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酒量怎么样。
南音这个念头刚跳出来,忽然眼前一黑。
桌上的人全都发出惊疑不定的声音,有人道:“停电了。”
大家往窗外看,此时天色将暗未暗,但能看到对面的楼还是亮着的。
说明不是区域性停电,大概率他们这栋楼,或者是他们家里的问题。
“没事,别急。”方天立即刻给物业打了电话,得到的回复楼下还正常,应该是他们家电路跳闸了。
他说,“我去看看。”
梁臣远也打开手电,道:“我跟你一起。”
南音看他们准备走,也站起身,自告奋勇跟了过去。
和家里不一样,走廊的窗户小,是真正的一片漆黑,三人打着手电,找到了电表箱所在的位置。
梁臣远上下检查了一遍,说:“应该是跳闸了。”
他说着伸手去碰,蓝色钮推上去,屋里果然又恢复了光亮。
方天立一口气还没松,下一秒,电路又自动跳了。
梁臣远又谨慎地试了两次,无一例外。
“不行,估计是区域内短路了。”他说。
方天立拍腿:“会不会是我们今天用电太大,过载了?”
梁臣远:“有可能,但还是找人来看看吧。”
方天立就说行。
“我回去找找,有电工师傅的电话。”
他说完,就拔腿往回跑,南音跟在他身后,被梁臣远一把拽了回来。
“屋里没空调。”他提醒道。
南音反应过来。
对哦,停电了。
屋里那么多人,估计会很闷热。
梁臣远干脆坐到了电表箱前面,南音思考了一瞬间,也跟着他坐下。
走廊上面有一扇窗,不知是不是南音的错觉,甲醛的味道没那么重了,窗户大开着,独属于夏夜的气息溜进来,
黑暗中,视觉以外的感官似乎都被无限放大,南音感觉自己能听到外面似有似无的虫鸣,屋里众人隔着一面墙传来的讨论,以及这个空间属于另一个人的,轻而缓慢的呼吸声。
南音稍转了一点头。
并非完全不能视物,窗户还是透了一点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进来,能看到梁臣远侧脸的轮廓,锋利的眉骨、优越的鼻梁,和薄而形状好看的唇。
南音心念动了动。
下一秒,这个空间忽然不再静谧,而且响起了来自他自己的,慌乱而快速的心跳声。
可能因为太安静了,梁臣远像是也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低下头,眼眸黑沉沉的,一瞬不瞬看着他。
南音喉咙又有点干。
“你...”
话音未落,面前的人突然倾身。
南音瞳孔里的人影放大,所有没说的话都被吞进了突如其来的吻中。
梁臣远只短暂的停留了片刻, 很快便直起身。
甚至南音还没反应过来,唇上的温热感就已经稍纵即逝。
“突然干嘛!”
声音在安静漆黑的走廊里下得有点尖锐,南音说完就立刻捂住嘴。
梁臣远没说话, 继续用那种会令人浑身发烫的眼神看他。
就在南音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梁臣远忽然伸手, 在他脸颊上摩挲了一下,开口道:“想亲一下。”
南音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什么叫想亲?
不是,你怎么想亲就亲啊?
这是解释吗??
这分明就是挑衅!!!
梁臣远说话的时候朝他靠近了些,嗓子有点哑, 音调压得很低,但那动作和神情分明就透着下次还敢的意思!
在他的刺激之下, 南音的震惊和愤怒, 逐渐变成了不爽和试图报复。
“好啊。”南音无所谓似的斜了他一眼。
然后趁着梁臣远神态松懈的一瞬间, 唰的凑上去, 也在他嘴唇上啃了一下。
一击得逞,南音迅速抽离,用余光去瞟对面。
梁臣远明显没想到他会来这一下, 当场愣在了原地,黑眸放大,情绪外露,有些惊疑不定看着南音。
傻了吧!
就你会亲?
