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见到琴酒时,白兰地就已经几乎分不清过去与现在。同样的东京,同样的熟悉的组织成员,如果不是刚刚琴酒说卡拉斯号已经沉船,让他清醒了过来。他险些以为这就是他所在的时间,而这一刻就是组织的最后一刻。
而如今的Boss,给他带来的冲击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强烈。
会不会他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忽然醒过来的实验体,零零散散的攒了一些别人的意识,所谓的时光倒流不过是妄想。
[你怎么了?]希拉问。
[……没事。]白兰地回过神,[我只是觉得能够连看两次组织的末路,还挺不错的。]
他对着Boss开口:
“在这种时候都没忘记我,看来你的实验有了新进展。”
白兰地虽然提起了实验, 但却保持怀疑。
到了这种时候,Boss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怎么保全自己和组织,怎么可能有空去处理实验。
Boss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端起白瓷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水雾袅袅中, 淡红色的茶汤泛起涟漪。
“你我都知道, 再做什么都无法挽回组织了,何必再为它多费心思。”
一个隐蔽的基地固然能暂时保全Boss的生,但这么多人,吃喝拉撒衣食住行都需要对外采买, 不是小数目,基本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就算退一万步,基地里本身有储备粮, 用水用电也能解决, Boss也生威胁下性格大变,选择苟且偷生……琴酒、贝尔摩德, 还有其他的组织成员,这些见过血的凶徒难道就会再次隐姓埋名继续任由boss驱使吗?
不,他们一定是最先反噬boss的人。
黑暗里的人不相信情义, 忠诚只能靠利益和武力来保证。
但近二十年的积攒一朝成空,Boss居然还能耐住性子说出这样的话。
白兰地心头微跳,生出一点异样的感觉。
他无视房间内保护boss安全的几个黑西装男人,往boss的方向走去。
那几个黑西装下属想拦住他, 却被boss示意退开, 白兰地便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别绕圈子了, 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耐心一点。”Boss也不恼他的无礼,“连我都不急, 你急什么?”
他教训白兰地的语气几乎和另一人毫无区别。
白兰地怔愣了一下,就又听见boss说:
“你进来的时候说的对,我的实验的确有进展。但在那之前,我们先聊聊别的。”
“我一直在想,组织这么多情报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诺顿做不到这一点,就算组织内有其他卧底,也没办法同时接触到这么多部门,这么多国家。那是谁给你的情报?”
Boss显然已经肯定了是他把情报透露出去的。
都已经这种时候,白兰地没必要否认,但也不会说实话,于是道,
“为什么不怀疑是你自己泄露给我的?”
他一语双关,表面上像是在重申上一次的和Boss克隆体意识共振理论,实际上说的却是将来他被boss委以重任,借此获得了不少组织的情报。
但后者boss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所以这话听上去便不走心了许多,像是一句单纯的回怼。Boss深深看了他一眼,开口:
“你面对我似乎总是很有底气,从来不担心我会杀了你。可你在研究所呆了这么久,我却没查到你的依仗。”
此前白兰地从未听过boss坦承自己办不到的事情,今天已经一连两次了。
他恍惚之余,生出即视感。
[我感觉有点熟悉,他是不是……说过类似的事情。]
希拉没有立刻回答,但白兰地说这话时,眼前已经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送一群孩子从暗道离开,他跑进杂物室,他对谁解释:boss对他最大的怀疑就是他不怕死的底气。
好巧,boss篡位成为组织首领时对他的疑惑,又在另一个时间点的组织的末路上听到了。
白兰地从回忆中收束心神,对上Boss探究的目光,耸了耸肩往后一靠,
“为什么一定是我有倚仗?就不能是我不怕死吗?”
他说话时又看向周围那几个勉强算是保镖的Boss下属,用他们来举例:
“你也知道这几个人不一定挡得住我吧,坐在我面前的你不是更危险?”
