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吗?”
“你说。”
松田阵平松了口气,结果听到她的话后,一口气硬生生卡在嗓子里。
“你的新药,能不能悄悄给我……”
“这个不行。”
宫野志保抬起头,看见卷发青年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缄口。
“不要触碰那条线,雪莉。”
“去研究银色子弹吧,也许你真的会带来奇迹。”
说这句话的时候,卷发青年暗青色的双眸璀璨生光,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宫野志保忽然忘记了自己本来想说什么,就这样看着他转身,重回浓浓夜色。
松田阵平走过了一个街区,逆着下班的人群看向犹如毛线团般生出细刺的月亮,深蓝色的天幕有节律的涌动着,像是在浅浅的呼吸。
一道有些尖锐的鸣笛声忽地响起,他转过头,盯着那个白漆罐子似的东西三秒,白漆罐子忽然弹开了黑洞似的口。
松田阵平反应过来,嘴角抽了一下。
他坐进车里,车辆直接启动。
松田阵平也没有和驾驶座上的人打招呼,反而先摸索自己的衣服裤子。
仔仔细细都找过一遍之后,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松田阵平不满地转过头,对降谷零道:
“你把定位器放哪了?”
这半个多月,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时不时地会在他身边出没。
诸伏景光还好说,最多就是口头上一点看似劝告实则威胁的话,提醒他注意休息,早睡早起,
降谷零却已经在他身上放了三四次可以定位的发信器了。
“你在说什么?”开车的金发青年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我就是碰巧看到你,然后好心载你一下而已。”
“啧。”
松田阵平不信邪地把羽绒服脱下来检查了一遍,依然无果。
他纳闷了一下,忽然算了算时间,反应过来。
“新研究出来的那个二十四小时自动降解的定位器,你居然拿到了?”
那东西是他很早之前的一个设想,但是他一点都不想把这种实用的东西送给组织,于是草草写了一部分,随便当成一个烧钱的研究交给研发部,就没有后续了。
结果芝尾勋不知道怎么把它顺利推动,居然还有了一些成果,看他一副兴奋得红光满面的样子,松田阵平也没有阻止继续测试的正当理由,结果初版就这样被研究了出来。
这个倒没什么,只是这种还在隐秘测试中的东西,按理说怎么也不应该到波本的手里。
松田阵平眯起眼睛,故意道:“你不会威胁我的下属了吧?”
“是,我不光威胁他,还把他剁碎了沉海喂鱼了。”降谷零说话的态度也很有波本的阴阳怪气,“我带你去港口找找?”
“走啊,那就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嘴的时候,降谷零将车开到了松田阵平的某个安全屋。
上次诸伏景光提到修理店关注的人太多,不方便见面,所以松田阵平干脆列了一张安全屋的地址表让他们自选。
结果降谷零看完一遍之后,当场烧了。
“不要随便把这些东西写出来。”他咬牙提醒。
“知道知道,所以是手写的,仅此一份。”
松田阵平当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却没注意到听见手写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悄然对视了一眼。
车停下后,松田阵平和降谷零进去,立刻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诸伏景光从厨房走出来,有点惊讶。
“你们两个回来的比我想的快,汤还没好。”
“一定是因为某人超速了。”
“……”降谷零不情不愿地回答,“只超速了一点。”
趁着去洗手的时间,松田阵平吃了一片药,感觉到眼前重新清晰起来之后,才走出来。
这顿饭的气氛比中午的时候要好太多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本来都没有拿酒,结果松田阵平吃到一半,跑到冰箱前拿出啤酒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居然也一人开了一罐。
两个铝制的啤酒罐举到他面前的时候,松田阵平愣了一下,和他们碰杯。
“要说点什么吗?”他迟疑地问。
“祝…相逢。”诸伏景光说道一半时顿了一下,才补完。
“祝相逢。”
“祝相逢。”
一个小时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各自离开,松田阵平明早要出门,定了一个六点的闹钟,才酣然睡去。
雾蒙蒙的月伸了个懒腰,安逸地被天光吞噬,白昼下,行人由零散渐稠密。
萩原研二带着厚厚的围巾帽子,毫不起眼地走在匆匆忙忙的上班族中,一直来到杉下集团的大楼下。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三木,三木叶仪。”
他将围巾向下拉了拉,对着前台的小姐微微一笑。轮廓分明线条利落的面庞被生动的笑容柔和得无害,让人不由自主卸下心防。
所以当前台小姐没有找到预约信息的时候,也被青年轻巧地用话术哄骗了过去,迷迷糊糊地把他带到了谈话室等待。
而萩原研二等她离开后,出了谈话室,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十分钟后,杉下集团的董事长杉下裕来到顶层的办公室,却看一个半长发的英俊青年,笑盈盈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的沙发椅上。
“杉下董事长,初次见面,需要我做一个自我介绍吗?”
