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2—— by吕吉吉
吕吉吉  发于:2024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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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是。”
柳弈的声音里透着愈发明显的笑意,“开车当心,我等你。”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留戚山雨一边经过红灯,一边心想柳哥刚才那句“我等你”是不是意味着他明天会坐早班高铁回来,赶在他下班之前就到家的意思。
抱着明天就能见到柳弈的雀跃心情,戚山雨回到他和柳弈的公寓大楼,在地下停车场的私人车位停好车后,刷门卡按了楼层。
就在等电梯这几分钟的功夫里,他还是耐不住摸出了手机,给柳弈发了一条微信:【我到家了。】
对方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哦】,还不带标点。
戚山雨琢磨着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粘糊了点,一边走进电梯厢,摁下楼层之后,又忍不住继续给柳弈发消息:【我晚点再给你打个电话?】
【不忙。】
没想到柳弈这次给了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你先上楼吧。】
戚山雨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他停住输入的手指,轻轻拨了拨屏幕,往上滑回一点儿。
没错,刚才他明明跟柳弈说的是“我到家了”,为什么柳弈会知道他还没上楼?
这时,电梯“叮”一声脆响,停在了他们家所在的楼层。
戚山雨走出电梯,几步来到自家屋门前,从包里摸出了钥匙。
一个猜测浮现在他的心头,却又因为过于美好而有些不敢相信。
克制住不自觉加速的心跳,戚山雨将钥匙塞进锁孔,扭了一圈打开了屋门。
屋里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儿声音。
刚从明亮的走廊走进黑暗的房间,戚山雨的眼睛还没从亮度的转变之中适应过来,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和平常一样伸手往墙上摸去,打算去开玄关的顶灯。
静谧中,他听到了另一个细微到几近不可察的呼吸声。
戚山雨果断改变伸手的方向,摸黑朝前一探,准确地捞住一具温暖的躯体,用力一带,直接将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哎呦!”
柳弈猝不及防一头撞在戚山雨的胸膛上,恋人锻炼得很结实的胸肌碰到了他的鼻梁,下一秒鼻子一酸,生理性的眼泪涌出眼眶,疼得他忍不住叫了起来。
“你发现了怎么不吱声!”
恶作剧式的“惊喜”不成反撞了鼻子,一把年纪的柳主任很幼稚地炸毛了,“我以为我动作够轻的了——唔!”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被人狠狠地堵了嘴……
柳弈和戚山雨就这么坐在黑暗的玄关里,互相拥抱,汲取着对方的呼吸与热度。
唯一的照明是走廊投进来的昏黄而柔和的微光。
直到柳弈被亲得快要缺氧了,他才伸手揉捏戚山雨的后颈,偏头挣出一点儿空隙,一边喘息一边笑着问:“……你不好奇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又不是第一次了……”
戚山雨不容拒绝地再次捕获了恋人的嘴唇。
“……你每次都来这招……”
两个小时后,柳弈半靠半躺在舒服的贵妃榻上,身上盖了一条毯子。
久别重逢,两人一下子没控制住,没回到房间就扒光了对方的衣服,直接就在这张沙发上来了一回。
亲热完了,柳弈才想起自己为了赶傍晚的高铁,开完最后一个会以后就急匆匆拖着行李离开了明珠市的郊区实验室,从那会儿到现在粒米未进。
“不行了不行了,不来了!”
柳弈推着压在身上的戚山雨,脸颊绯红,眼神迷蒙,抓住对方的手去按自己的肚子,“摸到了吗,咕咕叫呢,我真要饿死了。”
掌心触碰到汗水和某种不可言说之物混合的粘稠触感,戚山雨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挠了一下,那一瞬间真的很想再把人摁进柔软的沙发里开始第二回 合。
但他到底是个理性派,在听说柳弈从中午到现在就什么都没吃过之后,立刻从对方身上撑起来,抽过旁边放着的薄毯子把人盖住,收拾收拾,又低头在柳弈唇上啄了一下,“我给你煮个面条?”
柳弈一瞬间想到了那个“下面给你吃”的老套黄色笑话,噗地笑出了声音。
“好好好,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都好。”
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捏了捏戚山雨红扑扑的耳朵。
“刚才忘了说了,小戚,七夕快乐!”