说完这句话,白兰地却猛地脸色一变,从过来之前就隐隐的不安感霎时间变得浓重。
Boss果然笑了起来,
“没错,那是因为我的确有所倚仗。”
“既然你不愿意直接对我说实话,那就直接开始下一步吧。”
他抬了抬下颌,墙壁上面立刻投影出几十个监控画面,每一个画面中都是一个国家的地标建筑或者是有名的景点,它们风格各异,或古朴或华丽,或奇特,但统一的是庞大的人流量。
监控画面中,人来人往,正是此刻的场景。
白兰地意识到boss要做什么了。
怎么可能,boss这时候怎么还有能力做出这种安排?
他头晕目眩,而boss的声音稳定而残忍:
“ K3098,先选十个吧,作为组织的第一批陪葬品。”
白兰地知道自己错哪了。
他利用对组织的了解,利用Boss对他的不熟悉,成功把组织推向了毁灭。
但是同样,不了解他也有不了解的好处。
如果是他所在的时间的那位boss,绝对不会想到用普通人的性来威胁他。因为在那位Boss眼里,白兰地并没有善恶观,也没有对普通人的同理心。
但是这位boss眼里就不一定了,他没有被白兰地误导过,不会有先入为主的滤镜。
白兰地和各国的间谍机构合作,试图推翻组织,还为了保全诺顿提前把人送走,单单这些,就已经让boss发现了他的破绽。
而刚刚那一句‘谁给你的情报?’就是boss最后的确认,可他却轻忽地应了下来。
他本来不应该犯这个错误,如果他隐藏的再好一点,如果他刚刚死不承认,或许现在还有斡旋的余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即使知道可能没几天以后就会时间倒流,此刻死去的人也会复生,白兰地还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boss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会,才说:
“既然你不愿意选,那就我来帮你吧。”
他在旁边人递过来的平板屏幕上点了几个地方,被选中的区域同步显示在了前方的投影上。
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其中包括了东京浅草寺,美国的帝国大厦,英国的圣保罗教堂等等。这10个画面被放大以后,白兰地甚至能看清楚往来经过的每一张脸。
他的目光在这些脸上洋溢着快活,毫不知晓死期将至的普通人身上停驻,感觉心脏被一点点攥紧。
接着,屏幕上下晃动地推进了起来。原来所谓的摄像头居然不是固定在墙上或者什么其他物体上,而是在人身上。
他们之前交流了这么久,屏幕上的画面没有丝毫变动,说明这些人当时也一动未动。
仅凭这一个细节,白兰地就意识到这些人曾经受过多么严苛的训练。
谁能想到,boss不仅暗中藏下了这么一个庞大的基地,还训练出了为数不少的可以用于自杀式袭击的死士。
“够了,停下。”他声音沙哑,“我可以告诉你我是怎么拿到情报的。”
Boss却轻轻摇头,
“ K3098,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如果你还想说,可以等到下一轮,等下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能选。”
一股铁锈味涌入白兰地的喉咙。
他一动不动,看着被boss选中的那十个投影画面再次被分割,每个场景又被分成了五个。
一队五人。
为了保证效果最大化,这些人明显打算在人群中直接点燃炸弹,没有生还的可能,因此也没有遮住长相。
白兰地强迫自己冷静,想努力记住他们行动时偶尔暴露在同队人摄像头中的容貌特征、身形。
Boss将这些人隐藏的很深,他除了此刻的画面以外,再没有其他可以找到这些人的方法。必须要记住,这时候记住的越多,回去找到这群人的几率才越大。
但是眼前却有50个画面,就算白兰地记忆不错,也不可能准确地捕捉到每一个可疑的身影。
他心神一绷再绷,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记下来,希拉忽然开口了。
[你只要‘看’就好了,我到时候会把画面完整地复述给你。]
希拉说,
[别担心,我不会忘记。]
白兰地许久才道,[……谢谢。]
[不客气。]希拉一板一眼的回答,就像往常一样。
白兰地想要扯一下嘴角。
但就在这时,50个画面,同时爆发出刺目的火光。摄像头中没有收录任何的声音,白兰地却感觉一声声尖叫穿透耳膜。
[你的情绪起伏太大了,你很痛苦,我带你回去吧。]
[不……再等等……]
白兰地心绪混乱,起初甚至难以稳定地和希拉交流。
但希拉却从他的情绪中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想法。
[你是想要杀他吗?]
