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想了想,“我做了很多牛肉干,你都带走。”
厉恒:“……?”
低沉沙哑的笑声传进袁毅的耳朵。袁毅听到厉恒说:“怕我在外面吃不饱?还有么?”
袁毅仰起头。他感觉他的脑子已经不大好使了,有种想要什么都不想,有问题就全都抛给厉恒解决的念头。
可是厉恒既然问了, 必定还有。
袁毅绞尽脑汁,“你放心, 我会保护好孩子们的。我也会照顾好爸和妈。”
厉恒吻了吻袁毅的额头,“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便把人打横抱起,待封闭舱落下时,将袁毅送到床上轻轻放好。
他为袁毅盖了被子, 正打算用精神力安抚他睡觉。袁毅却忽然抓住他的手,“厉恒,我等你回来。”
厉恒的呼吸顷刻间乱了节拍, 抓起袁毅的手轻轻咬了咬他的指尖佯作惩罚,再放下。这时袁毅开始渐渐感到困倦。
厉恒再没敢多作停留, 进书房确定把信息素全部存放好,洗个澡交代了厉勉几句便去了二楼。
简教授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厉恒很轻地叫了声:“妈。”
简教授的脚步忽然顿下,转过身来。她既没有问儿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问他要去哪,她只问一句,“小毅生产之前能回来吗?”
厉恒说:“要不了那么久。不过这段时间他可能不容易适应,辛苦您多费心。”
简教授说:“那是我儿媳妇和亲孙,这些不用你担心。你只管记得回家就行。”
厉恒点点头,“那我走了,妈你也多保重。”
简教授有心再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挥了挥手。
厉恒看到母亲红着一双眼笑,也回了个笑容。之后他转身回到卧室,却没敢再看袁毅一眼,他只是拿走了袁毅说的牛肉干。
冬狼和雪狼已经等在休息舱多时,见到人终于回来,松了口气。冬狼说:“您再不出来我们都要以为您是不是又进入了易感期。”
厉恒说:“感觉还不如易感期来得痛快点。去把通道彻底封死。”
雪狼问:“那万一以后还要用呢?”
厉恒说:“以后用以后再开,不能给袁毅留下任何隐患。去办吧。”
至此,被利用多日的通道彻底被破坏掉,夜里再无人从这里行走。
第二天,袁毅起得很晚,就像厉恒刚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那样,他起来的时候都已经近中午了。他看着旁边的被子和枕头,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厉勉飘过来,“毅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袁毅问:“有么?可能是屋里面太热了吧。”
厉勉说:“开着冷气呢,不热啊,温度是跟以前一样的。你是不是发烧啦?咦?也没有。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主人走了你适应不了,这个叫omega分离应激。毅哥你是不是有点焦虑?”
袁毅说:“还行。”
焦虑是有的。但这几乎是omega在孕期时与自己的alpha分别必然会产生的正常情绪,因为激素水平会有一些变化,这是必免不了的事。
他只是没想到昨晚收集信息素时,他会受那么大的影响。
之前他在书里看到过,omega在自己的alpha的高浓度信息素影响下,会有可能出现极致放松跟彻底卸下防备的情况。性格有可能会变得跟平时不一样,甚至会放弃伪装,现出本质。
但在遇到阿米南卡的时候他就曾处于厉恒的高浓度信息素下。那时他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一次他也以为不可能会出现。没想到低概率倒让他撞上了。想来还是书房的密封舱比较小的关系,信息素密度比在医院病房时高。
他居然跟厉恒……
袁毅下意识摸了摸嘴唇,问厉勉,“将军走的时候有留下什么话吗?”
厉勉说:“留了呀。他让我时刻注意你的情绪,你不高兴我要哄你。还有要叮嘱你按时吃饭和休息,特别是学起来没完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你劳逸结合。他还交待我一件事,但是这个事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要做就行。毅哥?你耳朵怎么也红了?”
袁毅说:“没有,你看错了。”
厉勉咬咬食指,“可是毅哥,我是机器人哎!我又不是傻子,我是有数据标准的呀!你就是脸红了耳朵还红了。你的嘴怎么比机器人还硬?”
