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天边忽然响起一声惊雷,助理手里的水杯差点端不稳,“什、什么?”
“总之……”厉潮道,“别让我做任何奇怪的事。”
助理摸了摸头,不是很懂。
难不成太子爷还会梦游不成?
半夜,雨势渐小,但雷声和闪电依旧没有想要下班的想法。
村长家的床很硬,被褥还散发着一股潮味,助理睡得很不踏实,半夜辗转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按到墙边的开关,一道闪电就先劈了下来。
刺眼的白光几乎将整个房间瞬间照亮如白昼,同时也照亮了窗边那道修长的剪影。
在看见窗口的剪影时,助理吓得瞌睡都醒了,就在他差点抑制不住大叫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厉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睡了吗?”
助理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站起来给太子爷开门。虽然心里MMP,但脸上依旧露出完美的职业微笑。
“小少爷,这大半夜的,你找我什么事?”
厉潮身上穿的还是早上那套西服,没穿外套,束进裤腰的衬衫下摆被扯了出来,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截胸膛,靠在门边懒散的垂着眼,眼底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怎么,半夜不能找你吗?”
助理被噎了下,“没有不能找我。只是这个点了,你不睡觉吗?”
像是很热一般,厉潮又扯了扯衣领,嘴角笑意更深,“问你个问题,你觉得平时的我怎么样?”
助理,“……”
助理道,“您是发烧了吗?”
厉潮,“……”
他笑了声,懒得跟他废话,伸出手,“我记得我好像有个备用的手机放在你那里,给我吧。”
“冒味问一下,这大半夜的,你找备用手机干什么?”
两人站在门口,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助理被风吹得发冷,抬头朝门口的厉潮看去。
男人依旧在笑,只是那笑看得助理浑身发冷。
“我的事需要跟你报备?”
助理打了个哆嗦,“没、没有,您稍等。”
他退回屋里,低头翻找手机,脑海里忽然浮现睡觉前厉潮跟他说的话。
什么事才算奇怪的事?
平日里别说笑,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跟他说的太子爷忽然朝他笑了算不算?
门外,厉潮的耐心已经耗尽,“我说,如果找不到就把脑子和眼睛一并捐了吧,脑子可能没人要,但眼睛……”
他的视线落在助理的眼睛上,嗤笑一声,“真丑,你也配。”
无缘无故被骂眼睛丑的助理委屈极了,把备用手机往里厉潮怀里一丢,只盼着这阎王爷赶紧走。
半夜两点,厉潮靠在床上。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手机屏幕的光照亮男人冷白的脸。
他垂着眼,缓慢地动了动手指,敲出一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数字。
雨夜里,床上的男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闷闷地笑,眼底暗沉一片。
【宝宝,我看见了,你今天穿的是蓝色衬衫,很衬你。好漂亮,想亲。】
【宝贝,你一点都不乖,才不过几天不见,就结婚了。】
【听说你嫁给一个超市职员,老实又木纳,一个月拿着三千的工资,他养得活你吗?】
【宝贝,他能满足你吗?】
【一事无成的男人什么都不会,老实到连宝宝都腰都不敢搂,他是不是连亲你都不敢?姿势都是最传统的,肯定顶不到最里面吧?】
【你说,要是我当着你老公的面亲你,他是什么表情?】
等到宋时眠发现短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下了一夜的暴雨,早上的天空还飘着小雨,空气里雾蒙蒙的,凉意便顺着空气漫延到全身。
宋时眠给自己加了件外套,摸到手机,想打电话问问厉潮那边怎么样,结果就听见手机里传来收到新短信的提示。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一开始,他以为是搞推销的,没放在心上,直到他的手不小心点了进去,AI没什么感情的声音顿时在房间里响起。
【宝贝,他能满足你吗?】
宋时眠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
什么鬼?
