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有人喜欢我,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贺明忱问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行忙道。
“哦?”贺明忱整理好了床铺,坐在一旁看着他,那神情似乎在说着“愿闻其详”。
“其实我也不懂这些事情。”
纪行心说自己找的这是个什么话题啊,根本进行不下去。
“你谈过恋爱吗?”贺明忱问他。
“没有。”纪行摇了摇头,下意识问:“您呢?”
“我也没有。”贺明忱说。
“不会吧?您……”
“你想说我已经28岁了,应该谈过很多次恋爱?”贺明忱似笑非笑道。
“不是。”纪行只是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感觉贺明忱懂得挺多的,不像没有经验的样子。
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在他的记忆中,贺明忱确实很少传出绯闻。那种事情上懂得多,说不定就是小电影看得多,或者天赋异禀。
“其实,小金没朝我表白。”贺明忱说。
“啊?那他为什么那么说?”纪行不解。
“他是直男,就算不是直男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贺明忱起身顺手反锁了门,状似随意地道:“我今晚给他出了个临时题目,让他去找你换房间,理由让他自行发挥。”
唐老师让贺明忱想办法和纪行住在一起,还要找个比较不突兀的理由。贺明忱思忖再三,觉得怎么说都不自然,毕竟问题由他提出来,不止需要说服纪行,还得说服小金。
于是他使了一招“乾坤大挪移”,把问题丢给了小金。这样一来,哪怕小金发挥得不好,纪行的注意力也只会集中在小金的身上。
纪行恍然大悟:“所以他是骗我的!”
“你觉得他演得好吗?”贺明忱问。
“挺好的。”
反正他差点就信了,或者说已经信了。
“贺老师,那我们还换回去吗?”纪行又问。
“先这样吧。”贺明忱拉上窗帘,径直上了床,又补充道:“小金睡觉打呼噜。”
小金睡觉打呼噜?
小林也打,那他们俩一屋倒是挺合适。
纪行见贺明忱躺下,便也乖乖躺到了自己的新床上。临睡前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朝贺明忱说了句晚安。
“啪”地一声,贺明忱按灭灯。
随后纪行听到他也说了句“晚安。”
与此同时。
趴在窗口一直盯着外头的小金终于松了口气。
“熄灯了,睡了!”小金回到床上,看上去十分高兴。
一直没吃上瓜的小林好奇问他:“你怎么这么高兴?”
“嘿嘿。”小金朝他解释道:“你刚才不是好奇我朝纪哥说的什么吗?”
见小林好奇,他便将“完成作业”的事情都朝小林说了,反正贺老师房间熄灯睡下了,那就说明他的作业合格了,也不用再瞒着小林。
“原来是这样啊。”小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演得还行吧?”小金问。
“反正我纪哥好骗,你说什么他都会信的。”
“哎呀,早知道应该跟你换,这样我不就能和纪哥睡一屋了?”
“那可不成。”小林摆了摆手。
这事儿就算他答应了,贺老师也不能答应啊。
“为什么不成?”小金不解。
“纪哥认生。”小林翻了个身,没再多解释。
他想,让纪哥和贺老师住一屋也挺好,俩人正好借机培养培养感情。
次日一早。
纪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见贺明忱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男人已经洗漱完换好了衣服,看上去醒了很久了。
“贺老师,您起这么早?”纪行道。
“不早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贺明忱垂眸看了一眼手表。
纪行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边收拾好被子,一边道:“之前都是小林叫我,一起住的时候他起来洗漱我就醒了。怎么您洗漱的时候,我没听到声音?”
“我起得早,怕吵醒你,去院子里洗漱的。”贺明忱说。
纪行没想到贺明忱竟这么细心,一时又是熨帖又是不好意思。
“我明天记得定个闹钟吧。”
“不用,难得出来放松,睡个懒觉挺好。”
贺明忱目光透过洗手间半开的门看向里头正在刷牙的人,青年睡衣领口半开着,露出了一小片白皙的脖颈。
“呕!咳咳咳!”
