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不久才决定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的,可意外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措手不及,所有的理性都在看见赵知颐痛苦面容的一瞬间灰飞烟灭,谨慎思考过的最好方案也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赵知颐。”孟则轻声道:“知道我是谁吗?”
赵知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似乎像是没有认出来,便伸手捧住他的脸胡乱揉捏了一通,含混不清地说:“不认识。”
孟则握住他的手,刚要说话,赵知颐又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郁闷地道:“骗你的,孟则。”
“……”孟则心口一颤,就像是被注入了一道细小的电流,明明如此微小,却让他全身都有些颤栗,“嗯,是我。”
“你现在还好吗?”
赵知颐:“你觉得我看起来像还好的样子吗?”
他不耐烦的将衣领扯开,道:“赶紧咬一口,等我脑子清醒了再去找你道谢。”
说完又觉得有点委屈:“明明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现在还得我求你,这世上真是没有天理。”
孟则却没动作,而是道:“我要是再给你标记,你对我的信息素依赖只会越来越严重。”
赵知颐跪在床上,揪住他领口,眯起眼睛,“那你现在什么意思,你专门过来就是想在旁边看着我是怎么被发情期折磨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孟则的错觉,他总觉得赵知颐怨气冲天。
“喂……”赵知颐声音低了下去,“你真就看着我这么难受啊?”
在赵知颐看不见的地方,孟则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根根分明的鼓起,眼前人跟他的匹配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五,还是他的爱人,浑身散发着好闻的信息素味道,邀请他来咬腺体——他真是用了这辈子所有的意志力,才让自己看上去相对平静。
“……我只给你一个浅层的临时标记。”孟则哑声道:“可能会有点痛,忍一下。”
赵知颐将脑袋埋在他肩头,露出白皙的后颈,闷闷地道:“快点。”
他后颈上的腺体充血鼓起,薄薄的一层皮肤看着一碰就破,不断的往外溢出清甜的信息素,将孟则完全包裹住,孟则微微垂头,呼吸喷洒在腺体上,果不其然,他看见赵知颐缩了缩。
看起来毫不在乎,其实还是挺害怕的。
孟则克制着自己心里翻涌而上的欲望,非常小心谨慎地轻轻咬下去,但即便他已经很小心,赵知颐还是瞬间抓紧了他的头发,闷哼一声,痛苦地仰起脖颈像是想要逃离他的牙齿,孟则按住他的后脑勺,让牙齿更深地陷进去。
“好了……可以了!”赵知颐带着哭腔道:“你不是说会很轻吗?你这个骗子。”
孟则道:“没有骗你,真的很轻。”
他安抚的舔了舔那枚牙印,“是你现在太敏感了。”
赵知颐顿了下,然后一拳捶在孟则背上,“你才敏感!”
他坐在孟则腿上,抬起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现在谁顶着我呢,竟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孟则:“……”
赵知颐晃晃脑袋,以为孟则给了临时标记他应该会清醒一点的,结果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我觉得不太对劲。”赵知颐脑袋抵着孟则的胸口,混乱的说:“没什么用,临时标记。”
“腺体还是很难受……”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不过还是有区别的。”
之前他是浑身发冷,唯有腺体滚烫,现在他是全身都和腺体一样烫了。
孟则自然也感知到了他不正常的体温,“要不还是去医院?”
“郑医生说去医院也没用。”赵知颐用自己罢工的大脑努力思考了一会儿,“要不然你再咬深一点。”
孟则喉结动了动,“深度标记的话……”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赵知颐皱起眉,戳戳他心口,“我都没说怎么样,你倒是东想西想的,实在不行的话……”他回想了一下那个名词,“你对我做终身标记,然后我去把标记洗了不就……唔!”
赵知颐瞪大眼睛:“呜呜呜呜!”
孟则捂住他的嘴,神色阴沉道:“别胡说八道。洗标记的技术就算是再成熟,也会要你半条命。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他这样子有点吓人,安抚的信息素中也带了警告的意味,赵知颐去掰孟则的手,孟则没动,继续道:“我会想办法,你别乱来,听见没有?”