青年抿了抿唇,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犹豫着伸出手指,再一次朝手机屏幕上摸索过去。
【宝宝,我看见了,你今天穿的是蓝色衬衫,很衬你。好漂亮,想亲。】
【听说你嫁给一个超市职员……】
宋时眠眉心一跳,指尖微微颤抖,把消息一条条地听完了。
越听他的脸色就越发的白。
他这是……被骚扰了?
不仅骚扰,对方甚至还监视他,连他穿了什么衣服都知道。
宋时眠的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对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的想法,在一堆算得上性骚扰的消息后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如果还想你老实木纳的老公安安稳稳地站在你面前的话,宝贝,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AI的声音明明没什么感情,宋时眠却听出一股浓烈的威胁意味。
他打算报警的手就这么停了下来。
如果对方真的是冲着他的来,那厉潮是不是被他连累了?
他自己倒无所谓,可如果真的像对方说的那样,万一厉潮有了什么好歹……
宋时眠闭了闭眼睛,不敢再想下去。
坐在床上的青年沉默了许久,最终打开聊天界面,回了条信息。
【你是谁?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助理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声音不算大,但坐在他旁边假寐的男人却睁开眼看了过来。
晚上没睡好的助理在回程的路上差点睡了过去,这声消息提醒音把他从梦乡里拽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掏出手机,发现是手机营业商发来的垃圾短信。
厉潮昨夜也没睡好,脑袋钝钝地疼,他看着助理把手机放回包里,目光略带迟疑。
“我……昨天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助理合上拉链的动作微顿,忽地想到了今天一大早拿着手机再次敲响他的房门的太子爷。
清晨,下过雨的山里很冷,雾气弥漫,屋前梨树枝叶青翠,男人靠在门框上,肤色被晨雾浸染得白里透着冷。他眉眼下垂,没了昨夜那种漫不经心的浪荡感,又恢复了他熟悉的冷淡。
他一手拿着手机递给他,一手在眉心揉了揉,跟他解释为什么要拿备用的手机。
“昨夜有个推不掉的电话应酬,对方难缠,我不想用自己的私人号码和他联系。”
被强制叫醒的助理脑袋还有些懵,他接过手机,眼睛都睁不开,“其实您的备用手机可以不用放在我这里的。”
毕竟他只是个助理,天天拿着老板的备用手机算个什么事?
他话刚一说完,厉潮就瞥了他一眼,神情露出一丝不耐,昨夜给助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一个手机而已,本少爷懒得拿不行吗?我要的时候会跟你说,不要的时候少在我面前提起手机的事。”
被怼了一通的助理默默闭上嘴,把手机放回自己包里。
只不过,在放进去之前他发现,厉潮嘴里用来跟别人联系的手机是关机的。
现在听见厉潮这么问,不知为何,助理心底浮上一抹怪异的感觉。
只不过还没等他细想,身后忽然响起的喇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鉴于之前莫名其妙被骂的经历,面对厉潮的提问,助理把头一埋,无比坚定地回答他,“没有,您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厉潮将手搭交叠着搭在膝盖上,正欲想说什么,手机却响了起来。
宋时眠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要紧绷得多。
“厉潮,你回来了吗?”
这下,厉潮完全顾不上坐在旁边的助理。
“回来了,在路上。”
“哦。”宋时眠松了口气,“回来就好,昨天的暴雨太大了,我看新闻,好些地方山体滑坡,我怕你们那里也有。”
厉潮往窗外看了眼,车子已经进了高速。
“其实这里也有,不过严重,不影响开车。”
他低头,指尖在那个名字上轻轻摩挲了下。明明不过一晚没见,他的思念就有些遏制不住地疯长。
“快了。”
他说,“快回来了。”
他说快,下午一点不到,人就站在了门口。
宋时眠给他开的门,才进玄关,厉潮就看见了被丢在垃圾桶里的衣服。
一件蓝色的衬衫。
昨天这件衬衫还穿在青年身上跟他开视频,现在就被无情地丢在了垃圾桶里。
他解领带的手停在半空,“衣服怎么丢了?”
