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女主啊,男扮女装?”
“那时候我们还是和隔壁女校联谊啦。梨华女高,演女主的是她们校花呢,演完就跟濮达西表白了。”
告白结果显而易见,不用问。
濮达西肯定对女孩子不感兴趣啦。
“濮喻演技好么?”
很难想象他这样性格的人会演戏。
乔侨说:“他往那一站就够了啊!”
……无法反驳。
盛焱比濮喻更俊美,更意气风发,还有点混血,他演这种中世纪欧洲的王,应该也会很出彩。
“我记得你说盛焱他们家是娱乐公司?”
“他们家什么都做啊,视频网站啦,娱乐公司啦都有在做,游戏公司也是他们一家独大。”
宁颂一愣,问:“盛大游戏?”
“对啊。《王者至尊》就是他们家的呀。”
“怪不得他家里不想进娱乐圈。”
原来人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大少爷随便玩一玩啦。”乔侨说,“他们家就他一个小孩,将来肯定要子承父业的。”
他们俩说着已经到了校游泳馆。
因为是周末,游泳馆里的人反倒比平时更多一点。
他还看到了他们班长陈墨。
陈墨身形匀称,薄肌,戴着泳镜,看到他们打招呼,只淡淡地点了下头,就投入了水里。
白皙修长的身体像一条飞鱼,在水里穿梭。
“哇,游得好快啊。”宁颂惊叹。
乔侨说:“每年四大公学的游泳联赛,班长可都是常胜将军。”
陈墨就是靠着他的优秀,一年多时间就从白牌晋升到金色铭牌。
他是特招生里最耀眼的存在,也给他蹚出了一条前进的路。
他觉得特招生做成陈墨这样最好了,如果他不说,甚至没人知道他是特招生,因为特别优秀,哪怕是有些古板无趣,也能在阶级分明的贵族学校站稳脚跟。
上东公学成绩榜上,第一濮喻,第二就是陈墨。
如果不是对特招生很不利的积分制度,陈墨恐怕早就是黑铭牌了。
宁颂下水前试了下水温,温的。
他脱了浴袍下到水里来,嶙峋的脊骨,细窄的腰,屁股也没什么肉,他有两个腰窝,腰窝本来是很漂亮的东西,在他身上却只显得他更加瘦骨嶙峋,这还只是瘦而已,他的皮肤白是白,但是白的没有光泽,完全没有少年人的生机。
乔侨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体,说:“阿宁,你也太瘦了。洗一洗都能直接炖排骨汤。”
“你要说八百遍。”和乔侨逐渐熟起来以后,他在乔侨面前也不会刻意装乖,露出点少年人的桀骜活泼。
乔侨笑:“来吧,我今天一定把你教会。”
“别急,我先热热身。”
他站在浅水区,往自己身上泼了点水适应温度。
“那我先游个来回。”乔侨戴上泳镜钻进了水里,故意搞了个花样翻身。
宁颂只会狗刨式,在那扒拉水,又白又瘦的脊背浮在水面上,但他的头发很多,只是颜色浅,微卷,在水里浮动的时候像是一团浓郁的海藻。
陈墨刚游完泳准备上岸,摘了泳镜,喘着气站在池边看他。
白皙精壮的胸膛上滴着水。
“你姿势不对。”陈墨忽然开口。
“啊?”
陈墨指导了他一下,见他不得要领,索性下水,伸手托住他身体:“放松。”
宁颂就伸直了胳膊腿一动不动。
陈墨:“……太松了。”
宁颂又绷紧了。
陈墨:“……”
宁颂有过溺水经历,他觉得他能克服恐惧就已经值得一个很大的赞。
乔侨游一个来回回来,看到班长托着宁颂的身体在上手教他,立马乖乖站到了旁边。宁颂一边压力山大地划拉着,一边吐着气向他求救,他就笑着说:“你听班长的没错,上学期他还兼职做游泳馆安全员呢,比我厉害多了!”