8月5日,星期五。
深夜十二点四十分。
戚山雨陪着柳弈吃完一顿迟到了太多的晚餐,又一起收拾好柳弈出差大半月带回的行李,才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原本按照计划,柳弈应该是“今天”才回程的,自然不用上班,白天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想睡到几点都可以。
然而戚山雨却不行。
今天是周五,他八点就得到市局了。
柳弈不忍心他熬夜,本想把人摁倒了就让他快点休息的。
不过平常只要有个地方让他躺平就能睡着的小戚警官今晚却意外的特别缠人,没几下就又撩起了彼此的兴致,开始了他们的“下半场”。
充分的体力运动后的睡眠总是格外的深沉也格外的香甜。
在昏睡过去之前,柳弈以为自己肯定要睡到第二天中午,结果他再睁开眼时,往床头柜的座钟上一看,发现现在居然才六点四十分。
柳主任:“……”
那个有关于“是不是年纪大了觉变少了”的疑虑又不可避免地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他撑着酸疼的腰爬下床,在主卧附带的浴室里冲了个澡,走出房间时,戚山雨正在把做好的早餐装进餐盒里,打算放进冰箱让柳弈什么时候起来可以热热就吃。
“不用装了。”
柳弈从后面伸手圈住戚山雨的腰,“我想现在就陪你一起吃。”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戚山雨回头,语气十分意外。
很要面子的柳某人自然不能回答我好像觉变少了睡不着了,改而很机智地撩了一下,“这不是孤枕难眠,缺了个你嘛!”
戚山雨果然很吃这套,回给他一个愉悦的笑,笑得柳弈心都甜了。
两人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怎么都亲热不够,在厨房里腻歪了五分钟,直到戚山雨的手表震动,意味着七点的闹钟响起,他们才分开来。
“快去吃早餐,要不然你得来不及了。”
柳弈利落地将盒子里自己的那个三明治又倒回盘中,再端起戚山雨的那份,“顺便跟我说说,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主犯抓到了。”
戚山雨几口解决掉三明治,告诉柳弈,“人躲在D市一个村子里,要不是王庆辉供出他的下落,想找他还有些麻烦。”
王庆辉就是戚山雨他们在市二医院附近抓到的嫌疑犯,他的弟弟正是那化名叫王二贵的拉沙热患者,其真实姓名其实是王祝贵。
王家兄弟本是渔民,十几岁就跟着村里长辈在海上讨生活,水性很好,又会些拳脚功夫,多少算是有点儿本事的。
然而两人都沉迷赌博,当个本分渔民根本不可能满足他们的庞大花销。
于是他们在赌场结识了一群亡命之徒,开始掺进那些不干净的跨国走私生意里,游走在东南亚各地的私港之间,同时兼职黑吃黑的海盗买卖,碰到合适的目标就抢上一把。
而他们的“老大”是个在“道上”恶名昭著的悍匪,名叫陈兴旺,绰号“陈老狗”,老巢在香江,但碰到风声紧时也会躲回内地“避风头”,落脚地飘忽,且内线接应众多。
正如戚山雨所言,要不是有王庆辉的供词,警方得以闪电出击迅速抓捕,说不准就又要让陈兴旺察觉出苗头,连夜逃到别处去了。
除了这三人之外,参与“幽灵船”劫案的还有另外两名悍匪,一共五人。
只是另外两人都不是华国人,目前一个身在暹罗,另一个则在马来。
沈遵也只能与两国警方取得联系,由对方负责抓捕了。
虽然嫌犯还未全部抓捕归案,但主谋陈兴旺落网后,警方经过严密且细致的审讯,已经还原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今年四月底,“陈老狗”从鑫海市的情报贩子兼销赃贩子黄炳添那儿得知了一艘名叫“百丰号”的渔船实际上是一艘偷渡船,来往于苏禄和香江两地的港口,每人两千美元就能上船。
百丰号的船主是一对苏禄国的年轻夫妻,同时也是组织偷渡的“蛇头”。