白兰地努力克制的杀意,在被点破的一瞬间汹涌而出。他沉默,以为希拉会和之前一样提醒他,松田阵平希望把boss交给法律审判。
但是希拉却说:
[那我们杀了他再走。白兰地,你不要难过。]
白兰地足足有好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松田阵平要生气了吧?]他开始胡言乱语。
希拉想了想,回答:
[那是松田阵平过去的决定,但我想让你现在高兴一点。]
祂逐渐学会了从一个更细腻的角度感知人类,
[每一分每一秒对你们都很重要,而且未来和现在比过去重要。]
直到Boss开口,白兰地都能找出合适的话再次回答希拉。
Boss的声音平稳得让人反胃,
“接下来,一个问题换一个地点,怎么样?”
几分钟之后,白兰地身上多了测谎仪。
“你问我怎么知道组织的情报……”他平淡地说,“因为我另有一个势力,专门盯着组织,有人在组织内策应,有人在外调查。已经盯了十七年。别想着查了,现在除了我,没有一个还活着。”
测谎仪分析的数据显示出结果,真话。
Boss脸色冰冷,白兰地讥讽道。
“轮到我了,别说什么用地点来换。刚才不管我有没有回答你,你都会先炸掉那十个地方。”
刚刚的心神震荡过去之后。他的大脑重新活跃起来,很快分析出boss的目的,
“你刚刚不是为了威慑我,而是为了逼迫各国停止追查,主动找你谈判。你炸得越多,你手中牌就越少。”
他面无表情,
“而且现在追究情报怎么泄露已经没有意义了,直接回到正题吧,说一说你找我来的真正原因,你想让我配合什么实验?”
Boss看他的表情中透出几分不知真假的惊讶和赞叹。
“那就按你说的。”他道,“不过这就要从更早的事情说起了。”
“你对组织的了解很深,那应该也知道,我和上一任boss研究的都是如何永生,只是方向不同。”
“我们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你既然知道这句话,那难道就没有疑惑过吗?”
白兰地心中一凛,发觉了这其中的错位。
就算是研究永生,方向也应该是不老不死。为什么这句隐秘的流传在组织内部的话,却是以死亡为前提,这根本不合理。
[为什么以死亡为前提不合理?]
冷不丁,希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浮现。
[不是有死亡置换吗?]
白兰地怔住,
[死亡置换?]
[噢,你忘记了。]
希拉为他解释了死亡置换的规则,又总结,
[这条规则是我破解了一部分后起的名字,不过它本来的样子,我以为你知道的。毕竟你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记得这句话。]
[……什么?]
[这还是一条很特殊的、可以被普通人直接说出的规则。]
希拉轻快地道,
[我们要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
记忆的闸门轰然破碎。
被阻隔在逻辑之外的真实,终于再一次向他展开。
摩天轮爆炸,死亡。
遇见希拉,签订契约。
[我可以让时光倒流,但时光倒流后,你也不会有过去的记忆,所以哪怕重来一次,运还是会和之前一样。]
——违逆时光的洪流。
[只要你愿意代替萩原研二去死,我可以在他22岁的死亡节点,进行死亡置换,他就可以活下来。]
——让死者重新复苏。
还有……
[不单单是死亡置换,时光回溯和死亡置换的效果叠加出了一个规则的模糊时间区域。在这段时间里,你的两具身体会判断成一具……不过你一定要在死亡置换之前选择一具身体死去。]
——两者叠加,就是这一条完整的规则。
这一世的二十六岁,回溯后的二十二岁。
是“松田阵平”的死亡时间,也是两具身体判断成一具,他的意识记忆可以完整共通的时间。
[你想起来了?]希拉的重点在奇怪的地方:
[那我现在要叫你松田还是白兰地?]