宋时眠摸索着给他倒了杯水,声音如常,“刚刚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染到油污了,不好洗,索性就直接丢了。”
领带被挂在旁边墙上的衣架上,紧接着是烟灰色的外套。厉潮伸手扶着宋时眠的肩膀,接过他手里的水,“吃什么了?”
手底下的肌肉紧绷了瞬,然后就被宋时眠伸手扒开,“就随便点的外卖,吃什么你都要管?”
莫名被怼了下的厉潮愣了几秒,有些紧张地解释,“我没有想要盘问你的意思,就是随口问问。那油污溅在身上,你有受伤吗?”
宋时眠缓缓吐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他压下心底有些杂乱的思绪,回答他,“没有受伤,就是单纯的被油溅到。对了,你回来吃了午饭吗?”
厉潮看着他神色,觉得今天的宋时眠有些奇怪。
“还没吃,不过我叫了外卖,待会送过来。我看你神色不太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宋时眠被他问得心里头有些发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人在短信里发的信息。
【当然了,如果还想你老实木纳的老公安安稳稳地站在你面前的话,宝贝,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
厉潮不过是个超市职员,性格又老实,如果他把这件事跟他说,这个老实人肯定不会抛下他不管。
可以他的能力,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才一米七的身高,还天天穿增高鞋垫,别说打了,可能连跑都跑不了。
思及此,宋时眠敛下脸上的神色,神色如常地开口,“我好好的呆在家,能有什么事?”
厉潮皱了皱眉,感觉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可你……”
宋时眠打断他的絮叨,“我听见你的手机响了。”
厉潮只能先接电话。
是他点的私房菜到了。
宋时眠被早上到短信影响了心情,没什么胃口,午饭就只随便对付了两口。
如今男人点的四菜一汤往桌子上一放,香气顿时就飘了过来。
投喂了某人这么多顿,厉潮往宋时眠那边瞥了眼,就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吃吗?”
宋时眠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屁股往椅子上一坐。
“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变态能吃吗?
但变态辣可以吃。
见他这么积极,笑意从厉潮眼底泻出。他坐下,不动声色地往宋时眠碗里夹了块胡萝卜,企图蒙混入口。
宋时眠没发现他的不良居心,咬着排骨,跟他打探消息。
“对了,你在超市里上班,同事都怎么样啊?性格好吗?有没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
明明到这个点还没吃饭的是厉潮,可他却一点也不着急进食,反而先把虾给宋时眠剥好。
面对宋时眠的打探,老实人一板一眼地回答,“同事不多,性格……性格都还可以,至于奇怪的人,没遇见。”
可能对别人来说,他才是那个奇怪的人。
“哦……”
宋时眠皱起眉头,“那你跟我在一起后,有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厉潮看了他一眼,“比如?”
“比如……”
对你刚领了证的合法丈夫有非分之想。
不过宋时眠没敢说。
他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奇奇怪怪,可能还看你不爽。”
厉潮把虾放进他碗里,“那没有。你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害!我这不是想着你老实,怕你上班被欺负了也不敢吱声,所以问问。”
为了掩饰尴尬,他埋头扒拉了一口饭菜,刚一入嘴,脸色就变了。
“天杀的!泥面肿么有胡萝卜?!”
身侧的男人别过脸笑了声,对这个结果似乎早有预料,闻言淡淡地补充,“补充维生素,营养均衡。”
宋时眠,“……”
他收回刚刚的担心。
就应该让变态把他就地正法的!
