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一愣。
【近聊】青山悦景：你认识我？
空气中一时陷入安静。
游戏背景音乐清扬悠长，宁景看着面前的遗风有些疑惑。
他毕竟已经退游五年，五年的时间足够让现实的朋友也变得陌生，何况游戏。
而且他总不会运气这么好，好到一回来就正巧遇上了以前认识的老……
心里揣测中，宁景视线不由移动到好友列表的位置。而目光落去，看到原本灰扑扑的列表突然有一个头像变得鲜活，他眼皮无端一跳，难以置信点开资料。
好友：（1/79）
在线人物：落幕何安
职业：遗风
等级：93
宁景：“……？？？”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而也就在此时，对方打字弹出：
【近聊】落幕何安：……你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分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角色，但在这几个字眼冒出之后，宁景好像感觉到了对方透过屏幕传递过来失落的情绪。
宁景：“……”
他这是什么运气。
N年不上游戏，竟然还能遇到以前的老友？！
换成五年前，宁景大概会直接遁走下线。
但现在的宁景，毕竟和以前还是变得不一样了。
轻轻吸了一口气，宁景打字：
【近聊】青山悦景：抱歉，太久没玩
【近聊】青山悦景：好巧啊！
【近聊】落幕何安：……
【近聊】落幕何安：回归游戏了吗？
【近聊】青山悦景：没有
思考片刻，宁景解释道：
【近聊】青山悦景：有些事情，所以上来看看
话语到此，对方没有再立刻回复。
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宁景想道，也差不多了吧？
五年前认识的朋友，寒暄也差不多寒暄到这里。
回头还是再建个小号比较合适，要不然再遇到其他熟人也麻烦……过去他在《千秋》遭遇的事情说实话有些丢人。
宁景移动视角，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却操控角色刚动了一步，一行文字就在屏幕上出现：
【落幕何安（Lv93）邀请您加入队伍】
宁景：“QAQ。”
这有什么组队的必要吗？
礼貌使然，宁景犹豫过后，还是点了同意。
【队伍】落幕何安：以前明明说等我回来的
【队伍】落幕何安：师父
师什么？
宁景一愣，立刻拉出好友列表又看了一眼。
上面十分清晰写了他和【落幕何安】的关系
——还真是师徒！
宁景这次表情变得相当诧异，同时又有些混乱。
在以前，他从高中毕业开始玩的《千秋》，玩到第二年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老玩家。
和大部分游戏闲鱼党一样，他曾经乐此不疲的收过不少徒弟，这个【落幕何安】……宁景搜刮了在脑袋里所有的记忆，又点开灰扑扑的师门列表看了一眼，终于想起了有关于他的事情。
他记得他徒弟中的确有个遗风，但印象中是个小孩儿，年幼稚气，而且似乎生了很严重的病，在他退游之前就已经很少再登游戏。
宁景眉头轻皱，不确定地打字：
【队伍】青山悦景：……你是，小幕？
片刻，对方的回复弹现：
【队伍】落幕何安：^ ^
宁景眨了眨眼。
【队伍】青山悦景：真的是你？
【队伍】青山悦景：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队伍】落幕何安：我已经好了
【队伍】落幕何安：师父很久没有上线，是发生了什么吗？
宁景看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发怔。
小幕是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退游，那合情合理他的确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
但不论怎么，一回来就遇到当年收的徒弟，这也太……想着，宁景感觉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又点开【落幕何安】的信息查看。