怎么都掰不开,赵知颐怒了,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孟则的掌心,孟则顿时触电一般松开手,赵知颐冷着脸道:“不用你管我。”
他想起在殡仪馆那天孟则冰冷的眼神,越想越觉得这个Alpha可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你不是都跟我离婚了吗,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
“……”孟则道:“不能是朋友吗?”
赵知颐脸色更难看了,“我没兴趣跟前夫做朋友。”
他忽然想到什么,趴到床头柜翻翻找找,找出一张卡来,塞进孟则手里,道:“今天就当是我花钱点了个鸭,你要多少随便去刷,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赶紧闭嘴,别叽叽歪歪的,要不是对你有信息素依赖,我早就换人了……你还来?!”
察觉到孟则又想捂他的嘴,赵知颐先发制人,先抓住了孟则的手,孟则脸色也不好,“你想换谁?”
“谁不磨磨唧唧就换谁。”赵知颐将孟则压在枕头上,他觉得自己这样很有气势,但其实他整张脸都成了艳丽的红色,尤其是眼尾混着水光的一抹飞红,更是惊心动魄,唇也被自己咬的乱七八糟,留下浅浅的齿印。
“你不是喜欢用钱解决问题吗。”赵知颐继续说:“还要给我分手费呢,那我也用钱解决问题好了,我全部的积蓄都在这张卡里,够了吗?”
孟则将床单抓成一团皱巴巴的破布,他竭力忍耐,“赵知颐,你根本不知道后果。”
“我知道。”赵知颐说:“我只是发情期到了,不是脑子坏了。”
“我不用你对我负责。如果今晚都熬不过去,谈以后也没意义,你说是吧。”
身体烫的厉害,赵知颐烦躁地脱掉上衣,露出烧得绯红的身体,垂眸看着孟则,“那你的答案呢,孟则。”
卧室里一时间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隐秘之间,刻骨纠缠,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不论谁胜谁负,都是锥心刻骨。
孟则忽然用力,赵知颐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人位置顷刻颠倒,孟则深深地看进他眼睛里,赵知颐以为他要说什么,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吻了下来。
明明看着还挺冷静的人,吻却凶狠灼热得不像话,赵知颐甚至有种自己会被吃掉的错觉。
唇舌交缠,信息素错乱,连心跳都重叠,赵知颐急促地喘息,下意识要去推开孟则,孟则将他的手按在了床单上,轻轻吻了下他唇角,赵知颐还有点蒙眬之际,忽然颈后传来尖锐的疼痛,赵知颐的身体瞬间弹起来,发出无声的尖叫。
太痛了……从来没有这样痛过,就像是干涸的湖泊骤然迎来天河倒灌,充盈之后便是无止境的洪灾,赵知颐觉得孟则的信息素不仅仅是注入了他的腺体,更像是破开了他的皮肉,融进血管,淌过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整个人都要被吞没的恐怖感觉,可赵知颐只能抱紧施予他这种感觉的人,如抱薪救火,饮鸩止渴。
“放松一点。”孟则在他耳边道:“刚刚不是还很凶吗。”
就算赵知颐现在不那么清醒,也能听出孟则语气里的揶揄,要不是现在他手上没什么力气,他绝对要扇这个神经病一巴掌。
“你要做就赶紧。”赵知颐咬住被单,不去看他的脸,“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多废话。”
孟则就没再说话,只是用手揉了揉他的腺体,刺痛过去后,剩下的便是让人浑身无力的酥麻,被他揉了两下后,酥麻感还加剧了,赵知颐想要骂他的时候,那只手又沿着他脊椎骨头缓慢摩挲,那感觉更加要命,赵知颐闷哼一声,浑身都绷紧了:“你……”
孟则在他凸起的肩胛骨上一吻,而后揽住他的腰,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跪起来。”
赵知颐:“……我没力气,我要是有力气第一件事就是……唔!”
