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赵知颐去卧室拿了自己的手机,裹着件外套就往外走:“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店里已经请了好几天的假,再不去上班我就要被开除了。”
孟则抿唇,抓起车钥匙:“我送你。”
“不用。”赵知颐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忙,不用管我,我打车就好。”
他拉开门出去,在“嘭”的一声关门响后,孟则站在原地许久,才将手里的车钥匙砸在了门板上。
赵知颐坐在车上发呆。
现在跟孟则的关系应该能回到从前了吧?孟则不记得了,他也应该忘记,这样只需要静静地等到离婚剧情,他带着钱去哪儿逍遥快活都行。
“小伙子。”司机大叔很健谈,从车内镜里瞥他一眼:“你这是失恋了?”
“什么?”赵知颐哭笑不得:“没有的事。”
司机大叔却很笃定,“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不是失恋是什么?哎哟,你长这么好看,谁这么没眼光啊?”
赵知颐:“……谢谢您夸我,但我真没失恋。”
他撑着下巴看窗外飞快流逝的风景,轻声道:“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失去了一个朋友吧。”
回了自己的家,赵知颐随便吃点东西,便收拾收拾去甜品店上班了,店长看见他就笑:“你这几天不在,好多来问你消息的客人,都以为你不干了。”
赵知颐:“怎么会,不挣钱难道喝西北风吗?”
店长凑过来,“老实说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身上全是Alpha的味道……这也不是老板的味道啊,我还以为你是我们老板的男朋友呢。”
赵知颐惊呆了:“我和苏积羽?你想什么呢。”
“不是吗?我认识老板也有两年了,他虽然一直待人温和又礼貌,但其实挺有距离感的。”店长思索了一下,形容:“就好像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觉得他在高天之上,永远也触摸不到,其实这未尝不是冷漠的另一种呈现方式呢?”
赵知颐无奈道:“别瞎想,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很重吗?”
店长:“你自己闻不见?”
赵知颐嗅嗅自己:“我觉得还好?”
“那是因为你都被这个Alpha的信息素腌入味儿了。”店长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不知道节制的年轻人哟……”
赵知颐:“……”
接下来好几天,赵知颐都没有收到任何的跟孟则或者苏积羽有关的消息,日子终于回到了一潭死水的样子,直到这天晚上赵知颐接到了詹悦的邀请,约他晚上出去吃烧烤。
詹悦刚拿到兼职的钱,非常阔气的大手一挥点了一大桌,赵知颐:“吃得完吗你?”
“吃不完就打包回去给其他兄弟嘛。”詹悦开了瓶啤酒,对赵知颐眨眨眼睛:“你最近跟孟总的感情突飞猛进啊。”
“?!”赵知颐一惊。
难道他陪孟则过易感期这种事都传到学校里了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赵知颐试探的问。
“嗯?你不知道吗?” 詹悦左手烤串右手啤酒,对赵知颐笑的一脸灿烂:“学校里都传疯了,说孟总冲冠一怒为蓝颜呢,他跟学校领导商量立了个奖学金,记在你名下的。”
赵知颐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句话,他第一反应是孟则在易感期期间神智不清醒干出来的,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取消……
“之前礼堂里不是有人酸你吗?”詹悦道:“要说咱孟总这都不是打脸了,而是把人按在地上摩擦,那些人说你凭借高匹配度嫁进孟家但不得孟总喜欢的酸鸡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你还记得那个质问你的Omega吗?他现在出门都戴口罩,笑死人了。”
赵知颐手指搭着啤酒罐,垂着眼睫犹豫要不要问问孟则这件事,詹悦又道:“说起来,之前孟总不是让你等他吗?估计他就是那时候跟校领导说的这件事吧?”
“你是说,这件事是之前讲座的时候就定下的?”
詹悦点点头:“反正辅导员是这么说的。”
那孟则就是在清醒状态下做的这件事,难怪他当时问了一句,是不是经常遇见这种事。
孟则这是……帮他出气?
“所以啊。”詹悦用胳膊肘捣捣赵知颐,“你跟孟总的感情到底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赵知颐仰起头喝了口啤酒,“还跟以前一样。”
“啊?不应该吧。”詹悦嘟嘟囔囔:“我还以为你终于找到幸福了呢。”
赵知颐想到什么,忽然问:“詹悦,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对吧。”
“干嘛?”