两人除了往两地转运偷渡客之外,还时不时携带珍珠、宝石、金银等值钱玩意儿上岸,既偷渡、也走私,多的时候金额高达千万,胆子大得很。
销赃贩子黄炳添与那对“蛇头”夫妻接触过几次之后,免不了眼红对方的暴利,就生了宰肥羊的念头。
于是他联系上了百丰号上一名嗜赌如命的船员Huell Dantes,让对方充当他的内应,只等瞅准了机会下手。
终于,他们等到了七月份的这个机会。
Dantes告诉黄炳添,船主夫妻七月初会在非洲入手一批品质上佳的钻石原石,再从苏禄国出发,运到香江后交给相熟的珠宝走私商“洗白”成正当渠道的尖货。
据内应所言,出发去非洲前,船主喝醉了跟他们吹牛,说这次的钻石原石品质极好,他这一倒手赚个一两千万应该不成问题。
Dantes听得心中火热,连忙偷偷联系了黄炳添,告诉他动手的机会到了……
于是,7月14日,一起牵连到三十多条人命的惨案发生了。
当时是凌晨三点半,百丰号在夜色的掩护下行驶在南海上,距离此处航程的目的地香江还有不到一百海里。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天亮时就可到达目的地,趁着晨光微熹之时入港,迅速送走船上的走私客——像从前的许多次航程一样,隐蔽又高效,绝对不会被香江的海警抓到他们的行踪。
这时,Dantes端着一杯咖啡,找到了船主夫妇雇佣的警卫。
这名警卫是船上唯一的配枪人员,负责在船舷附近站岗,以免躲在鱼舱里的偷渡客给他们找麻烦。
警卫跟Dantes很熟,毫无戒心地喝了对方递给他的咖啡,却不想里面加了剧毒的杀鼠剂氟乙酰胺,他喝完之后不到二十分钟便毒发了。
这时,早收到了定位信号的陈老狗一伙驾驶快艇迅速从侧面接近百丰号,以灯光闪烁信号为信,指示Dantes放下舷梯。
五名身手矫健的悍匪迅速登船,在众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场血腥的杀戮便已经开始了。
陈兴旺招供说,是他指示内应先毒死船上警卫,好方便他们动手的。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留活口。
只不过船上的保安一共两人,夜间值班的只有一个,Dantes实在没有理由给休息中的另一个送咖啡,于是仅药杀了一人而已。
不过无所谓,另一个警卫手里只有电棍和刀子,他听到动静晕头转向冲到甲板上时,被身手彪悍的王庆辉从后方突袭,一刀割断了他的喉管和颈动脉,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透了。
其后,悍匪们在内应的协助下迅速控制了全船人。
他们杀了对他们来说多余且累赘的四名船员,将尸体堆到船员舱里。
随后将船主夫妻以及大副带到了驾驶舱,在那儿逼问钻石原石的下落。
然而船主坚称自己此行并没有携带钻石原石,不管他们如何打骂,对方也只是抱头大哭,死都不肯招供处东西的下落。
暴怒之下的陈兴旺让手下给他们搜身。
在此过程中,王庆辉和王祝贵两兄弟对病恹恹却年轻美貌的船主太太产生了邪念,干出了禽兽不如的恶心事儿。
女子在极度的痛苦中抵死反抗,很用力地咬了王祝贵一口。
王祝贵一怒之下用力掐住了女子纤细的脖子,活活将她掐死了。
即便悍匪们做到这种程度,最终也没能找到其实被船主吞进了自己肚子里的钻石原石。
暴怒之下,陈兴旺决定将人证杀光,物证烧光。
王祝贵在驾驶舱里捅死了船主。
大副拼命挣开束缚跑到驾驶舱外,却还是被王庆辉撵上,乱刀刺中心肺身亡。
随后,陈兴旺拖着“办事不力”的Huell Dantes来到鱼舱外,将他的身份告知藏身在舱底的二十一名偷渡客,再将人推了下去。
“那个二五仔,我就知道他会被人打死的啦!”
坦白到这段时,陈兴旺居然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什么十分有趣的笑话一般,态度轻松随意,“被人打死总好过被火烧死,是吧阿sir?”
