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现在离开,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语气仍旧是漫不经心。
然而谢茶却拧眉道:
“那个女中医说了?,没有我体内蛊虫的安抚,你情蛊发作的时候会……”
不等谢茶说完,春夜突然睁开了?眼!
谢茶看到他眸子里?弥漫着一片红血丝。
很快,那双眼睛眨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散漫。
“大少爷可要想清楚了?,鬼蝴蝶只有这一只,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要还不走?,待会儿我情蛊发作起来,你可就没机会了?!”
女中医的话又?突然在谢茶的脑子里?响起:
“鬼蝴蝶能?帮你压制一个月,只要不让他体内的蛊虫感应到,一个月之后,你的情蛊就彻底解了?!”
于是谢茶点点头:
“那我先走?一步了?。”
谢茶起身走?了?。
走?到不远处,便悄然闪到一棵粗壮的树后面躲了?起来。
没办法。
上次眼睛半瞎这件事,让谢茶深刻见?识到了?什么叫演技!
春夜这小子太会装了?!
在他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信任度了?,因此?,谢茶决定躲起来观察一会儿再走?。
谢茶躲在大树后面观察了?好一会儿,春夜仍旧是他离开时那样。
盘腿坐在桑树下?,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在闭目打坐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春夜也没别的动作,谢茶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那三个朋友不知道是回去了?还是仍在这个森林里?,谢茶心想,既然春夜看着还算正常,那他就回去找他那三个朋友了?。
就在谢茶转身时,春夜终于动了?。
谢茶:“?”
转过?身好奇地看了?一眼。
春夜摸索着站起来了?!
接着,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谢茶心想:
情蛊这就平息了??
是要打算回去吗?
然后,谢茶发现不对劲。
春夜走?去的方?向是……
瀑布悬崖边!
谢茶:“……”
谢茶想起来了?,这小子现在是半个瞎子,这是走?错方?向了?吧?
眼看春夜一步步朝瀑布悬崖边走?去,谢茶从树后跑出?来了?!
“喂!”
谢茶冲春夜喊道。
春夜停下?了?脚步。
谢茶看了?一眼,春夜离瀑布悬崖边就差两三步了?。
他又?急又?气地对春夜道:
“我说苗王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再往前走?就是死路一条?”
春夜闻言笑了?,他转过?头去,对谢茶轻挑了?下?眉:
“对大少爷来讲,或许是死路,但对我来说,那是生路。”
谢茶:“?”
脑子一转,很快他就明?白春夜的意?思?了?,神色也顿时复杂了?起来:“你想用这种方?式平息情蛊?”
春夜点点头。
这是他方?才打坐时想到的。
“兴奋、刺激、恐惧都能?引起心跳加快,气血上涌,肾上腺素飙升,足以安抚我体内的蛊虫。”
谢茶望了?一眼那个瀑布。
太高了?!
下?面怪石嶙峋。
“会很危险的!”
谢茶拧眉道。
又?试探地往前走?,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过?去将春夜从悬崖边上拽回来。
谁知,春夜是瞎了?,但没完全瞎。谢茶一动,他就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谢茶:“!”
这下?完全不敢动了?!
“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谢茶说完,春夜又?笑了?:
“大少爷,友情提示一下?,你还有最后一次逃走?的机会……”
谢茶:“?”
“再过?十秒,我就控制不住体内的蛊虫了?……”
谢茶:“!”
春夜开始倒计时了?:
“10、9、8……”
谢茶:“……”
谢茶望着春夜,他眸子幽幽地,盯猎物似的,眼神锁定自?己。
盯得?谢茶头皮发麻。
下?意?识就想逃离。
这种眼神谢茶见?过?,在曾经情蛊发作时,春夜控制不住了?,就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谢茶知道春夜说的是真的。
谢茶又?望了?望春夜后边的瀑布悬崖。瀑布的水声?飞溅下?去,爆发出?来的声?音之大,提醒着谢茶这个瀑布有多高。
“3、2……”
春夜的声?音透过?瀑布水流声?传了?过?来。
“……1”
话音刚落,谢茶果断上前。
与此?同时,春夜往后一倒。
谢茶在原地震惊了好一会儿,直到瀑布的水花飞溅到他脸上,谢茶才缓过神来?。
脑子里方才一瞬间涌起的复杂的、激烈的情绪随即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每年?来?这个瀑布下边游泳, 自认为游泳的水平很高了,但从?来没敢从那个瀑布上跳下来?。
这小子不仅跳。
还敢倒着跳!