“你的嘴怎么比人类还碎?!”
厉勉:“!!!”学坏了!它毅哥绝对是跟他主人学坏了!
这简直就是暴击!厉勉的头一下耷拉下去,“呜呜呜呜呜毅哥你嫌弃我。果然果然,主人来了之后你满心满眼只有主人的好了。我走了,伤心。”
小小的身体飘向门口,就是飘得有些慢,一分钟都不一定能飘出一米。
袁毅赶紧把这戏精小书童抓回来,“好了别装了。今天开始你得带我冲刺一下。之前落下好多课都得补上,不然开学以后要做的更多。”
离开学时间也就十来天,运气好的话他就可以顺利上完新学期。然后过了寒假他可能就要迎来新生命。
休学一段时间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在此前能多学还是要尽量多学。
厉勉看袁毅脸上的热度慢慢消退,突然问:“毅哥,昨天你跟主人,是不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厉勉,你可能需要我好好给你洗洗脑。”
“洗脑?我不用洗脑。那你到底在脸红什么呀?而且你昨晚是被主人给抱出来的哎。网上都说两个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完了之后,老公就会抱起走不动路的老婆送回床上。你们昨天就是这样的。主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抱你,可只有昨晚这么一次是在你还清醒的状态下抱的。所以……毅哥你又脸红了噢!果真被我猜中了吧!嘿嘿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
不过袁毅又一想,他跟一个机器人这么较真做什么?便决定不解释了。
他决定让自己尽可能变忙。有效的忙碌就是克服焦虑和不安最好的方法。厉恒说给他留十瓶,实际却是留了三十三瓶高浓度的原发信息素走的,这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至于未来的事……
他只需要活好当下。
袁毅再次进入知识的海洋。而一旦真正忙碌起来,人就容易累得麻木了。这时候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的小腹又明显见长。可能是双胞胎的缘故,要比单胎更明显。
九月,秋老虎的威力还在。袁毅打着胶晶伞下了飞行器——这伞现在彻底归他使用,厉恒送给了他。撑伞来到补考室,他将放假前没考完的实操试考完。
监考老师郭灿灵监考过他一次,已经知道他的能力,监考时也只是坐在一边没那么严格。见他缝得差不多,这位郭老师说:“以你的成绩分到实验班是板上钉钉的的事。一会儿出了分网上一公布,下周开始你就能正常跟着大二学生一起上课。不过你这么好的操作能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我带过好多学生,也不是没有缝合技术特别拔尖的,但是能做到你这个程度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袁毅笑说:“哪有您夸得那么好,我就是学美术可能手的敏感度更高一些,所以这块稍占了点便宜。”
郭老师笑说:“谦虚。好吧,要提交了吗?”
袁毅把仿生皮肉交给郭老师。郭老师在人工评分的地方评了分,再让机器监考老师拍了照片,也评出分来。
袁毅这科得满分。
然而令医学院师生们十分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选择去实验班,而是选择了平行班。
对此,系主任邓雯静直接叫来询问情况,“是担心课业太紧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困难?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也可以跟老师说说看。”
对于袁毅的事,学校里非常重视。不光是因为袁毅怀有“烈士”的特殊血脉,还因为之前阿米南卡的事,学校多少有些责任,但是袁毅并没有就这事非要个说法,学校领导对此也是感激的。
另外军区总医院的洛医生在济花大学也有同学在执教,洛医生对袁毅的评价极高,学校的老师们得知后自然也惜才,希望袁毅能在济花大学得到好的教育资源。
袁毅说:“实验班的学习时间确实对我来说有些过长,我也的确担心压力会比较大。如果我跟一半,下学期休学再跟,只怕有点吃力。倒不如先在平行班试一试,那里进度没有那么快,就算中间申请暂时休学,复学后应该也能顺利跟住进度。”
