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歌姬:“……”
她也是跟小夏油杰相处过的,知道他不是诅咒师二代,故不会用警惕眼神看向他,只是五条悟跟夏油杰的作派,死去的记忆痛殴了她。
这两个人渣!
她深吸一口气:“没时间给你们贫嘴了,快点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去京都。”
也成长了。
五条悟道:“没什么要收拾的。”他说,“你是从东京来的,五条悟在那里吗?”
眼神分外犀利。
庵歌姬皱眉道:“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如果不是隔几天传个简短的口信,都以为出事了。”
年轻的夏油杰与五条悟对视一眼。
前者问:“那夏油杰……他在哪里?”
庵歌姬说:“我们不知道,他是盘星教的教宗,行踪不是那么容易追的。”
在过去,只有一个人能清晰地描摹出夏油杰的脚步。
可他失踪了。
“怎么说呢。”
富士山下的林海,无人想象在这著名景点竟藏着两只特级咒灵,花御的胳膊被五条老师撕扯成两半,漏瑚的脑袋更是被拧下来当球踢。
五条悟用尽一切办法追踪羂索的轨迹,即便对方的术式让六眼都看不出融合的端倪,可缝合线特征太明显,在他不眠不休的挖掘下终于找到了近二十年来的相关人。
羂索袖中蒙着迷雾的棋盘也终于被风吹散一角,现出百年布局。
五条悟知晓他的计划中必不可缺的三角,夏油杰已集齐二者,只剩下一。
能改变大脑结构将普通人变成术师的特级咒灵,一定诞生在了某个角落,在世间游荡才对。
“我最近的运气,还真是蛮差的。”
轻而易举捏碎了漏瑚的脑袋,拥有堪比人类智慧与伟大理想的咒灵在五条悟眼中比虫豸更渺小,他调侃自己的连连失利,似乎从杰吸收天元开始,命运的轨迹就乱套了。
“一个、两个,都不是我想要的。”五条悟自言自语,他甚至没有解开眼上的绷带。
“最糟的情况,不会真被杰救走了吧。”
三小只与校医小姐在日下部与庵歌姬的护送下前往京都。
这种时刻无论选择何种交通设施都不安全,但为普通人考虑,他们选择驱车前往京都。
若在新干线上被袭击,陪葬人就太多了。
校医小姐被迫将处理过与没处理的咒术师的遗体丢在东京,她对夏油杰颇为放心,对方是咒术师极端种族主义者,绝不至于亵渎同伴的尸体。
说实在的,她的情绪真不像庵歌姬那样紧绷,对她来说无论夏油杰跟五条悟哪个赢了,她都会失去自己一名青春时期的同伴。
她的心已经很硬了,硬到了就算二人双双亡故,她也不得不一个人活下去的地步。
只是……
硝子看了眼坐在商务车最后排的三小只,他们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自己都摸不清全貌呢。
所有人又被那两个家伙排除在外,该死的,再一次的。
成年人的纠葛本就不该小孩子面对,前几日恢复点的欢声笑语无影无踪,紧绷的脸皮下是对未来的紧张与不确定。
家入硝子想说:无论如何,这对小孩子都太超过了。
夏油杰的所有恶行虽存在,却未血淋淋地撕裂了展开在孩子面前,不行中的万幸他们直面的都是白纸黑字,或许有心魔丛生,但在同伴的力量下似已迈过那道坎,三人组的友谊越发坚不可摧。
可若战争来临,旁观未来的自己厮杀,直面二存一的画面,那对孩子来说未免太刺激了。
会成为一辈子噩梦的那种刺激。
成年人、事业女性、大心脏的家入硝子难得不忍心,她拨弄自己的长发,将发丝卷成一个卷,望着波光粼粼的东京湾出神。
‘命运稍微眷顾我一次吧。’她想,‘这可是我最后的柔软与良心了,在那一天到来前让他们回家吧。’
让未来留悬念不好吗?
留白是最美的,或许在那个时空中存在着夏油杰五条悟战后双双存活等待十年后再战的美好结局呢?
像硝子这般强大的女性不会将时间耗费在感伤上,也有一两个呼吸她愁了一会儿,马上又是强大的能面不改色处理同伴尸体的家入硝子了。
变故就在那一刻发生的。
国道上飘起雪花,五条悟眼神一凛:“是术式,杰、硝子!”