太癫了!
又回想起数到“1”的时候,春夜面对?着他, 朝他遥遥地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小子还敢笑得出来??
谢茶要被他给气笑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悬崖边往下一看, 瀑布下边是一个深潭。
春夜已经?从?水里冒出来?了,背靠在深潭的一侧边缘,双手张开, 手肘搁在潭边两侧,正在闭目养神。
见他人还好?好?的, 谢茶顿时松了一口气, 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眉毛又微微拧了起来?。
这小子一向能忍的。
能逼得他用跳瀑布的方式来?解蛊,看来?就像女中医所说的那样,没有来?自他体?内蛊虫的安抚, 情蛊发作?只会比之前更?加煎熬。
然而这对?于春夜来?说……
还只是开始。
谢茶叹了一口气。
刚才春夜从?瀑布悬崖上一跃而下的场面把他给惊到了。
这下谢茶更?不敢走了。
必须等?到春夜情蛊平息后才能离开,要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呢。
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到夜幕降临。
月亮的清辉洒下来?,深潭的水面微微荡漾, 反射着白银般细碎的水光。
春夜静静泡在深潭里。
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之中。
脸庞冷白如玉。
那截脖颈如鹤般修长秀致。
耳边那枚耳坠在月光下,折射出一抹幽幽的蓝。
给那张脸平添了一丝诡异。
活像深潭里冒出来?的水妖。
此刻正在黑暗中蛰伏, 像在等?待猎物似的,散发着强烈的危险气息。
此时此刻, 谢茶竟有种直觉,他不能下去,也不能靠近,要不然,就会像只可怜的猎物一样被逮住,然后无法逃离。
于是他也静静坐在瀑布悬崖的上方,直到月亮升到柳梢后。
谢茶等?得都快要睡着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春夜还在深潭里泡着。
谢茶:“……”
这都泡几个小时了?
所以没了他体?内蛊虫的安抚,情蛊这么?难熬过去吗?
想到这,谢茶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与此同时,他方才没来?得及细想的问题终于冒出来?了!
一般来?说,情蛊不会无缘无故地发作?,之前春夜发高烧、或者他遇到蛇引起了恐惧、龙舟比赛时兴奋过度、或者曼陀罗香致幻……
总之,得有一个因素诱发情蛊,情蛊才得以发作?。
那问题来?了!
方才他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要不然这小子怎么?突然情蛊发作?了?
就在谢茶思索时,他看到春夜起身了!
春夜从?水中起身时,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抬头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接着,一步步地走上岸。
谢茶立刻也跟着站起来?了,沿着旁边的森林小路往下追。
“喂!”
春夜就在前方不远处,谢茶确定他听见了,然而这小子居然脚步一点也不带停地继续走。
谢茶:“?”
他快步追过去:“我说苗王大人,年?纪轻轻的耳朵就这么?不好?使了吗?”
春夜这才停下脚步,一如既往地,嘲讽拉满了:“大少爷耳朵不也一样不好?使?”
谢茶:“?”
春夜又道:“说了叫你走的,你居然还敢留下来?……”
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茶:“……”
“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是要留下来?看苗王大人的笑话啊!”
谢茶慢悠悠地走过去:
“我很好?奇啊,苗王大人刚才怎么?突然就情蛊发作?了呢?”
让谢茶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回,春夜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漫不经?心地说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往常这小子胡说八道,各种离谱的理由都说得出口。
然而现在,他却沉默了。
夜色下,谢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对?面那双眸子幽幽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夜风拂过,不说话的时候,谢茶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
他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怎么?不说了?”