而且实验班的课程厉勉那也能学,他实在不必一开始就把自己架得那么高,毕竟毕业的时候看的是总成绩,不是看学生是出自实验班还是平行班,他只要最后拿出漂亮的答卷就可以。当然,这里也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想去实验班,但他不想跟曹雨然一个班。
邓主任想想,袁毅的情形也确实不能太累。她还听说袁毅怀的是双胎,便也能理解。
“那好吧,老师尊重你的想法。不过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去实验班听课,也随时可以调整。”
“好的,谢谢主任。”
袁毅最终去了平行二班。平行班是混合制,不存在排等级,所以哪个班都差不多。
周一那天上课,袁毅认识了不少新同学。大伙对他比较熟,他记性又好,性格也不错,一上午过去就交下不少新朋友。
下午第一节是缝合课——没错他考过了缝合考试,但他还有要学的。
这里的缝合课不光讲医用线缝合,还讲不同的闭合胶在不同创面上的正确使用方法。
医用闭合胶这项技术在上一世还仅仅是起步阶段,但在这里已经很成熟,有了许多新的变化,这是他必学的。还有就是他考试的难度本就是接近实验班的难度。他考了缝合实操,但平行班大二还是有缝合课。实验班据说也有,只不过进度更快些罢了。
下课后,有个叫潘然悟的omega女学生拿着缝合用道具吐槽:“现在的胶那么好用,粘上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学用线缝合。这年头谁还会用线缝啊?又麻烦又会留疤,还得特意除疤。最重要的是我的手工活实在是不行啊啊啊啊啊!救命!我可是做个工艺品都能把自己的手给剪了的废柴,放过我不行吗老天奶?”
另一名叫关七洲beta男生显然也有类似的问题,这时问袁毅,“袁毅,你是怎么练习缝合的啊?你的缝合术都被老师们夸好多次了,有啥窍门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吗?”
潘然悟闻言点头,“唉对,袁毅,求分享!”
袁毅说:“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窍门,就是多练。开始可以用牛肉,再用鸡肉,鱼肉,最后用水果。各种不同质感上多练习练习。虽然人和人之间的皮肉组织大同小异,但触感不同,有的人肌肉多有的人脂肪多。多转换样本练习,手对力量的敏感度和掌控度就会有显著提升,将来也能更好地应对不同患者的需求。”
潘然悟意外道:“这也可以?我只试过在鸡肉上缝合。”
袁毅:“那可以试试我说的方法。”
潘然悟说:“好好好,那我下午课结束就去买牛肉。不过真的想不通缝它干啥。用胶不好吗?唉~”
袁毅说:“应该就是为了应对没有胶的情况。野外,战场,或者胶质不能起效果的特殊环境。”
潘然悟笑说:“这军人家属是不一样,一提到这些就想到野外和战场。”
潘然悟说完没多久,感觉到班里气氛好像变得尴尬,这才想起来厉恒牺牲了。
小姑娘赶紧双手合什,“真的对不起啊袁毅,我这人心比大树干还粗,有时候说话不经脑子。真的抱歉。”
袁毅说:“没关系。你们要是想练到极致,缝果冻和豆腐都行。虽然我们在实操时肯定不会需要缝合食物,但在各种不同的材质上练有很大帮助。还有夹针角度和入针角度、离皮缘的距离多少、两针之间的间距多少等等,这个就需要目测能力配合。但是我想这方面你们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其实还是练手感和磨心性。”
关七洲说:“那我也试试,我之前都是用鸡肉和香肠、羊皮练得多些。”
潘然悟道:“若此番幡然醒悟,定请袁毅兄吃大餐!”
袁毅说:“都是同学,不用客气。”
说完他去卫生间,立马有人跟潘然悟说:“他说的你还真信?还缝豆腐,那东西一碰都碎了怎么可能缝得住?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分享。”
说话的人叫阮明明,是个beta女生。
潘然悟说:“不能吧?他骗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反正以他的能力,又没人能超过他。”
阮明明说:“你傻吗?咱们又不是只学一科,你把时间都用来缝豆腐,他去学别的去了,你说谁吃亏?”