[……白兰地。]
白兰地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茫然又震惊。他已经知道,规则有迹可循,凡是可以被希拉捕捉的,都是可以在现实中验证的。
而这句话早在上一任首领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在组织流传。十七年前,连希拉都还没有醒来,就有人实现了死而复苏?
但这不是回溯前的时间吗?!
怎么可能出现时间回溯与死亡置换叠加?
最重要的是,Boss他对于这条“规则”是怎么理解的。
卷发青年抬起头,对上Boss清明的目光。
没疯,也就意味着boss仅仅只是把前半句当成一种比喻,或对后半句死而复生的注解,没有想到现实意义上的时间回溯。
白兰地历数十几二十年前最接近死而复生的事件,想起来了一件血腥旧闻:
“上一任组织首领,乌丸莲耶,四十年前,黄昏别馆。”
“他四十年前就已经快死了,所以才怒而杀了邀请过来的所有学者。但那晚之后,他又多活了二十多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那天之后。”Boss缓缓道,“从那时候起,上任首领就不在除了上任朗姆以外的任何人面前露面了。”
白兰地的嗓子干涩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的boss篡位时,能想到李代桃僵的主意,因为上任首领本身的长相,就已经见不得人。
Boss继续道:“那天之后,他就开始研究人的意识。一连研究了十多年无果之后,他才更换了新的研究方向,建立了K研究所。”
所以不是现任Boss专注于脑域研究,而是他从上一任首领的行为中发现了蛛丝马迹,所以沿着这个方向研究。
“你说的新进展是……”
Boss轻轻敲了下桌子,
“趁着这次动乱,我从朗姆那边拿到了上一任朗姆的保留的脑电活的记录。”
白兰地听到这儿,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意外。在这种极度危险的时候,还能趁公安动手之前,先解决掉朗姆拿走资料,果然是boss的风格。难怪足足七个小时之后,他才来处理研究所的问题。
“朗姆知道的太少,只以为那是他父亲的研究资料。但是我一眼就认出,那是上一任首领……四十年前死亡时的脑电活动记录。”
那时候上任首领已经濒死,因此几乎离不开各种医疗设备。
“我从中分离出来的异常脑电波型,和三年前松田阵平死亡时,你的脑电波的古怪波动十分近似。”
白兰地没有说话,但旁边的测谎仪显示的数据却不断剧烈波动,显示着他心里的极度不平静。
Boss看了一眼,悠然道:
“但是不管怎么拟合,都没办法到一模一样的程度,可能是实验数据太少了。”
白兰地打了个哈欠,
“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我自愿去死。”
“可以。”他说。
白兰地嗤笑,
“想逼我答应的是你,现在犹豫不定的还是你,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优柔寡断, 瞻前顾后。”
黑发棕眸已近中年的男人目光莫测地注视着白兰地, 神情中没有半点舒畅,
“你是本来就没打算活下去,还是……已经掌握了意识共振转移的方法,随时可以脱身?”
