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某个爸爸养大的孩子，这一脉相承的倔强劲，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们手里还有宿傩的手指吧？”
两个小丫头点头：“嗯。”
“尽快还给高专，这种惹麻烦的东西不能再留着了。”
菜菜子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但随后，她又警觉道：“真奈美姐，你不会是都不打算看看夏油大人就出国吧？”
“……怎么会。我们已经打电话给米格尔和拉鲁了，他们会跟乙骨一起回来。”
高专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当然要回来，而负责照顾乙骨忧太的家伙们也正好回来看看“用降灵术复活的夏油杰”。
这个时候，他们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医院前面，五条老师从上面走下来，双手插兜走进了医院。
“……”
还是平时的样子。
走进医院之前，五条老师若有所觉地抬头，精准地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个人连忙蹲下来，蹲下来后，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怕什么，五条悟又不会杀了他们！
弥木利久喃喃道：“他好像是一个人来的。”
“嗯，夏油大人还是不在。”
菜菜子抿唇：“是去了高专吗？他是不是伤的很重？”
菅田真奈美说：“按照你们的说法，一堆夏油大人和一堆五条大人一起作战，很难受伤吧。”
她们没自信打过那么多特级咒灵，但……那两个人不一样，她说：“正好。五条悟现在就在这里，我们趁这个机会到高专去，看看高专现在是什么情况。”
菜菜子和美美子眼前一亮，“嗯！”
两个少年正在高专闲逛，像两个街溜子一样到处走来走去。
十年过去了，高专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偶尔路过的咒术师、辅助监督们异样的目光才会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并不属于这里，在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会儿后，高专夏油杰开口道：“2007年的话，对我们而言就是明年吧？”
“啊，完——全想象不出来明年能出什么大事。”
“既然小鬼头来到我们的世界大闹了一场，那说明我们的世界也是‘搞砸了’的世界吧？我们能搞砸什么？星浆体护卫任务？”
白发少年吐槽道：“这个的话，的确搞砸了吧，我们现在等于是直接叛逃了高专。但是杰，就算他们没来，我们也不会把理子送去融合的，对吧？”
“嗯，百分百是这样。”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黑发少年叹了口气：“想不出来，但是……救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这件事，确实是他们的功劳没错，如果暴龙机没有给他们这个任务，她们两个还不知道要在村子里受多少苦。”
想起村子里的一群人对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扔石头的事，他就气得血压飙升，但这股怒火在紧随而来的战斗里发泄掉了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又被更大的冲击掩盖了。
在2018年的世界，他早已死去，死去的尸体还被敌人捡走，变成了捅向五条悟的刀，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五条悟和自己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很特别的事。
五条老师态度坚决，不肯复活自己，但他亲眼所见，五条老师明明非常爱惜“夏油杰”的尸体，尽管那个尸体失去了大脑，显得分外可怕，五条老师仍然非常珍视。
珍视到……让他感到心疼难受的地步。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他不理解。
现在的话，比起2018年的夏油杰能否复活这件事，他更关心五条老师身上发生了什么、以后要怎么办，对方高大又寂寞的背影反复闪现在眼前，少年的心里酸酸涩涩，难受得不行。