“那你对我爸,了解多少?”
这倒是把詹悦给问懵了,“说是一起长大……我也就是初中分班才认识你的,而且你从来不带我去你家玩儿,你爸又不给你开家长会,我见都没见过,真说不上了解。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之前不是问我回不回家看我爸么。”赵知颐道:“最近正琢磨着看看他老人家呢。”
詹悦咳嗽一声,“前段时间我跟我妈打电话,她说你爸逢人就说你不孝顺,他供你上了好大学,你就长翅膀飞走了,看都不回去看他,所以我才那么说的。”
赵知颐笑了笑:“你放心,我会去看他的。”
跟詹悦吃完饭,赵知颐回到家洗漱完毕,看着联系人那一栏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该不该联系孟则问奖学金的事。
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赵知颐手指一颤,低头看,只是进来了一条垃圾短信。
他深吸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蒙被子睡觉。
第二天是他的休息日,赵知颐大早上就起来了,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衣服,戴上鸭舌帽出门。
“都说了这里不能随便进去!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啊!”保安不耐烦的把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推出来,指着他道:“这几天你天天来天天来,烦不烦?!”
中年男人一身熏人的酒味,衣裳好久都没有换过,头发也凌乱的像个鸡窝,脏兮兮的埋汰的很,被人推出来后他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拽什么拽?!不就是给人看大门的吗?还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我呸!”
他将自己凌乱的头发拨开,露出的五官轮廓其实还挺好看,只是那粗俗的气质,让人完全没有想要探究他长相的欲望,保安面无表情,当做没有听见,跟这种小流氓生气是真没必要,到时候闹起来还是他们吃亏,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时候有个戴着鸭舌帽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路过,因为对方出众的外貌条件,保安不由的多看了一眼,然后他就看见那个流浪汉跟见着新鲜肉的疯狗似的跟了上去,大叫道:“赵知颐!赵知颐你给我站住,我都认出你了!!”
赵知颐停住了脚步。
他将耳机摘下来,双手抄在兜里转头,看见赵泾时,脸色一白:“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他妈的还想问你呢!”赵泾已经很熟悉他这怂样儿了,凑上前去上上下下的打量赵知颐:“你现在的日子过的是真不错啊,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这一身衣服都得上千了吧?钓到了金龟婿就是好啊,一下子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怎么不想想看你老子还在榕城被人催债呢?!”
赵知颐眼睫发抖:“那是你自己欠的赌债,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呸!”赵泾一把揪住赵知颐的衣领,面色狰狞:“我是你亲老子!我的债当然该你来还!你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我就管不到你了……”他冷笑道:“不管你多大,老子还是照样能把你打成死狗样,挨了这么多的打,还没长记性呢?!”
“我没钱。”赵知颐抿唇,“我现在都还在打工攒下学期的学费,真的没有……”
“你骗鬼呢!?”赵泾目眦欲裂:“孟家家大业大,会不给你钱花?!”
他紧紧盯着赵知颐,眼睛里就像是藏了两条贪婪的毒蛇,“你要是不给,我就去找孟则要!你可是他的Omega,也该花些钱孝敬老丈人吧?!”
“别——”赵知颐慌乱道:“你别去找孟则!”
赵泾毫不意外他会害怕,也不意外他在孟家没有地位,毕竟这小子要不是撞了大运,哪能跟孟家搭上边,“我不去找他也可以,知颐,你总要给爸爸点儿钱花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你亲爹被那些要债的打死吗?”
“我真的……”
赵泾威胁道:“他妈的,那我就去找孟则,找余述恩要!”
“别……别去!”赵知颐咬咬牙:“我可以给你钱,但是我没有很多……你拿到手就立刻回榕城。”
赵泾一口答应:“放心,只要我还了债,保管立刻就走,绝对不多耽误。”
实际上他已经铁了心要赖上赵知颐了,毕竟这么大棵摇钱树,傻子才会放弃。
“那你、跟我来。”赵知颐扣紧鸭舌帽,匆匆忙忙的往前走,赵泾立刻跟了上去,保安虽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但看见了肢体冲突,忍不住道:“小同学,你要不还是报警吧?”