霎时间冰晶凝结,轮胎附上薄薄一层霜,语气同时车窗前悚然矗立一根高大的冰锥,像从地底猛地生长,尖端向前向前,几乎将车窗捅个对穿。
日下部的反应很快,见打不动方向盘,大喝一声:“跳车!”与庵歌姬一左一右跳下去,家入硝子与三小只也同样。
以为敌人是冲着硝子来的,庵歌姬与日下部一前一后夹着成年女性,只有视野广博的五条悟忽意识道:“不对,来的是……杰!”
虹龙咆哮着从年少的夏油杰身边疾驰而过,教宗大人伸手一捞人被拦腰拽起,跟随在他身后的天元看准时机升起帐,五条悟与家入硝子也被困在内。
起扰敌作用的里梅脚一蹬跳上虹龙,竟跟教宗大人一起离开了。
显然,在五条老师寻找真人的时间里,教宗大人与里梅结盟,正如同他说的那样,循着羂索的脚步,实现更高级的梦想。
可为什么呢?
直到被教宗大人绑架走,夏油杰都不明所以。
为什么是他。
在接收羂索的遗产上。
天元的帮助至关重要, 找到羂索的秘密据点,将咒具与手札洗劫一空,最有用的是狱门疆, 还有一系列次等的封印物与稀奇古怪的咒具。
活了千年的老家伙狡兔三窟,肯定还有别的窝,夏油杰寻找时碰见了羂索的结盟对象里梅,对方怕也听说过他的事,知晓他是诅咒师的头头, 五条悟的唯一挚友与仇敌,上来没下死手。
夏油杰轻描淡写表达:“我与羂索是私人恩怨, 他想用我的身体,但在伟大梦想上,我等殊途同归。”他微笑着说,“我会继承羂索的遗志, 要与我结盟吗?”
二者定下契约, 夏油杰会帮助里梅复活两面宿傩, 他则帮助夏油杰实现死灭洄游,借此机会顺藤摸瓜找到羂索为两面宿傩准备的躯体——虎杖悠仁, 更明确了他的布置。
如此看来只缺真人了。
里梅对夏油杰没什么不满的, 此人的行动力跟羂索不相上下, 狂奔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唯一的缺点是他与五条悟间光明正大的战争, 让里梅的梦想可能中道崩殂,于是问夏油杰胜率。
他说:“一开始只有三分,现在却提到了五分以上。”他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悟只有在一个人的情况下是最强的,我不会与他一对一, 而是带着天元围杀乙骨忧太,祈本里香收入囊中后,胜率大大提高。”
“此外我会提前在展开攻击的城市布下限定帐,猴子不可出,一旦放出百鬼夜行,咒术师将疲于奔命。”
里梅对普通人也一点儿不在意,他曾听过羂索讲述对五条悟的方式,平淡地叙述道:“你跟羂索是很有缘分。”
夏油杰笑问为何。
里梅说:“你们的想法很相近。”
连在对五条悟这件事上都一样。
夏油杰说什么,他说:“所以继承他遗志的是我而不是别人。”他道,“感谢命运的馈赠。”
此人在定下那些针对咒术界与五条悟的诡计时是非常认真的,不,与其说诡计不如说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为梦想与新世界奔波时夏油杰从不留手。
这或许是五条悟认为自己“运气很差”的原因,最强从不会动摇,他依旧是当时代的最强大的咒术师,可只有他一个人是最强是不行的。
群体战,在他夺走天元的现在,倘若输给高专与五条悟,夏油杰不会乐意。
他跟里梅说:“天命在我。”
提早知道羂索的存在,误打误撞收服天元,这又怎不是一种天命呢?