如果小鬼们没来插手，护卫星浆体的任务会发生什么变故？一年后的“吵架”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人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他揉揉眉心：“现在这个情况，也只有去问硝子了吧，偏偏现在又是最不能打扰她的时候。”
高专五条悟吐槽道：“难道咒术界十几年都没再出一个能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家伙吗？”
“硝子的稀缺性就在这里吧，只是这种‘稀有’可不算什么好事。”
如果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也变成一个烂大街的技能——那硝子的日子才算好过了呢。
这时，一群学生走进了校园。
粉头发的，黑头发的，栗色头发的，全都穿着高专的校服，这里缠着绷带，那里贴着药膏的进来了。
远远的，三个学生也看到了他们两个。
高专的学生实在是太少太少，全校学生加起来还抵不过普通人学校一个班，所以当看到两个陌生的大长腿在校园里走来走去时，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两方人马对视一眼，虎杖悠仁率先打招呼：“你们好！”
高专夏油杰笑着说：“你们好，你们都是高专的学生？”
“对，我们是一年级的！”虎杖悠仁如此说着，眼里全是好奇：“你们是——”
高专夏油杰笑起来，态度就像是面对学弟学妹一样温和：“初次见面，我是夏油杰，这是五条悟。”
“！！！”
机器人和复活的人！都出现了！
钉崎野蔷薇说：“哦哦，那你就是通过降灵术复活的夏油杰吗？”
高专夏油杰友好的表情微微一顿：“……啊？”
虎杖悠仁好奇道：“那，那个五条老师，你是机械化了才变得这么年轻的吗？”
五条悟歪头：“……啊？”
伏黑惠解释道：“抱歉，医院里的大家都在这么传，说五条老师批量复制出了十个人，夏油杰用降灵术复活什么的。”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才同时“哦～”了一声。
这个谣言，大概是“人数变多”+“死而复生”+“机械砂糖兽”综合出来的版本吧。
高专五条悟说：“老子可不是你们的五条老师，我们是从十年前的世界过来的援兵。”
“援兵？”
高专夏油杰笑着回答：“准确地来说，是十二年前的援兵，我们来自2006年，2006年的时候我跟悟刚好是高专二年级的学生呢。”
虎杖悠仁睁大眼睛：“你们的意思是，你们穿越了时空吗？”
两个少年欣慰道：“没错没错。”
并附上一堆“年轻就是好”、“还没到耳背的年纪就是比较聪明”之类的赞美。
高专夏油杰笑着问他们：“对了，你们刚刚喊他五条老师，你们是悟的学生吗？”
“对，我们都是今年的新生！我是虎杖悠仁。”
“钉崎野蔷薇！”
“伏黑惠。”
原来是他们！
高专五条悟问他们：“那你们几个知不知道你们的老师和叫夏油杰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学生们一愣，虎杖悠仁表示：“嘛，老师虽然话很多，但几乎不会跟我们聊他的私事呢。”
钉崎野蔷薇说：“啊，没怎么听说过，而且那家伙平时很忙，经常不在的。”
伏黑惠想了想，提议道：“他的私事的话，可以问问二年级的学长们，尤其是胖达学长和乙骨学长，他们或许知道点什么。”
高专五条悟叹气：“二年级吗？”
无论问谁这个问题，大家都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啊……当然，这几个小鬼看起来是真的不太了解。
“是的，五条老师教过二年级，我曾经听乙骨学长提起过夏油杰这个名字，至于胖达学长，它性格比较八卦。”
伏黑惠拿起一个纸袋子：
“这里面的东西好像是应该还给五条老师的，你们认识吗？我检查过了，这不是我们之前借用过的游云。”
“啊啊，这是我的！”高专夏油杰接过袋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你也姓伏黑啊，那家伙也姓伏黑呢。”
“……谁？”
“把游云给你的家伙啊，他的脸上是不是有刀疤？他的名字叫伏黑甚尔。我还以为他打算卷走这个东西呢，没想到还是还回来了。”
少年们注意到对面的几个学生忽然沉默下来，高专夏油杰一怔：“抱歉，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不。”伏黑惠露出明白了什么的表情：“我只是……忽然知道他是谁了。”
他转身，跑向了高专大门。
“喂，伏黑！”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连忙跟了上去。
“喂，别一个人跑掉啊！”