然而春夜仍旧没有开口。
他沉默得有些反常。
谢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跳过了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
他把手上那根竹竿递过去:
“算了,既然现在情蛊平息了,我带你回去吧!”
春夜伸手握住那根竹竿,接着稍稍用力,竹竿便?被他夺过来?了。
春夜拄着那根竹竿:
“不劳烦大少爷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谢茶愣了一下,这小子的意思是他不仅不跟他一起回去了,还不住他外婆家?了?!
谢茶不知道他又怎么?了,走过去,重新抓着那根竹竿:
“我说苗王大人,你这就把我当外人啊,既然都是朋友了,就不必这么?客气!”
说完,抓着竹竿的一头,正打算像之前那样,牵引着春夜离开,春夜却停在原地,并没有跟着他走。
并且,又把竹竿抽回去了。
竹竿带着微微的倒刺,而谢茶这位大少爷一向没怎么?干过活,手掌心的皮肤被竹竿一划,谢茶顿时感觉到了微微的刺痛。
他嘶了一声,垂眸一看,手掌上多了几道被刮出来?的红痕。
在白皙的皮肤上很是醒目。
春夜听见了,攥着竹竿的手微微用力,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只是沉默地拄着竹竿,摸索着,还试图绕过谢茶往前走。
谢茶见状,二话不说就拦在了他面前,两人快要撞上了的时候,春夜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好?像谢茶是什么?致命细菌,沾上了就会要命一样,恨不得离他两米远。
“你就这么?讨厌我?”
谢茶被他气笑了:“你说说看,我究竟怎么?你了?”
见春夜还是不说话,谢茶终于好?脾气用完了,他眸子沉了下来?,抱臂道:
“苗王大人,不长嘴的话,是很容易失去朋友的……”
春夜道:
“大少爷还是离我远点吧,要不然我哪天情蛊发作?起来?,你可别后悔。”
谢茶气得深呼一口气:
“刚才你在瀑布悬崖上我不是走过去了嘛!”
意思是他够朋友!
没有逃!
而是朝春夜走过去了!
春夜静了几秒,低声道:
“我知道。”
又微微叹了口气:
“这次我可以跳下去,但下次就不一定有悬崖给我跳了,所以……”
春夜朝他走过去,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了一眼他手掌上的红痕,淡淡道:
“以后离我远点吧。”
谢茶挑眉:“你确定?”
春夜沉默。
谢茶朝他竖了个中指。
然后转身走了。
这小子!
一边帮他抓鬼蝴蝶,帮他解情蛊;一边又动不动地叫他离他两米远。
太奇怪了。
谢茶一直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次也一样。
等?走回外婆家?那栋吊脚楼时,谢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粉头发在吊脚楼前的河边举着相机拍月亮,看到谢茶一个人回来?,他惊讶道:
“还有一个人呢?”
又看谢茶脸色不好?,眉毛皱着,作?为朋友,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吵架了?”
听到粉头发略显奇怪的语气,谢茶看了一眼,粉头发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谢茶道:
“很奇怪吗?”
他跟那小子每天怼来?怼去的,本来?就没怎么?好?过。
粉头发迟疑片刻,一副想问又不敢问,最后吃瓜的心思还是占了上风。
“那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不是了!”
粉头发眸子微微有些讶异:
“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谢茶点头,又哼笑一声: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呢?”
既然春夜不想当他朋友了,谢茶也不想勉强,只能表示;
尊重祝福。
粉头发震惊了好?几秒,琢磨了会儿,点点头道:
“也是,你不是过完这个暑假就要出国去了吗?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谢茶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因为情蛊,他俩还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说朋友了,连混个脸熟估计都难。
粉头发对?谢茶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茶哥!够绝啊!”
谢茶就是这样,之前也不是没有朋友跟他表白,谢茶拒绝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粉头发本以为那位苗王会是个例外,毕竟人长得太过好?看,跟谢茶的关?系也很神奇,但没想到还是被谢茶绝交了!