“不过,为了万无一失,还有些不得不做的事。”
“首先。”夏油杰委托他的盟友,“可不能留下威胁我的把柄,一方面是情感,我也是人类,自然有人类的亲情,他并非劣等的猴子,而是我的后代,只可惜那孩子不能理解我的伟大理想,跟悟站在一起,得将他带回来才行。”
“其次,就连我都不知道,咒灵操使与咒灵操使间是否能争夺咒灵的所有权,即便我不认为他有胜过我的一丝一毫的可能,事关创设新世界,要万无一失。”
“帮我把我的儿子夺回来吧,里梅。”
高空之上,有龙在奔腾,凛冽的风将小夏油杰的眼睛糊得睁不开,年长的自己牢牢钳制着他。
夏油杰以为自己的力气够大了,可在教宗大人面前,他那把力气只是九牛一毛,对方宽厚的手掌如同铁钳,将他双手背在身后。
他是认真的,夏油杰如是想到。
“这可是千米之上的高空,别挣扎哦。”教宗大人善意地提醒道,“你还没有能在空中翱翔的咒灵吧,就算掉下去也会被我接住,别白费心思了。”
夏油杰听他甚至带着点儿调侃语气的话,心头一阵火气,低声呵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完全不明白,已经不能思考了。
“也是,这段时间你跟硝子都在地下对吧,悟追着我跑也没传信的机会。”教宗大人慷慨起来,对夏油杰极其少见的,坦诚地和盘托出,从他跟三小只认识起,还没有如此过呢。
大人都是谜语人,唯一的直率的豪杰是九十九由基,小时候有话就说的五条悟也变得看不出心思与情绪,夏油杰、家入硝子跟七海建人都是擅长隐瞒之人。
太反常了。
却不得不听他说。
教宗大人道:“简单说来,感谢你们提供的消息,羂索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此外就是,我忽然发现,羂索的梦想跟我是一样的,所以毫不客气地接手了羂索的资源,与悟对战的胜率大大提高了。”
“就是这样。”
夏油杰有脾气了,他本不是一个情绪外显的人,最火的时候也是笑着的,笑着下狠手,可惜,少年人的涵养与忍耐力都不够,面对的又是完全体的教宗大人,于是他怒极反笑道:“你那离谱的梦想,还有第二个人做白日梦吗?”
教宗大人才没被嘲讽道,不仅没有,他脾气颇好地解释道:“不愧是活了一千年的人,与他相比我的计划太粗糙了。”
“同样是创造只有咒术师的机会,我做减法,而他在做加法。”
“推动猴子的进化,让猴子变成人,普通人变成咒术师。”
夏油杰:“……”
怎么可能做到。
“咒术师与猴子的区别是大脑,特殊的性状让我们控制咒力,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能够改变普通人形态的咒灵,这计划已实现了三分之一。”
“剩下三分之一是收复这一咒灵。”
“至于最后,则是借由笼罩日本,无处不在的结界将这一频率的转变术式发射出去。”
“解释起来简单,操作是有难度的,这是一个起码要绵延两到三年的大工程。”
“此外,比起启蒙我更偏爱选民。”教宗大人说,“不是每个猴子都有变成人的资格,需要剔除那些不配进化的猴子才行,目前还没好的想法,互相争伐不是好选择……”
“够了。”夏油杰再也忍不住了,他近乎憎恶地打断教宗大人的滔滔不绝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嘛。”教宗大人露出熟悉的无奈的笑,“安心吧,不是术式公开这种手段,只是在最后想要坦诚点而已。”他说,“多了解了解我不好吗?毕竟,我们是世界上最接近彼此的人。”
夏油杰:“……”
他说得没错。
教宗的身上有他不愿承认的偏执、冷情与异想天开的自大,最不想承认的是,理智上,他可以理解成年自己的一切行为。
却冷硬地拒绝道:“不,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你。”
教宗说:“那真是太好了。”
虹龙落地了。
夏油杰无法判断自己在哪,这是一处植被丰富的深山老林,年久失修的神社顶面布满青苔,一直毫无存在感的里梅从虹龙的尾巴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有别的事,或许是搜集两面宿傩大人的手指,又或许是别的。
夏油不知为何大点的自己将他带来这,或者说,他不能理解教宗大人所有的行为。
——为什么会带走自己呢?
他以为教宗大人更看重五条悟。
而成年的自己,他在此时的脑回路也让夏油杰完全无法理解,因为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说:“关于术式咒灵操术,我想交给你的基本教完了。”
搭配咒灵的思路与漩涡极之番都是。
“但时间紧俏,还没见你真正地展开过极之番,此外,我也想看你拼尽全力能打成什么样。”他说,“要不要试试呢,对我毫不留情的战斗,可能性微小,但若你夺走我的咒灵,悟与我的战争就没有那么吃力了哦。”
“说不定就不会被我杀死了呢。”
完全不能理解的,意义不明的行为,他把自己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跟他打一架吗?