“都行,都可以。”
白兰地已读乱回,
“反正我承认哪个你都会继续实验,也都不会信,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
他担心如果耽搁得太久, 会听到降谷零的死讯。
刚刚恢复记忆, 他为了避免自我认知确立的太清晰,导致被这段过去弹出去, 所以不仅不能让希拉叫他松田阵平,自己也要避免往这个方向去思考。但降谷零的死亡却必须考虑。
他不确定这时候的降谷零是不是还活着,甚至一想到这件事情, 就感觉心里发堵。
不管有没有,他现在都要尽可能的避开得知降谷零情况和死因的一切消息,免因为观测运而被运束缚。
毕竟降谷零的死因很可能是捣毁组织这种必然发生的大事,不像炸弹犯, 卧底, 车祸一样勉强可以避免。
如果毫不知情, 他反而好下手,比如提前把人打晕关起来。他自己办不到也没关系, 他还可以编一个得知组织要提前暗杀降谷零的假情报,让景光、hagi还有班长帮忙。
想到他把降谷零打晕之后,那家伙醒来有可能会气得跳脚,甚至扑上来要和他打架,白兰地感觉自己心情又好了一点。
敲门声将他从回忆中惊醒,白兰地抬眼,看见boss和敲门的琴酒去了隔壁。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为了刚刚的爆炸事件吧,有可能是日本公安或者其他官方机构主动找上来了。
白兰地猜的很对,现在联系boss的就是日本公安。
安室透一边远程听着公安和Boss的你来我往的虚以委蛇,一边克制着烦躁,继续查看各地不断传来的情报。
本来一切都勉强还算顺利,公安几乎搜查到了日本境内大部分代号成员的下落也处理了大部分据点,但就在这时候,浅草寺发生了自杀式袭击。
接着各国都有类似的消息传来,他们不得不暂停行动,想办法与boss谈判。
谁都知道这次谈判只是权宜之计,但一天找不到boss,他们就不得不让步。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查清楚boss在哪,琴酒、贝尔摩德,还有被他带走的k3098在哪?
安室透不断地安排人搜集情报,一条条路线的排除,就在这时候,江户川柯南不知道怎么找到了他。
“安室先生,我有点事想问你。”
江户川柯南恍恍惚惚地说:
“上一次你提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做松田阵平?就是几年前在摩天轮上……”
他的声音低了一点,没有把话说完。
熟悉的名字和带着血腥气的地点把安室透从繁重的事务中拉了出来,安室透本想告诉江户川柯南他现在没空,话到嘴边却是少见的实话,
“我不确定,但是他们确实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查到他了?”
江户川柯南吞吞吐吐:
“我是梦到的。”
他在安室透错愕的目光下,尴尬地捂住脸。
天,该怎么跟安室先生说,梦里的自己不仅和松田先生早就认识,还在多罗碧加乐园把安室先生当成了囚禁松田先生的人。
他有时候觉得这些梦十分荒诞,有时候又觉得梦里的场景真实的可怕,他甚至现在都能回忆起松田阵平的容貌,和戴着口罩神情阴冷的安室先生。
“还是先不说这个了。”江户川柯南决定逃避,“我可能知道Boss的位置,但是我不确定是真是假。”
他把和贝尔摩德合作的事情告诉了安室先生。虽然他们都认为贝尔摩德大约是真心合作,但也不能排除这个位置是陷阱的可能。
不过这是他们目前唯一拿到的地点,去肯定还是要去的。
安室透迅速安排公安,江户川柯南作为透露地点的人,当然也想参与,但安室透给了他一个完全无法拒绝的理由。
“组织有一种特殊的……毒药,进行人体实验时出现了一些罕见的特例,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可能保存着药物资料的研究所。”
金发的男人目光深深,
“我也可以让公安去仔细搜索,但有些东西,我觉得还是永远消失,不被人利用比较好。柯南,你觉得呢?”
江户川柯南无言,如果不想让那种药物被比我用心的人拿到,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了。
他只能答应下来,“好,我去处理。”
于是安室透带人前往boss可能在的位置。
一座深山中的基地。
而这时候,白兰地已经配合地跟着boss安排进来的研究员走到实验室中。
希拉正在他心中发问:
[你已经知道boss的底牌,可以离开了,为什么还要等配合实验?这个实验结束你的这具身体会死吧?]