93级的遗风，连装备都是N年前的旧套装，上面还嵌着当年他出师时宁景送给他的出师礼增益宝石。
一个念头不知觉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宁景大脑迟缓，转不动一般，慢吞吞敲字：
【队伍】青山悦景：你一直在玩吗？
【队伍】落幕何安：没有
对方安静片刻，新的信息又从界面弹出：
【队伍】落幕何安：有些无聊，舍友在玩
【队伍】落幕何安：所以上线看看
——因为有时间了，所以才登录。
因为舍友在玩，所以才想起这个游戏。
原来是这样。
宁景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在想什么……他在一瞬间竟然觉得这小徒弟一直在等他上线。
甩走在脑海里那些离谱的念头，宁景平静下来，打字回复。
【队伍】青山悦景：这样啊
【队伍】落幕何安：师父呢
【队伍】落幕何安：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上线看看？
宁景敲字：【我是因为上学。】
说着，莫名有些怀念，宁景笑了笑，继续打字：
【队伍】青山悦景：不过我们很有缘哦，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登陆过游戏啦，小幕^ ^

【队伍】青山悦景：是啊！
【队伍】落幕何安：我记得师父以前喜欢美术，想考美院，现在完成梦想了吗？
【队伍】青山悦景：也谈不上完成梦想，不过的确在美院上学
【队伍】落幕何安：师父真厉害
宁景看着对方发来的这几个字，不大好意思地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他记得小幕是个小孩，可那只是以前，现在五年过去了，他也应该到了上大学的年纪，不论以前两个人相处多么亲近，现在也算是半个陌生人了。
考虑片刻，他不想耽搁眼前人的时间和他挂着，斟酌打字：
【队伍】青山悦景：我不准备玩游戏，就想看看风景，你如果有想去做的事情就去做吧
【队伍】落幕何安：恩
【队伍】落幕何安：我也有些事情，先挂机一会儿
……在这儿挂什么机？
宁景赶忙敲出两个问号发送，但消息却石沉大海，披风悬玉的遗风真的开始挂机，再一动不动。
宁景：“……”
人已经一走了之，他直接退队有些不礼貌，宁景看向队伍页面两个人紧挨的名字，莫名好笑。
没有再想着离开，宁景操控着琴师三段轻功飞到了落雁谷的高峰点，找到在这个地图玩家们喜欢的空气墙（游戏地图边界）位置，下载好拍照插件，他截了很多角度不错的图片，打开自己电脑的PS粗略勾出一张线稿。
乙女向的抽卡游戏宁景之前有过了解。
女孩子单纯又感性，乙女向游戏想要热门，除了精彩的故事设定之外，还要的就是一张一张引人入胜的攻略角色图设，这就是宁景的主要工作。
落雁峰是千秋七大职业之一‘战歌’的门派地图。
战歌这个角色的定位是少年将军，长枪策马，原本就有卓绝盛人的傲气，又在千秋主线故事中，战歌的大师兄‘离火’为青帝而战，战死沙场，血染霜枫，所以玩家对于战歌图设的期待应该大都是忠君亡骨的仰慕和独属于将军人设的张力……
短短一个小时，黑发高束，唇上带着将凝的血液，一手执枪，一手抚着战死的战马，剑眉冷傲的少年跃然纸上。
宁景看着电脑上的图片，转了转手中的数位笔，不再细化，保存下来截图，贴上logo发到了自己的微博。
名叫【执景】的微博达人号上刷新出一条状态。
很快在微博的粉丝们闻风而动，闻着味儿就来了：
【不打瞌睡】：瞧瞧我刷新出什么好东西！！
【不打瞌睡】：沙发沙发，执景大大终于更新作品awsl
【笑笑笑】：我曹了，这眼神！妈达这个腹肌！！哧溜！
【今天雷阵雨】：@执景@执景出图必是精品
【我不相亲啊啊啊】：？？？？我敲，这不会是千秋的战歌吧！！离火大师兄？？？
【一觉睡到三亿年】：有生之年？？我竟然看到执景太太画千秋的同人图！！！次元壁破了妈妈
宁景很久都不更新作品，新的这条微博阅读量和评论量增长的很快。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被称赞。
刷了一会儿评论区粉丝各式各样的彩虹屁，宁景心情愉悦，却在众多画风中，一条发言莫名映入眼帘：
【呜呜呜呜，说起战歌这个角色，你们磕过游衣大佬的故事吗？】
很快后面就有人跟言：
