雪,介绍了自己之后,她便走到角落,一副社恐i人的模样,加上她长相就是文静清秀看起来很有文采的样子,其他人倒也没像审判窗前男人一样审判她。
之后,又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又高又壮,性格爽朗,说话带着口音,感觉是那种跟他相处久了口音就会被带跑的人。
“我叫溪泷,溪水的溪,三点水加个龙的泷,刚生下来时算命的说我命里缺水,我妈一寻思,都姓溪了还缺水?啥也别说了,整个水龙得了,绝对缺不了水!”溪泷说话的时候,连‘泷’后面都带儿化音,大手一挥,豪爽道:“除了这大姐,我岁数肯定最大了,你们这些小孩叫我泷哥就行!”
三十多岁的年纪,管一群不到三十岁的人叫小孩……
听着真亲切!
到这里,八个玩家到齐。
这时,一直站在窗边的高瘦男人也转过了身,朝他们走过来。
夏稚无意间看见他的脸,清俊精致的容貌与记忆中的一张脸缓缓对上,他猛地睁大眼,手抬了一半,差点要叫出那人的名字……
却听见男人冷淡出声:“我是许裕,这一局游戏请大家多多指教。”
夏稚:“……”
谭裕泽三个字吞回肚子里。
可是真的很像。
夏稚忍不住偷偷看他,冷清的性格,淡漠的眼眸,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态度,不是特别深邃立体却绝对算得上俊美的东方男人的五官……
真的不是谭裕泽吗?
一直很不合群的人突然客客气气地寒暄起来,这让之前对他表达过不满的几个人都有些尴尬,华姨和吴蓉裳还好一点,她们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客气地圆个场就过去了。金漾和崔岛浓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现在被架在中间,轻易搭话吧,好像刚才说人家坏话时的骨气都没了,继续挺直腰板冷嘲热讽,又显得像是在找茬。
玩家的本意都是以合作为主,因为他们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之后要是真出点什么事,追溯根源发现问题出在他们身上,那可就百口莫辩了。
不过他们没有纠结太久,因为玩家中有一个爽朗的人,一抬胳膊就把许裕拉进玩家堆里,笑哈哈道:“我还以为你躲在窗边观察什么呢?其实进来之前我也绕着这地方走了一圈,啥也没有,玻璃像包浆了似的,什么都看不见。”
气氛骤然变得轻松起来,夏稚听见一旁吴蓉裳问华姨包浆是什么意思,华姨笑着解释。
许裕虽然冷冷淡淡的,但却不吝啬开口,直接道:“的确在观察,也发现了一点东西。”
溪泷眼前一亮,“行啊兄弟,发现啥了?”
许裕:“窗户的缝隙里有干涸的血渍。”
众人沉默。
刚上来就这么刺激?!
有了这一线索,众人便把注意力放在窗户上,从门口小厅到到客厅这个范围里,三面都有窗户,窗户不大,是对称的,几人分散开,每一扇窗户都检查一番,最后发现每一扇窗户的缝隙里都有血。
那些血干涸之前好像很厚,像锈色的红漆流进缝隙里,被岁月风干。
这到底是怎样的出血量,会将所有窗户的缝隙都沾上血呢?是只有窗户的缝隙里有血,还是这里曾经全都是血,只不过后来被打扫过,只有窗缝里没有清理干净?
夏稚心中充满疑问,恍惚着后退几步,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还未转过身,夏稚率先道歉,等回头看见那个熟悉的人,他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被许裕那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有种灵魂正在被窥探的感觉。
夏稚顿了顿,心想:这人真的不是谭裕泽吗?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yu’字的发音,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字。
许裕似乎要去夏稚面前的这扇窗户检查,他的目标十分明确,毕竟都已经走到夏稚身后了。几乎没有任何怀疑的,夏稚旺旁边挪了挪,给他让路,并小声地说一句:“跟其他窗户一样,都有血。”
许裕没有说话,垂眸盯着他看了半晌,浅声问:“你叫夏稚?”
“对。”夏稚点点头。
男人又问:“夏天的夏,哪个‘zhi’?”
