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朗姆入局。
工藤优作既然绞尽脑汁的想计划,那总不可能让友方背锅。
基尔被抓的事情是真的,正是因为毫无异样,所以轻易骗过了朗姆,再派出两个代号成员。
但是基尔现在已经自由——被松田阵平换回来——也是真的。
两个代号成员已经被苏格兰暗示死亡,被FBI抓住的基尔却还不明情况,因此发起任务的琴酒必须继续查下去。
假如这时他们发现了行动自由的基尔,他们可能会认为是基尔问题。
但如果他们不只发现了基尔还发现了另外两名“失踪”的代号成员呢?
三个人都是卧底的几率大,还是朗姆做局的几率大?
松田阵平对这个计划还有疑虑。
波本怎么办?虽然说几个代号成员出事的时候,波本都有不在场证明,但是这要三番五次,很难不影响到他在朗姆那边的信任值。
这回回答他的是诸伏景光。他轻咳了一声:
“所以波本已经告诉朗姆,他查到了科涅克还和琴酒始终有联系,甚至查尔特勒都对你态度尊敬。”
也就是暗示朗姆,科涅克确实就是他之前怀疑的白兰地。那朗姆一定会做出行动,boss这时候也必然已经开始调查,朗姆就算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到时候给组织呈现的结果就是苏格兰和朗姆合作。
“好,那这个也解决了。”松田阵平想了一圈,发现确实找不出什么其他问题,放心又郁闷,
“所以到底一开始谁出的主意,让你……囚禁我?”
诸伏景光的笑容微不可察僵了一下,于是松田阵平凌厉的目光转向房间里的另一人,
被紧盯着的工藤优作沉吟,继而委婉的道,
“其实一开始我得到的情报里不涉及这一部分……”
“然后?”
“然后那个孩子,他过去听说了一些事情。虽然和我最初想的其实有些出入,但我觉得效果可能更好。”
松田阵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借口也太假了,泽田弘树才12岁,他能编出这么扭曲的剧本吗?
但接着他就想起来了港口那天,还没得到宾加代号的宾加的暴言。
窒息,他就说不能让小孩子听这些东西。
诸伏景光适时微笑,
“我也只不过是发了张照片而已,但有时候我也觉得,他们想的实在太多。”
松田阵平:……
他从同情自己转为了同情诸伏景光。
“要不再确认下场地吧。”
工藤优作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打断对话,
“虽然你们约定见面的地点不是这里,但这等下可能不止一波客人。”
第269章
因为现在苏格兰已经被认为就是k的人, 所以这次连场地也是松田叫梅根他们那边的人布置的。带着人过来的也是当初从实验室出来的孩子之一,叫乔伊斯,是个冷静细心的青年。
是现在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早,工藤优作正帮着乔伊斯他们调整场地,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则不断地在和公安确认情况。
而松田阵平因为要对自己昏迷休息的地方保持陌生感, 所以被赶到一边。
他无所事事, 继续持之以恒地在心里呼叫希拉。
希拉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松田阵平其实不担心希拉,上一次希拉消失,是因为时间规则的剧烈变动,将希拉排斥在世界之外——如果那次真的不是他精神失常的臆想的话。
也是那时松田再次确认, 这个世界没有希拉的天敌,世界规则最大的本事就是把希拉排斥出去,无法给希拉造成任何伤害。
希拉一直以来对规则的小心谨慎, 都只是因为他而已。
但这次希拉消失得很奇怪。
虽然当时破解了一条规则, 但是从希拉的态度可以看出,这条规则不太重要。非要说有什么变动, 就是他怀疑了这个世界有可能是漫画。
可希拉才不在乎漫画,更也不会去思考这个世界的人算不算是有自主意识的人这种哲学问题。祂连自主意识和无意识都未必能明确分清楚。
希拉消失了八天,这件事背后一定还有他不知道的原因。
规则, 世界,漫画,希拉。
希拉怎么了?祂因为什么被绊住?