[现在死了,总比之后再无知无觉的被实验好。]
白兰地任由研究员给他加上束缚,心里则继续回答希拉,
[而且我也想知道会发生什么,boss说的意识共振是怎么回事。]
[按照boss的意思,意识共振实验的源头并不是我,而是上一任首领乌丸莲耶。]
[乌丸莲耶可能在黄昏别馆做过某种实验,或者是发生了某种意外。总之,结果是他在濒死的时候与另外一人发生了意识共振,并且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中活了下来。]
Boss和上任的乌丸莲耶,都认为意识共振可行,是因为乌丸莲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但是你没办法验证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希拉说,[我也不能让你看到你不存在的过去,如果看到了,你会疯的。]
[我可以不看。]白兰地道,[但是希拉,我知道你提取规则可以只提取概念,无视物质条件。就比如柯南是在服用了a药之后变小,而我不需要服药也可以回到十二岁。是这样吧?]
[对。]希拉肯定。
[所以说,不管当初乌丸莲耶是使用了药物还是仪器,是蓄意实验还是单纯的巧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因意识共振而提取的那条规则。]
【违逆时光的洪流,让死者复生。】
研究员拿着什么仪器要贴在他手臂上,白兰地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才在心中继续道:
[但是希拉,这条规则有点不太对劲。]
希拉思考:[是因为它同时涉及了时间和运吗?其实不止一条规则同时涉及……]
[也不是。]白兰地实际也还没想清楚,他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尝试组织语言,
[对你来说,一条规则同时涉及两个方面或许很正常。但是对于我,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这就意味着乌丸莲叶通过意识共振死而复生的那天晚上,也发生了时间回溯。]
意识共振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
白兰地唯一能参考的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时光回溯后,他22岁时,作为白兰地来到东京遇到了刚刚当上警察没多久的松田阵平,两具身体相遇。那短暂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的意识完整,神志清晰,同时影响控制着两具身体。
单纯的死而复生也不会出现意识共振。
单纯的时光回溯也不会出现意识共振。
只能是在时光回溯期间,本该死去的活下来,本该活下来的死去,才可能会发生意识共振。
[你不觉得这个说法有点……有点……]
有什么想法就要从脑子里浮出,白兰地却忽然耳中嗡鸣。
他恍惚地发现,眼前的景象忽然像是水泼过的彩画,颜色一点点的晕染混合,光线盘踞在天花板上,向他伸展触手。
……什么?他想什么来着?
白兰地的思绪卡顿了一下,忽然忘记自己想说的结论是什么了。
[希拉?]
他下意识地念了一声,却只听见了一些杂乱的类似海啸的声音。
但白兰地愣了两秒,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没有听到希拉的回应,迷迷糊糊地接着整理思路:
[这条规则不太对劲。]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说过了这一段,接着往后思考,但他本来就思维活跃且发散,即使思考同一件事情,角度也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
[希拉,我记得你说过,你为了让时光倒流,用了好几条规则,是不是其中就有‘违逆时光的洪流’?]
[那‘违逆时光的洪流’既然可以单独提炼出来,用在时间上,说明它不只是死而复生的前提,它客观存在,而且和‘成年人可以变成国中生’的存在形式不一样。]
耳边的杂音更重了,白兰地试图让希拉帮个忙,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白兰地也不在意,继续专注地分析:
[‘成年人可以变成国中生’是个体的时间倒流,‘违逆时光的洪流’和它不一样,所以……]
所以……所以什么?
即将得出结论的白兰地又卡顿了,明明感觉真相就在眼前,他的思路却像是陷入了沼泽,稍微一动就要下陷沉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兰地再次回神,从新的角度分析。但是没一会,在即将得到结果时,又陷入了思考忘记思考忘记的循环。
而旁边的仪器上,他的脑电波变得越来越诡异混乱,本来在等待boss回来的研究员吓了一跳,急匆匆冲出去找人。
“那个……降谷先生, 刚才的安排可以吗?”
公安不需要像是之前琴酒带着白兰地过来时一样隐藏行迹,所以前往的速度要快上几倍。
眼看着已经快到目的,风见裕也却发现自己一向最认真的上司,此刻有些神思不属。他将公安的人手安排下去, 旁边的降谷先生依然一言未发, 让他有点心里发虚, 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