或者说被打?
如此想着,手上却很诚实地甩开背在身后的特级咒具游云。
夏油杰他真的,非常非常火大了,不仅如此,他对成年人几乎有点痛恨。
他到底是怎么轻飘飘地说出“杀死悟”这种话的。
想要否定,想要否定自己有一丝一毫变成眼前这人的未来。
禅院甚尔降临在夏油杰的身上,他努力撕扯自己并不壮硕的肌肉,用诡异多变的灵活转动关节的搏命姿势恶狠狠地攻向教宗大人,那些积攒了一段时间的废物咒灵则显现在他背后的半空中,空气无端泛起涟漪。
禅院甚尔的功夫注重敏捷,他让夏油杰将远攻与进程攻击相结合,封死敌人的前进路线,而自己却以诡谲的身形与武得密不透风的咒具挡住同样将自己算在内的攻击。
这是他结合从甚尔老师身上学会的身法与自身术式特性开发出的新技能。
教宗大人高兴极了,他的移动方式与夏油杰并不一样,所以不能完全避开,他跟夏油杰说:“当年在薨星宫,我这样攻击禅院甚尔,他没有被我打中哪怕一下,群攻配合特级咒灵是我当时最强的攻击。”
夏油杰没有理他,眼神略有些凶狠,教宗大人召唤出天元,天元大人手指在空中划动,无形的玻璃面遮掩住一切攻击。
他成为掩护教宗大人的盾牌。
如果能逼近的话……夏油杰想,如果他能触碰道天元,是否就有夺回天元的可能了?
抱着如此自不量力的想法,他几乎要伸出手了,但在即将碰到天元衣袖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预感击中了下,夏油杰想到了禅院甚尔,永远不要与一个比自己强大的体术大师拼近战。
就在下一秒,与自己手上咒具一模一样的游云甩棍横扫夏油杰的面,若不是他放弃了收服天元,早就被打中了。
教宗大人又说:“我试图夺走禅院甚尔的咒具库——一只能容纳无限咒具的四级咒灵,因近身战远不如他露出了破绽,从那之后我就明白,不要靠近比自己强大的近战大师。”
夏油杰说:“够了,甚尔甚尔甚尔的,他是我的老师,他能够打败你,我也可以打败你。”理智在的话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情感上只想放狠话。
孩子怎么战胜得了成年人呢?
“我跟你完全不同。”这么说着,夏油杰身后浮现硕大的漩涡,那是极之番。
“我不会要杀死悟,我不会跟咒术界开战,我会用甚尔教给我的体术打败你。”他说,“正如娜娜明说的一样,这个世界是很狗屎没错,有许多一点儿都不尊敬劳动与拼上性命战斗的咒术师的讨厌的人,但也有许多好人。”
“像父亲母亲那样的好人,为什么要被杀?”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最感觉到痛心的点。
教宗大人说:“这是为了新世界作出的必要的牺牲。”
此刻的夏油杰,他砍出右手手刀,他不清楚的是,自己眼下的表现,跟在得知五条悟死亡的十六岁的夏油杰一模一样。
他用冰冷的语气道:“果然,你还是去死吧。”
极之番几欲炸裂。
教宗大人说:“我当然会去死。”
“但不是现在。”
倏忽,从地底深处浮现金色的无形的锁链,以夏油杰为中心,猛地向人袭来,打散极之番,牢牢捆绑着少年。
夏油杰:“?!”
教宗大人半蹲在夏油杰面前道:“狱门疆给了我启发,羂索找过不少强有力的封印咒具,都是为了悟。”
“譬如它,效果一流,足以让特级术师陷入沉眠,缺点是发动时间长。”
“不是我们世界的孩子,还是别卷入成年人的战争了。”
他宽大的袖子坠落,包裹夏油杰的后脑勺,而他的脸,迈入教宗大人宽大而温暖的怀抱中。
“说得很好哦,要记住,你不是我。”
眼前一片黑暗,是他的身上的僧衣。
“新世界再见吧。”
“晚安,夏油杰。”
唤醒夏油杰的是五条老师飘着小花的波浪声线。
封禁锁链的效用温和,夏油杰像恍恍惚惚睡了一觉,浑身酥软, 他最后的记忆是盈满鼻腔的檀香与温暖的怀抱。
他问五条老师:“新世界到来了吗?”