关七洲说:“我感觉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真不想分享,直接说没有什么办法不就好了?我们也照样得练习。反正我打算按他说的试试。”
阮明明听得心里满是怨气。
她一整个暑假都没有见到洛传新。本来他们都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结果洛传新突然就说要跟她分手。
她问为什么,洛传新开始不肯说,后来告诉她千万不要招惹袁毅。
她猜肯定是袁毅做了什么洛传新才会这样告诉她。而且她本来以为开学总能见到人问个清楚,结果现在开学了也见不到了。他去找洛传新的老师才知道,洛传新退学了。可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住哪,具体什么原因。
她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只记得有段时间他恍恍惚惚,并且还说要转系。
转什么系?大好的前途不要?一定是袁毅暗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阮明明想想就不痛快,课上完了就去外面买饮品。这时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问她,“同学,你跟袁毅是一个班吗?”
阮明明现在听到“袁毅”两个字都膈应得慌,不耐烦道:“是,不过他的事最好别问我。”
问话的人笑说:“那我可以告诉你洛传新的下落。”
第二天早上,袁毅刚到教学楼门口,就发现有十个穿着军装的人在门口站着。但这些人并不是保护他的那一队人,他便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往里面走。
谁知还没有进教室,他就听到一道他最近可能不太喜欢的声音。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在这里慢慢适应一下就好了。”
曹雨然被一名穿深色军装的alpha小心翼翼地扶着,alpha闻言摸了摸曹雨然的脸颊,很是担忧的模样。
这名alpha就是罗起正,袁毅在网上看过这人的照片。
没有厉恒高,没有厉恒帅,没有厉恒官职高。
但是这人看起来对曹雨然不错,不但送老婆上学,还让人送来一堆吃的。
似乎每个人都有份。而且还有每人一支价值高昂的笔。
科技再怎么发达,医学生也要用笔,因为他们要记和画很多东西。虽然也能用电子纸,但是媒介不同感受也不同。
曹雨然已经换上了孕期穿的宽松的衣服。可不知道为什么跟季兰给他设计的完全相同。
他拿了和送其他同学一样的食物+笔的礼盒过来,他笑说:“袁毅,好久不见。我也正式转到这个班了,我老公担心我在实验班会压力太大,对宝宝也不好,所以也让我转来二班就读。这个送给你,刚好我们孕期差不多,以后有问题也可以互相照应。”
罗起正这时也走了过来。他一手搂着曹雨然的肩,一手伸向袁毅,“你好,我是罗起正。之前经常听我太太提起你,说济花大学医学院来了个特别厉害的医学天才。”
袁毅看了看那只手,没有去握,只笑说:“幸会。不过不好意思,我先生不在身边,任何alpha的接近都会让我不自在。所以握手就免了。还有我不是什么天才,您的妻子曹雨然才是。谢谢你们二位送的礼物,但是我只怕不能收。”
曹雨然问:“为什么?”
袁毅笑说:“因为这上面刻的是罗起正曹雨然夫妻谨送临床二班全体同学。但你既然来了,我打算申请明天开始回实验班就读。”
这话说得很清楚, 他袁毅就是因为曹雨然来了二班所以才决定回到实验班去读书。
曹雨然的笑容几乎是随着袁毅的话一起僵在了脸上。
但凡袁毅多装几天再说出这样的话,他都不至于这么震惊。这分明就是在当着全平行二班同学的面说他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而且这个时候他还不能马上说那他也要跟着回实验班, 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曹雨然红着眼睛垂下头,强忍着才没让眼里的眼泪流出来。
罗起正见状,面色变得阴沉, “袁同学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想来平行班就读就来平行班就读,想去实验班就读就去实验班就读,这怎么说得好像济花大医学院是你家开的一样?”
袁毅说:“罗大校你这样说就是故意挑刺了。我都说了是申请, 如果申请不通过那我当然还是要继续留在平行班。只不过到时候也不好再在二班。二班的老师和同学们我都很喜欢,大家也都对我很热情。但你们两口子也都知道我这个情况, 本来我一个omega孕期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就挺难,经常焦虑不安。我要是还留在这,我就得看你们时不时秀恩爱,这多残忍,你们说呢?”