赵知颐转过头,轻轻摇头,赵泾指着保安,凶狠道:“你少多管闲事,当心老子把你牙打掉!”
赵泾跟着赵知颐走了一段,这里是围墙边上,四周都无人,他便有些不耐烦了:“喂,到底要去哪里!?你现在身上要是没钱,就直接去银行取给我!”
“不用走了,就这里吧。”赵知颐停步,转身看着赵泾,竟然对他笑了一下:“这里监控已经拍不到了。”
“……什么?”赵泾愣了下。
赵知颐慢慢将外套脱掉,活动手腕,一拳头冲他脸上砸了过去,冷冷道:“监控拍不到,才方便揍你这个人渣啊!”
虽然赵知颐是个Omega,却并不柔弱,如果排除信息素压制这个因素,很多Alpha甚至都没有他能打,毕竟他从小到大打的架加起来能绕地球一圈,因此对于打架很有心得体会,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砸在赵泾的鼻子上,赵泾惨叫一声,鼻骨瞬间骨折,哗啦啦的开始流鼻血。
“你他妈的——”赵泾后退了两步,看见手上的鲜血,勃然大怒:“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跟我动手?!你是不是忘了以前老子怎么揍你的了?!”
赵知颐没回答,又是一拳打上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尊精雕细琢的瓷像,但打起架来凶狠无比,就是赵泾这种常年混迹街头的老流氓都无力招架,两人缠斗一番后,赵泾被赵知颐压在了地上。
“嘭、嘭、嘭”,赵知颐额角渗出鲜血,顺着优美的脸部轮廓往下滴落,他一拳又一拳的砸在赵泾身上,耳边是他凄楚惨嚎,中年男人不停的用手指去抠水泥地面,想要逃跑,除了将手指抠破外无济于事,因为赵知颐完全是奔着把他打死去的。
“救命——救命!!”赵泾惨叫:“赵知颐你这个疯子……我是你爹!你怎么敢……啊啊啊啊啊啊!!!”
空间错位,时间颠倒,当年那个殴打幼小孩童的人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光是矗立在那里便叫人心惊胆战,他喝醉了要打人,输钱了要打人,高兴了还要打人,他是逼仄的出租屋,是乌云密布的天空,是夜里盘桓不去的噩梦。
但是现在,赵知颐将噩梦踩在了脚底。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赵泾哭嚎的声音都哑了:“赵知颐你这个疯子,你想杀人吗?!赶紧松开我……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赵知颐素白的脸颊溅上了赵泾的血,赵泾作为Alpha,对Omega有天然的压制性,此刻却因为恐惧,臣服在Omega的信息素下,那清冷柔软的橙花香仿佛淬了剧毒,让赵泾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作痛。
……我会死在这里,我会被赵知颐打死在这里。
赵泾不由的想。
赵知颐其实没有意识到赵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他只是机械又麻木的去揍赵泾,要将他与原主的痛全部返还,赵泾停止了挣扎,趴在地上无声无息时他也没有停下,直到……
“赵知颐?!”有人从背后一把将他抱住,擒住了他的手腕:“你要把他打死在这里吗!?”
“不可以吗?”赵知颐平静的转过头,看见来人的脸后,他失去焦点的双眸动了动,脸上却还是一片木讷。
孟则一把将人扣进怀里,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摸着他的头发说:“好了……冷静,不要把自己的一辈子葬送进去。”
嗅到熟悉的凛冽香气,赵知颐恍如从梦中惊醒,他愣愣的抬起头,看着孟则:“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则道:“我回来拿点东西,闻见了你的信息素。”
他盯着赵知颐的眼睛:“现在冷静了吗?”
“我……”赵知颐抿起唇,想要将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藏起来,孟则却握住了他的手腕,皱眉道:“全是伤口,还流了这么多血。”
赵知颐辩解道:“血不是我的。”
孟则笑了:“从你伤口里流出来的不是你的?”
赵知颐侧过头不说话。
“他是谁?”孟则问:“你脾气很好,别人怎么说你都不生气,为什么会这么打他?”