“别紧张,我只是找你聊聊天”
他低头翻了翻手里的一沓文件,叹了口气,仿佛头顶长了眼睛似地道:“这里有屏蔽仪器,你的电话打不出去,也不用去看门口的报警器,那个被我拆下来啦~”
“你想干什么?”
中年男人色厉内荏,勉强保持着风度,“如果想要钱的话,我们可以商量。”
“不不,我要钱干什么?”年轻人抬起头,失笑,“我说了,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聊一聊乌鸦?”
杉下裕僵硬地戳在原地,那张威严的脸抽搐几下,像是被风干的腊肉。
一小时后,萩原研二从容不迫地自办公室离开。
其实从上次在赤坂见到小阵平那次,降谷零就上报了杉下裕和组织的关系,之所以迟迟没有针对杉下裕的行动,是对卧底的保护。
毕竟上次出任务的只有降谷零他们几个,太容易锁定范围。
公安盯了杉下裕一个多月,终于盯到他和疑似组织的人的再次联系,找好了背锅的人,萩原研二才被派过来“审讯”和“谈判”。
他走出大楼,拐到隔壁一栋商场楼下的停车场,正要开走自己的车,忽然动作一顿。
“别动。”
一把枪抵在他的后腰。
“好,我不动。”
萩原研二轻笑了起来。
半分钟后,同一条街路口的阴影处,坐在车里的琴酒把烟按灭。
“伏特加失联了。”
旁边带着墨镜的卷发青年,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手里的枪,
“真麻烦,要不你换个下属吧。”
第62章
松田阵平和琴酒今天的任务, 是找一个暗中调查组织的情报但是被发现的倒霉蛋,琴酒怀疑对方误打误撞发现了研究所,所以让他跟着来了一趟。
伏加特负责跟着那个男人,找机会把人解决掉, 他和琴酒则是去对方住的公寓检查。
结果出来和伏特加汇合的时候, 就发现路上被布了网。
“伏特加进去的时候没发现吗?”松田阵平只是扫了一眼, 就发现了起码三个便衣,顿时不可思议地问。
琴酒根本不理他,点了根烟,在通讯里道让伏特加滚回来。
但现在看来, 被那个男人一枪打伤的伏特加滚得还是慢了一点。
松田阵平心狠手辣的提议被琴酒直接驳回,
“科涅克,他们是冲着杉下集团去的。”
“我知道。”松田阵平扫了一眼电子显示屏, 下了车, “我去看看。”
琴酒开着车从他面前离开,应该去找狙击点了。
松田阵平沿着路, 不紧不慢地往定位信号消失的位置走,一路上感觉不少隐蔽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
他其实对今天的情况并不意外。
那天解决野木的时候,看见降谷零也在, 他就有借着公安解决杉下裕的想法,所以昨天故意给接头的外围成员制造了一点小困难,唯一没想到的是,公安的速度这么快, 第二天就展开行动了。
居然还捞住了一个伏特加。
露天停车场的一角, 也没想到有意外之喜的萩原研二把搜出来的定位器和通讯设备一起放进电磁屏蔽盒中。
而被他抓住的壮硕男人双手被手铐反锁在身后, 伤口因为挣扎撕裂扩大,不断地流出鲜血, 他的墨镜掉在地上,露出不可置信的双眼。
“是你……你没死!”