班长沉声说:“别乱扑腾。”
“有点痒。”宁颂尴尬地说。
“你这么敏感。”陈墨面无表情地说。
手却不再碰他的腰,“脚绷紧,腰往下贴着水面,头埋下去……不要抖。”
窄细的身体在发颤,看着好不可怜。
陈墨看出点什么,手横在他腹下,拍了他两下,声音放缓了一点:“我在下面托着你呢,不用怕,你不会有事,放松。你要相信我。”
他的古板正经在此刻反倒让人特别有安全感,加上他低音炮的少年音,满满的爹系范儿,温柔又强势。
乔侨也没再游了,就坐在池边看着,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宁颂身材好好。
这个身材好不是说他肌肉线条,他是排骨身材,而是说他的身材比例。
头小腿长,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肩膀有点窄。
但他腿的比例太惊人了。
因为他太瘦了,瘦到几乎病态的程度,以至于都没人去注意他的比例。
他要是胖一点,不知道身材会多绝。
到时候还不闪瞎学校那群八婆的狗眼!
他一下子兴奋起来,忽然听到包里手机在震动,掏出来看一眼,说:“阿宁,你手机在响。”
宁颂刚找到一点感觉:“你帮我看看是谁。”
乔侨把他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你妈妈。”
陈墨就松开了他:“你先去接。”
宁颂从水里爬出来,甩了下手,接过乔侨递过来的手机。
宁妈的声音传过来:“小颂啊,你在哪儿呢?”
“校游泳馆。”宁颂说,“我同学教我游泳呢。”
宁妈笑了一声,说:“刚才我跟濮太太聊到你,她说今天想见见你呢。正好濮喻在学校附近,等会要回来,你就坐他的车一块过来吧。你能进上东公学,多亏了濮太太帮忙呢,还没当面谢过她。我也想你了。”
宁颂很意外:“他什么时候来?”
“他说他大概半小时到学校。我把你电话给他了,他到了会跟你联系。”
挂了电话,宁颂还有点发愣。
他在这个小说里的兼职任务会不会太重了!
感觉要超过路人的戏份了!
陈墨在水里看他,仰头问:“还练么?”
宁颂赶紧跳到水里头。
陈墨是个好教练,他还能抓紧时间再练个二十分钟。
陈墨平时很高冷,今天难得这么热忱,不知道是同情他还是身为游泳高手实在受不了他的狗刨式。
总之濮喻来的时候,他抓着陈墨的胳膊游得正欢。
他其实一直都有留意他手机动静的。学游泳归学游泳,濮喻给他的印象并不算很好相处,加上他们家和濮家的关系,他是不敢让大少爷找不到人的。
结果濮喻没打他电话就直接自己进游泳馆来了。
濮喻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一身黑,黑裤子,黑色卫衣,卫衣帽子下还戴着个黑色棒球帽,通身就只有卫衣前襟有个白色的箭头和数字99。
清冷阴郁得让人怦然心动,像一把薄而长的刀片。
越来越多人看向濮喻,濮喻也没什么表情,目光落到他身上。
宁颂赶紧停下来,对陈墨说:“今天就到这里就好了,我有事得先走了,班长谢谢你啊。”
陈墨点点头,看着他往上爬,又伸手托了他一把,宁颂太轻了,他直接把他抱上去,放在了池子边,抬头才看到濮喻走过来,愣了一下。
宁颂赶紧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脊背的骨骼形态都凸出来了,非常薄。水还是有点凉,因此他的肤色有一种病态的苍白,但胸口两点颜色是红的,好像身上那点血色都集中到那里去了。
濮喻叫:“宁颂。”
宁颂第一个念头就是:
原来不是哑巴啊!
濮喻问:“刘阿姨的电话你接到了吧?”
他的声音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低沉是低沉,但并不冷,反而很温和清淡。
要说哪里怪,大概是过于没有起伏。
语速也慢,是那种永远情绪稳定的感觉,仿佛心上人要被人抢走了,也不会急。
只是眉毛太锐利,上扬出阴郁的气势。
宁颂拿了浴袍裹上,他的身形在190的濮喻跟前显得更薄更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过来了。”他看了看时间,才十五分钟,大少爷提前到了,“我去冲一下,换下衣服,麻烦你等我一会。”
濮喻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因为听见了他的声音,他给他的感觉和以前又有点不一样了。
好像他的沉默不是因为高冷酷拽,也不是因为生性孤僻,而是因为内向寡言,以至于他整个人都有了活人的温度。
宁颂赶紧回去冲澡收拾。乔乔他们都吃惊地看着大少爷,大少爷坐在那里打游戏,松弛又有态度。
大家面面相觑,却不敢说话,看到宁颂头发都没吹干,就背着包跑出来了。
大少爷站起来,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带着他往外走。
一高一低,身高差巨大。
校论坛上,一些闲得无聊的男生正在胡扯,游泳馆有人偷拍了宁颂的照片发群里,大家正在吐槽宁颂的弱鸡身材。
“不是前几天就吐槽过了么?还以为是老帖被人顶上来了!”