思考得太深入,让松田阵平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虚幻, 身后传来像是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 面前的挂画也生出一种斑斓的流动感, 像是对他缓慢眨眼。
松田阵平沉思两秒,伸手摸了上去。
湿润粘腻, 还带着一点弹性,就像是真的眼珠一样。
“你在干什么?”
身后的节肢动物爬行的声音停下了,传出迟疑模糊的人声,松田阵平竟一时没分辨出来是谁。
他定了定神,转头,因为对方还是基本清晰没什么变化的人形而松了口气。
“景光。”松田阵平反问,“你在我身后走来走去干什么?”
“熟悉布置。”诸伏景光把他碰过留下指纹的挂画摘下来,又说出了让他牙酸的话,“按照剧本,这里的家具和装饰,应该都是我自己亲自布置的才对。”
松田阵平把自己身上立起来的汗毛按下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先不说你不一定有能再回来的机会,就算是回来,估计这里也剩不下什么完整的东西了,你看不看有什么区别。”
诸伏景光回以微笑,
“其实我有点紧张,观察周围能让我的心情平静。”
正低头思索计划的工藤优作一顿,正联系公安的萩原研二在手机上不小心按出来了一串乱码。
松田阵平努力从模糊的视线中找准位置,有点分不清诸伏景光的话题有几分真假,却还是把那句“你在糊弄我”咽了回去。
“要不就算了。”
松田阵平郑重的语气让萩原研二察觉出什么,他熄灭手机屏幕,转头望过来。
而松田阵平边思考边组织语言,
“现在zero已经将我的情况暗示给朗姆。朗姆不蠢,这时候一定已经猜到了我就是白兰地。”
“你们也知道,boss之所以让我继续以科涅克的身份回来针对朗姆,而不是白兰地的身份,是因为之前一个多月的行动已经触及到了朗姆在组织的根本利益。”
“组织内不允许自相残杀,但我之前一个月不断针对朗姆,身份却没暴露出来,那就只能是BOSS授意。朗姆控制的势力现在基本上已经完全暴露,他想到这一层之后,就会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境地。”
诸伏景光耐心听他说完,然后条理清晰的指出破绽,
“暴露并不代表损失,如果给朗姆一年半载,那他就能重新潜伏到阴影中,在这种情况下,他未必不会求稳,选择退缩。”
“基尔和那两个还活着的代号成员,会让Boss提前推测出朗姆已经察觉出他的身份。但我们谁都不确定Boss会何时做出什么行动。”
“因此必须有人‘替’Boss引爆朗姆的多疑,让朗姆意识到如果不趁现在背水一战,那除了被boss一点点吞噬以外,就再也没有挣扎的机会。”
工藤优作留在原处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讨论。走过来的萩原研二将手搭在松田阵平肩上,目光却注视着诸伏景光。
“但是这个引爆他的人不一定是你,我也……”
“行了。”诸伏景光失笑,“我只是逗逗松田而已,你怎么也跟着掺和。我确实有点紧张和担心……但不是因为我自己。”
诸伏景光看向松田阵平,卷发青年却不像之前一样对他们的关注极为敏锐,反而有些迟钝的才和他对上视线。
那双暗青色的眼睛像是深沉的海底,仅有一点微弱的光芒。
就这样与他对视,诸伏景光忽然觉得上身腹部的位置隐约被硌了一下——在他的某件衣服里,这个位置曾经有一个暗袋,那里曾经放过一个很有年代的古旧手环。
一直装作轻松的萩原研二嘴角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卷发青年毫无所觉,或者说不太在意,只是因为诸伏景光的话而露出一点疑惑:
“担心我?行踪泄露之后被追杀,不得不向求助朗姆的人是你。我不是只需要假装昏迷被琴酒发现?”