看着他们活力十足的背影，高专五条悟感慨道：“真有活力啊，这里一个包那里一个包的，居然还有力气跑出去追人。”
“嘛，年轻就是好。”
黑发少年将游云收起来，“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还没见过灰原？”
“确实呢，不过坐车过来的时候老子看见冥小姐了，她的发型看起来可比从前夸张多了。”
“是吗？我没看到。算了，过了这几天大家应该就能见一面了吧，希望那些家伙都还平安。”
“杰。”
“嗯？”
“你有考虑过一件事吗？狐狐数码蛋的制作材料里有一个‘夏油杰的圣遗物’，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把黑发少年问住了。
夏油杰的圣遗物啊。
唔，他作为夏油杰本人，竟然也没什么头绪呢。
“嗯——耳钉？手机？记事本？”
白发少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都很有道理，但也有可能是‘夏油杰的刘海’对不对？”
高专夏油杰没好气道：“你是想打架吗？喂，等等，你小子，不会是看我死了就把我的刘海割下来当纪念品的变态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专五条悟大笑。
夏油杰思考了一下：“材料总共就只有三个，圣遗物、头发和灵魂，前面两个还好说，但灵魂要去哪里找过来？”
“身体和灵魂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吧？没准那家伙的灵魂现在还在身体里呢，我们要不要去冷藏室把你的身体偷出来？”
“……别，悟，我们会被宰掉的。”
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他们敢擅自取走夏油教祖的尸体，擅自搞出什么复活仪式来的话，28岁的悟绝对会大炸特炸，真的会杀人的那种炸。
这时……
“夏油大人！！！”
“嗯？”
两个少年脚步一顿。
“夏——油——大——人——！”
他们走出高专的大门，看见了一对穿校服的双胞胎，还有一个长发女人和一个气质阴郁的青年。
喊他们的是浅金发色的少女，另外几个人却紧张得左顾右盼，生怕有别的咒术师冲出来。
搞什么？
菜菜子一开始还很大声地喊了高专夏油杰，但当对方真的走出来看向她，她又感到惴惴不安，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悲伤。
是夏油大人。
但又不是她们熟悉的夏油大人。
高专夏油杰的目光落在双胞胎姐妹的发色上。
一个浅金色，一个黑色。
双胞胎。
还叫她夏油大人。
他微微睁大眼睛：“你们是……菜菜子和美美子？”
高专五条悟淡定道：“啊，就是她们，咒力完全一致。应该就是盘星教的家伙，”
那个被成年后的夏油杰改造的好人教会。
两个双胞胎神情激动，悲喜交加，而菅田真奈美和弥木利久则都有点警惕。
因为面前的夏油杰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旁边的五条悟也是。
虽然身形和外表的区别不算很大，但这种扑面而来的青涩味道是骗不了人的。
这两个少年，并不是他们认识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高专五条悟忽然勾起嘴角：“哈！能说实话的家伙这不就来了吗？”
看见白发少年不怀好意的笑起来的刹那，菅田真奈美用力一皱眉，她一手拉住菜菜子，一手拉住美美子，正要后退，台阶上的白发少年就嘿咻一声跳出来，稳稳地落在了她们的身后。
少年笑嘻嘻地开口道：“呐，别走啊，麻烦你们给我们讲讲吧，这个世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故事。”
他摇了摇手指：“老子，要听最禁忌的那部分。”
菅田真奈美：“……”
黑发少年走下来，看起来温和又诚恳，跟人说话的时候眼中透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亮光。
“拜托了，这对我们很重要。”
这直接决定了他们要不要努力制作出狐狐数码蛋！
“……”
盘星教的四个人看见他的笑容，忽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原来，从前的夏油大人是这个样子啊。
毫无缘由的，他们就是笃定面前的人就是夏油杰，年轻时的夏油杰。
高专夏油杰愣住了，他罕见地露出些许手足无措的样子，高专五条悟哇了一声，“杰，你把她们弄哭了耶，真吓人，早就说了你的刘海会全自动攻击别人的眼睛，你就是不信。”
高专夏油杰觉得自己很冤，“等一下，恐吓别人的明明是你吧，为什么是我弄哭的？！那个，几位小姐……”