“知道他瘦,没想到瘦成这样啊!”
紧接着就有人在帖子上贴了一张照片。
宁颂背着包,跟在濮喻身后。
“上东倒数第一居然跟着第一走了!”
“上东公学家世最好的太子爷,从来独来独往的濮达西,居然和上东公学出身最差的特招生宁颂认识!”
第11章 一个平平无奇的特招生
宁颂跟着濮喻出了游泳馆,远远地看到一辆车停在游泳馆外头的白荆木花下。
濮喻太高了,腿巨长,他不得不加快步伐,他刚练游泳就练的很累,这么跟着走了一段,就有点气喘吁吁。
他停了一下,濮喻也没注意到,等他重新跑着去追的时候,濮喻才回头来看他。
这回濮喻步伐忽然慢了一点。
他的手机一直震,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乔侨发过来的信息。
一条接一条。
“卧槽,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跟他走,去哪?”
“你和濮达西这么熟?”
“我以为我已经是你最好的兄弟!”
后面乔侨甚至发了论坛的截图给他,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们的震惊。
“没有很熟,”宁颂想了一下,还是跟乔侨说了实情:“我爸妈在他们家工作,让我搭个顺风车过去。”
他看了看前面不管看多少次,都要惊艳的漫画身材,补了一句:“不瞒你说,今天是我第一次跟达西先生说话。在此之前,我都怀疑他是个哑巴。”
乔侨:“……!!”
濮喻坐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这是他第一次坐劳斯莱斯。
他对劳斯莱斯的了解和保时捷迈巴赫一样,更多的像是一种豪门的意象。
他记得他七八岁的时候,孤儿院来了个大人物。那是夏天了,夏天的江城很容易下太阳雨,突如其来,把放学回家的他淋成了一个落汤鸡。他一瘸一拐地抱着书包回到孤儿院的时候,看到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边驶过,里面有个金尊玉贵的小男孩趴在后车窗上,好奇地往外看着他们。
他瘸着腿避闪到一边,小伙伴告诉他:“哇,劳斯莱斯。”
他因此认识除了宝马奥迪以外的又一个豪车,记住了车前的小飞人车标。
网友说,人生如果有分水岭,那一定是羊水。
他也曾豪情万丈,在构划自己人生宏图的时候,对自己将来成功的臆想里,也包括拥有劳斯莱斯这样的豪车。
提前坐上了!
中午还很晴朗的天,如今阳光都被云彩遮住了。司机伸手要接他的包,他摆摆手,背着包跟着濮喻坐到了后头。
他先回宿舍拿了他下午本来打算要赶的作业,然后坐车往濮家去。
走到市中心的时候,他看到elope的《world》演唱会海报。
目前国际上最红的男团,刚穿过来的时候,宁颂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到处都是自己没看过的电影,电视剧,没听过的歌曲,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泡在音乐的海洋里,就这么认识了elope。
这个将英伦流行和独立摇滚结合的乐队,创作的每一首歌都唱在他的心口上。
外头的天半边阴沉半边明亮,他将车窗打开了一些,涌进来的风吹得他微卷的头发乱晃,他出来的比较急,头发都没吹,廉价的洗发水的味道特别明显,把他头发上的茉莉花味道也吹到了濮喻那边。
车子都过去了他还在回头看,对上濮大少爷的眼睛。
“我超喜欢这个乐队。”他笑着说。
这本来是一个聊天的契机,但大少爷显然对他喜欢什么并不感兴趣,只“嗯”了一声。
很有礼貌,但也没有更多东西了。
宁颂也就没有再说话。
他给自己和濮喻的关系划定的很明确,讨好是肯定要讨好的,对自己一家人都没有坏处,但濮喻这家世这性格,想和他做朋友也不太现实。
车子很快就到了濮家大宅。
濮家大宅就坐落在中央公园后面的太平路,是一个带院子的独栋别墅,墙很高,大门非常气派,门口两个穿警卫服的保卫,肩膀挂着冲锋枪。
……他和濮喻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车子绕着房子转了一圈,在房子后院停了下来。
宁妈刘芬早就在庭前等着他们了,她先冲着濮喻打了个招呼:“真是麻烦你了。”
濮太太都让她们直接喊濮喻名字,在濮家多年的孙姨都是直接喊“小喻”,但她还叫不出来。
倒是濮喻很有礼貌,客气地喊了一声“刘姨”。
刘芬笑了笑,这才伸手去拿自己儿子肩上的背包。
濮喻径直上楼了。宁颂则和刘芬拐过旁边的小门,进了保姆房。
“头发怎么没吹干啊?”刘芬拿了毛巾给他擦头发。
“他提前到了,我怕他等太久,没吹干就出来了。”宁颂任由她擦,笑着说:“爸呢?”