“但为了保证你不露出破绽,你真的会失去意识。”
诸伏景光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在国外调查的霍普金诺顿、白兰地,还有种种说不通的痕迹,心里的不安一层叠上一层。
但他却没办法真的劝松田阵平留下。
加宫叶生的死掀开了加宫家的隐秘。加宫家的隐秘真正掀开了组织神秘的一角。
这件事情藏不住的,因此到现在为止,CIA、MI6甚至BND,不止一个国家势力接触过日本警察厅想交换情报。
那一场火起,一切被按下加速键。
按照现在的计划进行下去,朗姆会迅速和组织进行势力切割,尽可能保持实力,Boss则会对朗姆动手,不到两个月,两边的碰撞就会发展到白热化,也是理论上来说最佳动手时机。
但动手的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够提前摸清楚组织的大部分据点,各种关系网、产业链、走私线等等……松田阵平手里面掌握的情报,最核心也最全面。
他不仅是担心松田阵平说不出来,他更怕松田阵平到时候强行要说出来。
所以松田阵平才非回去不可。
“松田,就算我们尽力洗脱了你的嫌疑,但还是不能保证你被琴酒带回去之后会遭遇什么。”
松田阵平啊了一声,终于理解了诸伏景光的忧虑,他扫了一眼工藤优作,
“我不会有事,他不会杀我。”
松田阵平说得确凿,却在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离开后,做了一些假如他真的回不来的准备,接着把剩下的两片药一起吞了下去。
没有什么比过量服药更容易让他自然而然地失去意识的了。
而另外一边,三人先后隐蔽的离开这间被改造过的公寓。
变装的诸伏景光则是表演了一次因为“意外”被监控捕捉小半张侧脸后离开。
萩原研二是绕了个圈,从没有监控的区域穿到另外一栋楼离开最后又绕回了这边的街角。
工藤优作就在这边的巷子里等着,他颇为配合地等萩原研二用探测仪检查过这条被树木遮住的巷子后,才开口,
“萩原警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萩原研二笑吟吟地开口:“关于这个计划,我们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也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叮嘱他问的问题,
“我们都有必须让他回去的原因,也就是他脑内的装置。但我却还不清楚,工藤先生您和其他几位代号成员这么做的目的。”
“我相信几位都是为了小阵平,但基尔、查尔特勒、帕波米特,他们根本不知道装置的事情,他们在急什么呢?”
“很敏锐。”
工藤优作叹气,
“不过也请让我先行说明,这件事不是我们想隐瞒,而是出于松田阵平自身的意愿。比起问我,我更希望你们直接问他本人。虽然他不想说,但你们问的话,他应该也不会骗你们。”
萩原研二攥紧手机,露出几分踌躇。
而这时,远处却猛地响起枪声和玻璃碎裂声!
正是松田阵平所在的公寓的方向。
萩原研二立刻转头,就注意被打碎的窗户,接着,周围几辆车接连爆炸,烟气和火焰一下子遮蔽了视野。
“怎么可能这么快发现?”
他惊得几乎失声,“才半小时不到。”
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诸伏景光和琴酒见面之后,泽田弘树再把地址透露出去。
但现在地址提前暴露了。
出问题了,来的人不一定是琴酒,而松田阵平此刻未必有自保能力。
萩原研二心慌意乱,只想立刻跑过去,但脚却死死黏在原地。
心底另一道声音对他说:
萩原研二,你绝对不能出现,这不是你该出现的时间。现在去找松田阵平的人要么是Boss那边的,要么是朗姆的,甚至有可能两方的人都在。
如果你被发现,之前那么多的安排就前功尽弃了。
半长发的青年僵在了巷子口,只差一步就会走出去,却再也没有往前迈一步。
本来要伸手去拉他的工藤优作见状,又收回了手。
过了大概五分钟,萩原研二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是乔伊斯的声音:
“是朗姆的人。”
萩原研二大脑反应了几秒, 才将电话那边的声音整理成信息。
带队的人是库拉索,已经带走了昏迷的松田阵平。目前他们正在追踪,但是对方非常谨慎老练,极有可能被甩掉。
接着乔伊斯说, “按照计划, 我们已经将这件事情转达给苏格兰。”
按计划??
萩原研二怔住, 猝然转头看向角落里戴着眼镜的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对上那双锋利的几乎可以割伤人的淡紫色眼睛,心情同样沉重,
“是备用计划,只有我和松田知道。最好的情况是一切顺利, 能按照之前的安排进行,但如果出了意外就转成计划二。”
“意外就是被朗姆的人发现?”