菅田真奈美反而笑了起来：“好啊！我们可以告诉你们任何事情，但是，我能先问你们一件事吗？”
夏油杰立刻点头：“可以。”
“夏油大人的尸体现在在高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见他最后一面，如果能祭拜他就更好了。”
高专夏油杰苦笑一声：“还是——不要见了吧，他的尸体很不好看，他肯定也不想让你们见到他现在的样子。”
“……”
“比起被祭拜，你们能好好地活下去才是更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所以——不要哭了。”
他将手帕递给哭得最凶的菜菜子，非常无奈。盘星教的其他咒术师和夏油杰之间感情很好这件事，他已经感受到了，这边一定可以问出真相的……但是，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啊，他都不忍心了。
于是菜菜子哭得更凶了。
美美子一边抽鼻子一边拍了拍菜菜子的肩膀，她哽咽道：“菜菜子，夏油大人让你别哭了。”
“我知道，但是我……呜呜呜呜呜呜，我停不下来！可恶，可恶！”
高专夏油杰：“……”
这孩子，小时候被村民们欺负了也没哭成这样啊。
他移开了视线，没有去看对方哭得鼻子通红的样子。
弥木利久也上前拍了拍双胞胎的肩膀。
菅田真奈美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笑脸。
“好啊，那就给你们讲讲吧，夏油大人和五条大人之间……最禁忌的故事。”

上午, 东京。
咖啡店最深处的隔间，两个少年打开菜单，两个脑袋挤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 侧耳一听，全是“你呢”、“你呢”、“你呢”的商议。
菅田真奈美：“……”
从前的夏油大人和五条先生，原来是这样相处的吗？
最后，夏油杰要了一杯咖啡，五条悟要了一杯奶茶, 又选了两份布丁。
菜菜子和美美子趁机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菜菜子把冷水扑在哭成核桃的脸上, 深吸一口气, 跟镜子里的美美子对上了视线。
“美美子, 我看起来没有很糟糕吧？”
美美子实话实说道：“挺肿的。”
菜菜子：“……”
真会安慰人啊, 美美子！
双胞胎互相打气，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哭了, 她们一起抬脚回了隔间，店员正好把饮料放在桌子上，高专五条悟吃了一口自己的布丁, 又偷了一口夏油杰的, 他砸吧砸吧嘴, 把自己的布丁和夏油杰的布丁调换了一下。
黑发少年全当自己瞎了。
隔间里的其他四个人都用一种非常复杂地目光看着他们，黑发少年轻咳一声：“抱歉，不用在意，我们可以开始谈了。”
作为表示友好的信号，他率先坦白道：“我们是突然来到当时的车站的, 所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并不多, 期间我们也询问过周围的人, 但所有人都拒绝回答我们这个问题，所以我们只能问问你们了。”
菅田真奈美想了想：“你们已经见过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了吧？”
“啊，见过，也问过他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死，但那家伙不愿意回答。”
“……这样吗。”
高专五条悟说：“喂，别告诉我你们后悔了。”
菅田真奈美苦笑道：“当然不会。你们要听的话，我会把自己知道的部分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们，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没有一个好消息。我先确认一下，你们两个今年多大了呢？”
高专夏油杰秒懂她的意思：“我们来自2006年的世界。”
“……2006年。”
她没记错的话，夏油大人收养菜菜子和美美子是2007年的事情，叛逃高专同样也是2007年的事。
是吗？刚好卡在一年前啊。
见她反复欲言又止，五条悟开口道：“喂，你这家伙是杰的同伴吧？那你就该知道我们可不是什么玻璃心的笨蛋，无论是什么样的坏消息，放马过来吧。”
夏油杰说：“我们现在知道的情报是：这个世界的我毕业后去当了盘星教的教祖，我们两个吵了一架，很久没有说过话，之后这个世界的我就死了，还被人盗走了身体。”
菅田真奈美苦笑道：“是吗？看来我要说的消息的确十分禁忌。据我所知，夏油大人并没有等到毕业那天就已经叛逃高专了。”