夏稚眨眨眼,不明所以地说:“稚嫩的稚。”
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似是知晓了,随后补充一句:“幼稚也是这个稚。”
夏稚:“……”
好烦哦。
五分钟后,几人算是把整个门厅和客厅检查了个遍。
安魂公馆并不大,风格偏向欧式独栋小楼,前厅和客厅加起来大约一百平方米左右,因为没有任何家具,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往里面走就是一个通向二楼的楼梯,楼梯旁边是一条走廊,不长,金漾探头看了一眼,说那里大概是餐厅和厨房,因为没有任何家具,所以只能根据屋子里不能拆卸的定制家具推断。
一楼还有一个卫生间,里面的设备倒是很齐全,有马桶和水槽,不过都因为长久无人打扫而变得脏兮兮的,还有一股返潮的腥味。
“难道这里还通水通电?”华姨有些惊讶地说。
“应该会通。”崔岛浓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五天呢。”
他一提醒,众人立刻反应过来,他们竟然要在这么破烂的地方住五天!
金漾第一时间嚷嚷道:“卧槽,这破地方怎么睡觉?洗澡怎么办?啊对,还有食物!”
说着,他立刻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几人连忙跟上,夏稚走在队伍的最后,从卫生间的门口走过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
他几乎是在有所感觉的瞬间看过去,一览无遗的卫生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仿佛那种被粘腻视线缠上的不适感只是他的错觉。
“夏稚,你在看什么?”吴蓉裳看到他站在卫生间门口,便好心地停下等他,“快跟上,刚开始还是跟大家在一起比较安全。”
夏稚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两步,“好!”
餐厅里,一行八个人鱼贯而入,正如他们所料的那般,餐厅里也很脏,跟客厅一样,所有的平面上都积满了灰尘,厚厚的一层,墙角结满蜘蛛网,玻璃凝结了一层白霜似的脏东西,根本擦不掉。
厨房是开放式的,它与餐厅几乎是一体。
墙的三面都有窗户,而这些窗户的缝隙也全都是血。
整个一楼就如同一个长方体,中间被一堵墙隔出来的卫生间和楼梯分开,前面是门厅和客厅,后面是厨房和餐厅……
这样看来,卧室应该都在楼上。
“卧槽!”
众人正在解锁的新场景里检查时,那边金漾突然骂了一句脏话。
“这么多柜子里,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话音落下,其他几个人的表情皆变得凝重。
在这里住五天却没有食物,即使饿不死,也没力气做什么了。
“天无绝人之路。”溪泷啧了一声:“一会我出去看看,如果能从林子里找到东西吃就好了。”
“林子里能有什么?都是雾气,而且那么恐怖,进去不死就不错了。”金漾骂骂咧咧地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溪泷皱眉,很不爽地瞪了一眼金漾:“那你有别的办法?躲在这里也是饿死,你要是没有办法就别叭叭!”
金漾一脸不忿,本来还想呛声,但是被溪泷那一米九一百六的体型吓唬住,走到一边不吭声了。
气氛剑拔弩张,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直到角落里响起‘哐啷’一声,许裕拉动一处墙上凸起的拉环,然后隐藏的门就落了下来,露出里面一个嵌入墙体的柜子。
乍一眼望去,里面三层架子上摆满了成盒的速食,且干干净净,没有落下一点灰。
“这应该是给我们吃的吧?”华姨走过去,自信看了看那些食物,说:“看起来不像是过期的样子,而且是平时我们常吃的那种速食面。”
在这里几乎没有时间观念,就算上面印了生产日期,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过期。
只是看那崭新的包装盒,以及与外面相比明显干净几倍的柜子,大家还是倾向于这些东西是能吃的。
“库存很多,就算敞开了吃、吃五天,我们这些人也足够了。”华姨笑起来,解决了食物问题,发自内心地开心:“行了,别因为这点小事产生隔阂,我们可是一个团队,互帮互助才最重要。”
“谁爱跟他吵似的。”溪泷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兄弟我有什么说什么,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反正我是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也担得起一声泷哥。”
这话算是给足了金漾面子,他脸色缓和了不少,也说道:“也是我太激动了,才刚开始就说些扫兴的话。”
见两人和解,玩家之间的气氛也好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大家自我介绍后轻松愉悦的氛围。
夏稚无声笑了笑,突然,眸光微闪,侧眸看向走廊的方向。
又来了。
就像被什么东西盯上,阴冷的、粘腻的、令人作呕的注视,剥开他的皮肉,视线化作勺子,一点一点挖掉血肉……
这种感觉令夏稚毛骨悚然。