“他跟车队接人去了,还没回来呢。”
母子俩在房间里聊了一会,刘芬叫他在房间里写作业,自己出去忙了。
今晚上濮家还要办一个家宴,招待威明州州长一行人,家里很忙。
要不是濮夫人非要宁颂过来,她都不想他来,怕添乱。
这种宴会都是请了专业团队来的,宁妈她们也只是帮忙打个下手。
他们夫妻俩到濮家时间都很短,还处在诚惶诚恐的阶段。他们虽然没多少文化,可是都不傻,濮家的司机和阿姨不算多好的职业,但给大人物当帮佣和司机,隐形福利大了去了,宁颂能去上东公学,就算是他们家吃到的第一个红利。
时间还早,但餐厅早已经布置好了,濮夫人带着濮父的助理最后确定了一遍菜单和客人位次,扭头看到刘芬,问:“濮喻他们回来了么?”
刘芬一愣,没想到濮夫人居然还记得这事。
说实话,之前濮夫人执意要濮喻接宁颂一块回来,说俩孩子如今在一个班可以熟悉熟悉做个玩伴什么的,她只觉得人家是客气。
“回来了,我让他在房间里写功课呢。”刘芬笑。
“让他去楼上跟濮喻玩啊。”濮夫人道。
旁边孙姨笑:“小喻那性格,没有你发话,谁敢去找他玩。”
濮太太莞尔一笑:“那倒也是。我去跟他们讲。”
她说着就往保姆房这边走来。
宁颂正在保姆间里赶作业,听见身后传来敲门声,一回头,就见濮太太在门口站着了。
濮太太看起来比他妈年轻多了,身上有一种极其素净的华美,乌黑浓密的头发挽在脑后,浑身没有太多珠饰,就只戴了一对珍珠耳环,白色的,却撑起了雍容华贵的美感。
“你就是宁颂呀,”濮太太吃惊地说,“怎么比照片还瘦这么多。”
刘芬忙说:“叫阿姨。”
“阿姨好。”
濮太太拉着他的手关心了几句,说:“我家濮喻别的都好,就是从小独来独往的,没什么朋友,他这次肯去接你,肯定很喜欢你。”
嗯 ……这个因果关系有点牵强吧?!
“我家濮喻成绩很好的,从小学就一直都是联考第一,除了不爱说话,也没什么太大缺点,我就愁他这个,一放假就呆在家里打游戏,他就缺少个朋友。你能不能多陪陪他,一块学习也好,玩也好……”
宁颂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如果大少爷肯理他的话!
十分钟后,宁颂站在了濮喻的房间里。
大到离谱的房间,在整栋楼的最东边,房间里一面墙都是各式各样的奖状,奖杯,奖牌,荣誉证书,类目极多,甚至包括一些很冷门的,譬如野生动物基金会,极地科学考察团等等。
完全就是一个学霸的荣誉墙,多到像是一个展览。
但这些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一个品学兼优的学霸该有的样子。
让他意外的是,濮喻的房间里有满满一整个玻璃橱柜的手办。
大多是一些卡通人物,穿着小尺码的衣服,不管是皮肤还是衣服都很逼真。
闷葫芦居然这么喜欢玩手办。
濮喻正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打游戏,平时会稍微分开的头发如今自然地垂下来,看起来更像个好学生。
濮太太故作严肃:“濮喻,我把小宁交给你了啊,好好照顾人家,别光顾着一个人玩游戏。”
宁颂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冲着濮喻笑了笑。
孙姨上来叫濮太太:“送衣服的到了。”
濮太太点了下头,扭头对宁颂说:“就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啊,你们自己玩,我们下去了。”
说完就拉着有点担心的刘芬下去了。
留下他和濮喻大眼瞪小眼。
濮喻喉结动了动,问:“喝东西么?”