【我磕过！救命啊，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退游了，哭死我了】
【这是啥？八一八吗】
【指路浮生若梦服务器的置顶帖】
【游衣的？我看过……】
【一次犯错误终身啊！】
宁景视线扫过，轻轻挑眉。而也在此时，抬头看向桌面，看到什么他微微一愣。
运营商邮寄过来的电脑不是满电，在他画图的过程中残留的电量已经告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黑屏。
伸手去摁了下开关没有反应，宁景可惜没有和小幕说一声下线，把电脑放到一旁充电，戴了帽子出门吃午饭。
出了宿舍，宁景发现今天学校不太一样。
暑假期间，留校的学生并不多，而今天却来往的人有很多。等到走到校门口，他才想起是什么事——现在是九月份，美院为了错峰，一般会把大一新生的军训提前安排，今天正好是报道期，路来路过的人都是刚刚入校的新生，也怪不得这么热闹。
有新生的话，今天的食堂应该开了？
犹豫了一秒，宁景想起自己没有带饭卡，只能放弃，出了校门熟门熟路找到一家餐馆。
餐馆是一家老店，老板认识宁景，头都没抬就问道：“吃面？”
宁景点头：“恩。”
“小宁，放暑假也不回家住两天，一直都在学校待着啊？”
宁景：“家里没人。”
“你这父母有够放心的！”
他是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有什么不放心的？宁景笑了笑，取出餐纸擦拭桌面。
“现在吃饭正好，等会儿饭点就有人来喽！今天我看你们学校门口停了好多车呢。”
“是不是你们学校新生报道？”
宁景有一搭没一搭回老板的话。
厨房的灶火烧了一会儿熄灭，服务员把面端了出来，宁景正要去接，而就在此时店门忽然被打开，外面的热气扑涌进门。
宁景把面放在自己桌上，转头随意看过去。
而一眼，视线不由停留。
阳光刺目的正午，进门的人穿着白T和简单的长裤，背着黑色的电脑包，个子很高，一头利落的中短发，面部轮廓流畅，肤色偏白，高挺的眉骨之下是一双狭长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睛。
长相优越，又兼清冷的气质，这样的人光站着就足够夺目。
“嚯，”老板十分应景地惊叹道：“小帅哥，吃饭？”说完他看向宁景，“我以为小宁已经够帅了，没想到又来一个，你们美院的？”
宁景：“……”这种时候，就不要和我说话了吧。
宁景筷子上的面条悬着，正要往嘴里送，门口的人已经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碰上，宁景一愣，匆忙移开视线。
而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没有立马离开。
落在身上的视线停留的时间不算短，久到宁景都感觉不太正常，疑惑抬头看去，餐馆的大门已经被关上，对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眼前。
九月的天气，阳光毒晒，燥热非常。
宿舍楼C栋，来来往往的新生手里抱着行礼。
美院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一个宿舍里住3个人，每个宿舍都配着空调和卫生间，还有相对有个人空间的上床下桌，C栋是最新修建的宿舍楼，紧挨着研究生老楼，距离食堂不远，今年把1-3层都划给了新生居住。
C楼305室，其中两个舍友已经就位。
收拾好之后，其中一个看向最角落里空荡荡的床位，注意到床位角落舍友的名牌，‘嚯’了一声：“陈睦之，这兄弟的名字可有够好听的，就像小说男主角！”
“这个陈睦之我之前在网上见过他的成绩，超线进来的。咱美院虽然艺术类强，但媒体这个我觉得真不如隔壁国媒……”
“学霸啊，当时估分估低了吧？”
就在两个人闲聊的时候，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两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转头看过去，就看到光线并不明朗的楼道中站着一道绰约的人影。
“……我，我草。”
“兄弟，你是陈睦之？”