叛逃……高专？
不是毕业，不是休学，甚至也不能算辍学，而是……叛逃。
高专五条悟愣住了，“为什么会叛逃？”
“撒，我遇见夏油大人的时候，夏油大人已经叛逃高专一段时间了，是咒术界鼎鼎大名的最恶诅咒师，据说屠杀了一个村子的百余名村民，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与普通人彻底割裂，扬言杀光世上所有的非术士，创造一个只属于术士的乐园。”
“……”
隔间里一片寂静。
叛逃，屠杀村庄，杀死自己的父母，与普通人割裂，扬言杀光世上的所有普通人，创造咒术师的乐园。
两个少年都呆住了。
听起来完全就是疯子才能做到的事情，而这个人告诉他们，这是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干的？
寂静中，弥木利久低声询问道：“真奈美，我们是不是一下子说太多了？”
菅田真奈同样有点不安，她蹙着眉，还是低声说：“不，我相信夏油大人。”
她始终坚信夏油杰是一个坚韧又强大的人，夏油杰并不脆弱，只是……只是一切都太糟糕了而已。
半晌，夏油杰才哑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菅田真奈美回答：“初衷大概是想消灭诅咒吧。”
“……”
因为做不到消灭诅咒，所以干脆想要抹杀掉诅咒的源头——非术士吗？
这是已经疯了吧？
菅田真奈美苦笑道：“夏油大人认为咒术师正在不断受到普通人的迫害，他想要改变这个现状。”
强者与弱者的立场颠倒，他将不断死去的咒术师同伴视作弱者，而加害者就是——非术士。
咒灵杀死术士的本质，是非术士在杀死术士。
夏油杰沉默许久，笑了：“所以，你们其实是个诅咒师团伙？”
对面的女人很爽快地承认了：“是的。作为最恶诅咒师夏油杰的左膀右臂，我刚刚竟然正大光明地站在高专门口喊你，真惭愧。”
“……有人告诉我盘星教是‘好人教会’。”
菅田真奈美也不惊讶：“这么说也没有错。这些年我们为了让夏油大人收集更多咒灵，用‘包治百病’的噱头吸引民众，为民众免费治病，其实就是为了得到他们身上的咒灵而已。”
她注意到夏油杰身旁的白发少年一言不发，周身的气氛逐渐变得险恶。
“……”
夏油杰盯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冰咖啡，脑袋有点懵，他的理智已经接受了夏油教祖叛逃高专、变成十恶不赦的诅咒师这件事，但他的情绪显然还没有完全跟上，于是他看似冷静地继续开口道：“之后呢？叛逃高专之后他又做了什么？”
“之后，我们一个一个地来到了他的身边，盘星教的规模越来越大，就这么过了大约10年吧，高专和盘星教大体上相安无事，直到2017年的平安夜，夏油大人正式向高专宣战，我们将这个事件称为‘百鬼夜行’事件。”
“……百鬼夜行。”
的确是咒灵操使可以干出来的事。
但他从来没想过，他的百鬼夜行竟然是为了和高专战斗。
菅田真奈美解释道：“百鬼夜行看似是在挑衅高专，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夺取诅咒女王里香。”
她把一年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因为事件就发生在一年前，她的记忆非常清楚，各种事情都说的比较细，包括当时的咒术界势力分布。
白发少年坐在一旁，静静地听她讲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开口道：“夺取里香的意义在哪里？”
“……”
“按照你们的说法，他那个时候的实力已经很强了吧，杀光整个日本的非术士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他迟迟不动手的理由呢？是因为日本有五条悟这个阻碍？”
“大概是吧，夏油大人要对整个日本下手的话，唯一的能阻止他的只有五条先生了。”
高专五条悟直接问道：“那他夺取了里香，他就能打败五条悟了吗？”
“……”
无论有没有里香，夏油杰都无法杀死五条悟，夺取里香对夏油教祖的“大义”其实没有多少意义。
高专五条悟冷冷地敲了敲桌子：“这个行为的逻辑到底在哪里？”
菅田真奈美哑然半晌：“或许，他只是在寻求一个终结而已。”
白发少年气笑了。
菅田真奈美心情复杂道：“那天，夏油大人独自去了高专，便再也没有回来了，第二天传出消息，说夏油大人已经死在了五条先生手里，尸体也被五条先生收走了，我们没能见到他的尸体。”
“……”
高专夏油杰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
他不是死在哪个咒灵或诅咒师手里，他是死在了悟的手里。