孟则吻住他唇,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不听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窗外又无声无息的落了一场大雪,路灯的灯罩上都盖了薄薄一层,有风吹过,年代久远的灯罩被吹得左右摇晃,发出吱嘎吱嘎的细微声响,雪夜总是分外寒凉,就连天边月色都要清凌几分,人类的城市永远有灯火绵延,比天上的星子还要璀璨。
房间里纠缠的信息素却像是被壁炉火烤化了的蜜,粘稠的融在一起,难辨你我,不可割舍。
事实证明,郑医生说得没错,上床确实是解决赵知颐眼下麻烦的最好方法,他被孟则翻来覆去的折腾一通,虽然身体累的不行,但那种连大脑都在被烈火灼烧的晕眩感褪去不少,起码能够清醒独立、不掺杂其他情绪的思考问题了。
“……我已经好了。”赵知颐艰难地推开孟则,光是这个动作就累得气喘吁吁,“你可以走了。”
孟则搂过他肩膀,“可你身体还是很烫。”
赵知颐:“……你被我搞一顿,你也很烫。”
他想起自己之前做了什么,慌忙将塞给孟则的卡拿回来放回抽屉里,道:“我之前说的话不算数,我按照市价给你,不能你想刷多少就刷多少。”
赵知颐故作镇定:“当然知道了。”
他非常冷静地拿过手机,非常冷静地打开搜索软件,然后输入“牛郎 市场价”这样的关键词条进行搜索。
搜过结果不尽如人意, 纷繁复杂的各种网页摆在赵知颐面前,他只是稍微清醒了一点的大脑还无法处理这么复杂且繁多的词条,草草总结了一下——陪睡的市场价弹性很大, 具体要看出台的对象自身条件如何,上不封顶,不设下限。
赵知颐抬头看着孟则。
孟则的长相是毫无疑问的俊美, 否则以他反复无常变幻莫测的性格, 是绝对不配当主角攻的, 不说脸,完美的倒三角身材也秒杀网页推送的那些男模精修照, 不过……虽然外在条件过硬,陪睡的另一关键点在于技术,在这方面,他给孟则打零分。
赵知颐自认为非常公正地做出决断——如果孟氏倒闭了,孟则真的要下海挂牌, 一晚上怎么着也得五位数。
“想好价了吗”孟则问。
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赵知颐还是很肉痛的,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高消费,迟疑了一下,道:“咱们都是老熟人了, 能打个折吗?”
“……”孟则说:“可以。”
赵知颐松口气, 狠狠心, 把孟则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然后转了五千块给他。
虽然不知道赵知颐最先确定的价格是多少, 但孟则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折打的好像有点多。
不过对于赵知颐来说,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放好手机,赵知颐叹口气,他身上没力气,坐起来都费劲儿,便又躺了回去。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被孟则的信息素包裹着,他觉得很安心。明明是那么凛冽冰冷,还带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却让赵知颐在冬夜里感知到了难以言喻的温暖。
孟则从身后抱住他,赵知颐艰难地睁开眼睛,“……你干什么又抵着我。”
沉默了两三秒后,孟则忽然把他抱起来,赵知颐没骨头似的软软瘫在他身上,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听见孟则说:“你给得太多了,我有些惶恐。”
赵知颐:“"
孟则说:“再来一次,这次不收费。”
赵知颐:“……?”
孟则真该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还是狗叫。
都说人在极端疲惫的情况下是不会做梦的,但赵知颐还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具体梦见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唯一清晰的就是孟则在黯淡天色里那双同样黯淡的眼睛。
那是在灵堂的休息室里,彼时玻璃窗外的天呈现一种冬季特有的沉重的铅灰色,有风拍打在玻璃上,发出轻轻的楞楞的响声,那时候未曾注意的细节在梦境里一一分明,赵知颐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孟则那样的眼神。
就好像在强忍着什么,又好像在决意放弃什么,总是冷淡的黑色眼睛都变成了天空一般没什么色彩倾向的灰色。
睁开眼的时候,赵知颐感觉到眼角有什么东西坠落,他下意识抬手去摸,触手温热,是他的眼泪。
“……”赵知颐迟疑地坐起来,又砰一声摔回柔软的床上,他喝酒断片,昨晚上的事大部分记不清楚,但是……
赵知颐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看见转给孟则的那三个零后,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孟则值五千块吗?他到底哪里值五千块?他应该等清醒后再对孟则的价值作出评估的,怎么能稀里糊涂的就转了账呢!