萩原研二一脚踩住他的墨镜,弯腰简单粗暴地帮他暂时止血,防止还没带回去就失血过多而死。
听见这句,他食指竖起轻轻摇了摇,轻佻地微笑,
“这位先生,最好不要随便诅咒别人哦。”
伏特加额头布满冷汗,“那天你明明被科涅克炸死了!”
“科,涅,克?”
给他止血的男人念叨了一遍,眼中轻慢的笑意荡然无存。
“果然,你们还真的是以酒名为代号啊。你还有同伴在附近吧。”
不管听到几次这个代号,都让人愤怒。他明明是松田阵平,才不是所谓的科涅克。
萩原研二把后车门打开,正要把这个应该是叫做伏特加的家伙扔上车,忽然顿住。
一个红点落在他的身上。
来得好快。
琴酒从瞄准镜中看见那个年轻男人微微侧头,精准地投来目光,淡紫色的双眸中,凛然锋利的寒意仿佛凝成实质。
“不知名的狙击手先生,早上好。”明知道在枪口下,他却没有露出丝毫惊慌,甚至故意对准,放慢说话的速度,让口型显得十分清晰易懂,
“不过,瞄准我没有用哦~”
萩原研二刚说完这句带着挑衅意味的话,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不远处的阴影处,一个戴着墨镜的卷发年轻人,正静静地看着这边,萩原研二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瞄准你也没有用,是吧?”
那个穿着羽绒服的青年一步步走近,手里的枪转了一圈,戴着墨镜的脸上看不清神色,但是却让萩原研二脊背发凉。
“你是在挑衅吗?”那个他朝思暮想想要见到的人,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仿佛没听懂一样,真诚地发问。
萩原研二先是因为久违的熟悉声音失神了一瞬间,不能自抑地将目光停留在松田阵平的容貌和身形上,然后才迟钝地理解了松田阵平的问题。
救!救!
萩原研二一瞬间头皮发麻,他本能地绽开微笑,试图掩盖事实,“怎么会呢?”
松田阵平隔着墨镜,盯着那个过于灿烂的笑容,感觉萩原研二简直像是把心虚摆在脸上了。
似乎注意到他的注视,对面的青年眼中带出一点不自觉地讨饶的意味。
松田阵平恍神了半秒,错觉对面的人马上就会双手合十,说着‘小阵平,我错啦’,或者干脆不认错,笑眯眯地打岔过去。
他忽然失语,只能庆幸自己戴着墨镜,才不至于在此刻露出破绽。
“科涅克,五分钟后,他的增援就到了。”
耳麦中传来琴酒的声音,“你不应该出来。”
松田阵平当然知道他不应该出来,但是他不出来的话,万一琴酒一枪打死伏特加,再给萩原研二一枪怎么办。
理智上他知道萩原研二故意挑衅是在争取时间,但是一想到刚刚那句不要的话,松田阵平就感觉胸腔肺腑里像是被岩浆浇过一遍。
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很麻烦,早知道会遇到萩原研二,他当时就让琴酒留在车里了。
“挟持他。”
“要挟持我吗?”
琴酒和萩原研二的声音同时响起。
琴酒不再开口,那个穿着灰色羽绒服的青年却倚在车边,唇角含笑,“我有别的提议哦。”
他笑得一派轻松,“我把他送给你,然后我让人撤离,怎么样?”
被扔在地上,刚忍着痛小心翼翼地挣扎着坐起来的伏特加瞪大了眼睛。
松田阵平却知道萩原研二想干什么了。
他心情复杂地沉默片刻,慢腾腾地开口,“你的要求是什么?”
伏特加努力伸着脖子,看向对话中的两人。
站在他不远处的那个死而复生的警察,正眼也不眨地盯着科涅克,“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科涅克嗤笑一声,“所以呢?”
穿着灰色羽绒服的警察却又怔忪了一瞬,才低声笑道,“我发现我好像对这张脸,完全永远没有抵抗力。要不你对我笑一下,我就让你们离开。”
伏特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条子是在调戏科涅克?!