南音难掩成功的骄傲, 嘴角都翘起来了一点。
梁臣远忽然开口,叫了他一声:“音音。”
南音浑身一激灵。
这个名字被他宿舍那些直男轮着叫过N遍,什么音音宝贝音音哈尼都喊过, 他每次都面无表情问干嘛, 有话快说。
听过很多遍,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脱敏了。
可梁臣远声音里带着某种压制的情绪, 让他莫名有点头皮发麻。
“怎么了?”南音不服气,小声道,“跟你学的。”
梁臣远闻言勾了下唇:“嗯。”
他想说什么,然而还没开口,就听方天立的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梁臣远——”先是在屋里喊他,随后一个人探出头来,“还在呢?”
“老方给电工师傅打完电话了,等会就来。”
梁臣远说知道了。
那人又说:“冰镇的酒和饮料都喝完了,你们在这等吧,我下去买。”说着就往外跨了一步。
这时,梁臣远及时站起身:“我去吧。”
虽然屋里不好受,但毕竟还有点空调余气,外面只会更热。那人见梁臣远主动了,也没争,说:“那辛苦你了。”
梁臣远:“没事。”
说完,他十分自然地对还坐着的南音说,“走了。”
南音:?
梁臣远低头看他,说:“我一个人拿不动。”
臂力跟蛮牛一样,装什么呢?
一片黑漆漆的,门口的人看不见梁臣远的表情,他还装得跟真事似的,那人就又出声:“要不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南音站起来,瞪了某人一眼,“我去就行。”
“有口罩吗?”临走前,梁臣远忽然问。
口罩在这里属于必存装备,但毕竟是夏天,两人只戴到了楼下就摘掉,呼吸夜晚的新鲜空气。
小区里其他户完全如常,楼下有整排的路灯,窗户也透出光,反而比楼上亮了许多。
梁臣远一言不发在前面带路,南音没多想就跟上了,走出去半分钟,才察觉到些异样。
怎么越来越昏暗。
南音停在原地环顾四周,提问:“你知道路?”
前方的人没答,而是倒了两步走回他旁边,南音不解抬头,谁知眼前的人脸骤然放大。
梁臣远又亲了他一下。
和上次一样轻,梁臣远亲完以后就直起身,然后才回答问题:“知道。”他无事发生一样地用下巴指了个方向说,“这边。”
态度极其正经,好像刚才偷袭的另有其人。
南音:???
不是,他是狗吧?
如果说在楼梯间还只是小幅度闹腾,那么此刻,南音胸中的战火已经被点燃,那点暧昧荡然无存,脑海里只剩下胜负欲。
他微笑了一下:“好。”
梁臣远的回头停滞了两秒
明明是占到便宜的,怎么莫名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小区二期面积并不大,即使梁臣远刚才绕了半圈,两人很快也走到了门口的超市。
冰柜在货架里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梁臣远察觉到南音态度的异常,这一路都提心吊胆,生怕小少爷突然来个过肩摔给自己撅过去,但南音一直乖乖跟着他,没展现出任何攻击性。
“要哪种?”南音问。
梁臣远收敛思绪,他仔细看了看,认出方才喝的。
他取出一罐黑啤来,翻过去看产地和日期,就在这时,南音凑近:“这种也是吗?”
梁臣远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等他目光锁定住具体的酒,忽然,嘴唇一痛。
南音又过来啃了一口。
梁臣远每次都是啄吻,很轻柔,但南音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打击报复,每次都狠狠用力,梁臣远感觉被咬的地方马上就要破皮了。
这局南音胜出,他也有模有样的装起来,去拿冰柜里另一罐菠萝啤。
梁臣远被他的小动作弄得有点想笑,他看了看正在闪烁着红点的监控,然后喊了南音一声。
后者专注盯着手里的酒:“干嘛呀?”
南音凶巴巴地说完,又忍不住悄悄用余光观察他。
梁臣远故意倾身靠近了些,果然,南音蹭地躲开,转过来正面十分警惕地瞪着他。
于是梁臣远这次只伸手,在他脸颊捏了一把。
南音:!
怎么招数这么多?