赵知颐的脑袋上好像笼罩了一朵小乌云,还在哗啦啦地下雨,他觉得失去了这五千块,他一辈子都不会快乐了。
而且……
孟则身上松松垮垮套着昨天来时穿的那件衬衣,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惯常的连微表情都没有,手里端着个白瓷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是他一大早起来……给饭店打电话熬好了送来,亲自装进碗里的。
赵知颐抿紧唇角。
明明这个人的一件衬衣可能都不止五千块,他竟然好意思真的收钱。
孟则自然也感知到了赵知颐身周缭绕的低气压,上前道:“还是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赵知颐态度很差,他学着之前孟则对待他的冷漠语气,撇过脸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收了钱不就该走人了么?”
孟则有点惊讶。
他还以为赵知颐昨天喝了酒,会什么都不记得,看来断片也是要分情况的,涉及到金钱,他就记得清清楚楚。
“先吃点东西。”孟则道:“不舒服的话就靠在床上吃,或者我喂你。”
赵知颐漠然从他手上接过碗,自己吃东西,孟则沉默地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才道:“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海鲜粥的味道很好,赵知颐嘴里叼着个脆甜的虾仁,头也不抬地说:“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没你我昨晚上可能就死了,不过我也付出了相应的报酬,所以就当昨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大家以后还是刚离了婚的前任夫妻关系。”
孟则:“……”
赵知颐继续说:“不过有件事得麻烦你。”
孟则立刻道:“你说。”
“你陪我去医院一趟吧,再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总不能让你一直陪着我。”赵知颐阴阳怪气地说:“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
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钱给孟则,一般来说Omega 的发情期在3-7天,要是这次发情期持续七天,把他腰子噶了他也不可能掏出三万五千块给孟则。
“……好。”孟则道:“你先吃饭,我叫人送身衣服过来。”
赵知颐没再跟他说话,他洗漱完,换了衣服出去时孟则也已经收拾好了,他今天难得地穿了件浅色大衣,整个人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浓的压迫感了,额前碎发垂下,盖住薄而削长、带着几分凌厉的长眉,温和许多。
赵知颐觉得已经麻烦郑医生挺多了,这次便挂了一个专家号,没去打扰郑医生,否则郑医生一定会一边翻白眼一边说:“啊啊我知道了,我就是你们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
想想那场面赵知颐就头痛,所以他特意选了一个看上去就很严肃很不苟言笑的老专家。到了他的号,他乖乖进去,将之前的检测报告单交给医生,老专家看了一会儿,扶了扶眼镜,然后打了个电话。
过了大概半分钟,诊室里围了一群人。
“百分之八十五?真的假的?”
“教授都叫我们来看那肯定是真的啊!”
“我平时接触到百分之七十都很少了,百分之八十五的话,他两上辈子肯定都是夫妻。”
“行走的案例啊……”
赵知颐:“……?”
“这个检测报告不是在我们医院做的。”老专家咳嗽一声,道:“所以还得麻烦你们再去做一次检测,放心,结果出的很快,到时候拿单子过来找我就可以了。”
赵知颐点头答应下来,出去的时候还听见医生们窃窃私语:“这么高的匹配度为什么会离婚啊?”
“哎呀,可能小情侣闹情绪,就他们这匹配度,要是不复婚我把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赵知颐:“……”
他抬头看向孟则,孟则面色非常的冷静淡然,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这些话。
做检测花不了多少时间,赵知颐和孟则只是各被抽了一管血,然后就在休息室里等结果,赵知颐也不跟孟则说话,自顾自地玩儿小游戏。
大约半小时后,赵知颐领到了新的检测单,他看不懂这些数据,干脆放弃,直接上楼找老专家。
这时候已经是午休时间了,老教授还尽职尽责得在诊室里等着,赵知颐将检测单递过去,他认认真真地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脸色就越奇怪。
他将单子交给自己带的学生传阅,对赵知颐道:“小朋友,你之前想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吗?”