萩原研二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还是冷静的,“还是说被朗姆发现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都不是……是弘树可能出事了。”
那是在车上, 他们已经沟通完计划, 但是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还没过来的时候,工藤优作所提起的:
“如果你回到组织那么最危险的人就是你, 但是你还没有回去的情况下,最危险的人就是泽田弘树。”
“他对你的了解远不如那位首领对你的了解,他修改你的脑电波图, 被发现或者怀疑的几率其实不小。如果一旦被发现……”
结果松田阵平毫不犹豫的说,
“让他优先保全自己,只要察觉出事情不对,就立刻停止修改, 告诉boss我已经醒了。如果Boss还在怀疑, 就告知Boss数据可能被修改过。”
“那你呢?”工藤优作凝视着他, “那你还有多大几率活下来?”
卷发青年垂眸,“弘树就在Boss身边, 一旦他被怀疑,就绝对不可能逃脱。而且他还是个孩子,成年人总是应该为孩子多考虑一点。”
尤其是那个孩子明明胆小内向,却敢冒着生危险来帮他。
虽然松田阵平没有说出口,工藤优作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这个观点本身没什么问题,但松田阵平想得太快了,不假思索就考虑了全过程,得到了牺牲自己的结论……就像是曾经亲眼见过有人这么做,因此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在遇到类似情况下,无意识地模仿的这种做法。
工藤优作因为这个设想而心惊了一下,放低声音说,
“但泽田弘树未必会想这么做,与其让他到时候痛苦纠结,不如我们提前为他多想后路。”
他强调,“保护孩子的心理健康也算在保护其中。”
卷发青年默然片刻,问他,
“即使是在连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不住的组织,也要先考虑到这一步吗?”
“只能是尽力而为,情况不同,做法当然也不一样。”
工藤优作小心地把他的想法从那条有用但危险道路上带回来,“现在还远远不到最危险的那一步,我们还有时间考虑。”
“……你说的对。”
松田阵平听见枪声时,想起了工藤优作当时问他的话,
“你更了解组织首领,你觉得他得知那封邮件后,会有什么反应?”
推测反应算泄密吗?松田阵平草草想了一下,觉得只要绕开他们不知道的信息,单纯猜想应该没问题。
“如果那封邮件是苏格兰发的,他可能会来到东京。”
因为苏格兰可能是K的人,K可能和霍普金诺顿有关。松田阵平认为Boss将K猜想成了一个建立时间足足有十几年,并且体量不小,和组织内同样实验研究方向的势力。
工藤优作不清楚事情全貌,但却因为他的话表情微妙了几分,像是有些惊讶,“亲自?是不是有点冒险?”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却对工藤优作的这种想法并不觉得意外。
任谁都觉得Boss是一个谨慎的人,松田阵平也不例外,但霍普金诺顿却给了他另外一种观点。
彼时在船上,霍普金诺顿问他,Boss的不会固定待在某个国家,但留在美国和日本附近的时间最长,你觉得是为什么?
松田阵平猜到的便是boss的血统,加之乌丸家最早在日本和美国发迹。
但霍普金诺顿告诉他,因为美国是boss成功解决上任组织首领的地点,而日本是朗姆势力最多的地方。
这是他的战利品,和他的下一个目标。
去日本越危险,他便越喜欢留在那边。
在松田阵平的印象里,霍普金诺顿总留着一堆大胡子,挡住半张脸,看上去十分粗犷。
偏偏这个世界上最了解boss的人,是活着的霍普金诺顿,也是死去的霍普金诺顿。
“乌丸其实很喜欢冒险。”霍普金诺顿在实验室对他说, “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亲自在海上留那么久,海上不危险吗?还有骗下K实验室的事情,他本来也不是非亲自去不可。”
朗姆谨慎怀疑是因为怕死,Boss的谨慎怀疑却仅仅是因为那是他经过缜密判断的最佳做法。
他也不会恐惧不安,因为他对自己极度自信,绝不认为自己会真的陷入险境。
“他有很大可能会来。”松田阵平没办法说出判断的理由,也不能对工藤优作解释boss的性格,只能重复了一遍。
工藤优作却相信了,继续思索,“那你觉得Boss会不会怀疑泽田弘树?”