宁颂摇摇头。
“随便坐。”濮喻说完顿了一下,又回过头继续打游戏了。
宁颂就在旁边的矮桌子前坐了下来,盘着腿坐在地毯上写作业。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等他作业都写完了,发现濮喻依旧在打游戏。
他打游戏很专注,不像在玩,更像是在工作,有时候眉头还会皱起来。
他爬起来活动了一下,闲着无聊,就去细看那些手办。
他其实不懂手办这些东西,他以前有个同学也很爱玩手办,去日本经常带一堆手办回来,这同学也算是个富二代,在上头花的钱让他咂舌。
他同学说他之所以喜欢手办,是因为喜欢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打扮自己的玩具。
他胡思乱想着,看到桌子上还有个玻璃缸,玻璃缸里居然养了一只乌龟。
他想,大少爷应该是很喜欢安静的。
所以养乌龟。
那乌龟很小,也很漂亮,他凑过去看。
然后听到濮喻的声音传过来:“最好不要碰它,它咬人。”
话音刚落,宁颂就见那只乌龟猛地冲过来,撞在玻璃缸上。
水花晃动飞溅,宁颂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就看见濮喻已经摘了耳机,站了起来。
“吓我一跳。”
濮喻赤脚走过来,他的脚很白,脚趾很长,脚背上的筋一直延伸到脚踝,因为他的靠近,空旷的房间仿佛一下子变得逼仄了很多。
超过185以上的男生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压迫感,还好濮喻还是少年,身条清瘦,不至于像他以前孤儿院院长的儿子,188又高又胖,小孩子看到他都害怕。
濮喻刚才窝在地毯上打游戏久了,衣服的褶皱里都似乎带了热气。
“怎么乌龟也会这么凶?”宁颂说。
“窄桥蛋龟是这样,比较凶。”濮喻说了一句,打开冰箱,拿了杯冰水,又扭头问他:“要么?”
宁颂摇摇头。
濮喻拿着水回到了原地,盘腿坐下来。
宁颂就也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候,濮喻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宁颂趴在桌子上听濮喻打电话。
“家呢。”
“玩游戏。”
“不去,今天有事。”
“没事我挂了。”
“再说吧。”
“那你拿过去吧。”
“嗯。”
低沉的带了点少年感的嗓音。
言简意赅。
不一会濮喻挂了电话,看向他。
宁颂冲着他笑了笑,赶紧扭过头去,趴着看向窗外。
濮喻就只看到他圆润的后脑勺。
他人很瘦,头发带了点自然卷,看起来像是烫过头发,显得更加浓密,他其实身量不算很矮,但真的太瘦了,后颈露出明显的棘突,一只手搭在耳后,露出的手腕又白又细。
头发多,脖子细白,太瘦削,以至于耳朵都像是支起来一样,特别像一只小猫。
宁颂忽然听见濮喻打了个电话,让家里的阿姨送了点吃的上来。
结果送吃的上来的是刘芬。
她应该是有点担心才上来看看情况的,可当着濮喻的面,母子俩甚至都没什么交谈,刘芬只低声问他作业都写完了没有。
宁颂觉得刘芬也是有点怕濮喻的。
在大少爷跟前谨小慎微的感觉特别明显。
但说实话,濮喻并不是那种冷漠的没有礼貌的拽逼。
但濮喻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一如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和濮喻相处。
不过他们家的点心真的很好吃。
可以得到中国人对甜品的最高评价,“不是特别甜”。
他尤其喜欢其中一个造型很像天鹅的,有点像他在南方吃过的鲍鱼天鹅酥,但味道很不一样。
刘芬端了两盘上来,但量都很少,有钱人好像都吃很少。
他几口就吃光了。
刚吃完,就听见外头有车声传来,随即隔着半开的窗户,听见庭院里有人喊:“慢点,别摔倒了。”
然后他听见木楼梯上咚咚咚地响,没一会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就跑上楼来了。
他看起来也就三四岁大,说话还不是特别清晰,奶声奶气地喊:“哥哥你回来了!”