正在刷牙的纪行忽然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
贺明忱起身疾步冲过去,伸手在纪行背上轻拍了拍,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纪行一手扶着洗手台,转头想朝贺明忱道谢,可他不知道自己方才干呕得太剧烈,眼泪都出来了,这会儿双目通红的模样,看着实在可怜。
“是咽炎吗?还是水土不服?”贺明忱问。
“我……牙刷不小心戳到了嗓子眼。”纪行扯谎道。
贺明忱递给了他一张纸巾,见他没有真吐出来,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待纪行洗漱完出来时,才从小林口中得知其他学员都已经走了。他们要做的事情大都需要一个学习过程,尤其学骑马和民歌,是需要花费些功夫的,于是一大早和贺明忱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去忙活了。
“你睡得好吗?”小林问纪行。
“嗯。”纪行点了点头。
自从那个晚上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和贺明忱在一间屋子里睡觉,本以为自己会失眠,没想到关了灯没多久就睡了,夜里也没怎么做梦。
“你呢?”纪行问。
“哎,小金打呼噜,吵醒我好几次,他一早还说我打呼噜。”小林看起来有点委屈。
纪行抿着嘴没吱声,他没忍心告诉小林,小金说的是真的。
“对了,那边的手机开了直播,一大早就挂着呢,编导老师今天跟着别人拍摄,她让我提醒你没事儿照顾一下直播镜头。”小林说。
纪行已经从贺明忱那里听说了,节目组现在给每个学员都开了直播,他们同组的人各自有一个单独的讯道。观众既可以同时看分屏,也可以点进去单独观看一个频道。
“早晨就开始录,没人也开着吗?”
纪行凑近看了看,伸手挡住阳光,发现满屏都是弹幕。
【宝,你早晨没起,但贺老师起得早啊】
【你睡觉的时候,我们看了贺老师洗漱+做早操】
【纪宝,你和贺老师住一个宿舍吗?】
“我们拍摄的地方没有酒店,这里只有三个房间,所以两个人住一间。”纪行朝弹幕解释道。大概是怕有人误会,他又补充道:“本来我是和小林一间的,但是贺老师昨晚布置了作业,让小金和我换了房间,我才睡到那个屋里的。”
【什么,贺老师半夜让你去他屋里做作业?】
【晚上能做什么作业啊?】
【是我想的那个作业么?】
【纪宝别看弹幕,你还小】
【当着孩子的面穿条裤子吧】
【家人们控制一下哈】
弹幕跑得太快,纪行根本来不及看清,只看到很多人都在问作业的事情。他正想再解释几句,却被贺明忱叫走吃早饭去了。
“我在冰箱找到了辣白菜和酸黄瓜,早晨就着吃几口面。”贺明忱想着纪行一早差点吐了,便只煮了个清水面。
纪行胃口倒是不错,就着酸黄瓜吃了两小碗才作罢。
“你一直这么爱吃酸的?”贺明忱问他。
“以前不爱吃……”纪行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话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吃的?”贺明忱又问。
“唔……很久了吧,记不清了。”纪行含糊其辞。
贺明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再追问。
吃过早饭,纪行主动收拾了碗筷去洗碗。
贺明忱挽着袖子站在水池边,一会儿帮纪行弄洗洁精,一会又帮着递洗碗巾。
【笑死,一共就俩碗一个盘子】
【一个人洗碗,一个人打下手,贺老师是真闲啊】
【过日子就是这样,你们单身狗懂什么?】
【好贤惠的老贺,好认真的纪宝】
在直播间观众的围观下,纪行终于洗完了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咩咩”的羊叫声。
纪行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工作人员抱着昨晚那只小羊回来了。
“怎么又送回来了?”贺明忱问。
“早晨又问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主人。茉莉她们不是要学民歌吗?小羊在外头一直叫,不好录音,就说先送回来吧。”那工作人员道。
纪行似乎很喜欢那只小羊崽,上前接过抱在了怀里。那小羊也不认生,蹭了蹭纪行的手,又开始“咩咩”地叫。
“是不是饿了?”纪行问。
“我也不知道,您琢磨琢磨吧,我得回去了,那边人不够。”工作人员送回了羊又匆匆跑了。
纪行在院子里看了看,没找到适合给小羊吃的东西,便抱着它到外头找了块草地,想着让它吃点草。
“早晨喂过草了,他应该还没断奶,只吃草不够。”贺明忱不知何时跟在了纪行身后。
“要喝奶?”纪行低头仔细端详,见这小羊鼻子粉粉的,毛发也比较干净,个头跟只猫差不多,看上去确实年纪不大的样子。
可是,他们要去哪儿找奶呢?