两人虽然在冰柜前明争暗斗,但考虑到方天立家里的同事们还在受苦,所以也没耽搁,装了满满几袋子回到楼上。
电工师傅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过来,屋里的人嗷嗷待哺,见他们俩犹豫亲兄弟一般,一哄而上抢走了冷饮。
南音拿了罐冰橙汁,见梁臣远还没动作,眼珠一转自告奋勇说:“喝什么?我帮你拿。”
梁臣远说:“随意。”
于是南音就也拿了罐橙汁,然后躲过梁臣远伸来的手,直接贴到了他脸上。
梁臣远被冰得“嘶”了一声,连忙躲开攻击。
扳回自己被捏的一局,南音大功告成,十分得意地把橙汁塞梁臣远怀里,然后拿了根吸管,仓鼠一样开始乐滋滋吸自己那罐。
在他们下楼的期间,方天立不知从哪找出了蜡烛点上,迎着微弱的火光,梁臣远看到南音嘴唇抿起,脸颊一鼓一鼓的,神色幽暗不明。
经过方才那一通折腾消下去的酒劲,此刻又有点上涌。
梁臣远觉得自己再待在这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于是果断起身,离开了闹哄哄的屋子。
南音见他匆匆出门,连橙汁都没拿,不禁跟随对方来回抻长脖子,然而视线被隔绝在门口,也没看出个究竟来。
怎么,这就输不起了?
南音皱了下鼻子。
他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橙汁,起身出了门。
梁臣远今晚喝酒了,是危险分子,他得时刻盯紧点。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片寂静黑暗,好在门内还有点欢笑的声音传来。
南音心里有点打鼓,忍不住喊了声:“梁臣远?”
没人回应。
难道下楼了?
南音放慢步子,他缓缓绕出走廊,在进入电梯间的一瞬间,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下一秒,将他扯进了一个温热有力的怀抱当中。
南音惊叫出声,梁臣远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别动。”
南音松了口气,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吓人呀?”
可惜他的语气软绵绵的,撒娇一样。被猫爪子拍了一下,不疼,反而有点痒。
梁臣远似是再也忍不住,他低头,吻住了南音的唇。
这次不再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刚才那些蜻蜓点水背后暗藏的欲念,压抑的情愫,都在某一刻濒临顶点,然后瞬间喷涌而出。
所有的忍耐都在此刻显现出来。
南音眼睫不住颤动,口腔里的空气被持续掠夺,窒息感上涌,让他浑身战栗不已。
他手上用了点力气,想要将束缚住自己的人推开。
这时,梁臣远却主动放开了他,待他狠狠吸了几口氧气后,又凑了上来。
他一只手钳住南音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然后在他唇上反复地啃咬碾磨,让整个人都染上属于他的气息。
南音在间隙里挣脱出来,在梁臣远贴过来之前,光速抬手,捂住他的嘴。
“让你亲了吗?”
梁臣远像是被突然戴上止咬器的猛兽,他呆滞了两秒,但也没反抗,而是就这么低下一点头,问:“不能亲吗?”
炙热的呼吸扑在南音的手心,烫得南音缩了下手指。
他憋了好半天:“可,可以。”
“但是你要和我说!”
梁臣远“嗯”了声,然后拿下他的手,亲了亲白嫩柔软的掌心。
“那我亲了?”
这次他接近的速度很慢,鼻尖想贴的瞬间,南音睫毛颤了颤,但是没躲开。
已经隔了两道墙,屋里的嬉笑打闹还隐隐传来了一点,聚会嘈杂,喧闹鼎沸,而出了那道门再拐弯,他们两人躲在黑暗寂静的角落悄悄接吻。
南音的回应有些生涩,但也努力揪住梁臣远的衣襟,试图再啃啃对方,可惜梁臣远这回学聪明了,直接把他亲得七荤八素,发挥不出乱啃功力。
两人过于投入,没注意到门口有人出来。
电工师傅快到了,方天立想下楼接应一下,打着手电出来,谁知远远就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早察觉到这俩人关系不寻常,但亲眼撞见的冲击力远比想象中大。
这个时候当然没法过去打扰,方天立站在原地安静如鸡,等着他俩亲完。
不料,这俩人亲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手机亮了亮,电工师傅的电话来了。
“我进来了,几栋?”
