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后来他对少爷改变态度,但他那些行为我也是看不太惯,他甚至故意在少爷面前穿你的衣服。”
“所以比起裴子默,我更看好你,起码你是唯一一个自少爷父母去世后可以接近相处亲密的人。”
陆旭尧怔怔地说:“只有我?我是唯一一个?”
“对,只有你,”张妈笑了笑,“你是唯一可以出入少爷房间并留宿的人。”
陆旭尧心脏几乎要爆开,巨大的惊喜之下他脑袋一片空白怔在原地。
“我觉得少爷并没有从当年父母车祸去世的事中完全走出来,还有些自我封闭,对外界的情绪感知总是冷冷淡淡的,也意识不太到自己内心。”
“这些年走得比较近的也就周寻和裴子默几个朋友,少爷表面看着冷冷淡淡,但其实很是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
“所以我说少爷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或许少爷对裴子默只有感激之情,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张妈若有所思。
“我不知道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又让少爷变成这个样子,自从少爷被绑架后很久没有看到少爷这样了。”
陆旭尧陷入了沉默,听完张妈这番话,逐渐明白过来姜酒之所以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可能是受到姜德的事刺激。
本来姜酒就耿耿于怀当年姜德绑架他的事和姜德的落井下石,原本已经慢慢走出来,结果遭到身边信任的朋友背刺。
又让他回忆当年遭人欺骗背叛的事,好不容易从紧闭的壳中慢慢走出,又应激地缩了回去。
尤其当事人还是当年安慰和鼓励他的裴子默,几乎让他好不容易重建对外界的信任再一次受到重创。
陆旭尧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紧握成拳,后悔当时没有将裴子默和周寻暴揍一顿,这些人完全辜负了姜酒的信任。
心里越发担忧姜酒的状态,陆旭尧将重新热好的饭菜端到二楼,敲了敲姜酒的房门。
“姜酒,先出来吃点东西行吗?”
屋内没有一点动静,陆旭尧又加大力度再敲着房门,已经一天了,姜酒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本来姜酒工作就忙,饮食就不太规律,现在又饿着肚子这么久不吃东西,胃可能受不了。
只是不管怎么敲门,姜酒始终没有回应,他站在门外等了很久,看着时针逐渐指向夜里十二点。
手上端着的饭菜又冷了下去,他实在坐不住了,从张妈那拿了备用钥匙,开锁推门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看不清,他也不敢冒然开灯,摸索着往里走。
在靠窗边的床榻上,借着朦胧的月光,影影绰绰看到蜷缩在床上的身影,顿时一怔。
小心翼翼缓步朝着床榻走去,低头弯腰靠近姜酒,轻轻掀开蒙在姜酒头上的被子。
朦胧的月光下,姜酒微睁着眼,像是对外界没有什么感知一样,目光空茫芒的。
陆旭尧放轻声音,“先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姜酒置若罔闻地闭上眼。
陆旭尧等了一会,靠着床沿慢慢坐到地上,不再出声,安静地陪着姜酒。
透过窗户看向窗外的残月,听着姜酒清浅的呼吸,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夜。
直到晨曦的阳光照进屋里,他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脚,站起身轻声说:“我去弄点早餐过来。”
床榻上的姜酒依旧紧闭着双眼,陆旭尧抬手掖好姜酒的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等他熬好清淡的粥端到房间时,发现姜酒从浴室中走出,已经洗漱完换了一套衣服,神色冷淡地看着笔记本电脑。
他顿时一喜,立即说道:“先喝点粥再工作吧。”
姜酒漠然地点点头,目光依旧放在电脑屏幕上,“知道了,你出去吧。”
陆旭尧连忙将粥放在桌子上,温声说:“你昨天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先趁热喝点填下肚子。”
闻言,姜酒敲键盘的手指一顿,偏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陆旭尧,沉默片刻,依言拿起碗慢慢喝完里面的小米粥。
陆旭尧接过姜酒喝完的碗,看着又开始忙碌看着电脑的姜酒,轻声说道。
“最近天气挺好的,要不要休息几天去海边走走,正好我外婆家就在海边,那里环境挺好的。”
姜酒神色冷淡,“没空。”
闻言,陆旭尧失落地低下头,端着碗走了出去,在楼下厨房洗碗时不时抬头看向二楼姜酒卧室的方向。
过了一会,姜酒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公文包下楼,他连忙走过去,亦步亦趋地跟着姜酒走到外面,看着姜酒上了车。
直到轿车消失在转角处,他才不舍地收回目光,心里想着还是得带姜酒出去走走散散心情。
姜酒虽然愿意出门工作了,但给人的感觉却越发冷淡疏离,比以往还要没有人气。
一举一动都像是十分抗拒别人的靠近。
他怕姜酒会越来越封闭自己,之后多次跟姜酒提及一起去海边休个假。
也许是提起的次数多了,姜酒不胜其烦应了下来,他立即欣喜地在网上订好票,收拾好他和姜酒的行李。
一同前往一座海边小镇,他在网上订了一间民宿,拉开窗帘,能从落地窗户看到远处的海。
这座海边小镇是他外婆的家乡,小时候他母亲每次带他回来,他都会背着篓,等退潮时光着脚,踩着海里的岩石去捉螃蟹。