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你又在看什么?”吴蓉裳离夏稚最近,每次看到他盯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发呆,也挺吓人的,忍不住说道:“要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不如说给大家听。”
夏稚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他说。
仅仅因为一个食物的问题就让队伍里的几个人闹了一通,要不是许裕快速发现了解决办法,说不定现在还因为这件事闹脾气呢。
要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冒出来无理无据地说有什么东西盯着他,莫名制造恐慌,这一局玩家的心里防线加速崩溃,对通关并无好处。
当然,夏稚也犹豫要不要找个机会说一下,万一真的他看不到的东西在暗处盯着所有人,大家知道了消息之后,一定会提前预防。
吴蓉裳耸了耸肩膀:“好吧,等你想说了再说。”
她这般从容,夏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厨房和餐厅里也没什么指向性线索,单从公馆的第一层看来,这里仿佛只是一栋废弃的欧式建筑,所谓的神秘、诡异、超出科学解释的造物,可能只是当地人为了吸引游客搞出的噱头。
八人从餐厅离开,就准备上楼了。
就在这时,紧闭的公馆大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
“有人在家吗?”
扑通扑通……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心跳声代替了所有,在这空荡荡的公馆内释放出生物存活的信号。
八位玩家已经聚齐,在外敲门的人是谁?
溪泷摇了摇头,脸色凝重,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就算他不提醒,大概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贸然回应门外那道未知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所有人站在原地,四肢因为长时间不行动愈发僵硬,外面都没有再传出声音。
这么长时间,敲门声和客气的询问声仿佛是屋内之人的错觉。
金漾用口型询问其他人外面的人是不是走了,溪泷眉头微蹙,打了个手势,然后对大门的方向粗声喊道:“谁?”
石沉大海,悄无声息。
“看样子是走了。”华姨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如果真的是人,他还会再回来的。”
不管是NPC还是玩家,只要门外的东西不是鬼怪之类的,必然还会回来。
这样一说,夏稚倒是希望门外的人再来敲门,至少那样可以证明他不是怪物。
八人按照原计划陆续上楼。
二楼的荒废情况跟一楼差不多,一间套卧和一间书房占据了一整层,目光所及之处积满灰尘,家具很少,套卧里的卫生间还好辨认,另外就是两侧打满玻璃柜的衣帽间和贴墙而立两排书架的书房能够看出它们原本的用途。
空出最大的那间屋子就是卧室,只不过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
“这很奇怪。”吴蓉裳看了一圈,最后站在楼梯前的一处小空地上,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会导致主人连家具都要处理掉呢?”
留下来的家具大多都是无法处理的,除非用暴力摧毁。
而正常情况下,如果房子还完整保留,一些家具根本没必要清理得如此彻底。虽然不排除有些房屋的主人念旧,会在搬新家的时候把旧家具也搬走,只是那样的话,屋子里至少应该有搬家的痕迹,或者残留一些废旧的物品。
“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崔岛浓也附和道:“而且房子被留存下来,明明有很多用处,出租、当仓库、或者像现在这样搞点噱头当成一个娱乐游玩景点。”
归根究底,怪异之处就是屋子里太干净了。
这个‘干净’指的自然不是已经堆积的厚厚的灰尘。
一行人又一起去了三楼。
游戏刚开局,玩家们不会立刻分头行动,至少要把游戏场地走一圈,之后再根据自己内心的疑惑单独出去寻找线索。
第三层就是这座公馆的顶层了,是一个小阁楼。
小阁楼只有一片单独隔出来的空间,是卫生间,剩下的空间一览无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仓库?”
“感觉不是,有点像儿童房。”
既然在房屋规划里给阁楼也安排了卫生间,就说明三楼是住人的。
很多家庭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会把整个阁楼做成儿童房,装修设计按照小孩子喜欢的风格来,或许是粉粉嫩嫩的公主房、星河璀璨的天文房、摆满玩具的汽车房……
“公馆不大。”华姨做出总结:“从二楼和三楼的格局分布来看,一个小家庭曾经住在这里的可能性非常大。年轻的夫妻加一个住家保姆,或者是一家三口,都有可能。”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金漾有些气馁地说,神情不由自主地带上些许烦躁:“从这些灰里能看出什么?”