陈睦之的神色平静，视线扫过他们，推门走了进来。
“我叫黄雷，他叫薛明轩。” 黄雷身高一米八，身材壮实，性格看起来看开朗话多，而薛明轩则比较文气，震惊于这位舍友的颜值，一时没有说话。
陈睦之微微颔首，“陈睦之。”
“需要帮忙吗？”
“不用，”陈睦之语气并不热络，“谢谢。”
黄雷啧了一声，悄声和薛明轩说：“高冷范儿，网上现在这种类型可火了，这颜值，我打赌，军训开始后肯定有妹子到时候为了加他微信接近我们，这我未来还愁找不到对象？”
薛明轩笑：“近水楼台先得月？”
黄雷：“明白人。”
“……”
将所有东西收拾完毕，陈睦之靠坐在椅上，取出手机打开一个鹅黄色的营地APP。
目光扫过，在某个灰色的人物头像上逗留，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很久，那灰色的头像依旧没有亮起，才点了关闭。

美院的新生军训安排在新生报道后的第二天下午。
早上七点，C栋楼道里就开始热闹，来来往往的学生都从便衣换成了迷彩服，三三两两往操场走，嬉笑的声音穿过门窗闯进沉睡的人的耳膜。
【扬帆起航】：求你了宁哥，我已经掌握了那女人劈腿的证据，明天她就在老家办订婚宴，我和杨老师说过，你就替我当一下午加一白天的班助，行不行？目前我知道在燕都的只有你（求求）（鞠躬）（崩溃）
宁景一睁眼，看到学弟的这条信息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凝神看了半会儿，才从那足以上社会新闻的事件里剖析出对方是想让自己帮忙顶替几天新生的班助，宁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思考拒绝的可能性。
对方叫谢子样，和他一样是研究生，比他低一届。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导师，但两位导师关系好，连带着他们的关系也相处不错，之前宁景的一副作品还是由他设计展出的。
而没等宁景想到要怎么回复，对方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扬帆起航】：我真的是忍不了，从前年我就已经被戴了绿帽子，她手机上的聊天记录从两年前就开始了，宁哥，你帮帮我吧
【NJ】：……
【扬帆起航】：事后我给你报酬，多少都可以
【扬帆起航】：之后要是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二话不说，宁哥
【NJ】：你一个人去？
【扬帆起航】：我表哥带我一起
宁景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好半会儿，长叹了口气。
【NJ】：注意安全。把那个班的信息给我发来
【扬帆起航】：行！
【扬帆起航】：宁哥，你真是我亲哥！！
处理好一睁眼遇到的这件乌龙事，宁景慢吞吞从床上起来，点了一份外卖，洗漱完后坐在桌前吃包子。
千秋的客服显然也看到了他更新的微博画稿，一大早反馈老板之后就发来了短信：
【小明同学】：宁老师，我们老大看到您的作品之后很满意呢！昨天让写手连夜改了一版剧情出来，您看这个当成咱们第一份合作稿可以吗？[文件.word]
宁景边吃边把文件下载了下来。
是一份九千字的稿件，主要讲的是主控（乙女游戏中玩家操控的主角）作为外来者闯入武侠世界后误入的一个心魔副本，在其中结识了各大势力的弟子，以及收留了一个魔种奴仆，以此开启多个角色的好感度线。
在这份稿件里设置的剧情精彩，包括了很多经典片段。例如副本第一阶段的山下寒屋，主控与遗风大弟子共披一件衣袍，副本第二阶段流萤绘梦，主控和战歌大弟子闯萤蝶阵；副本第三阶段猩红妖塔，主控和天琴大师姐受心魔控制误伤对方……各种各样感情萌芽的场景，上面还精心标记了主控独特的发色和关键道具等等。
这个副本在《千秋OL》中也有设置，是一个85级的5人小本，每周有3次CD。
宁景差不多了解了剧情内容，给秦星月发了一份留档，然后给小明同学回复一个OK的手势。
三两下解决了早饭，电脑的电量已经充满，他登陆了游戏。
登录游戏第一件事情，宁景点开好友列表看了一眼。可惜遗憾的是【落幕何安】的这个角色的是灰暗的，小幕并不在线，上面显示他最后的在线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十五。