“家里没有奶粉吧?”纪行问贺明忱。
“没有,早晨我找过了。”贺明忱道。
“这么小的羊,还没断奶就丢了,真可怜。”纪行把小羊重新抱起来,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前头的村子里有小超市,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奶粉之类的。”贺明忱提议。
“远吗?”纪行问。
“开车应该不远。”
贺明忱去找了车钥匙,示意纪行上车,纪行闻言便抱着怀里的小羊一起上了吉普车。跟拍的工作人员则带着设备上了另外一辆车,跟在了两人后头。
那小超市距离纪行他们住的地方约有十来公里,不过因为路况不好,贺明忱开得慢,路上足足走了近二十分钟才到。
“我来找奶粉,你去看看有没有别的想吃的东西,买点。”贺明忱朝纪行道。
“哦。”纪行抱着小羊乖乖进了小超市,不过他发现这地方并不大,几步就走到了头。
他在里头逛了一圈,最后唯一找到的想吃的东西,便是果丹皮。
“贺老师,这个可以买吗?”纪行手里拿着一根足有半米长的果丹皮问贺明忱。
贺明忱看了一眼,朝老板说:“麻烦多给我拿一点那个东西。”
于是,那超市老板直接帮纪行装了半袋果丹皮,拎着足有几斤重。
“有奶吗?”纪行问贺明忱。
“没有适合羊喝的奶。”贺明忱拎着那袋果丹皮从超市出来,朝纪行道:“不过那个老板给咱们出了个主意,这附近有很多牧民,咱们可以带着它去牧民家里讨点奶给它喝。”
只要家里有没断奶的小羊崽,就一定有产奶的母羊。
纪行一听这话眼睛一亮,顿时又打起了精神。
随后,贺明忱又开车载着纪行找到了一户牧民家里。那户人家很好说话,很快帮忙找了一只性情温和的母羊,让小羊蹭了一顿奶。
在贺明忱朝他简单说明了小羊的来历后,牧民还提议可以帮他们暂时养着小羊,等小羊断了奶他们再领回去便是。
这方法倒是不错,只是……
贺明忱看了一眼抱着小羊不撒手的纪行,最终婉拒了牧民的提议。
后来,那户牧民热心地给他们装了一大瓶羊奶,若是保存好,这一大瓶够小羊喝上一阵子了。临走时,贺明忱送了他们两袋节目组提前准备的大米以做答谢。牧民不肯收,后来贺明忱说这是他们做广告用的,对方一看上头印着节目组的logo,这才收了。
因为他们此行要深入地方上拍摄,难免有打扰附近村民的时候,为此节目组提前采购了一批米面粮油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
“回去把奶放冰箱里,一天喂一次,估计能喝一周。”贺明忱道。
“这回你不用饿肚子啦!”纪行一边摸着小羊软乎乎的肚子,一边道。
贺明忱余光看到这一幕,唇角不自觉扬起了一点弧度。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丢的羊,羊妈妈肯定急坏了。”纪行说。
“这羊年纪小,自己应该走不了太远。附近的牧民没有人丢羊,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是过路的人弄丢的。”贺明忱分析道:“可能是哪户牧民载着小羊转移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但是路途比较远,不值当回来找这一趟,就放弃了。”
“那怎么办?它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再等几天,如果没人找回来,多半就是不要了。”
节目组的人几乎把附近的牧民都问遍了,如果有人要找丢失的小羊,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找过来。
“没人要,咱们拿他怎么办?”纪行问。
“可以送给附近的牧民,刚才那户人家就不错。”贺明忱提议。
“那咱们可以多养几天再送吗?”纪行道:“至少把这一大瓶奶都喂完。”