“不确定,但一定会试探。”
松田阵平只能从脑海里面去挖一些实际的例子,这种场面他还真的见过太多了,
“如果Boss试探后给了仔细解释的机会,就是单纯的试探,如果没等对方解释就绕过话题,甚至主动给对方更多情报安抚对方,就是真的在怀疑。”
不一定准,但后一种确实很少有活下来的。
卷发青年苦思后给出答案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工藤优作恍了恍神,又看向正在巷子里等他回答的萩原研二,道,
“我告诉泽田弘树,如果他感觉到Boss的怀疑,那白兰地就算是立刻回去也会遇到危险。到时候他不能再联系我们,直接引导朗姆发现松田阵平的位置。”
只有松田阵平真的落到了朗姆手里,才能解除Boss的怀疑。
“我们要做的。”工藤优作说,“就是抓紧时间处理现场,让组织认为白兰地最晚昨天就已经落在朗姆手里。”
处理成什么样?
诸伏景光收到加密邮件之后,又将邮件迅速清理干净,紧张担忧的心情还在不断攀升,脑子里却开始构思怎么成功把人骗过去。
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他来到和琴酒约定见面的地点。
地点是一家酒吧。
说来也巧,还正是几个月之前,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以及琴酒见面的那个酒吧。
从前段时间他确认叛逃时,这家酒吧就被迅速转手卖了出去。
公安悄悄盯了一段时间,没发现出什么异样,还以为是组织彻底脱手了,就再没管过,谁能想到组织居然还搞这种左手倒右手的把戏。
诸伏景光一边踩着楼梯上去,一边思考让公安再把之前都查过的组织据点再查一遍的可行性。
楼上当然只有琴酒和伏特加。
琴酒今天不打算动手,拿出一个已经暴露的地点来见面,就是要表达这个意思,不过这是在没谈崩的情况。如果苏格兰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他更乐意直接开枪。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却没有立刻进来,伏特加小心翼翼往门口望了一眼,果然看见那个留着薄薄一层胡须的男人。
也是组织搜查了很久却全无踪影的叛徒,苏格兰。
苏格兰礼貌地对伏特加点点头,接着目光略过他,看向琴酒,“好久不见,要先叙叙旧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琴酒。”
“你如果还有废话,可以在门口再站五分钟。”琴酒平淡地回答。
“好吧。”穿着灰色外套的男人好脾气地笑了笑,走进来,“明明是你约我见面的,结果到头来还是要我先来向你搭话。”
他从光线昏暗的门口走进来,伏特加才发现,苏格兰的状态并没有他的语气那么平稳,甚至看上去稍有些疲惫。
伏特加脑子飞速运转,难道真的像是大哥说的……苏格兰发照片过来不是炫耀,而是另有目的?
他想不清楚,只好乖乖继续做背景板,而苏格兰已经靠着吧台对大哥说话。
“给我来杯酒怎么样?”
“那白兰地人呢?”
“……”苏格兰耸耸肩,“几个小时前,他和朗姆的人离开了。”
白兰地怎么可能去见朗姆?
伏特加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想起那张照片上白兰地未必清醒的状态,死死闭上嘴。
而琴酒嗤笑了一声,
“你是说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袭击?朗姆的人带走了昏迷的白兰地?”