处置完内应之后,陈老狗命人将所有乘客的随身行李集中,搜刮出值钱物品,不值钱的则堆在甲板上,然后他让王家两兄弟锁上顶部的铁栅栏,将二十一名偷渡客——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囚困在了没有出路的鱼舱里。
接下来,就是他们放火烧船的时间了。
船员舱、驾驶舱、甲板上的行李堆,鱼舱铁栅栏的出入口……
悍匪们用早就准备好的汽油在他们认为重要的所在四处点火。
在火势熊熊燃烧,几乎将整艘船吞没的时候,五名匪徒离开百丰号,驾驶着快艇逃离了案发现场。
“那时台风快要来了,我们都觉得百丰号烧成那样,风浪一来它一定会沉!”
陈老狗叹了一口气,“谁知都十五级飓风了,居然还忒么沉不了!”
他狠狠磨着后槽牙,“最×××的还是,船不仅不沉,竟还一路吹到明珠市,这简直是——天要亡我啊!”
“与其说是‘天要亡他’,还不如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听戚山雨简单复述完陈兴旺给出的口供,柳弈撇了撇嘴,“这些悍匪,丧心病狂。”
身为法医,他可是亲眼上船看过百丰号的现场的,自然知道船上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用“修罗地狱”来形容满地焦尸的场面都不为过。
好在天道好循环,这些悍匪终究没逃过法网。
“对了柳哥,我之前就想问你了。”
戚山雨看了看手表,离他的出门时限还有五分钟,他抓紧时间把问题给问了,“那拉沙热病毒,传染性很强吗?”
要知道一种新型呼吸道病毒才刚刚席卷全球,哪怕是从前再没概念的人,现在一听传染病都要面色大变,不敢轻忽了。
小戚警官知道他家柳哥接触到的死者是拉沙热患者后也提心吊胆了很久,后来眼见海警、刑警和法医们都安然无事,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要看和什么病毒比了。”
柳弈笑了笑,回答:
“总体来说,它的主要传播途径是啮齿类动物身上的跳蚤叮咬,人传人的风险还是相对比较低的。所以你看,病患一般都是在疫源地受到感染的。”
戚山雨点了点头,“难怪连身为丈夫的船主都没染上拉沙热。”
根据陈老狗的证词,船主夫妻是一起去的非洲,女方染病,男方一直陪在她身边却没有中招,证明拉沙热人传人的风险确实比呼吸道类型的传染病低得多了。
在华国的传染病处理办法里,出血热病例的一般接触者是不需要额外检疫的。
他想了想,又问:“可既然如此,王祝贵又是怎么被感染的?”
“那多半是因为他自己找死!”
柳弈冷哼一声:
“他强暴了患者,又被对方咬伤了手臂……体液传播,就是这么一回事呗!”

第068章 4.the cabin in the woods-01
牵扯到三十一条人命的跨国犯罪“幽灵船”完满结案,鑫海市公安局从上到下都仿佛扭得过紧的弹簧卸了压力,人人都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这几日出入市局时,都感觉局里的空气好似轻了半个大气压。
偏偏在这时,戚山雨收到了老家的联络,希望他回家一趟,协助处理一点祖宅的事情。
戚山雨那位殉职的刑警父亲是赣省人,不过早年就离开家乡外出读书,毕业后在鑫海市当了警察,因为工作非常忙,三年五载才有机会回去一次,渐渐也就跟老家亲戚关系生疏了。
后来戚父在执行任务中牺牲,留下一双儿女年龄还小,戚山雨和戚蓁蓁对父亲老家的记忆非常淡薄,要不是这回堂叔一个电话打过来,戚山雨都几乎要忘了还有这么一门子亲戚了。
“一定要回去吗?”