“当然……你想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贺明忱说。
纪行听了这话高兴不已。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
纪行取出一看,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面上的笑意登时消失了。
“怎么不接?”贺明忱问。
“……”纪行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还算友好,只是略显生疏,问纪行最近忙不忙,要不要回家看看之类的。
“我这几个月都在忙。”纪行说。
“你妈妈挺想你的,你得空回来看看嘛。”男人说。
“嗯。”纪行没再多说什么,主动挂断了电话。
贺明忱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伸手摸了摸小羊的脑袋,随口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什么事,是我继父,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纪行说。
贺明忱点了点头,方才看纪行的模样,他还以为又是纪行那个破公司打来的电话。
“不高兴了?”贺明忱并没有看纪行,而是一直在逗着对方怀里的小羊崽。
“它……长得很像我以前养过的小狗。”纪行忽然说。
“也是白色的?”贺明忱问。
“不是,是灰色的。”
贺明忱有些忍俊不禁,心道灰色的小狗,怎么还和眼前这只白色的小羊长得像?但他没有将这话问出来,而是温声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叫小白。”纪行说。
灰色的小狗,叫小白。
“它很可爱吧?”贺明忱问。
“嗯,它很听话。”纪行看起来有些失落。
“嗯,后来它怎么样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我爸妈刚离婚。妈妈改嫁后带着我去了继父的家里,我继父不喜欢小白,嫌它吵,其实小白从来不吵……后来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它就不见了。”
贺明忱拧了拧眉,没有做声。
“我妈跟我说小白丢了,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找它,后来一个捡纸盒子的老奶奶跟我说,她看到过小白。我在垃圾站翻了一晚上,才找到它……它是被人打死的。”纪行一手抚摸着小羊崽的身体,像是在隔着时空抚摸他的小白。
贺明忱沉声道:“是那个男的干的?”
纪行点了点头:“有一次他骂我,说我跟小白一样……他说小白是死狗。”
纪行没有描述更多的细节,但贺明忱大概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向来温顺的小狗如果见到一个人变得很吵,要么是那个人攻击了它,要么是攻击了它的主人。
一个能把小狗活活打死的人,会打孩子也不稀奇。
“对不起。”纪行吸了吸鼻子,他觉得自己不该朝贺明忱说这些事情。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叫小白?”贺明忱忽然提议道。
“可是小白不到一岁就死了……”
“那叫小灰,怎么样?”贺明忱又道。
“小灰。”纪行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很喜欢,“可是……它很快就要送人了,我们要给它取名字吗?”
“不送了,那家人虽然很好,但万一别的羊欺负它,那不是太可怜了?”贺明忱道。
“不送人了,那我们要……养着他?”纪行小心翼翼问。
“嗯,我觉得你能照顾好他。”
“可是……”纪行看起来很高兴,却又满腹疑虑:“羊不能坐飞机和高铁,我们怎么带走它?”