赵知颐顶着孟则冷沉的眸光若无其事地说:“我寻思着实在不行,就让他终身标记,然后再去把标记洗掉。”
“嗯……”老教授说:“虽然我不建议这样做,但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但我现在要负责任地告诉你,就算去洗标记,也可能无济于事。”
赵知颐愣了下,“为什么?”
“你们的匹配度太高了。”
赵知颐:“可我之前咨询过,就算是百分之八十五,也可以……”
孟则沉声道:“你还真的问过?”
赵知颐推开他,“我问没问过关你什么事……教授,真的没用吗?”
“要你们的匹配度是百分之八十五,那是可以的。”老教授将其中一张检测单拿出来,放在赵知颐面前,道:“但是根据这张报告单来看,你们的匹配度并不是百分之八十五,而是高达了九十九。”
赵知颐:“……哈?”
“而且这个九十九,是检测室那边给出的一个概念数字。”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因为不能下百分之百这样的断定。你们上次的检测不也就是半年以前吗?我看也是非常专业的机构做的鉴定,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数值差距?”
赵知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并不清楚数值的变化是否是因为他占据了这具身体,但这似乎是最简单直接的理由,百分之八十五的结果是孟则跟原主做的,眼前这张检测单,是赵知颐和孟则的匹配度。
“你们都有百分百的匹配度了,还要来问我信息素依赖怎么办?”老教授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直摇头:“你们对彼此都有信息素依赖,那就好好在一起嘛,反正这么高的匹配度,你们也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凑活凑活过吧啊。”
赵知颐:“不是,教授,我……”
教授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们小年轻容易意气用事,但你们分不了,这不是我说的,而是你们的信息素告诉我的。”
“但是……”
“好了,收拾收拾去吃午饭吧,或许你们愿意做我的观察对象么?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匹配度,也许你们的案例会对AO信息素领域做出突出贡献……”
孟则握住赵知颐的手腕,道:“抱歉,目前没有,我们先走了。”
他一手拿过报告单一手拉住赵知颐往门外走去,老教授老神在在地道:“看吧,我就说分不了。”
赵知颐挣动手腕,“喂,孟则,你松开我!”
孟则唇角抿紧,下颌弧线也绷得很紧,没理会赵知颐,赵知颐怒道:“你弄疼我了!”
孟则脚步一顿,终于停住。
赵知颐将自己的报告单都拿回来,面无表情地道:“放心,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现在查出我们有百分百的匹配度,我也不会借此纠缠你。但信息素依赖是不可抗力的因素。”
他思索两秒,“不如这样,我们做个交易……”
“……不。”孟则下意识道。
他和赵知颐的开始就是交易,他已经不想再从赵知颐嘴里听见这两个字了。
“?”赵知颐道:“你至于这么绝情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孟则道:“你说。”
赵知颐抱着胳膊,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这才道:“刚刚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不只是我对你有信息素依赖,你对我同样有,既然我发情期这个死样子,那你易感期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
“既然这样,我们就互相帮助得了,你帮我度过发情期,我帮你度过易感期,怎么样?”
孟则手指蜷缩了下,道:“这样是你比较吃亏。”
“知道就好。”赵知颐说:“但没办法,我大人有大量,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反正一个月也就见那么几天,我们还是能保持互不打扰的……”
他盯着孟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离了婚的朋友关系的,对吧?”