夏稚看着地上他们踩出的凌乱脚印,微微出神。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也非常巧妙地令他们开局就陷入了困境。
早就说过,玩家在搜集探索度的时候,第一种方案就是根据文本来寻找线索,不管是跟游戏剧情有关的过去,还是一些的生存技巧与规则,书本上的文字给玩家带来很大的便利。
但这座公馆就像一个空壳玩具,罩住了彼此陌生且一无所知的他们。
“先下去吧。”华姨说道。
阁楼的天花板有点低,八个人挤在这里确实有些压抑,像溪泷这样膀大腰圆的,都没办法走到阁楼边缘,因为屋顶是向四周倾斜下来的,他太高了,连弯腰进去都很吃力。
想要舒服地聊天还是得去到一个宽敞的地方。
八人又一齐下楼,目的地是一楼的客厅。
金漾打头,溪泷殿后,一行人虽未做到手牵手的地步,但彼此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超过半米。
夏稚的前面是那个名叫苏雪的文静女声,后面是许裕,他的位置比较偏中后,走到二楼准备向下继续的时候,他的心剧烈跳动一瞬。
那种感觉又来了!
第三次了,整整三次,都是同一种感觉——他被盯上了!
如果说之前夏稚还不确定,怕是自己因为紧张而产生的错觉,那么现在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座公馆里,除了他们八个人,一定还有其他东西。
“怎么了?”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很轻,热气微微喷洒在耳尖上,好似紧贴着耳后响起。
夏稚听出是许裕的声音,本想开口,但碍于大家都在行走中,想了想,便摇了摇头。
一会下楼之后再说吧。
后方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他,那一声询问也像客套,在夏稚看似拒绝沟通之后,许裕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八人来到楼下,整个公馆内依旧静悄悄的。
“那人没再来敲门吧?”看到大门,吴蓉裳就问了一句:“刚才有人注意下面有没有动静吗?”
“没注意。”
“我也是,但这里这么空旷,如果有人敲门,楼上应该也能听见。”
吴蓉裳点了点头:“那就是没有人再来了。”
一句话,令众人心中落下一颗大石头,无比沉重。
沉默片刻,夏稚默默举手。
“那个,我有话要说。”见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夏稚有些别扭,但还是一边给自己叠甲一边说道:“从刚才在一楼卫生间开始,我就感觉有人盯着我……但、但我没有证据,就是一种感觉,被盯着的感觉不太舒服,而且转瞬即逝,我就没说。后来又有两次,分别是进到厨房和刚才下楼的时候。”
闻言,其他人呼吸皆是一顿。
唯有夏稚身旁的许裕,神色莫测地看了一眼夏稚,薄唇微微抿起。
让夏稚感到欣慰的是,大家听了他的话之后,第一反应不是质疑。
“我早感觉这屋子不对劲了。”溪泷大大咧咧地说:“而且哪有那么简单,空荡荡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光让我们找。”
“我也这样觉得。”吴蓉裳点头,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刚才你停下几次,都是以为你这事啊,我还奇怪呢。”
夏稚有些尴尬,心想也是,吴蓉裳一连发现他两次异样,心里怀疑很正常。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了。”金漾说:“不管干什么都一起行动,在没找出躲在暗处的东西是什么之前,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他的话音刚落,夏稚就听到身旁的高挑男人说:“我不这样认为。”
出现了,队伍中第一个‘叛逆’的玩家!
金漾一见反驳他的人是许裕,‘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头,他瞪向许裕,提高音量:“那你说说你看法?等大家都被你的自大拖累死就好了?”
他这样说,就相当于把许裕单独踢出玩家群体,形成一个对立面的关系。
不过也是,金漾的计划是保守型的,出现危险的概率大大降低,不过许裕也不是完全为了否定金漾而出声反对。
“刚才我们一直在一起。”许裕冷淡地说:“你找到什么了?”
一句话,把金漾噎得脸颊通红。
的确无法反驳。
如果在一起却什么线索都查不到,最终结果也只能走向分头行动。
很明显,他们两个人各执一词,但双方都有道理。
作为这里面年龄最大的玩家,华姨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居中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