“可以办托运啊,实在不行,我开车载着它回去。”贺明忱道。
“真的?”纪行眼底的伤心一扫而空,目光都变得明亮了起来:“那它的主人万一找回来……”
“主人找来,咱们就跟人好好说说,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把它卖给咱们。”贺明忱又摸了摸小羊崽的脑袋,开口道:“总之,小灰以后就交给你了。”
“可是……”
“如果你担心将来照顾不了它,我可以接手。我家有阿姨长住,就算出差也饿不到它。”
贺明忱的话,打消了纪行最后一点疑虑。
回去的这一路上,纪行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他大概是太患得患失了,回去又特意找茉莉和思思征求了意见,毕竟小羊是她们带回来的。
两位姑娘都很喜欢小羊,但远没到想养着的地步,听说纪行想收养,她们自然十分支持。
这天下午,贺明忱和纪行一起,给小灰搭了个窝。
虽然知道这个窝住不了多久,但纪行还是弄得挺认真,后来还想把自己的毛衣贡献出了给小灰垫在窝里。
“现在没那么冷,而且垫草它可能更喜欢。”贺明忱说。
纪行闻言这才作罢,恨不能亲自去窝里试试舒服不舒服。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了一下午搭窝,竟然也不觉得枯燥。
【这下有娃了,日子更像样了】
【贺老师妻儿双全,恭喜恭喜】
【这娃叫贺小灰还是叫纪小灰】
【都是一家人,跟谁的姓都一样】
【哪个爹先发微博官宣,就跟哪个爹的姓】
【我看行】
网友们本来就是口嗨一下,并没想过两人真的会为了一只羊发微博。没想到当天傍晚,贺明忱竟然真的发了一条微博。
微博没有配文,只有一张配图,图中有一个蹲在羊窝旁边的背影,旁边是小灰正在蹭那人的手背。虽然照片里的人是背面,但看过直播的人都知道那是纪行。
【好家伙,我怀疑老贺看了弹幕】
【所以这羊就叫贺小灰了?】
【什么就这羊啊,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影帝嫡长子】
【行行行,二胎随纪行的姓】
【我看行,准奏】
当晚,【贺小灰】的名字就登上了热搜榜,因为全网有关那只羊的正经照片只有贺明忱发过的那一张,所以热搜里除了那只羊,几乎到处都是纪行的影子。
「听说你有儿了,叫贺小灰?」裴允发微信调侃他。
「纪行养的宠物,宝贝着呢。」贺明忱并未反驳裴允的话。
「纪行养的宠物,叫贺小灰?」裴允又问了一遍。
「赶明我养一只叫纪小灰,你管得着吗?」
裴允:……
这俩人躲草原上干啥去了?
真谈上了?
此时,贺明忱又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唐老师发来的,对方说不出意外的话,预计明天下午就能到剧组。
贺明忱收起手机,唇角的弧度登时敛去了大半。
他看向不远处的纪行,开口唤了青年一声。
“来了!”纪行从羊窝前起身上前,小羊崽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像只小跟屁虫。
“搭配了几个菜,你看晚上想吃哪个?”贺明忱道。
“我挑吗?”纪行一笑:“用不用问问他们?”
“给你做饭,为什么要问别人?”贺明忱理所当然地道。
“给我?”纪行一怔。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随便给同事做饭的人吗?”
“您……”纪行被他问住了。
贺老师每次做饭时,都会做很多,只要大家在场就会跟着一起吃。但仔细想想,贺明忱做饭大都是照顾他的口味,醋放得多,口味也偏清淡。
“快挑,不然给你做一个肉炒果丹皮。”贺明忱笑道。
“肉还能炒果丹皮呢?”纪行一脸震惊,心道贺老师可真厉害。
贺明忱:……
贺明忱快被气笑了,简直拿纪行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算是看出来了,纪行看上去胃口比较挑,其实很好养活。反正昨天他做的那几道菜,对方都吃得挺高兴的,半点也看不出胃口差的样子。想来今晚他无论做什么,纪行应该都喜欢吃。
不过……
想起青年听到肉炒果丹皮时那好奇的目光,贺明忱最后还是切了一条果丹皮,又炸了一盘小酥肉,拼出了一盘小酥肉配果丹皮。
这道菜不出意料成了当晚的爆品,一起吃饭的学员们纷纷表示开眼了。
今天小羊崽正式有了名字,贺明忱做饭时特意给它也弄了晚餐,一盘切了条的胡萝卜。纪行自己吃饭时,也没忘了小羊崽,左手拿着胡萝卜条喂它。
“来,小灰,吃完了那块吃我这块!”思思也拿着胡萝卜逗羊。
这小羊长得可爱,又听话,饭桌上的众人得了空都会忍不住逗一逗。
“我看热搜,它叫贺小灰啊?”小金笑问:“我还以为它是纪哥的宠物,没想到是贺老师的。”小金今天在养马的牧民家里待了一天,回来的路上才看到热搜,对小羊的事情知之甚少。