听戚山雨说起这事的时候,柳弈不悦地蹙了眉。
柳弈知道,他家小戚警官父亲离世,母亲患癌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他既要照顾重病的妈妈和年幼的妹妹,又要坚持上学不落下功课,过得既拮据又辛苦。
那段时间,除了戚山雨自己努力之外,还托赖了他爸的老战友老同事帮衬着。
在小戚最难的时候,那群“老家的亲戚”没有提供一毛钱帮助便也罢了,甚至连他妈妈的遗体告别式都借口“太远”,连一个人都没来,可说是很不把这家子孤儿寡母放在眼里了。
戚山雨一向是个记恩不记仇的性格,对老家的亲戚从来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感觉失望。平日里就是阳关道独木桥,彼此生活没有交集,他也不关心,顶多也就过年时在所谓的家族群里发一句“新年快乐”了。
但柳弈不同。他只听恋人轻描淡写说过一遍,就替他记着这笔旧账了。
“可能不行。”
戚山雨摇了摇头,“情况挺复杂的,牵涉到祖宅的拆迁问题,我爸不在了,我还是得去看看。”
倘若他完全不管,那么就相当于自动放弃他父亲应有的权利,小戚警官的责任心不容许他直接摆烂,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不管那群亲戚最后扯皮结果如何,终归算是表个态度。
“我想应该不会太久的。”
戚山雨看柳弈的表情,手指顺着对方鬓角捋下去,“最多两天就回来了。”
看戚山雨坚持,柳弈想了想:“你有假期吗?”
“嗯。”
戚山雨点了点头,“刚好最近闲下来了,队长让我们趁着现在不忙,分批把年假休了。”
他低头算了算自己攒的补休,“我今年还有二十多天的假呢。”
“哦?”
柳弈听说沈遵肯放小戚他们休年假,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随即浮现。
他问:“那你打算哪天回去?”
戚山雨回答:“暂定17号吧,下周三。”
距离下周三还有一星期,现在换排班还来得及!
柳弈顿时高兴了。
他拉着戚山雨在餐桌旁坐下,又拿来台历,打开手机里的日程表,两人头碰头开始研究他们的排班问题。
“反正都是要调班的,干脆我俩一起休了吧!”
戚山雨有些吃惊:“你要陪我一起回去吗?”
“嗯哼!”
柳弈笑着点头。
戚山雨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老家那镇子没什么好玩的,交通不方便,东西也不怎么好吃,你可能会觉得很无聊。”
“这有什么的,我得盯着你,省得你被欺负啊!”
柳弈笑着摸了摸戚山雨的脸,“这不是配偶的责任吗?”
戚山雨的眉毛扭成了一个微妙的角度。
他很高兴柳弈愿意陪他,但同时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会被欺负。
“别回嘴,因为你对自己吃亏的事一向都很迟钝。”
柳弈看出了戚山雨的纠结,手指移到他的嘴唇上,用近似于摩挲的力度按了按,算是堵了他的话。
“……那好,如果你能调出假期的话。”
戚山雨总是对柳弈妥协得很快的,“别太勉强就行。”
“不勉强。”
柳弈笑了笑,把“只要你们闲着,那我们也不会太忙”这种绝对不能说出口的flag咽了回去。
“对了,反正都是休息,我们干脆把一整周都休了吧!”
柳弈贴到戚山雨肩膀上,将日期指给戚山雨看,“从17号开始,到24号,只需要把20和21号的值班调开,我们就能连休八天了。”
“可以是可以……”
戚山雨在决定要回老家时就已经调开了周末日的值班,这个安排对他来说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你应该不会想在那边待上那么久的……”
“那当然不啊,你解决完麻烦我们就走,然后嘛……”
柳弈提笔在日历上划上“假期”的红线,语气中充满期待:
“接着我们就从那边直接出发,来个赣省一周游好了!”