赵知颐心想那你就错了,其实我脾气一点都不好。
他就像是面对教导主任的坏学生,支支吾吾道:“就、就……他是我爸。”
孟则眉头紧皱。
赵知颐本以为他会问自己为什么要殴打父亲,结果孟则说:“他来找你要钱了?”
“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赵知颐呆住。
孟则:“好歹是结婚对象,我对你的家庭当然会有基础的了解。他来找你要钱,所以你把人带到监控死角揍一顿,然后呢?”
赵知颐揉揉鼻子:“没想好,先揍了爽了再说。”
“……”
孟则叹口气,“果然还是个小鬼头,做事不考虑后果。”
赵知颐有点不服:“那你说说,你们成熟的大人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处理?”
孟则刚要开口,忽然眸光一凛。
赵泾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了把折叠刀,朝赵知颐冲了过来,五官扭曲至极:“你这个贱种……你去死吧!!”
“……什么?”赵知颐听见动静就要回头,孟则一把按住他后脑勺,将他摁进自己颈窝里,他眯起眼睛看着赵泾,脸上没什么表情,信息素却如同嗜血的野兽,带着浓重的威压朝赵泾而去。
面对顶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赵泾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身哆嗦,折叠刀也掉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孟则:“怎么可能……怎么……”
孟则抬腿,一脚将人踹出去三四米远,赵泾痛苦的呻吟,这一脚好像将他的五脏六腑都踹碎了,他疯狂的咳起血来。
“怎么了?”赵知颐蹙眉,“赵泾醒了?”
“嗯。”孟则说:“你先去车上坐着等我,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可是赵泾……”
孟则道:“我会用比较成熟的方式处置他,相信我?”
空荡的围墙边, 赵泾仍旧趴在地上喘息。
他不仅仅是被孟则那一脚踹的五脏六腑移位,空气里那股压迫力极强的信息素也完全没有收敛,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Alpha的信息素不仅仅可以压制Omega, 在同性别之间,携带更加优质基因的Alpha也会具有天然的压迫力,甚至什么都不用做, 就能让对方跪地求饶。
这也是很多大家族偏执的追求优秀基因的重要原因,只要匹配度足够高,生下优质AO的概率就大, 所以有些家族甚至愿意放下门第的偏见, 比如余述恩, 如果不是因为赵知颐和孟则百分之八十五的匹配度,余述恩都不会拿正眼瞧赵知颐。
赵泾大脑一片混论, 不知道自己还会遭遇什么,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停在了他面前,对方用鞋尖将他翻了过来,那高档的手工皮鞋沾上了血迹,鞋子的主人轻啧一声:“你欠了多少?”
“我……”赵泾努力的睁开眼, 视线里却一片血红,他知道那是自己的鲜血糊住了眼睛,以至于他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三、三百万。”
孟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赵泾继续说:“只要你、你帮我还掉这三百万,我保证、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绝对、绝对不会再打扰赵知颐的生活!”
孟则垂着纤薄的眼皮, 抬手松了松领带, 他蹲下身,手臂搭在膝盖上, 漆黑的眼睛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潭,唇角弯起一点笑意:“这种话骗骗赵知颐那种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小朋友就算了,在我面前就不用卖弄了吧?”
“真的、真的!”赵泾咽了口唾沫:“只要给我三百万,我马上就走、马上!”
孟则垂眸,点了支烟。
烟雾升腾,模糊了他的眉眼,赵泾还以为他在考虑拿钱打发自己,内心不由的窃喜 ——这个传闻中很有手段的孟家继承人,也不过如此嘛,从他这里拿钱有第一次,那么就一定会有第二次,多亏了赵知颐那个贱种是个Omega,不然哪能卖出这样的好价钱。
赵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刚要说话,忽然惨叫一声——孟则竟然用还剩了一大半的香烟直接戳在了他的手臂上!