粉头发再一次感慨:
谢茶果?然够决绝的!
怪不得徐大公子一直犹犹豫豫的,不敢出手呢!这要是表白失败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任谁都得思量思量。
两人鸡同鸭讲的,居然神奇地对?上了!
之后粉头发继续拍他的月亮,谢茶回去洗了个澡睡觉。
既然春夜不在外婆家?睡了,徐南又重新跟他一起睡在了床上。
不就一个朋友吗?
绝交就绝交。
谢茶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知为何?,一直睡不着。
转头一看,徐南居然也没睡着,也睁着眼睛,双手枕在后脑勺下,望着木质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见徐南也没睡,谢茶问他,自己醉了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揍了他一顿吗?”
谢茶都准备把他当成好?兄弟了,居然莫名其?妙地跟他绝交?
谢茶想不通。
徐南听完谢茶的愤愤抱怨,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接着,笑着安慰他道:
“他要跟你绝交,那定是他的问题,不用多想。”
谢茶点点头。
有道理!
不可能是他的错。
他谢茶自认为对?得起任何?一个朋友,他对?这几个朋友很好?,这几个朋友也都对?他很好?,跟亲兄弟没两样了!
所以如果?有朋友跟他绝交,那绝对?不是他的错。
谢茶一向秉持着与其?反思自己,不如责怪别人的做人信条,于是决定暂时不纠结这事了。
正准备睡觉,转头看到徐南还没睡,他扬眉调侃道:
“小徐睡不着,是有什么?心事吗?来?,让金主爸爸给你出出主意……”
徐南被他逗笑了。
犹豫片刻,他开口道:
“如果?有一件事,做了有可能会得到一些,但也有可能会失去一些,你说他要不要去做?”
谢茶:“?”
谢茶问他:“得到的,和失去的,对?你来?说哪个更?重要?”
徐南想了想:
“失去的吧。”
谢茶道:“那就在确定不会失去的基础上努力一下?要是得不到那就算了,咱不强求。”
徐南沉默片刻,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
谢茶又调侃道:“小徐怎么?忽然想这么?深奥的问题了?”
徐南神色如常地笑答:
“想多了呗!”
困扰徐南的问题似乎解决了,他很快就闭眼入睡了。
谢茶在入睡之前,抬头看到悬挂在床头的那个小布袋。
他记得这是端午节那天春夜送给他的,也是从?那天开始,两人成为了朋友。
夜色里,小布袋里飘出淡淡的草药香气,在默默地执行着驱虫任务。
谢茶抬手拨了拨草药包。
那小子的眼睛毕竟还是因为自己半瞎的,就算绝交了,在春夜眼睛好?起来?之前,这一个月他还是有义务去照顾一下的。
要不然,谢茶担心那小子一个人在山腰上不会饿死吧?
第二天,谢茶起了个大早,去小卖部买了一些面包蛋糕之类的,准备给春夜送去。
上山时遇到了一个村民,背着背篓,背篓上满满的一堆东西?,也沿着这条小路往上走。
这条小路只有一个方向,就是通往那栋青色吊脚楼了。
基本上除了他,这个寨子里都没人敢上去的。
通过交谈,谢茶才知道,这个村民是开小卖部的,他每个月固定给春夜送吃的、喝的、用的,放在花丛边。
花丛边一块石头下压着钱。
村民把背篓里的东西?放下,把钱拿走,这单交易就算完了。
村民离开之后,谢茶正要穿过花丛,发现花丛里悉悉索索的。
定睛一看,里面不仅爬满了蝎子,还多出了上百条小蛇。
小蛇们抬起小脑袋嗅了嗅,像是闻到了空气中他的气味一样,接着,全都冲着他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像是在警告驱离。
谢茶:“……”
之前当朋友的时候,他穿过这片花丛时,那些蝎子们都自动乖巧地钻进土壤里,给他让开一条路,让他可以轻松地穿过去。
现在不是朋友了,不仅蝎子不避让了,连蛇都招来?了!
就是为了不让他进去。
这小子……
究竟是有多讨厌他呀!