为了奖励他成功吃下一口胡萝卜,他的碗里多了小半碗被拆好的蟹黄蟹肉,盖上香喷喷的米饭,用勺子搅一搅,一碗新鲜出炉的蟹黄盖饭顿时就好了。
看在蟹黄盖饭的份上,宋时眠决定短暂地原谅一下某人的所作所为。
等他一碗饭下肚,厉潮也差不多吃完了。
男人去浴室洗澡,宋时眠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刚刚那顿吃得太饱,撑得他有些犯困,脑袋靠在沙发上一点一点的。
厉潮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快要栽过去的某人。
他摸了把头发,在外面的洗漱台边吹了会,现在差不多干了。
他走过去,蹲在宋时眠跟前,伸手接住他往下落的脑袋。
温热的掌心托住下颌,像抚摸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亲昵地蹭了蹭,紧接着是身躯迫近。
“困了?”
男人声音低沉,下颌掌心的温度又刚好,宋时眠的眼睛彻底闭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的话。
“有……有点。”
“那我带你去睡好不好?”
宋时眠没回答,而是放任自己窝进了跟前的怀里。
他的脸被托着靠在一个带着水汽的胸膛上,而托住他脸的手则下移搂住他的肩。
下一刻,整个人瞬间腾空。
原本睡过去的宋时眠被这忽如其来的动作颠得有一瞬的清醒。他伸手攀住男人的肩膀,因为很信任对方的缘故,也不觉得慌张,只是思绪依旧混沌。
“你干什么呀?”
“带你睡午觉。”
好不容易被宋时眠找到的大熊又被丢在了角落,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的房间隐约能看见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轮廓。
“眠眠……”
微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粗粝的指腹蹭过青年柔嫩的脸颊,两道呼吸交缠在一起。
“我可以亲你吗?”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
他卑劣,他无耻,他得寸进尺。
厉潮的手指轻轻地按了下,手底的肌肤便不受控制的红了一块。
他是他的合法丈夫。
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的。
迷糊中的青年微仰起头。
“可以的。”
可这次,他以为跟往常一样落在眉心的吻却落在了唇上。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长驱直入。
青年鸦色的长睫颤了颤,终于清醒了过来。
可眼前的情形根本容不得他思考,就被拽入了无边的浪潮。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手掌钳着他的下巴,唇舌交缠间,属于另外一个人的气味和温度就这么毫无保留地传了过来。
细碎的呜咽声从嘴角溢出,宋时眠难受地伸出手搭在厉潮的肩膀上推了推。
可他的力气对对方来说仿佛是蜉蝣撼树一般,非但没把对方推走,反而被抓住了手,指缝里强势地挤进比他宽大许多的指节,被带着按进柔软的床铺里。
原本在他身侧的人忽然翻身而上,压着他,把他的呜咽吞得更深。
直到宋时眠快呼吸不上来了,厉潮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宋时眠失神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嘴唇被吮得发麻,连带着脑子也是一片麻木,不知今夕何夕。
男人把头埋在他的肩颈,像是一个许久未找到药的瘾君子,眼尾爬上一抹赤红,像狗一样胡乱地嗅着,那些从宋时眠眼尾落下的眼泪全被他卷了进去。
“眠眠……”
他叼着青年颈窝里的软肉,想像个犬类一样标记,可又不忍心伤害青年,最后只能不甘心地磨了磨,抬起头,转战到他脸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
“喜欢。”
好喜欢眠眠。
过了一会,宋时眠终于回过神来。他伸手去推压在他脸上的头,“起来,你是狗吗?”