孟则:“……嗯。”
赵知颐忽然冷笑了声,不等孟则探究其深意,赵知颐已经伸出手道:“合作愉快。”
孟则觉得这动作有点眼熟,蓦地想起来他跟赵知颐协议结婚走出民政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做的,现在赵知颐原封不动的照搬了。
但他还是握住了那只白皙的手。
两只手的碰触极快,赵知颐翻动手腕,掌心向上,对孟则道:“那合作的第一件事。”
“把昨晚我转你的五千块还回来。”
第49章 负分
赵知颐看着手机上新到账的钱, 从早上起就一直憋在肺腑里的气终于吐了出来,他从孟则手里拿过自己的报告单,摆摆手算是告别的意思, 往电梯的方向走。
走了几步发现孟则还跟在自己身后,迟疑道:“我是要从后门那里走,比较好打车, 你车不是停前门那边的么”
孟则说:“我送你。”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赵知颐道:“孟总贵人事忙,用不着专门抽时间来送我这个普通朋友,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说完一颔首, 转身走掉了。
孟则站在原地, 手指微微蜷缩,像是要抓住什么, 却只有虚无的空气从指缝之间流逝,最后留在手心的,唯有指尖陷入软肉里的疼痛。
和赵知颐的再次交集在意料之外,孟则昨夜还在苦恼如此情况下该怎么跟赵知颐保持距离,但现在看来, 他根本就不用苦恼,因为赵知颐比他要清醒得多,真正做事干净毫不拖泥带水的人,是赵知颐。
分了就是分了,绝不多做纠缠, 哪怕是信息素安抚这样亲密的事, 他也会直接摆在台面上说得清清楚楚, 不留半分暧昧的余地。
这明明就是孟则想要的,可他现在得到了, 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松口气,沉甸甸压在心脏上的那块石头不仅没有松缓,反而压的更沉,仿佛下一刻就会直接将那柔软的器官砸个稀巴烂,就再也不用考虑这些操蛋的事了。
手机叮铃地响起来,孟则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回神智,是陈秘书的电话。今上午本来有个跨国会议,他推到了下午,估计是这会儿还没有找到人,陈秘书怕他再次放鸽子,所以提前确认。
孟则闭了闭眼睛,带着一身旁人打眼看了还以为他刚死了老婆的低气压离开医院,再次投身到繁忙的、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的工作之中。
赵知颐把自己的所有报告单整理好放进柜子里,拉开冰箱想要拿瓶水喝时,看见冰箱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没心情做饭,很久没去超市买菜了,冰箱早就空空如也,看样子这是孟则塞满的。赵知颐唇角微不可查地往下一撇,拿了瓶纯净水出来。
ABO的世界有一点好,那就是有专门的发情期假,赵知颐盘腿坐在地毯上核算自己的财产,门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刚好把零钱罐里的硬币数完,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是拎着保温桶的苏积羽。
苏积羽提起手里的保温桶晃了晃,“我猜你没吃午饭。”
“确实没吃。”赵知颐侧身让他进来,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苏积羽幽幽道:“昨晚上还是我送你回来的呢,不记得了吗?”
赵知颐还真不记得了,不过看苏积羽的表情……他总觉得昨晚上在孟则来之前,可能还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赵知颐不动声色,主打一个逃避原则,苏积羽不问他就不说,苏积羽一问他就惊讶,假装很认真地在拆保温桶,将里面还热气腾腾的饭菜拿出来。菜色挺家常,红烧排骨、京酱茄子、炸肉丸并一道炝炒青菜。
他将碗筷摆好,苏积羽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赵知颐刚要将人推开,忽然又听见苏积羽幽怨的声音:“昨晚上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也太无情了吧。”
看来现在开始是要算账了。
赵知颐硬着头皮道:“我昨晚……怎么样你了?”
苏积羽往他腺体上吹了口气,赵知颐立刻闷哼一声,捂住脖子怒道:“不许这样!”
“哦,孟则给你咬疼了吧。”苏积羽说:“不好意思。要是我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凶的。”
赵知颐觉得大事不妙,这话什么意思?苏积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知颐,你让我帮你做临时标记的事,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赵知颐:“……”
赵知颐如天雷击中,整个人动弹不得,苏积羽那句话在他耳边转来转去,似魔音贯耳。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能吧,我怎么会……”
苏积羽语气安抚:“没事的,你当时很难受,求助我是很正常的事。”
赵知颐:“……那你咬了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