为什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百鬼夜行结束后，我们在五条先生的默许下顺利逃走，只是……作为代价，他让我们照顾出差在外的乙骨忧太一段时间。”
白发少年已经完全不关心后面的事情了。
他的大脑冷静地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2007年夏油杰叛逃，2017年夏油杰死在“百鬼夜行”当中，而这十年间他们没有任何来往，十年后再见就是一场生离死别。
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亲手杀死了夏油杰，私下处理了尸体，但这个尸体又在2018年的万圣节“复活”，变成了针对五条悟的阴谋当中的一环。
真讽刺。
嚷嚷着“安宁”杀死了杰，可杰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真正的“安宁”。
所以到了现在，那家伙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复活夏油杰，他执着地要让“杰”安息。
人生的最后，夏油教祖可是已经疯到毫无逻辑地求死的地步了啊……
两个少年久久都没有说话，也都没有心情继续喝饮料吃甜食，半晌，黑发少年才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他强迫自己勾起嘴角，对他们说：“谢谢你们的情报，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菅田真奈美用很担忧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跟他交换了电话号码，高专夏油杰告诉他们：“那个人的尸体处理好了，我会告诉你们的，那么——”
“夏油大人！”
菜菜子忽然站了起来。
“夏油大人，您当年是因为我们才叛逃的！”
“……”
“我记的很清楚，那天，你来到了我们的村子，身上还穿着高专的校服。你看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我们，杀死了村子里的所有人，之后……之后……你带着我们离开了那里，再也没有回过高专，直到百鬼夜行！”
黑发少年怔了怔，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杀死的一百个村民，原来是那个村子的村民。
“是2007年的事情吗？”
“对，没错！”
少言寡语的美美子也罕见地主动开口了：“夏油大人。离开村子后、霸占盘星教前，你曾经独自外出过半天，说‘无论如何都要跟他道别’，让我们乖乖在旅店等你，我们后来猜测，那一天你是去见了五条悟。”
过了一会儿，黑发少年笑了，“是吗？你说的没错，我那天应该是去见了悟，因为他是我唯一的朋友，要远行的话，确实要跟他打个招呼。”
“……”
一旁的白发少年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们的情报，但是……菜菜子，美美子。”
双胞胎看向了他，高专夏油杰笑着告诉她们：“遇见你们，对他而言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所以不要把我的过错揽在你们身上。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是你们的错。”
菜菜子握紧拳头：“夏油大人才没有错呢。”
她哽咽着，执拗道：“夏油大人没有错。”
夏油杰沉默许久，还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们的后背。
他笑着开口道：“菜菜子，美美子，2006年的时候，我和悟一起去了那个村子，遇见了你们哦，穿越时空的时候还把她们两个也一起带过来了，她们现在就在高专呢。”
盘星教的四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黑发少年笑着说：“我会照顾好她们的，会一直一直照顾她们，你们想来看看她们的话，记得在我们离开之前给我们打个电话。”
“……”
“还有，谢谢你们平安长这么大，谢谢你们愿意为我流泪，但往后还是要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啊，这也一定是他希望的。再见！”
在双胞胎惊讶的目光中，高专夏油杰拉着高专五条悟快步走出咖啡店，直到重新见到上午的阳光，他才终于从极度的混乱中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