厉潮抓过他的手,连手也不放过。
宋时眠忍无可忍地踹了他一脚。
他不知踹到哪里,引得头顶的男人闷哼一声。但好在抓着他的手松开了些,让他从厉潮身下翻身滚了出去。
宋时眠撑着床坐起来,一抿嘴,火辣辣的疼。他轻轻吸了口气,还没从男人那让他头皮发麻的索取里缓过神来。
“你……”
厉潮低头,往下面看去。
得益于宋时眠刚刚那脚,差点断送了他下半生的□□。同时,也踹醒了他有些上头的脑子。
他朝宋时眠看去。
青年委屈地缩在墙角,面容旖丽,神色潮红,唇色泛着水光,宽松的居家服被扯得领口凌乱,白皙的脖颈上落了点点红印。
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杰作。
“抱歉。”
厉潮喉咙滚了滚,“是我没控制好自己。”
他话是这么说,可落在宋时眠身上的眼神却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宋时眠伸手碰了碰嘴唇,觉得老实人一点都不老实。
“你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他有些不满地抱怨,可浑身被亲得发软,说出来的话也软。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娇。
厉潮自认理亏,往前挪了点距离,替他把被揉乱的衣服整理好,“怪我,好久没看见你,有些控制不住。”
他语气柔和下来,宋时眠感觉不到刚刚那股强势的侵略性,胆子顿时又大了起来。
“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明明咬的时候厉潮感觉没用多大的力,结果这会过去,青年颈间的肌肤看上去比刚刚还要红。
他没忍住微微皱起眉头,伸出指尖按了按那块皮肤,“这里疼吗?”
那块皮肤被他吮得敏感,指腹一按上去,疼到不疼,但却爬起一抹怪异的酥麻。
宋时眠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躲开他的手,“不疼,怎么了?”
厉潮没说怎么了,只是替他把衣服拢上,盖住那些过于暧昧的痕迹,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那你觉得我之前是什么样的?”
还能是什么样?不就是媒婆说的那样。
老实木讷……
不用宋时眠开口,厉潮就知道他想什么。
他有些无奈地开口,“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对我老实人的人设深信不疑?”
今天没出太阳,温度也不高,宋时眠把有些发冷的脚塞到被子里。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当初媒婆也这么说。”
厉潮放好枕头,拉着人躺下。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说完后,他淡淡补充,“眠眠难道不知道,从一个男人嘴里很难听到实话吗?”
只有在宋时眠小时候他妈和他外婆会喊他眠眠,大了后,他妈觉得他是个小男子汉了,就不这么喊他。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这格外亲昵到两个字。
宋时眠莫名地觉得有些羞耻,“你别这么喊我。”
男人体温高,没一会,被子就被捂得暖烘烘的。
除开那个让他有些承受不了的亲亲,宋时眠觉得和厉潮在一起还是挺让人满意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说的、做的都是骗我的?”
厉潮长臂一捞,就把人捞到自己怀里,“有的是,有的不是。”
“好了……”他把头埋在宋时眠肩上,阖上眼睛,“如果你感兴趣,就自己来发掘真相。我感觉我昨天晚上像没睡一样,今天一天都没精神,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宋时眠张嘴咬在他肩膀上,“我觉得你在说这种请求的话之前先把手松开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闷闷地笑声通过胸腔传递到宋时眠脸上,“好困,松不开了。”
宋时眠想,他刚刚亲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他这回没说什么,而是放任自己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让自己充当一个合格的抱枕。
很奇怪,前一天两人睡觉时中间还隔着一个大熊,双方冷淡得像是出差不得不睡一张床的同事。
结果一天过去,他俩不仅亲了,甚至还抱在一起睡觉。
奇异的是,宋时眠竟没感觉到突兀。
因为他知道,第一晚横亘在两人中间的熊是厉潮留给他的缓冲空间。
某些人伪装得再老实,可面对觊觎已久的珍宝时,骨子里的占有欲是掩藏不了的。
好在宋时眠向来习惯他人安排自己,并不排除这种占有。
与此同时,赵广提着酒上了村长家的门。
这个点,村长正坐在门前的梨树下抽烟。
村里人没什么钱,上了年纪抽的都是旱烟,用晒干的烟草卷卷塞烟杆嘴里,点燃后,哒吧哒吧的能抽小半天。
看见赵广拎着酒过来,他像是知道他是来干什么一样,头也不抬,“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回去吧。”
赵广愣了下,脸上闪过局促的神色,“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叫我回去?”