因为不是节假日,来海边玩的人并不多,放好行李后,他拉着姜酒往沙滩边走。
陆旭尧蹲下身卷起姜酒的裤脚,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光着脚踩在沙滩上。
沿着海边沙滩慢慢走,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海面上泛起金色涟漪,凉爽的海风吹起姜酒的发梢和衣角。
站在海岸边任由海水不时席卷起潮水涌过来,感受微凉的海水没过脚踝的凉爽舒适感。
清澈湛蓝的海水倒映出他们的倒影,姜酒蹲下身看着岩石缝隙处钻进海螺里寄居蟹,伸出手好奇地拨弄了下。
特别小的寄居蟹,就在他脚下那汪浅浅海水中,带着壳负重爬行。
陆旭尧也跟着蹲下身,偏头看着姜酒,姜酒专注地看着那海水里爬行的寄居蟹和偶尔游过的小鱼。
身后有三三两两成群结伴的人群谈笑着走过,不时有欣喜于捡到漂亮贝壳的声音响起。
姜酒依旧很安静,只是很专注在自己世界里,陆旭尧也不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姜酒。
慢慢的,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海水,晚霞和满江红海天一线,远处漂泊着的渔船也慢悠悠地回了岸边。
黄昏里,落日似乎滚烫了姜酒的冷漠 ,余晖下竟显得有些柔和。
陆旭尧莫名有种错觉,海边落日下的姜酒,像是滚烫的落日沸腾了冰冷的海水。
姜酒坐在海边的岩石上静静地看着远处海边的红日逐渐落下,看着人潮慢慢散去,看着晚归的渔夫满载而归。
“我和我父母从来都没有一次来过海边度假。”姜酒忽然开口,目光却是一直看着远处的潮水。
陆旭尧偏过脸安静地听着,不出声打扰姜酒。
“他们很忙,我们很少有在一起的时间,原本说好等我高考过后一起全家出去海边度假。”姜酒慢慢地说着。
“结果在我高考出成绩那天他们出车祸了,原本他们出差在外听到消息后打算赶回来跟我一起庆祝的。”
听着姜酒平静的声音,陆旭尧心里猛地抽痛了下,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安慰的话语太过单薄,他难以想象当时的姜酒在得知父母全部车祸去世抢救无效后是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差一点就能看到姜酒上大学,就差那么一步,连一直期盼的海边度假也落空了。
不知道姜酒一个人是怎么走过那段难熬的时间的。
落日的余晖逐渐褪去,天色逐渐昏暗,也带走了海水的余温,海风慢慢变得凌冽刺骨。
冰冷的海风掠过,他看见姜酒微微颤抖着瑟缩了下肩膀。
“我走不出去...”他听见姜酒平静却红着眼眶地说。
姜酒目光落在远处汹涌而来的海潮,空茫茫的,透着股淡淡的寂寥。
“好像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我一个人还困在原地。”
姜酒转过头看向陆旭尧,望进他深邃的眼睛里,轻声问,“当年你流浪在街头时,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旭尧一怔,看着姜酒眼底深处的痛意,才明白过来姜酒其实和他很像,只是姜酒习惯了收起自己所有的情绪。
他并不奇怪姜酒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想来当初姜酒找上他时,早已将他的家庭背影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乞讨流浪过一段时间,那时候太小打童工没人要。”陆旭尧垂下眼,慢慢地说着。
他当时不愿意回到只有酒鬼父亲的家里,回去之后只会被变本加厉得挨打,所以他宁愿流浪街头乞讨。
“后来我外婆将我接了回去,只是我外婆身体不是很好,我居住在外婆亲戚家那边,被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所以等一成年,我就离开了。”
“那时候也向往大都市的繁荣生活,有什么活能赚钱吃上饭我就干,先是去工地搬水泥,做服务员,后来当群演,替身演员,慢慢一步一步打拼。”
姜酒轻轻颔首,“你很顽强,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很顽强的人。”
“是吗?”陆旭尧唇角轻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他没有姜酒想象的那么坚强,这一年来他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走不出的何止是姜酒,他也是。
“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陆旭尧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好多事情确实很难和解。”
“但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只要还想活着,就不得不学会放下,学着跟自己和解。”
姜酒敛下眼,“要怎么才能放下呢?”
“不知道,或许时间会慢慢淡去伤痕,或许开启一段新的人生。”陆旭尧凝望着姜酒的眼睛,轻声说,“我也还在寻找。”
“往后还有好多时间,我们一起寻找。”
如同受伤过后,相互依靠,相互疗伤的同类一样,姜酒清晰地从陆旭尧的眼中看出懂他的痛苦那种感同身受。
姜酒眼神微动,微微抿唇笑了下,“有时候觉得你就像一朵向日葵,有点阳光灿烂就能迎着光亮处生长。”
“你是,那个苏清也是。”
陆旭尧一僵,原本他都快忘了苏清这号人物,没想到姜酒再次提起,“你还记得那个想找你签约的小演员?”