男人也这么?善变吗?
翻脸比翻书还快!
谢茶隔着花丛, 朝那栋青色吊脚楼遥遥竖了个中指。
然后拎着买的面包蛋糕又慢悠悠地回?去了。
下山途中?,谢茶摊开自?己的左手掌一看,昨晚山上太黑, 看不太清,回?来之后又匆匆洗完澡就躺床上了,一直没留意。
过了一个晚上, 手掌心被竹竿擦伤之后,原本的红痕竟然微微红肿了起来。
在白皙的手掌上很是刺眼。
谢茶下山的时?候顺便去了一趟牛叔的小卖部,看看有没有卖药膏的, 可以贴在手掌上的那种?。
牛叔看了看他的手掌:
“药膏没有,只有创可贴。”
谢茶:“……”
聊胜于无。
于是拿了一叠创可贴,正准备付钱, 蹲在门口的牛黎哎哎哎地站了起来:
“别,茶哥!咱们可是拜你为大哥了!这?点创可贴就当我孝敬你的!”
牛黎四人组的其他三个也蹲在一旁猛猛点头。
谢茶:“……”
思考几秒, 谢茶把手上拎着的那袋面包蛋糕扔到牛黎怀里:
“行, 那这?袋东西就当我的谢礼吧!”
牛黎扒拉着那袋吃的,眼睛都亮了,他记得一大早谢茶就来买了,怎么现在又不要了?
谢茶哼笑一声:
“没办法?, 小狗不吃。”
牛黎嘿了一声:
“还挺不知好歹。”
谢茶被他逗笑了,不再多言,拿着那叠创可贴走了。
回?去之后用六个创可贴将?手掌心贴满,然?后稍稍握了握拳:
手掌心贴满了创可贴, 有点不舒服。
谢茶微微拧了下眉。
吃早饭的时?候,外婆照例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 给众人分发碗筷的时?候,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矍铄的眼睛扫了一圈餐桌, 外婆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苗王呢?”
外婆脸上流露出忐忑的神色,她?问谢茶:“是不是外婆做的菜不符合苗王的胃口?”
谢茶接碗筷的手一顿,轻咳一声,对外婆笑道:“哪能呢?是他不习惯下山住呢。”
外婆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苗王打小一个人住,独身惯了……”
说?到这?,外婆叹了一口气:
“不过他还小哩,比咱们茶茶还小一个月,等结婚之后说?不定就好了……”
“结婚?”粉头发下意识瞟了一眼谢茶,接着目光又看向外婆:“他也要结婚啊?”
外婆给他们盛粥,一碗一碗地盛,一边盛一边笑道:
“这?是什么话哩?人不都要结婚的嘛,苗王更?是。咱们寨子里只有他们这?一支会蛊,蛊术又通常不外传……”
“所以每一任苗王都是他们家世袭下来的,”外婆说?,“这?任苗王父母不在,寨子里的寨老们到时?候会帮他挑选一个好媳妇侍奉苗王的……”
粉头发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想?说?要是苗王喜欢男的怎么办,又想?到当时?在森林里露营时?,村民说?的第21条寨规。
粉头发又闭嘴了。
谢茶倒是听完歪了重点:
“外婆你说?……那小子还比我小一个月?”
原来还比他小啊?
怎么就那么会装呢?
这?装逼的技能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谢茶一边想?着一边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喝了起来!
旁边的绿头发也惊叫:“这?什么粥啊外婆?也太好吃了吧?”
“是菌子粥哩!”外婆笑答,“昨天去林子里采的野生菌子,鲜得很哩,你们大城市可吃不着!”
谢茶垂眸看了一眼:
粥碗里的野生菌子被外婆切成一片片,有褐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颜色很漂亮,溶在浓稠的稻花香米粥里,菌子的奇异香气扑鼻而出。
粉头发也点点头:
“比我吃过的松茸鲜多了。”
他们这?几个都是大少爷,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这?种?深山里的野生菌子,倒是头一回?吃。
外婆说?:“茶茶爱吃哩!”