宁景在这个心魔副本出来前已经A了，因此对副本也不太了解，得实地去看一眼。
操控人物前往副本，但在他点击进入副本之后，画面上却弹出一行字眼：【玩家等级不符合副本要求】
宁景一愣，这才想起来他的号现在才79级，这个副本最低的等级要求是85级。
略加思索，宁景去看了游戏的充值礼包。一般为了方便新玩家能够追上大部队，游戏商城里会放置直升礼包（直接使角色提升至一定等级的礼包），可惜看了半晌，目前商城里有的直升礼包都只适用于新建的账号，宁景的号并不算……要不新建一个？
略加犹豫，宁景还是否定了这个选择。新建的账号没有装备和成就，有些特定的地方需要玩家去开图，他的账号虽然等级不高，但之前玩的时候基本激活了全地图的传送点，新建账号反而麻烦。
全民110级的情况下，79到85级应该没那么难，跑跑主线任务就行。
召唤出【青山悦景】的绑定小白马，宁景直接去了主城接取主线任务。
主城区不同于郊外，在线玩家较多，人满为患。为了不影响画质他开了最高的渲染模式，所以场景加载有些卡顿，宁景干脆屏蔽了其他玩家的人物建模。
跑了六环任务，聊天框忽然出现一条信息。
【私聊】生活郎朗：我去！兄弟，你是不是本人？！？？
宁景挑眉。
【私聊】青山悦景：？
【私聊】生活郎朗：你这名字也太逼真了吧！要不是我知道内部消息，我真以为你是真的了！
【私聊】青山悦景：……什么
【私聊】生活郎朗：我劝你长点心吧兄弟（笑哭），这名字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取的，上一个这么玩的已经被长恨生的开仇杀杀到退游了
宁景简直莫名其妙，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长恨生】他倒是知道，之前扫了一眼，是这个服务器里综合实力排行第一的大帮。宁景之前玩游戏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时间沉迷于经营帮派，这种发展成一个服务器的第一帮的帮派一般来说都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没有理由袭击普通玩家。
思来想去，宁景判断出一个答案。
【私聊】青山悦景：你发错人了吗？
【生活郎朗】回复了几个点，似乎有些无语。因为开了屏蔽，宁景看不到他人在哪里，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没有立刻回复，宁景就继续操控人物进行跑环任务。
下一个场景是去埋骨之地，那个地图为战斗地图（无和平模式，杀人不增加罪恶值的地图，只有少量固定区域的安全区）没办法直接过去，需要先传送到埋骨之地附近的七星城。宁景检查完需要在商贩购置的材料，选中七星城传送。
传送进度条加载完成，在人物落地的瞬间，刚才的人又发送了一条信息过来。
【私聊】生活郎朗：你好自为之吧！
宁景看不懂，索性也不再看。小白马穿过七星城的练武场，直达埋骨之地。
踏入埋骨之地的一瞬间，附近的玩家名称就从友好的绿色变成了强制开启战斗中状态的红色。他扫视一圈，人不算多，像这种战斗地图很多时候被玩家当做解决私仇的地方，帮战宣战的地址也是这里。现在人不多，明显没有什么战斗，宁景稍微放下心来，直奔交任务的NPC。
而也就在这时候，异象突生。
原本骑在小白马的琴师角色忽然遭到袭击，被飞镖击中，人物和马叫声在耳机倏然响起。宁景皱眉，在坐骑被动消失的瞬间立刻翻滚躲过了向他刮来的锋利的剑刃，调转视角，只见几个穿着精致时装的玩家。三男两女，动手的是其中长袍，背着阔剑的男性角色，名叫【长白拂面】，职业为修炼阴阳之术的太极门。
【青山悦景】等级太低，装备落伍，因此血皮极薄，被飞镖击中就已经下降了五分之一的血量。
五个人很快逼近。宁景就要近聊敲字问他们为什么要攻击自己，【长白拂面】就用技能将【青山悦景】吸到了自己跟前，黑白的太极图出现刹那，宁景的画面就变得一片灰暗。
人物重伤死亡。
宁景：“……”
有病啊！
他嘴角抽搐，而不等他说话，对面几个人的话就像炮弹一样抢先弹出：
【近聊】长白拂面：TMD我真是受不了这些货色，一个又一个都冒充青山
【近聊】长白拂面：游衣也是傻，见一个就放进帮来一个，都NM是骗子！