五条悟耐人寻味地说:“新世界……说到来了也没错。”
“不过,是没有我这里杰的新世界。”
夏油杰:“……”
天空中飘下轻薄的雪花。
五条老师说:“已经1月3日了,杰把你藏得真深啊。”
距离极恶的咒术师、盘星教的教宗夏油杰死亡,已经十天了。
“……东京咒力兼能源研究所正式成立,所长田正三郎宣誓势将咒力这根植于日本土地千年的特殊力量与新能源开发相结合, 协助本土解决能源短缺问题……”
“12.24幸存者发言:从未想过我们生活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四处飘荡的咒灵给他造成了极大困扰……”
“抗议!抗议!抗议!咒术师滚出日本!”
大屏幕中群情激愤的抗议者戴头巾拉横幅在首相府邸外呐喊示威, 五条悟盘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台,跟刷手机的硝子说:“杰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家入硝子刷的也不是没营养的短视频,而是借由多媒体看各方动态与评价, 最后说:“完全想不到, 日本的未来会如何。”
五条悟“哈”了一声道:“管他呢。”
“说起来, 我刚才是不是在画面里看见了盘星教?他们还在?”
家入硝子说:“不仅在还壮大了不少,虽说有极端仇恨咒术师的人冲入盘星教搞恐怖袭击, 可他们是邪教哎, 比恐怖分子还专业吧。”
家入硝子玩了个梗:“他们学的可是韩国邪教。”
五条悟像一尊不倒翁, 晃来晃去:“韩国邪教怎么了?”
硝子说:“可以戴着十字架背冲锋枪去中东战场上传教。”
五条悟:“哇哦。”
“以普通人来说相当有胆嘛。”
硝子总结:“有极端仇视咒术师的就有极端崇拜咒术师的,后者数量还不少, 果然日本盛产中二病。”
“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加入盘星教想获得异能哦。”
五条悟:“哈。”
又是短促的一声。
“总之。”硝子把手机扔进沙发垫,手机板弹跳了好几下。
她说:“新时代降临了。”
夏油杰跟五条悟坐在专车后座,伊地知高洁开车, 他偶尔抬首,通过后视镜看见夏油杰与教宗大人肖似的脸, 一眼就令他额头蒙汗。
已无暇顾及外人的视线,夏油杰只想知道事情发展的全貌,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只能看向身旁戴着黑色眼罩的五条悟。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何换上黑眼罩呢,这是与白色相对的,代表死亡与哀悼的颜色,五条悟也没维持他常见的,双手抱肩的冷酷姿态,而是不断把玩一颗近乎圆形的小石子。
夏油杰看那圆圆的珠子、石块?一眼。
五条悟风马牛不相及地说:“这是佛骨舍利哦。”
夏油杰:?