8月17日,星期三。
昨天晚上,柳弈和戚山雨下班后直接去了机场,坐夜班飞机飞到赣省省会,在机场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了一晚,今天乘坐最早的一班大巴,出发前往戚山雨老家所在的镇子。
大巴下了高速,先上了国道,又转进省道,这一段路有些颠簸,柳弈本来一路上都在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这会儿居然被颠到玩不下去了。
他摁灭手机屏幕,用脑袋抵住玻璃,低声嘟哝,“……多久没体验过晕车的滋味了。”
戚山雨侧头看向柳弈,主动将人捞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闭眼休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两人买的票是大巴的倒数第二排靠走道左侧的两座,这趟车只坐了一半的客人,他们背后那排和隔壁一座都是空的,只要前座的客人们不站起身故意回头八卦他们在做些什么,没人会注意到两个男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戚山雨让他闭眼休息的建议很有效。
缓了十分钟,眩晕感明显减轻,柳弈感觉自己好多了。
不过接下来车还要在盘山的省道上开上将近两个小时,柳弈不敢继续盯着小屏幕玩游戏了,于是掏出耳机,分了戚山雨一只,打开音乐软件,点了个流行电台,让它自动随机歌曲打发时间。
听着听着,柳弈就靠在戚山雨肩膀上睡着了。
支撑着他的人形抱枕又稳又舒服,还自带体温和手臂状安全带,配合着车子有节奏的颠簸,柳弈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被戚山雨轻轻推醒,他才知道他们已经到站了。
这个镇子的长途大巴车站又小又破,看起来得有二十年没有怎么认真整修过,出站居然还是人工检票的。
不过车站小也有小的好处,两人一出站就是马路了。
戚家祖宅现在是戚山雨堂哥一大家子在住,当然是没有多余的房间留给戚山雨和他的“朋友”的。
于是柳弈和戚山雨两人打了辆出租车,找了家离戚家祖宅不远的,环境、设施和卫生条件都过得去的酒店住下,只等晚上回家吃饭,顺便把需要他操心的麻烦事儿一口气解决掉。
柳弈原本还担心他家小戚警官会在这些家族财产纠纷的扯皮上吃亏,这才坚持要跟来的。
不过事实证明,戚山雨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他一个当了几年刑警的人,早练出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根本没人敢小看他,更慑于他机关公务员的身份不敢随意糊弄。
几个有继承权的堂亲表亲坐在一起,竟然隐隐以年纪最小的戚山雨为首,大家都愿意听他的。
戚山雨虽然是做刑警的而不是搞司法的,但相关知识储备吊打在场所有人没有问题。
见情况如此,他干脆挑过大梁,按照继承法的规定,该怎么分割就怎么分割,谁都别想多占一分,也谁都不会落下。
期间有两个堂兄提出“按老规矩长子应该分一半”和“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之类的意见,几次企图炸刺,都被戚山雨用平淡但不容质疑的态度给镇压了。原本估摸着要扯皮扯上两三天的麻烦事儿,居然一晚上就讨论出了结果。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么我会联系律师,按照这个方案做出一份遗产分割协议,大家确认没问题之后,就可以去公证了。”
戚山雨将视线转向刚才试图多分多占的两个堂兄,用眼神示意他们如果还不服气的现在就说。
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又偷偷瞟向其他人,从众人冷漠又不耐烦的神情中意识到自己得不到任何人支持之后,终于只得悻悻然点了头。
有人弱弱地提问:“那请律师的费用……?”
“我们来负责。”
戚山雨干脆地回答。
柳弈笑了笑,适时从旁补充道:“反正我们也很方便。”
这下子,连那俩原本不服气的堂兄也彻底熄火了。
他们意识到,这个多年不出现的堂弟是公检法系统里的人,别说他的方案本来就公平公正,闹上法庭百分百也是占理的那方,光是对方的人脉,就是万万不容许他们试图依仗自己“地头蛇”的身份,靠蛮横来多吃多占的。

第069章 4.the cabin in the woods-02
解决了麻烦事儿之后,柳弈和戚山雨在镇子上又留了一天。
两人出发前已经做了点功课,策划好了一条旅游线路,选的景点除了匡庐之外大都比较小众。
因为不知会在镇上耽搁多久,两人没有提前定行程,也没有非得要去完所有目的地的执念,打算等事儿解决了以后灵活应对,来个潇洒的自由行。
8月19日,早上九点,两人从赣省会洪城出发,上了一辆中型客车。
这是两人昨天才临时报上名的短途旅行团。
他们会先乘这辆车去到一处冷门但风景极美的古镇,在镇上自行解决食宿问题,住上一晚,明天午后再随车出发,去往一个湖光山色的自然保护区。
原本旅行团应该在保护区里住上一晚,次日跟车返程回到洪城的。
不过柳弈和戚山雨就不坐返程了,他们会在自然保护区里玩够了之后直接从那儿出发前往匡庐,爬完山以后再悠闲地飞回鑫海市。
这样的行程对柳弈和戚山雨来说十分合适,既省去了租车自驾的麻烦,又能保有足够的私人空间,时间也比较自由。
两人拼的是一个十来人的小团,本以为都是散客,等到上车一看,才知道原来只有三拨人。
除了柳弈和戚山雨之外,车上还有一对带着小孩的夫妻,剩下五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据称是“公司团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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