【近聊】月极霞：是啊，这个月我已经见了很多了 - -
【近聊】小清欢：恶心心~
【近聊】长白拂面：都是群脑残！冒充别人有意思？真搞笑
【近聊】长白拂面：给青山提鞋都不配，简直&％￥#**
【长白拂面】发出的信息含妈量极高，宁景看得眉心紧拧，原本想和他们理论一下，看到这些话瞬间没了兴致。和脑子有病的人理论，大动干戈，有时候消耗的是自己。
干脆点了在附近复活。
平静了一下心绪继续做任务，而对方却不依不闹守在他的任务点，五个人一动不动，远远看到宁景过来就飞快逼近，宁景自然不可能给他们再杀自己一次的机会，立刻退回安全区。
【近聊】长白拂面：就这么点鸡胆子？还敢搞事儿？
【近聊】长白拂面：你想笑死你爹？傻逼！
对方的话语嚣张。很快也引起了附近玩家的注意：
【近聊】没有悬念：长恨生的人又在杀人？
【近聊】小风车呜呜呜：估计在杀[青山悦景]这个吧
【近聊】没有悬念：真霸道，傻逼说得是自己吧
【近聊】长白拂面：[没有悬念][没有悬念][没有悬念]你们青雲的人想宣战？别逼逼赖赖，有本是滚出安全区和爷打啊！
【近聊】没有悬念：笑死，五个打我一个，你脸皮比游衣都厚吧
【近聊】没有悬念：死舔狗
【近聊】长白拂面：你他妈说谁？
近聊的聊天框愈发有变成恶战的趋势，宁景看着好一阵沉默。
这事情给谁心情估计都不够美丽。
他扫了一眼，长白拂面、月极霞、小清欢这五个人都属于【长恨生】，而这个没有悬念则属于【青雲】，都是这个服务器不小的势力，两者似乎本来就有矛盾，因为‘游衣’这个人骂架一直在升级，没过多久，宁景就看到几个同属于【长恨生】、【青雲】的人传送了过来。
这是要打帮战么？
……他的任务还没做完。
宁景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估摸这个任务是做不成了，在思虑过程中他看向手机。谢子杨已经把他负责的班级地址和信息都发了过来。
【扬帆起航】：宁哥，我中午1点的高铁，你现在有空么？新生还在班里自我介绍呢，我带你去认认路
被莫名杀了一次，宁景玩游戏的兴趣大幅下降，想了想，干脆关了电脑回复。
【NJ】：有空
谢子杨带的这批新生是传媒广播系的379班，辅导员叫杨月萍，性格很好，之前宁景在她手下写过论文，从没有和别人红过脸，也无怪谢子杨能在这关节眼上做出找人顶替做班助的事情。
传媒学院距离美术学院不远，宁景很快就到了。在上楼期间，莫名听到一声急促的脚步，他随声抬头看去，迎面就撞上了一身迷彩服、身材高挑的青年。
匆匆一眼，宁景很快认出是昨天餐馆他见过的那个人。
对方似乎很急，冷淡的眉眼因为发生了什么而心情不愉的样子，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他就下楼消失在拐角。
“怎么样，我们班孩子帅吧？”一道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宁景看去，是谢子杨。
宁景：“他不上课？”
“上，但好像肚子不舒服吧，请假回去了。”
他那样子，可不像肚子疼，倒像是有事。
谢子杨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宁景盼来了，因此也没寒暄多久，很快就将人喊上去，边拉边说：“其实这两天也没什么事，下午他们开始军训，到时候你喊几个男生，搬点水就在旁边坐着，中暑了让校医拉走……”

两个小时后，宁景带着谢子杨做的签到表和其他资料，折返宿舍。
新生军训在下午三点，现在是上午十点五十，中间还有些空闲时间。
回到宿舍，游戏本还在开着，宁景把东西放到一旁唤醒页面，很快登录游戏，就看到人影稀疏的埋骨之地现在已经变得人头攒动。如他所料，【长恨生】和【青雲】这两个大帮宣战了。
聊天框内的口水仗接连不断。宁景看了看目前在战场上的情况：
【青雲】的玩家都骑着坐骑在安全区外聚集，而反观【长恨生】的人都龟缩在安全区不敢出去。
见状，宁景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他不是什么好斗的性格，但【长恨生】给他的印象着实不怎么样，见到这一幕莫名有一种‘因果好轮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