方天立清了下嗓子,报了楼号。他特意没小声,试图提醒一下。
那边两人终于动了,梁臣远一手按着南音,一手开了楼梯间的门,然后两人一起转移了阵地。
我真是犯罪了,方天立面无表情想,没空调吹,还在这看他俩亲嘴。
第38章
电工师傅极为专业, 电路很快就修好,但众人在停电期间也玩差不多了,凑在一起吹了会儿空调, 就纷纷告辞准备离开。
“诶,梁总和南音呢?”
这两人后半场全程消失, 但之前黑灯瞎火的没注意,现在大家都坐在一起,少了人就格外明显。
方天立:“去哪溜达了吧,不用管, 你们走你们的就行。”
在场剩下的大部分是女生,停电出了一身汗, 都赶着回去洗澡, 于是也没有异议, 纷纷自行离开。
等他们全都走掉, 消失的两人才错开半步回了屋。
方天立只看一眼就别过头。
南音嘴唇又红又软,泛着被狠狠亲过的水润光泽,梁臣远的嘴唇干脆就是破的, 而且看伤口明显是被咬出来的。
难怪他们没法进来,这干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完全无所遁形。
“刚才有点事。”梁臣远语气平淡的明知故问,“他们走了?”
方天立没好气:“不走留这看你俩处对象?”
他话音落地, 对面两人都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南音本能想说不是对象,但是感觉方天立会受到冲击,于是想了想, 还是没说。
反正对象该干的事他俩也干差不多了。
梁臣远听到他去接电工师傅的电话, 猜到是方天立看到并打了掩护:“谢了。”
方天立连连摆手:“不谢。”
他问,“诶, 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是上回南音抱着猫来找梁臣远?还是上上回庆祝自己出院一起吃饭?
南音迟疑了一下,梁臣远就先他一步答了:“今晚。”
方天立挠头:“那就是刚才?”
“不是。”梁臣远十分淡定地看了下表:“还得等一会。”
方天立“啊?”了一声,显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但梁臣远也没有展开解释,而是道:“今晚谢谢招待,我们也走了。”
方天立明显还沉浸在上一句回答里,但也本能的触发了离开的回复:“那慢走,注意安全哈。”
下楼的时候,南音拽住梁臣远的胳膊:“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梁臣远明知故问:“哪句?”
南音:“就是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你答的那句。”
梁臣远:“还得等一会儿?”
南音小鸡啄米点头。
梁臣远看了他两秒:“就是还需要一点时间的意思。”
南音:?
解释了,但又好像没解释。
梁臣远转而牵住他的手:“跟我回家?”
这几次出门晚,最后基本都是跟梁臣远回了家,因此南音没挣脱。
路上,他有心想询问一下两人的关系,但梁臣远神色淡淡,后来干脆闭目靠在车座上,南音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算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半刻。
开门时,梁臣远落后的半步,南音换下鞋进到屋里的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空气有一点凉,空中飘浮着很淡的花香,南音往里面走了一些,鼻尖萦绕的味道越发明显。
他想去摸墙上的开关,黑暗中某样东西忽然窜过来,下一秒就到了自己脚边。
借着背后走廊里的亮光,南音看清了,是箱箱。
南音就先蹲下身安抚猫猫,箱箱叫了一声,南音忽然发现她身上系了一条花带,上面开着细细小小的花朵,一路蔓延到尾巴上,怕伤到猫,还垫了一层柔软的绸布,使得她成为了一个移动的鲜花展示台。
南音忽然有了个隐隐的猜测。
就在这时,身后的人进来了,“啪”的一声,打开了开关。
从门口到卧室的一路都铺满了鲜花,有完整的花束,也有散落在地上的花瓣,碎冰蓝和白桔梗为主调、以及大片的蓝绣球、白荔枝和尤加利叶。
南音一路过去,在主卧前停下了脚步。
鲜花一路蜿蜒到最前方,桌子旁边系上了高低错落的气球,上面摆了香氛和气氛小球灯,最中间是一只礼盒。当然,这些都是其次,最引人注目的的,是中间一整面墙上,挂满了南音的照片。
有他上公共课神游的、在图书馆埋头啃书的、在湖边随手喂鱼的,在活动室和人谈笑风声的……有林荫路上清晰的背影,也有只能看到轮廓的侧脸,各种各样,甚至能追溯到自己高三那一年。
最中间的那张有点模糊,但出现了他的哥哥和姐姐,旁边还有两张他站在宴席间举着香槟酒的照片。
南音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从衣服认出,似乎是自己16岁生日,南父在别墅里举办生日晚宴的那天。
难道…梁臣远那个时候就认识自己了?