他是被科涅克的炸弹伤了脑子吗?!
伏特加颤颤巍巍地看向科涅克,果然,带着墨镜的将手放在了扳机上,冷漠地道:
“我可以先杀了你,再杀了他,不一定出不去。”
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
伏特加绝望地闭上了眼。
“开玩笑,开玩笑。”那个警察的声音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伏特加悄悄睁开眼看过去,发现他双手举起,声音柔和地说,“那就告诉我你的名字。”
“科涅克。”
“这只是个代号吧?”
“我只有代号。”
科涅克也好,白兰地也罢,哪怕神奈荒介,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暂时使用的代号,从来不是他承认的名字。
松田阵平说完后,却发现对面的萩原研二迟迟不语。
琴酒不耐烦地在耳麦中提醒,
“还有两分三十五秒,科涅克,这不是你闲聊的地方……他们暂停了。”
松田阵平挑眉,面前的萩原研二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给你们三分钟~”
他修长的手指上拎着一把亮闪闪的钥匙,向松田阵平递过来,“手铐的钥匙。”
松田阵平瞥了一眼被手铐铐住的伏特加,下意识伸手接过,然后忽地表情一僵,迅速缩回了手。
注意到两人动作的伏特加猛地坐直,伤口被拉扯疼痛得表情扭曲,但他却完全没在意,惊疑不定的目光在这个警察扫来扫去。
刚刚这个不知死活的条子,是不是摸了科涅克的手掌心?!
完了,我完了。
伏特加被科涅克带上停车场一辆幸运车辆开出去后,都还是心惊肉跳。
不是因为刚刚陷入危险,也不是因为那个警察死而复生地仿佛闹鬼,而是因为科涅克居然为了救他,被一个条子调戏了!
这笔账科涅克会不会算在他头上!
一直到科涅克甩开跟踪的人,换车和琴酒汇合,浑浑噩噩的伏特加才清醒过来。
草,他刚刚是不是坐了科涅克的车?科涅克原来会开车?他居然还活着!
“大、大哥。”
“蠢货。”琴酒冷酷的声音这时候都显得亲切了。
“我错了大哥!是我不够谨慎!”伏特加差点哭出来。
大哥您随便惩罚我,但一定不要让我落到科涅克手里!
“闭嘴。”
被放在后座后就疯狂道歉的伏特加立刻静音,意识到琴酒正在开车前往组织的某个据点。
没两分钟,琴酒大哥的声音响起。
“科涅克,他最后给你了什么?”
副驾驶座位上的卷发青年脸色不太好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纸条,看了一眼,又揉成一团。
“联、系、方、式。”
他咬牙切齿地说。
而伏特加已经木了,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
那个条子真敢啊,他是觉得自己有九条吗?
伏特加想不明白,但是前面的两个人都没有纠结这件事。
琴酒开着车,用车载点烟器点上一支烟,“那些人不是条子,是公安。”
科涅克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阖眼,“杉下裕废了,你通知人处理掉,然后查消息从哪里漏的。”
“那你干什么?”琴酒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要不让我自查?”科涅克不耐烦地掀起眼皮,“朗姆第一个跳起来骂我徇私。”
他顿了顿,又道,“我去查那个公安怎么回事,连确认死活都确认不了,朗姆的人是吃干饭的吗?”
伏特加坐在后排,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一声也不敢出。
但两人接下来没有再聊天,直到过了十来分钟,琴酒的手机震了一下。
琴酒单手拿出来,看完上面的内容,脸色微沉,扔给科涅克。
松田阵平一眼扫过,目光凝滞,缓缓念出上面的内容:
“目前驻守日本的代号成员中,有卧底?”
他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 脑子里一瞬间转过好几个人名,但表面上还是平静有点不满的模样。
“谁给他的情报?还是他自己杜撰的?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卧底在我的手下?”