曹雨然咬咬唇, 费力很大力气才维持住笑容,他强撑着说道:“真的对不起啊袁毅, 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你放心,我今天就是刚转过来,起正他不放心所以才非要跟过来送我,再就是东西拿的有点多。下次就不会再这样了。”
袁毅笑说:“别, 那就换成我过意不去了。本来你们两口子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这是好事,别因为我在这,接送爱人上下学都不方便, 这让人看着不得都说我不懂事?那我多讨嫌?还是算了,咱们分开点蛮好的, 真的。”
阮明明这时插话道:“有些人也未免太小气了吧?见人家两口子在一起就说人家秀恩爱,那要这么说,你是不是也见不得你家厉将军的父母站在一块儿啊?真是够有病。”
袁毅哼笑一声,“看来一来就送东西的确是有点用处,这么快就有人上赶着攀关系。”
阮明明气得摔本子站起来大声道:“谁攀关系了!袁毅你别仗着自己怀了厉恒将军的孩子就以为谁都得宠着你让着你!我告诉你,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家!你还说什么让同学拿豆腐和果冻去练习缝合,你安的什么心?!我看你根本就是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不然你有本事你自己缝一块豆腐看看?你要是缝不上,你凭什么瞎指点人?别真当自己多厉害了吧?”
用豆腐和果冻练缝合?
当时没听到袁毅说这话的同学们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曹雨然这时说:“豆腐和,和果冻那么嫩,怎么可能缝得住呢?线没走完一次就得碎了。袁毅你真的能缝豆腐和果冻?”
阮明明说:“他怎么可能做到?我看根本就是糊弄人。”
袁毅说:“我要是能,你是不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道歉?如果你敢,我今天就给你缝一个看看什么叫作人外有人。”
陆明明说:“可以啊,不论是豆腐还是果冻,只要你能缝一样,我今天就给你道歉!”
袁毅说:“那你去让人买果冻吧,豆腐也行。哦不对,应该不用去买,各位收到的零食袋里想必就有,不知道哪位能借我一个。”
有人这时举手说:“那什么,我这个礼物包里就有果冻……不知道行不行。”
这名同学把一个杯装的果冻拿出来,大约一指高,一指宽。
还有人说:”我这也有。”
袁毅笑说:“行,随便有一个就可以。谢谢这位同学,一会儿我用完再给你买新的。”
同学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
至于缝合用针线,医学院从来不缺这玩意儿。学生手里也有拿来练习用的,袁毅很快就借到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这会儿还没开始上课,所有人都在看。
有的人太好奇,甚至离开位置直接凑到袁毅的旁边。这可是果冻啊!那么软,真的不会一下针就破?
很多人都为袁毅提了一口气,特别是看到他要落针的时候,就连曹雨然跟罗起正,还有阮明明都屏住了呼吸。
谁知袁毅居然比任何人都镇定。从他身上真的就看不出一点慌张的神色。他是那样从容不迫,好像他在做的事情不过就是缝个衣扣,或者是缝个小孩玩的口袋小玩具。
他甚至还用针先给果冻开了“一刀”,然后才开始缝合。
一针一线,修长细白的手极稳,该快时快,该慢时慢,认真且耐心,可以看出他没有丝毫紧张感。
不一会儿,果冻的开口就被他缝合好了,甚至还完美地打了个结。整整齐齐简直就像机器打的。
二班同学:“……”这还是人么???!
罗起正、曹雨然:“……”
这时突然有人在人群中鼓掌道:“漂亮啊!这手艺,真是绝了!”
居然是来讲课的老师。
袁毅起身,“对不起胡老师,耽误您上课时间了。”
胡老师说:“不耽误不耽误,给他们做个示范挺好。缝合嘛,最重要的就是位置正确,缝得牢固,和美感度高。美感从哪里来啊?就是从控制手的灵活度和目测能力准确上来嘛。很好。这位是?”