“我应该没有记错位置。”孟则道:“赵知颐这里有个烟疤,你烫的吧。”
赵泾早就记不清了。
他喝多了后打人,都是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或许他确实用烟烫过赵知颐,但他已经不记得了。
“你现在还在妄想跟我讲条件……看来你不太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孟则抬手,扣住赵泾的下颌骨用力一捏,咔嚓一声,赵泾的下颌骨脱臼,惨叫戛然而止。
“你很吵,安静一点可以吗。”孟则道:“你这么大年纪,没人教过你,自己的责任要自己承担?”
孟则站起身,掏出手帕缓缓擦去手指上沾的血,脚还踩在赵泾的背上,他将沾血的手帕随意丢在赵泾身上,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嗯,过来收拾了。”
不多时便有两个黑衣保镖过来,利落的将已经晕过去的赵泾架起来,清理好现场,询问:“孟总,这人怎么处置?”
孟则淡声道:“给他买张机票。”
“……啊?”
赵知颐坐在孟则的车里,无意识的咬着指尖。
孟则会怎么处理赵泾呢?不会拿钱打发那个人渣吧?这样他会气死的。
“在想什么?”孟则拉开车门进来,看着满身狼狈的赵知颐。
赵知颐往里面缩了缩,“不好意思,把你车弄脏了。”
“没事。”孟则吩咐司机:“去附近的医院。”
“不用了!”赵知颐连忙道:“就是一点小小的皮外伤,不用去医院,我贴创可贴就行了……嘶!你干什么!”
孟则按着赵知颐额头上破皮流血的伤口,“这种伤也能贴创可贴?”
“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赵知颐扭过头:“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孟则没再追问,道:“找个药店停。”
司机应声,到了药店,孟则去买了些处理伤口的药品,对赵知颐道:“手伸出来。”
“我自己可以……”看见孟则有点严厉的眼神,赵知颐又怂了,“好吧,我不可以。”
他乖乖的伸出手,让孟则帮他处理伤口。
大多都是剐蹭伤,手指骨节处伤的比较严重,孟则用医用棉签清理干净伤口周围的砂砾灰尘,缠上纱布,赵知颐:“你这样包的话我不就变成木乃伊了吗!”
孟则:“不挺好么,起码暂时打不了架了。”他抬起眼睫,“另一只手。”
“……哦。”赵知颐说:“你别说的我好像是什么打架狂热分子一样,之前你不还说我脾气好么。”
“那我收回之前的话。”
赵知颐悄悄撇嘴。
“好了。”孟则道:“自己把头发撩起来。”
赵知颐有段时间没有剪头发了,有些长,他将额发撩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柔和的眉眼,他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非常温驯,甚至会让人怀疑之前暴力殴打赵泾的另有其人。
他额头这处伤应该是被赵泾按在水泥地面上剐蹭出来的,相对严重,孟则给上了点消炎药,赵知颐痛的龇牙咧嘴,孟则皱了下眉,从兜里摸了个什么东西塞进他嘴里。
“……什么?”赵知颐试探性的舔了舔,微微睁大眼睛:“水果糖?草莓味的。”
他挑着眉,“你还随身带着糖呢。”
“余桃给的。”孟则干脆利落给他额角贴上药棉,“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赵知颐撩起自己的衣服左右看看:“应该没有吧?赵泾那种弱鸡,我一只手打十个。”
孟则额角青筋跳了跳,按住他的手:“让你看的网课你是不是一点没看?”
“……哦。”赵知颐想起自己是个Omega来着,不能在Alpha面前做这种事。
他放下衣服,咬着嘴里的水果糖,含糊不清的说:“你怎么处理赵泾的啊?”
孟则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现在有时间么。”
“嗯?”
“跟我飞一趟榕城。”孟则看了眼腕表,道:“让人定了最近的航班,大概下午两点能到,虽然明天就能回,但建议你跟甜品店请一天假。”
“……啊?”
赵知颐跟孟则在机场附近吃了顿午饭,就跟他一起上飞机了……还带着赵泾一起。
如小赵这样的穷学生是没有坐过头等舱的,非常的新奇,并且再度感叹孟则的财大气粗,只是有一点他很不满:“为什么赵泾也要坐头等舱?他应该去行李舱!”