“是纪行的。”贺明忱状似随口道。
“啊?”小金面露疑惑看向纪行。
纪行也有些懵,他一直逗着羊崽玩儿,现在都不知道热搜的事情。
“这事儿我知道,我来解释。”小林咽下了嘴里的饭,解释道:“是下午纪哥和贺老师直播的时候,弹幕的网友在讨论,说这小羊叫小灰,那它的姓贺还是姓纪呢?后来有人说,谁先发微博晒羊,羊就跟谁的姓,没想到贺老师先发了。”
纪行闻言看向贺明忱,显然没料到他竟会发微博。
“喏,你们看。”小林贴心地找到了贺明忱那条微博,将手机在饭桌上传了一遍。
“哈哈,你别说,贺小灰这名字倒是挺霸气的。”茉莉笑道。
众人见贺明忱和纪行都对这羊崽的名字没有表示异议,便跟着“贺小灰”“贺小灰”地叫上了口。
晚饭后,夜色未深。
众人搬了椅子在院中闲聊。
“都说说这几天的收获吧。”贺明忱朝众学员道。
“我先来!”小金第一个开口:“我感觉体验感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我以为骑马应该是很帅很潇洒的事情,但是这几天下来,最大的感受是累。腿也疼,屁股也疼,每天还要闻马粪味。”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哄笑出声。
“我的感觉也差不多,本来想着学民歌是很有成就感的事,还能传承一点东西。但是比我想象中难,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笨过。”茉莉叹了口气。
“我倒不觉得累,最大的感受是无聊。我以为放羊就像电影里那样,无垠的天空,广阔的草原,可爱的羊群。实际上呢……这些东西确实都有,但兴奋过后,等着羊吃草的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思思说。
纪行窝在藤椅上,一手抱着打瞌睡的羊崽,一手拿着果丹皮正在吃。直到众人的视线都转向他,他才咽下嘴里的东西,说:“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纪哥连羊崽都有了,肯定有意思啊。”小金说。
“可能是吧。”纪行摸了摸小羊的脑袋:“我觉得很轻松。”
“其实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看星星,我也觉得挺轻松的。”茉莉说。
“好像是,咱们来这里以后,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挺有意思的。”思思看向贺明忱,问道:“贺老师,作业是您布置的,我们这样算是合格还是不合格啊?”
“你们所有人的体验都是真实的,没什么不合格的。”贺明忱一手挠着小羊的下巴,继续道:“纪行觉得满足放松,是因为他对这里的生活没有任何预设。这里的所有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的,毫无压力的。可你们不一样,你们给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加了太多美化的预设,一旦达不到预期,很容易产生落差感,而这种落差感会严重干扰你们的体验感。”
众人闻言都若有所思,好像还真是这样。
小金觉得骑马很潇洒,所以决定学骑马,岂不知真正学习的过程,充满了艰辛。茉莉和思思也是同样的情况,对于未曾经历的事情,赋予了太多定义。
“接下来你们可以试着换一种心态,重新去体验你们正在做的事情,看看会不会有不同的体会。当然,你们也可以放弃,或者换一件更新鲜的事情去做。”贺明忱道。
几名学员思考良久,都决定要继续试试。
他们毕竟是贺明忱亲自挑到组里的学员,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
临睡前,纪行怕羊崽饿,贺明忱便从冰箱里取了一些羊奶热了热。白天他们去小超市时没有买到合适的奶粉,但贺明忱顺手买了一只奶瓶,这会儿正好用上了。
“这样会不会太烫了?”纪行拿着奶瓶试了试温度。
“试温度不能隔着瓶子摸,要这样。”贺明忱牵过纪行的一只手,倒了两滴羊奶在他手背上。那羊奶的温度稍微有点高,纪行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很烫?”贺明忱摸着瓶子判断,这奶的温度应该不至于太烫。
“不烫,只有一点点而已。”纪行接过奶瓶,学着在贺明忱手背上也滴了一滴。
“稍微有一点烫,还得再晾一晾。”
“贺老师,没想到您还懂这些呢?”
“以前有部戏里有个小演员,我看照顾他的人喂奶粉时就是这么试温度的。”贺明忱一边说着一边拧开瓶盖,以便于奶瓶里的奶能尽快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