可是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南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曾经提过这个名字,但他倒是意识到了一点,如果他们家和梁臣远家从来没有交集,那南父也不会去参加那场葬礼,所以,极有可能他们曾经出席过某个相同的场合,只是自己还不认识对方。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你十六岁。”
身后有声音响起,南音回头,梁臣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我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梁臣远说,“但拍完的那天晚上,我看了很长时间。我没洗出来,只留在相机里,从那以后,几乎每天都要看一次,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想想,可能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你。”梁臣远的声音很平静,南音心里却掀起一阵惊天骇浪。
梁臣远走上前,打开了桌上最中间的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宝石胸针。
蓝色深邃得仿佛海洋,然而透过后面的灯时,似乎有光流过,宛如翻涌的海浪。
南音这回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和他在那天晚宴上戴的那只宝石胸针是同一个牌子,不过是今年的最新款。
这个牌子的设计深得他心,但这款还没来得及购入,没想到先在这看到了。
南音有点说不出话,就看了看胸针,又看了看梁臣远。
梁臣远被他看得有点紧张,解释道:“你说过不收低于你胸针价格的礼物。”
这个应该还算合格?
南音:“我什么时候…”
等等,南音隐约回忆起来,当时宴会结束的时候,有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跟他表白,那人在南音经过的路上摆了个耍帅的造型,看到他来,动作浮夸地从花园里折下来一枝玫瑰,递到了他面前。
南音被他离奇的素质和行为惊动,他打量了一下这人的穿着打扮,很像家里稍微有点小钱的玩咖,于是南音换上极为傲慢的神态,选了最能让这人破防的一种拒绝方式。
没想到却被梁臣远听到,并且还当真了。
“那你,你怎么买的?”南音记得梁臣远之前说过一次他的收入,这个胸针的价格有几倍多。
梁臣远实话实说:“这些年赚的都搭进去了。”
“我不光有单子,还接一点网上的修图,因为返图多粉丝数也不少,有广告费,哦对还有比赛奖金。”他开始逐渐交代,“另外还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
其实梁臣远能支配的资金远不止这些,梁父梁母的财产全部归他所有,除了存款和不动产以外,还有一笔价值很高的抚恤金,每个月也能领研究所的补助。
但是他不想动。
南音很长时间以来都是他的愿望,他为此辗转反侧,为此心绪难平。
这是他要做的事情,也是他极为隐秘的私欲,所以他想试一试尽量靠自己。
梁臣远说:“你以后检查就可以从这些查了。”
南音:“真的吗?都交代了?”
“真的。”梁臣远勾了下唇,“现在能考虑和我谈恋爱了吗?”
受到的冲击很大,但南音还记得应该和对方确认关系的事,如今梁臣远先一步提出来,他矜持道:“勉强考虑一下吧。”
梁臣远不依不饶圈住他:“考虑多久?一分钟够了吧。”
南音拍开他的大爪子:“一分钟也叫考虑?”
他别过头,视线略过大片的照片,刚才看到是震惊,现在再看到满墙的自己,总觉得很怪。
“你不会一直挂着这些吧?”
梁臣远:“没有,今天上午才挂。”
在这里会被打扫阿姨看到,留在相机的才能只有他自己欣赏。
“你这是侵犯我隐私权。”南音提醒。
梁臣远肆无忌惮,甚至再次圈住他:“那怎么办,把我抓起来?”