阿姨笑着跟上来,看向宁颂,对男孩说:“跟这位哥哥打招呼了没有?”
小男孩这才看到宁颂,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好像在他哥房间能看到外人像是看见鬼。
宁颂笑着说:“你好啊。”
濮喻难得开口,略有些严肃:“叫人。”
小男孩忙说:“哥哥好。”
宁颂心都要化了,他对两三岁的小孩子一点抵抗力没有:“你好啊。”
小孩子似乎有点拘谨,他后面的保姆笑着说:“今天下了课本来要去买玩具的,知道你要回来,小汽车都没买就回来了。”
小男孩问濮喻:“哥哥,我可以在你旁边玩吗?”
大少爷难得温柔一点:“可以。”
二少爷就很高兴的样子。
这样就满足了,可见平时没享受到多少兄友弟恭。
宁颂笑着问:“你要玩什么呀,要不要一起玩?”
二少爷还是看向大少爷:“可以么?”
濮喻“嗯”了一声。
二少爷立马乐开花,让保姆下去给他拿玩具上来。
大少爷宁颂应付不来,应付个二少爷那还是绰绰有余。
他喜欢小孩子,也讨小孩子喜欢,目前为止没有小孩子不爱他的,他很会哄人,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完全不设防,性格里那点轻快劲儿一点一点冒出来。
倒是让濮喻有点意外。
以为他是一个安静可怜的小冻猫子,但其实人家活蹦乱跳还会摇尾巴。
濮喻在旁边打游戏,有时候会被濮英的尖叫声吵到。濮英跟他年岁差的多,这样的小孩子在濮家是团宠,哪怕是冷峻的濮父见了他都是笑意盈盈的,濮英的玩伴也都是小小年纪就文文静静的类型,很少有人跟濮英玩游戏的时候不让他。
宁颂这种总是要赢他的“大人”应该是他第一次遇到。
宁颂在濮喻跟前大气都不敢出,在濮英跟前不要太狡黠。
兄弟俩完全是两种性格,哥哥那个死样,弟弟却像个小太阳,而且看得出他在家里很需要玩伴:“你以后常来啊,我哥哥都不跟我玩的。”
对亲弟弟都这样,那濮大少爷对自己怎么样,好像都情有可原。
俩人一直玩到阿姨上来叫。
“别在这打扰哥哥了,我们下去玩好不好?”阿姨问。
濮英还没动,宁颂就先爬起来了:“那我们下去玩。”
然后濮喻就看见他们收拾了地上的玩具,兜着下去了。
濮喻玩完最后一段游戏,起身将宁颂掉地上的作业捡起来,看一眼,发现居然不是他们的课堂作业。
而是亚联邦高中联考模拟卷。
高中毕业才考的理科卷子,宁颂却从头到尾都写满了,他还自己批了一下,全是红勾勾。
他第一次见识了这个转学生的文化课实力,脑海里晃过宁颂看起来单薄得够呛的身板。
而且宁颂居然不喜欢玩游戏么?
他不是很爱看游戏相关的杂志?
那些杂志都是濮喻定的,除了他,这个学校很少有人看这些杂志。
他第一次注意到宁颂,就是因为很讶异宁颂居然会看这些。
濮喻将他的作业收好,继续玩《黑玫瑰乐园》。
这游戏隐藏细节太惊人了。
这一点就很【不吃腥的猫】,他这人很爱搞挖宝开盲盒那一套,曾说他以前设计游戏的时候,喜欢隐藏数量近乎变态的支线剧情 ,触发条件五花八门,有的甚至称得上怪异,好多人都是无意间发现的。
他还说他每个游戏都会有一条隐藏结局,没人能触发这条结局线,是他留给自己的礼物。
他从刚开始学习设计游戏的时候,就喜欢在自己设计的游戏里,留一个小秘密。
濮喻简直有些着迷。
他一遍一遍地试,试图把这个游戏的隐藏细节都找出来,好像在凿开设计者隐藏的内心。
隐隐有些兴奋,并且很期待有一天能见到这只总是撩拨他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