意义不明,是特殊咒具吧。
“我想想。”五条悟终于大发慈悲,回答他的问题了,他说,“要从哪开始说起呢。”
“就从十月离开五条家后,我跟杰的失踪开始好了。”
“天元大人,先前说过。”
夏油杰沉静地点头,并说:“他成为了咒灵。”
五条悟拍手道:“你看过?那样就方便多了。”
“因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天元大人变成了咒灵,我是去找他问羂索事时发现的,并不打算告诉杰。”
“但是,杰他太敏锐了,从我不经意间透露的,总监会的异动中发现了真相,然后……”五条悟咂巴他粉嫩的唇瓣,“他把天元大人收服了。”
“天元大人隐瞒不少羂索的事儿,只说是跟他同一时代的天才咒术师,可谁知道呢,他的理想太超前了,就像全人类进化成咒术师,开启平安京那样百鬼夜行的时代。”
夏油杰本想静静聆听,可因将教宗大人那套理论研究得太清楚,不由道:“但是,咒灵是普通人身上的负面能量汇聚而成的,如果全人类进化成咒术师,就不会有咒力外泄,是不会产生咒灵的。”
五条悟道:“嘛,这是一种理论,还有另一种是,平安京时代——科学代替神秘之前,空气中本游荡着天生天养的咒力,咒术师与咒灵之间维持着动态平衡,咒术师越多越强,咒灵就会越多。”
夏油杰:“……”
五条悟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两种说法都没验证,谁知道是人生咒力说占主导,还是平衡说更可靠呢,这要交给时间来探索了。”
他说:“安心,无论是哪一种,杰的努力都没白费。”他扯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手指灵活地揉搓佛骨舍利。
“新世界来了。”
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全新的时代降临了。
“继续说。”
车平稳地疾驰着,教宗大人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即最安全的地方,也是羂索太能挖洞了,夏油杰被封印在箱根一带,驱车回东京最快。
“虽收服了天元大人,我与杰的同盟却没有破裂,毕竟,就算羂索与杰的梦想一致,也没有让出身体的道理对吧,尤其是,天元大人说,羂索在过去疯狂地搜集过一段时间咒物。”
“杰这家伙是最讨厌咒灵,咒物受肉照旧是咒灵,他可不愿意跟咒灵合作。”
“出于种种原因,我们依旧决定先干掉羂索。”
“就是你们在东京感觉到的。”
五条悟的声音忽地甜腻起来:“聪明的五条老师早就猜到你们会从五条家离家出走,一直有跟在你们身后钓脑花哦,果然当天晚上就找到了!”
夏油杰:“……”
怎么说呢,不愧是悟,除了他没人会如此赤、裸地夸奖自己为大聪明。
“然后,在五条老师跟杰的强强联手下,脑花君‘啪’的一声破了。”说到这,他用空闲的手打了个响指。
夏油杰问:“之后呢?”
“之后,我们的战争就开始了啊。”
五条悟略有些絮叨地抱怨:“我的运气真不好呢,分明羂索附在总监会人的身上,却没在住处留下点痕迹,他的术式天生克六眼,看不到任何灵魂信息。”
“杰有天元帮着作弊,脑花的合作对象也认可他,很快就找上门来,所以,当他找到小杰你的时候,已经继承了很大一部分羂索的遗产,包括新生的特级咒灵哦。”
五条悟臭脸:“是能改变人脑形状的那个。”
这是夏油杰最不解的一点,他看向自己交合的手,他甚至不晓得,自己的手应该往哪里放。
“我不理解。”他说,“……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我封印呢?”
正如教宗大人所说,夏油杰与他实力差太大,同为咒灵操使,不会对他造成丁点儿威胁,而他付出了什么——光天化日下掳掠杰有极大可能被五条悟追踪到行踪,又暴露了盟友的术式,除了打一通指导战让自己发泄情绪什么都没做。
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
“我倒是能理解杰的想法啦。”五条悟说,“不要太小觑你的作用,你很珍贵哦。”
“对那家伙来说,能在最后前重温过去的美梦,绝不是件坏事。”五条悟说,“杰他很珍惜、也很溺爱你们。”
想到最后盈满鼻腔的檀香与温柔的“晚安”,夏油杰沉默了。
“就像硝子那样强大的女人,都不想你们参与我们的战争,更别说杰了。”五条悟撇撇嘴道,“我是觉得就那样啦,你们很强不是吗?不过娜娜明也认为,保护孩子的纯真是大人的义务。”
“他只是不想让你看见那样的画面罢了。”
夏油杰:“……”
在他与五条悟与家入硝子,在他们仨面前,除了最后的指导战,他从表露出分毫的诅咒师的气息。
就连最后,都在告诉自己,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隐隐听见他的告诫——不要成为我。
这是教宗大人想让他知道的,最深层的话吧。
“悟跟硝子,他们怎么样了?”
五条悟大大咧咧道:“实际上我也很想把他们封印,但很可惜,不像杰那样财大气粗。”
“所以,勉强封锁咒力,交给娜娜明带到国外了。”
五条悟骄傲地翘起尖鼻道:“三天前才回来哦。”
夏油杰:。
雷同的处理方式呢。
“所以说,我能理解杰的想法啦。”五条悟换了个姿势,在相对宽敞的后座空间翘起二郎腿,对夏油杰摆摆手道,“他真的是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