结果手机又震了一下。
正好已经到了据点,琴酒停下车, 让伏特加自己进去处理伤口, 才从沉着脸的科涅克手里拿回手机。
【是科涅克的人, 带他一起过来,我已经向boss说明情况。——朗姆】
“朗姆虽然疑心病重,但是不会凭空杜撰。”琴酒冷静地道。
被安排的卷发青年捏了捏拳头,冷笑一声, “行,那就听听他怎么说。”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某个属于情报部门的据点。
说是据点, 其实是一家十分古旧, 传承了上百年的点心铺子,前面是店铺, 后面是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庭院,而店主一个眼睛狭长、长相略有些阴柔的男人,也是朗姆的人。
“科涅克, 琴酒,你们来了。”
他落下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念出两个人的代号时,语气里带着某些看好戏的恶劣意味。
琴酒冷厉一眼扫过, 他僵了一下, 不甘不愿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两人讲清楚。
去年12月, 也就是上个月,朗姆抓到了一个卧底的联络员。虽然对方咬死了不肯说自己是什么组织的, 但是情报组那边的人,还是成功从他嘴里撬出了一点联络用的暗号。
通过这个,朗姆那边破译截获了一封情报,应该是那个卧底传给新的联络员的。
“怎么判断是代号成员。”
“当然是因为情报内容。那些截获的情报,可不是随便一个外围成员能够获得的。”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松田阵平抬眼,看见那双细长的眸子闪烁着得意和幸灾乐祸。
他敲了敲桌子:“人是你抓到的?”
男人表情凝固。
“那情报是你问出来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不是。”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那你得意什么?”
他无视男人涨得通红的面色,发号施令,”直接把情报拿过来,别废话。“
男人的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不敢说什么,将一沓文件递过去。
松田阵平不客气地扯过来,一眼扫过,瞳孔颤了颤。
这份被截获的情报,包括了……杉下裕。
松田阵平嗓子发紧,镇定地将文档翻过一页,仿佛随意地问道,“联络员失踪都没换暗号,你们确定这不是陷阱?”
男人悠悠地回答:“当然是朗姆大人早有准备,让我们制造了联络员意外车祸死亡的假象。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线人落在了我们手里。”
最后一条路被堵死。
松田阵平表情不变,但脑中飞快地思索着,知道杉下裕和组织有关的人不多。
除了有几个身家性都掌握在组织手里的、专门负责这方面事务、绝对没办法背叛的下属,就剩下他故意安排和杉下接头的外围成员,但他调查不到那么详细情报。
而其他有条件知道杉下裕的,就是船上审问过寺岛慎平的莱伊。
如果是知道莱伊身份之前,那松田阵平就直接把莱伊推出去了,正好他是代号成员,符合朗姆的推断。
但是现在明知道他是MI6的卧底,那松田阵平就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漠视。
可如果不推出莱伊,就只剩下和最后负责处理寺岛慎平的伊森本堂。
虽然伊森本堂不是代号成员,但是他在卡拉斯号负责不少事务,有某种程度上的地位不比代号成员低,可偏偏伊森本堂是CIA的卧底。
松田阵平陷入两难,而男人还尤嫌不够似地说:“朗姆大人让我问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如果没有的话,那他就自己去测试了。”
他眯起眼睛,“我倒是想听听朗姆的人选。”
男人刚要说话,琴酒却忽然冷飕飕地道:
”波本也知道杉下裕的事情。朗姆怎么不提到他,难道波本没向他汇报吗?”
松田阵平呼吸骤停。
他知道琴酒想拉朗姆下水,但是……
一想到可能被确认是否是卧底的三个人。
莱伊,MI6。
伊森本堂,CIA。
波本,日本公安。
这是什么地狱难度?
眼看着琴酒真的和朗姆联系,将波本也拉了进来,松田阵平已经麻了,现在只想赶快离开想解决办法。
他冷着脸站起来,“那就让他测试,我也想看看到底是谁。”
结果男人却挡在他身前,装腔作势地道:
“朗姆大人说,因为其中两个人都是你的下属,所以希望你暂时留在组织的据点里,不要外出,也不要留下电子设备。”
琴酒翻开资料的动作一顿,
而卷发青年遽然抬眸,暗青色的眸子冷然如刀,透过墨色的镜片割在男人身上,
“他令我?我是白兰地的下属,不是他的。更何况,你算什么东西?”