南音看出他恃宠而骄,不想理他。
他再次打量自己的照片,发现虽然是抓拍,但每一张的角度和动作都很合适,甚至连收入其中的一点背景都恰到好处。
南音想起进摄影协会的第一节课,当时的会长跟他们说,镜头是有感情的。
梁臣远在镜头里记录他,如今他透过镜头中的自己,窥见了梁臣远的爱意的一角。
比起最初匆匆一瞥全靠脸,他好像又了解了这个人一点。
也更喜欢这个人了一点。
卧室也飘浮着很淡的花香,仿佛空谷幽兰,沁凉又舒心。
“我考虑完了。”南音这次没再挣脱梁臣远的手,反而顺势靠在了他身上,他说,“觉得可以答应。”
“嗯。”梁臣远抱着他,闻言低下头,和他蹭了蹭鼻尖。
“你可以猜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南音想了想,觉得可以让他骄傲一下。
梁臣远至多也就猜到意外发生关系那次,到时候他就否定,看他能不能猜出正确答案。
谁知梁臣远犹豫着开口:“去年?”
南音:?
南音一下推开他站直:“为什么?”
上一秒还在亲昵,梁臣远被推得有点懵:“猜的啊。”
南音:“你的依据呢?”
梁臣远:“不然你为什么进摄影协会?”
南音不喜欢摄影,也不想体验生活,他其实也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但看到那个同样不是他风格的水杯,就隐隐有了猜想,在南音询问他的那一刻,直接落实。
也依赖于对南音的了解,他露出那副小猫似的狡黠表情,就是觉得结果会让自己意外。
梁臣远摸了摸鼻子,说出来时他确实挺意外的。
南音跟他大眼瞪小眼看了几十秒,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准备的唯一悬念落空了。
但理由很合理,姜米也问过类似的问题,梁臣远如果一直关注他,会疑惑也不奇怪。
“对,就是看到你才填的表,杯也是为了当情侣杯买的。”南音恼羞成怒,恶狠狠道,“现在满意了吧?”
他气鼓鼓的表情格外生动,梁臣远又看得心痒。
更别提还刚刚承认过喜欢他。
梁臣远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嗯,挺满意的。”
南音转移话题:“我要洗澡。”
两人都需要消化一下今晚的信息,再适应一下身份转换,梁臣远不急于一时半刻,放开他道:“你去吧。”
南音:“你不去吗?”
明明有两个浴室。
梁臣远:“我先收拾。”
“收拾什么?”
南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满墙的照片,满桌的装饰,还有满地的花瓣。
好像…是得收拾一下。
梁臣远的动作很迅速, 南音洗完澡出来后,他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气球和花瓣打包放到了猫窝旁边,箱箱正在花瓣堆里扑着玩。
照片撤得干干净净, 南音问梁臣远放在哪了,后者答得含糊, 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南音就懒得再多问。
回到客房,南音关上了门。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有一点实感。
他现在正在男朋友家里。
今天南音明明没喝酒, 但就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闭上眼睛,没过多久, 感觉身边的床陷了下去。
有人在黑暗中爬上来, 把他连人带被子一起做成南音卷, 然后划拉进怀里。
“你来干什么?”南音没睁眼, 凭感觉去推前面的人。
梁臣远亲了亲他的脸蛋,低声说:“我不能来?”
来人身上还带着一点沐浴露的清爽气息,南音推了一下没推开, 就放弃了。他用头抵着梁臣远的肩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南音这回是真有点困,他意识已经游离了,又感觉很热, 仿佛鼻尖萦绕的空气都是烫的。他皱着眉翻了个身,那股热浪竟然又追着他过来。
南音睁眼,就见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凑在自己颈边。
梁臣远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脸颊、耳垂和脖子上啄吻着, 动作熟练自然, 看样子亲了有一会儿了,像两只交颈鸳鸯似的。
南音冷酷:“我要睡觉。”
梁臣远“嗯”了一声, 但动作并没有任何变化,透出一种“你睡你的,我亲我的”的氛围。
南音:“好热,你不要靠这么近。”
梁臣远没说话,伸长手臂摸来手机,遥控空调又降了两度。
他长手长脚的,全程几乎就侧了下肩膀,手机一扔,南音依然被他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