谢茶笑着点点头。
然?后一连喝了两大碗。
吃完早餐,绿头发又心心念念航拍,谢茶想?了想?,便带他们去了鼓楼。
鼓楼是整个寨子里最高的建筑物,在鼓楼上可以俯瞰整个苗寨,是个航拍的绝佳地点。
谢茶带着朋友们进鼓楼前?,守在鼓楼里的是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中?年男人,他嘱咐道:
“可以参观,但只能在二楼。”
绿头发瞅了一眼,鼓楼很高,一共三楼,尤其是第三楼,还有一个超大的环形阳台。
先天航拍圣地了属于是。
见?绿头发仰着脑袋盯着第三楼,中?年男人严肃道:
“三楼是属于苗王的。”
“只有苗王能进。”
“苗王?”绿头发转头碰了碰谢茶,眸子里写?满兴奋,“茶啊,你不是苗王的朋友嘛!你叫他带咱们进去呗!”
谢茶抱臂冷笑:“不好意思,跟他已经?不是朋友了!”
绿头发:“?”
又回?想?起昨天谢茶吃了酒桑葚醉了之后,粉头发问春夜的那句话,绿头发眼睛瞬间瞪大了:
“你俩闹掰了?”
谢茶嗯哼一声,点点头。
绿头发像昨晚粉头发那样,顿时?朝谢茶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茶哥!”
“还是那么干脆利落!”
绿头发为那位苗王点蜡。
之前?也有挺多人,想?方设法?当谢茶的朋友,实际上是抱着暗戳戳的追谢茶的小心思,最后表白失败后……
“太侮辱友情了!”
谢茶说?:
“不配当我朋友。”
然?后统统被谢茶拉黑。
一行人进了鼓楼,一楼里有一整面墙,写?满了一条条寨规。
粉头发扫了一眼:
“还真有第21条寨规啊?”
守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一听,顿时?眼神怀疑地瞅了瞅粉头发。
粉头发:“……”
中?年男人扫了他们几眼:
这?几个年轻人个个长得好看,再加上高档衣物的加持,自?带一股大都市里的时?尚气质。
中?年男人开口了:“你们外来客要注意言行,可别把咱们寨子里的姑娘给拐跑喽!”
粉头发忍笑,心想?:
要是咱们茶哥稍微有那么点恋爱脑,你们苗王都能给拐跑!
看完一楼的寨规,一行人又沿着楼梯上二楼。
二楼则类似于一个小型的博物馆,放着不少久远的文物,墙上贴满了历史照片。
每一任苗王的画像或照片都有。谢茶走到一张照片前?停下:
第82任苗王:春归
泛黄的照片上,人物面容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但能看见?那位青年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青色的酒葫芦。
谢茶:“……”
这?就是那小子的爷爷吧?
把上千只蛊埋在桑树下,养出酒桑葚的那个?
眼睛又往旁边一看:
第83任苗王:春烟
这?张照片倒拍得很清晰,连女苗王眼尾的红泪痣都拍得一清二楚。
那小子的阿妈?
“靠啊!”绿头发惊叫,“这?女苗王绝美!秒杀那些?女明星了!”
粉头发一路欣赏过来,在女苗王的那张照片前?驻足,欣赏了足足十分钟,然?后啧了一声:
“他们苗王家族是有什么神秘的蛊术,能让他们家一个个的颜值都这?么高吗?”
谢茶再往前?一步,看到了下一张照片。
第84任苗王:春夜
照片上是一个八岁的幼崽。
穿着苗族式样的蓝色短袖、黑色短裤,小小一只,绷着小脸,目视前?方。
七八条白色小蛇缠绕在他的肩膀上和胳膊上,小蛇们都纷纷扬起小脑袋,团结一致地冲着正前?方吐蛇信子。
谢茶甚至有种?错觉,那些?小蛇们嘶嘶嘶的声音,似能通过照片传出来,像在警告每一个看照片的人。
绿头发看过来了,一眼就被照片里的小蛇们吓得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