胡老师看罗起正。一身军装,高高大大,alpha的气场很强。就是眉眼有些阴沉沉的,眉心也有皱纹,看起来对这世间不满意之事居多。
这人哪怕是笑着,也怪异的带着一股审视人的感觉,给人的感官并不太好。
曹雨然就这么一会儿,像是不知慌乱了多少回了。他脸上透出一股不安神色,他朝老师介绍道:“抱歉胡老师,这位是我先生罗起正,他是金刚机甲师的师长,担心我刚转过来不适应,所以过来送送我。”
罗起正说:“胡老师你好。”
胡老师说:“原来是罗师长,幸会。”
罗起正也说:“幸会,不好意思耽误您的上课时间。不过现在人已经安全送到,我也就安心了。雨然他现在身子不便,麻烦您以后多照顾照顾他。”
胡老师笑说:“好。”
罗起正轻轻拍了拍曹雨然的背,“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曹雨然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罗起正若有所思地正看了袁毅一眼,走了。
袁毅却不能说走就走,便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上课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并没有被之前的事影响到,但有些同学却还在对他的能力深感佩服,那得是多稳的一双手!将来拿手术刀是不是也得稳得一比?
上完课,袁毅过一眼笔记,记下来的放过去,可能还需要再回顾一下的用笔特殊做标记。
潘然悟这时过来,“袁毅袁毅,你可太牛了!能说说买肉买水果有啥讲究吗?用哪种比较好?我决定了,我今天回去就练起来!”
袁毅说:“没有讲究就是最好的讲究,毕竟患者也不会挑着特定伤口送到医生面前。多样化训练和耐心是关键。”
关七洲本身就离得近,这时说道:“其实本质上还是肌肉记忆对么?”
袁毅点头,“没错。其实能把肉给缝合好,应付考试就没问题。但是想要达到极致就是多练习。”
能把豆腐切的跟头发丝一样在很多人看来也不可能,但有人就是能做到,这也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有人问:“袁毅,你真的要回实验班了吗?”
袁毅说:“看老师批准不批准吧。”
他觉得问题不大,毕竟之前系主任都发话了。退一步说,哪怕是看在厉校长的面子上学校也不会为难他,更别提阿米南卡的事他都没跟学校讨一点说法。
只不过他之前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他有考虑到曹雨然十有八九会过来跟他做同班同学,因为这人屡次三番找季兰打探他的消息,必定是对厉恒的事好奇已久,想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而且曹雨然也怀有身孕,按步就班跟着学的话在实验班的压力确实大。不像他这样,多少是沾了上一世的便宜,要说应对也能行。
只能说那位罗大校是真着急了,曹雨然……或许也是真想知道厉恒的下落。
潘然悟说:“你要是不走就好了。我还想多请教你一下缝合的事呢。我看你刚刚记的笔记也很有意思,你为什么要标注几个点啊?抱歉我就是刚好看到了。还有旁边画个小人,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袁毅说:“标注点就是方便回顾,倒没什么特殊。长段落不容易一次记住,记几个重点词再联想就容易不少。至于这个小人……也就是给我学习的路上增添点气氛而已,不值一提。”
潘然悟:“……”
有几个心思机敏的人下意识看了眼曹雨然。
要说罗大校一大早来送吃的,想让同学们多照顾照顾曹雨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曹雨然确实怀着身孕,再加上omega天生比较弱,是挺让人担心。但是人人的零食袋里都有果冻,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有什么隐情?
要知道,袁毅可是前一天刚说完缝豆腐和果冻。
曹雨然低头看着自己课上记的内容,看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袁毅这边在说什么。可留心他的人都发现,他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卷着教科书的书边,像是很有些不安。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同桌也收了吃的还有笔,便关心道:“曹雨然,你没事吧?”
曹雨然笑着摇摇头,声音有点哑:“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袁毅平时那么看似有礼的一个人,居然会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他还是不了解这个人。
可袁毅还是走了。
袁毅当天下午就跟系里提交了申请,申请完不到五分钟就得到批准。于是第二天开始,他背着包出现在了大二临床实验班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