孟则:“行李舱不能坐人。”
赵知颐啧了一声:“真是便宜这个垃圾了。”
他看着舷窗外辽阔的飞机跑道,小声说:“你应该很忙吧?其实不用专门去榕城一趟的。”
“公司离了我又不会破产。”孟则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惫的模样:“很多年没去榕城,当去散心了。”
赵知颐心想你哄鬼呢。
这人一看昨晚上就没有睡好,坐飞机飞来飞去也是很累的,谁没事干拿这当散心。
“所以我们到底去榕城干什么啊?”赵知颐也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今天为了蹲赵泾这个孙子,他起的可早了,根本就没有睡醒,嘟嘟囔囔道:“你不会以为把赵泾扔回榕城就万事大吉了吧……”
孟则将他外套上的帽子拉下来盖住眼睛,“困了就睡会儿,哪有那么多话要说。”
赵知颐:“……”
被嫌话唠了。
他郁闷的闭嘴,到底才二十出头,睡眠好,很快就沉进了梦乡,歪歪扭扭的靠在孟则肩上。
孟则侧眸看着看他睡着后显得很乖巧的脸。
冬日里难得有这样清透的阳光,穿过舷窗照射进来,少年人的脸颊上还可见细小的绒毛,孟则伸手握住赵知颐的左臂,在肘关节往上几分的地方揉了揉。
他知道,衣物的遮盖下,那光洁白皙的肌肤上有一道丑陋狰狞的疤痕。
A城到榕城的距离不算很远,赵知颐迷迷糊糊醒来时飞机正要降落,他跟着孟则一起下飞机,对这座城市又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原主在这里长大,陌生是因为他第一次来这里。
接机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赵知颐看着几人训练有素的模样,好奇:“你在这里也有下属啊?”
“有家分公司在这里。”孟则问:“累吗?要不要休息会儿。”
赵知颐:“你还有什么别的安排?”
“嗯。”孟则道:“如果不累的话,我们去见见赵泾的老朋友。”
到了地方,赵知颐才知道孟则说的“老朋友”是谁。
他看着面前逼仄老旧的店面,这里亮着红灯,挂着的牌匾已经褪色,被风吹的歪歪扭扭,上面写着“兴旺棋牌室”。
“……这不是赌场吗?”赵知颐都懵了。
在原主记忆里,如果有事要找赵泾,来兴旺棋牌室,那真是一找一个准,这地方外面看着是个中老年活动中心,其实地下室就是私人开设的赌场,聚集了一大堆赌徒,赌易生贪,所以这家的老板还放高利贷。
赵知颐裹在孟则的围巾里……即便他说不冷了,孟则还是将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架着蔫头耷脑的赵泾。
大概是因为他们一看就来者不善,人刚到门口,老板就衣服一脱,光着膀子露出满身的文身就出来了,“哥们儿看着脸生啊,以前没见过吧?”
孟则不仅和这家棋牌室,哪怕是和这整条环境脏乱、违章建筑乱建、电线拉的跟蜘蛛网似的街道格格不入。
他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是偏了下头,保镖便将赵泾扔了进去。
“这人说欠了你三百万。”孟则道:“是真的么?”
老板皱眉把赵泾翻过来,顿时嘁了一声,“是这王八蛋啊,这几天不知道躲去哪儿了,到处都找找不着他。”
“喂。”老板拍拍赵泾的脸:“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说的吗?要是这个月月底还是还不上钱,我就剁你一根手指,下个月还是还不上,就再剁一根……你不是说你有个儿子傍上金大腿了吗?赶紧让你儿子帮你还啊!”
赵泾惊恐道:“我、我就是在想办法还你钱啊!”他哆哆嗦嗦的指着赵知颐:“他就是我儿子!他有钱,你找他要!”
赵知颐站在孟则身后,灰色围巾裹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茶色的清澈眼睛,老板看他一眼,转头就抽了赵泾一巴掌:“你他娘的糊弄谁呢?!你生得出来这种儿子?!”
“我没有……我没有骗你,他真的就是……”
真不怪老板要以貌取人,赵知颐打扮的干干净净,站那儿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跟赵泾这种老流氓,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生物。
孟则道:“既然他欠了你的钱,该怎么还你们慢慢算,我就不打扰了。”
“诶,兄弟。”老板眯起眼睛道:“你什么来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