他看起来更像是在说朗姆算什么东西。
男人手指蜷曲地颤了几下,眼中却闪过一丝愉快:
“朗姆大人说,是Boss允许的。”
确认过令后,科涅克终于沉默地坐回椅子上,琴酒却站在了一边,冷静地看着。
“手机。”男人伸手索要。
卷发青年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将手机扔到他手里。
“我要查一下,刚刚你有没有给谁传递消息。”
“你的意思是,我是卧底?”
“那可说不准,不然……”
“啊——!”
男人手里的黑色手机忽然发出一声爆鸣,整个直接在他手上炸成一朵烟火,他躲闪不及,被炸了个正着,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在地上惨嚎,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
而琴酒因为早已经离开桌子旁边,连衣服上都没有沾到半点火星,此刻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那个从刚刚开始,就十分配合的卷发青年终于站了起来。
他走到男人面前,踩住带着血痕和伤口的手腕,在男人恐惧的目光中,居高临下地问:
“你还要检查吗?”
手机已经炸了, 检查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
而松田阵平虽然听从boss的令,暂时留在据点不对外联系,但是也不可能把自己放在朗姆的地盘。
于是最后折中了一下,这个据点暂时由琴酒的人接手, 朗姆的人撤出。
这些事情快速地被处理妥当。
一直到琴酒离开, 松田阵平都一直待在点心铺子的大堂中。他仿佛烦躁地随手把资料又翻了一遍, 实际上却在冷静地思索。
这些情报包涵了组织近期的一些暗杀、勒索和一些□□的交易,基本都集中在东京、大阪,数量虽然多,但基本上都很难锁定到某个代号成员身上。
唯一的麻烦就是杉下裕。
看时间的话, 从12月他登上卡拉斯号之前,那个联络员就已经被抓住了。而那个和杉下有仇的寺岛慎平被朗姆故意引导上船,也不单单是为了让他安装炸弹给白兰地找麻烦, 还有故意想把杉下的情报送上船的意思。
而朗姆之所以能通过联络员精准盯上坪内……大概那个联络员是美国人, 而日本的代号成员中,有外国血统的不多。会在东京大阪和卡拉斯号上往返的伊森本堂就是其中一个。
朗姆的计划应该是故意用波本吸引他注意, 暗中帮寺岛慎平上船试探。就算最后没有截获情报,朗姆也会找理由来这么一出。
只是没想到还有一个莱伊,刚到船上没多久就被他安排处理船上的事务, 所以也接触到了寺岛慎平的事情。
但是松田阵平还有一个地方想不通。
朗姆明显不认为他是白兰地,那他既然已经针对了同为白兰地手下的伊森本堂,为什么不申请直接将科涅克也纳入测试,反而让他留在这里。
这种作风对于一向看他不顺眼、有点针尖大的问题都能给他来一下的朗姆来说, 是在过于温和了。
还有一点, boss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怀疑他, 那又为什么同意让他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不在场才能做?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包扎完伤口的男人回来了。
松田阵平头也不抬的问:“测试需要多久?”
男人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谨慎地站在几步以外的地方:
“快的话,也许今天就能结束。如果慢的话,可能需要一两天。”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你们还真是喜欢藏头露尾装模做样,别告诉我说,连波本也是你们的人自己盯着。”
“琴酒找人盯着波本。莱伊和那个准代号成员坪内森。就是我和玛克负责了。”
男人规规矩矩地回答了两个问题,似乎就忍不住了,对着科涅克绵里藏针地说道:
“科涅克不管他们两个谁都和你相处的时间不短,你就真没发现他们两个人中有卧底吗?还是故意包庇?又或者说……卧底其实是你自己?”
松田阵平懒散地抬眼看了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没错,就是我,你让朗姆就这样上报boss吧。”
“你!”男人噎了一下,转身沉着脸离开了。
松田阵平在这边过的还算不错,另一边萩原研二心中却满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