村长敲了敲烟杆,干瘦的脸上是风吹日晒后沉淀的痕迹,“不就是昨天那件事?今天个个都来我家打探消息。就这么跟你说吧,该是你的到时候都会是你的,不该你的你问了也没意义。”
赵广不死心,他把酒放地上,坐在村长对面。
“那你给我个信呗,这城里的大老板究竟有没有看中我们村,看中的又是哪些地方?好让我这心里有个底。”
村长闷着头,“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这……”赵广道,“人家昨天不是在你这里睡的吗?你就没问问?”
村长想到了男人那张脸。
“咋个问?城里的那个大老板从头到尾话也不见他说几句,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的,他们说那个是他助理,他所有的一切都被助理包了,别说问他,我连话也跟他说不上。”
而且,哪怕他能跟对方说上话,可被那双带着冷意的眼一瞥,老实巴交的农村人顿时什么也不敢问了。
“不是我说你赵广,别人来问我能理解,毕竟我们这里穷,种庄稼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可你在城里买了房,还开了馆子,日子过的可比旁人滋润多了,这做人可不能掉钱眼里去。”
那是之前的赵广。
现在的他,过得可谓是苦不堪言。
他在城里开了馆子已经关闭了快一个月,上上下下能跑的关系他都跑了。可他一没人脉,二也没什么钱,就他挣的那点钱,还不够人家吃一顿饭的。到头来,不仅问题没解决,反而还赔了不少进去。
眼看着餐馆就要倒闭,他就指望着家里能够拆迁,拿这个钱来救命。
其实他比谁都急。
可他没傻到把这些事跟村长说,只是提起地上的酒,往他怀里一放,“我又不是干什么犯法的事,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消息的话,就指点我一二,我也好做准备。”
酒是好酒,只有等到逢年过节村长才敢喝一点。
他抽烟的动作顿了顿,伸手把酒接过来。
“问我是没问到什么,不过那天晚上听见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开会,他们手里拿着图,在上面指指画画,提到了你家所在的组,我不敢站太近,只隐约听见什么靠近路口,交通方便,可以重点开发……”
赵广顿时喜笑颜开,“好,我知道了,这酒你拿着,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打算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盼夏和宋英。
城里那个餐馆看样子是办不下去了,只要有拆迁的钱,他大不了换个地方。
只要他有手艺,去哪都饿不死自己。
不过,他还没走到家,就看见陈盼夏拿着手机风风火火地从小路跑了出来。
看见他,她面色一喜,冲了过来,“赵广,新闻!我刚刚看见新闻!林彰被查,下马了!”
她喘了口气。
“监管局的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回去重新接受调查。”
赵广和陈盼夏连夜赶回了城。
相比于之前的走投无路,这次下来检查的人出奇的好说话,随便看了看,就把扣下来的营业执照给他们了。
里面有一个工作人员是之前来这里吃饭的常客,赵广趁没人注意到,给对方递了根烟,“这林彰怎么忽然就被查了?”
那人往周围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才伸手接过来。他弯下腰,任由赵广给他点上火。
“还能是什么,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吧。听说一封检举信连着证据一并送了上去,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查了个底朝天。”
赵广听得心头惊了惊,“这谁干的?”
要是随便一封检举信就能把对方搞下来,他也不至于被关门这么多天。
“这谁清楚呢。”烟雾在两人中间升起,模糊了双方的脸,“这林彰之所以在A市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背靠京市林家,现在他出了事,京市那边屁都不敢放一个,可见弄他的人不一般。”
说着他伸手拍了拍赵广的肩膀,“不得不说,你这运气可以啊,林家一被查,第二天就有人下来清查被他迫害的商户。”
赵广也觉得自己运气好,原本都以为走投无路了,没想到忽然又柳暗花明。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朝旁边的人道,“多谢了,有空过来吃饭,我请客。”
那人也没拒绝,“关门了这么多天,就馋你家这口,别的店都吃不出这个味,等你开门,下班了一定来。”
宋时眠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雨,耳机里的AI没感情感情地朗读:
“欧阳少辰把女人堵在墙角,大手钳住女人的小手,刀削般的面容盛满了怒气,‘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女人,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