苏格兰顿了顿,“对,所以我来是……”
琴酒打断他,
“不如先说一说你那张造假的照片。”
“别这样,那是真的。”
苏格兰无奈地轻声否认。
琴酒点上烟,并不说话,等烟雾渐渐浓郁的时候,苏格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照片有什么问题?。
对啊,根本没有问题,伏特加也努力想了想,照片里面根本没有任何暴露时间日期,还有外部景色的内容。
床上的被子不薄不厚,也是现在可以用的那种,床上的人也很正常……总不可能大哥还能判断出白兰地的头发长度……不过那张照片也看不清,这么细致的东西。
琴酒终于抬头,说的却恰好就是这一点。
“那张照片不够清楚。”
苏格兰含笑,“你总不会认不出白兰地。”
“别装傻。”琴酒扫了一眼旁边满脸茫然的伏特加,勉强把话说清楚了一点,“如果那张照片是专门为了发邮件拍的,不会只开一盏夜灯,还只露出半张侧脸。”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绑架也好,威胁恐吓也好,保留那种床上的特殊照片也一样,最重要的是拍脸,要把五官清晰的展露出来。
但那张照片光线模糊,还只露出来半张侧脸,说明拍照的人一开始仅仅打算自留,没想过用这张照片干什么。
故意留下的破绽,果真被洞察敏锐的琴酒发现了。
伏特加一脸恍然,但蓝灰色眼睛的男人并没有露出什么被揭穿的不安,反而继续冷静地说,
“我只是拍照的时候没打算发给你们,后来改变主意了而已。”
这句话连伏特加都没能相信,“那你就不能重拍一张吗?”
他此刻思路清晰极了,“如果白兰地真在你身边,那你为什么昨天就非要拿一张旧照片来发邮件,为什么发完邮件之后还愿意和大哥见面?
伏特加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照片不是P的,所以白兰地之前或许还真确实是被苏格兰囚禁。
但也许就在几天前出了什么岔子,导致人被朗姆带走了,苏格兰没办法找到人,所以……
“你想和大哥合作,找回白兰地??”
伏特加下意识开口,又疑问,
“那你为什么非要说白兰地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消失的?”
“因为从苏格兰的角度,白兰地几个小时之前才被朗姆带走,暴露情报的可能性降低了,嫌疑降低,存活的概率增加,也更容易说服琴酒合作。”萩原研二将事情顺了一遍,分析出来了这个要呈现给琴酒的原因。
工藤优作点点头,
“朗姆派人袭击的是瞒不住的,但是如果琴酒已经怀疑照片是假的,连带着就会怀疑苏格兰主动承认的时间。这样即使他们查到了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也会怀疑是不是苏格兰故布疑阵。”
萩原研二回忆之前的情报,“朗姆早期也参与过组织的实验,库拉索的洗脑技术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这么多年也有在暗中继续研究的话,那么未必不能临时性的屏蔽小阵平脑内的装置。”
工藤优作道,“不需要他真的可以,只要boss认为他可以,那泽田弘树的嫌疑就解除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
松田阵平怎么样了?
松田阵平还没醒。
几个小时前,暗室被人破门而的时候,松田阵平强打起精神,看见了一闪而逝的银发。
库拉索。
库拉索因为被洗脑的缘故,对朗姆十分忠心,本身能力又很强。她这些年已经不常出任务,但是一旦出任务成功率都极高,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松田阵平感觉到库拉索的脚步顿了顿,接着极轻巧地走到他面前,用手指轻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按在他的颈侧。
要害被人按住,松田阵平差点打了个激灵。他反复提醒了自己不要反抗,不要做出反应后,慢慢被困倦淹没,最后不知不觉彻底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再次睁开眼睛,然后猛地被镶嵌在天花板上的灯光直射眼睛,刺眼的光线直直扎进来,让他的眼球生疼。
他猛地闭上眼,但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从眼角渗出,视网膜上还残存着大片黑色的斑点,和刚刚映入眼中的向远处延伸不见边界的白色天花板。
视线被强行暂时性的剥夺,他的其他感官就更加清晰。
他稍微动了动,发觉手腕和脚腕被冰凉的金属紧紧束缚,而身下则是类似手术台的坚硬金属平台。耳边则不断传来墙壁内的机械声,监控设备的电流声,还有房间之外模糊的脚步声,清晰烦乱得让他想捂住耳朵。
造孽,朗姆居然给他注射了促醒剂。
第271章
整个房间空旷又颜色单调, 仿佛除了虚无的白色外一无所有,而房间的正中,卷发青年被束缚在金属台上,不耐烦地闭着眼睛, 像是对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毫无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