“是打算签了他是吗?”
“想给他一次机会”姜酒点头,不过想起什么又补充说道,“不过不是像你说的在他身上找你的影子。”
陆旭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有些无措地说:“嗯...”
说完之后,气氛慢慢陷入了沉默,陆旭尧小心翼翼握住姜酒的手,轻声问。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外婆,我跟她提过好多次你,她一直很想见一见你。”
感受到紧贴的手心传来的灼热的温度,沉默半晌,姜酒点了点头,“好。”
陆旭尧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高兴地紧握住姜酒的手,“好,我们一起去。”
陆旭尧牵着姜酒走进一间病房,将手上提着的篮子放到桌上,轻声喊,“外婆。”
陆旭尧外婆躺在病床上看到陆旭尧顿时欣喜地笑了笑,连眼角的皱纹都漾喜意,朝陆旭尧伸出手,“小尧你回来了。”
见状,陆旭尧走近到外婆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笑着,“外婆,我带了个人回来看你。”
说着他转过身露出身后的姜酒,姜酒明显有些紧张,抿了抿唇,有些拘束地说:“您好,我是姜酒。”
外婆愣了下,眼里浮现出浓浓的喜意,连忙拉过姜酒的手,“原来你就是姜酒,长得这么俊啊。”
“小尧一直跟我提起你,你帮了小尧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外婆紧握着姜酒的手,“能认识你是小尧的福气啊。”
“只是些举手之劳,您太客气了。”姜酒不自在地说。
外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一直盯着姜酒看,“这么俊的男娃子,我看比电视上明星还要俊得多。”
“要不是我身子骨差,你来看我,我应该要给你杀只鸡弄点海鲜给你吃。”外婆遗憾地叹了口气。
拉着姜酒絮絮叨叨,“既然来了就多待几天,让小尧带你去附近多转转,我们这里特长和小吃很多。”
“我们这里到处都是海鲜,小尧你记得早上到岸边等着那些渔船回来,挑些新鲜的鱼和虾之类煮给姜酒吃。”
陆旭尧扬唇笑了笑,“我知道,外婆。”
察觉到陆旭尧外婆过甚的热情,姜酒愈发不自在,但并不觉得烦,反而有些羡慕陆旭尧还有他外婆关心。
见陆旭尧一直杵在病房里,外婆挥手赶了他出去洗水果,随后握住姜酒的手。
声音温和下来,“小尧这孩子重感情,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虽然你们两人都是男人,但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
“你们在一起开心就行,我支持你们。”
姜酒顿时浑身一僵,开口想解释什么,但这时候陆旭尧端着水果走进来了,他只好将话咽回去。
他们在病房里待了一上午,直到她吃完药要休息才离开医院。
随后他们在附近走走逛逛,还去看了陆旭尧以前所读的中小学,沿着小镇到处走,还吃了特色小吃泡泡虾和泡泡鱼。
用面粉过上鱼和虾炸出来,鱼肉和虾肉个头又大又新鲜。
随处可见一些餐馆,外面摆满了鱼缸,客人都是现捞现宰,新鲜且物价比城里要便宜实惠很多。
原本计划在这里待上两天,不过天气忽然转变,下起了大暴雨,只好取消了回去的车票。
待在民宿里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色,期间裴子默和周寻给他打了很多通电话,但他都没有接。
直到大暴雨的第二天,他看见周贺的来电,心下顿时有了不妙的预感。
每一次周贺打给他,总是跟周寻有关,这次他并不想再接起,也不想再管他们周家的事。
他挂掉电话,躺到床上,同陆旭尧一起看电影,在心里默默挑选着想要签约的电影演员。
想到这里,他看向陆旭尧,“你真不打算签约公司吗?”
陆旭尧转过头,笑着抱住姜酒,像一只被驯服的狼犬一般温顺地蹭着姜酒的脖子,“你在哪我就在哪。”
姜酒嗤笑了下,“不是说还需要‘干我’才肯签约?”
陆旭尧脸一热,支支吾吾地说:“我开玩笑的。”
“所以真的不需要,”姜酒瞥了他一眼,“只想和我搞柏拉图之恋?”
陆旭尧浑身一僵,神色逐渐着急慌乱起来,语无伦次地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看着陆旭尧紧张不已的样子,姜酒忍不住弯唇笑起来,打断他的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不会潜规则你的。”
陆旭尧猛地睁大眼睛,一脸崩溃地看着姜酒,“不是!你可以潜...”
话音未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姜酒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神色也冷了下来。
上面号码还是显示是周贺的来电。
姜酒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顺手就将这个号码给拉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海水都漫了上来,从窗外看出去,路人行走时,水都快淹没过膝盖。
天气预报显示未来几天还是持续降雨。
既然回不去,姜酒就在民宿里睡得天昏地暗,身体好久没有这么彻底休息过,睡得全身骨头都是酥软的。
后来,房门忽然被敲响,陆旭尧打开门一看是民宿的工作人员,说是有电话打过来要找姜酒。
姜酒冷着脸下去楼下服务台接起了电话,电话里头传来周贺的声音。
“很抱歉打扰你,我打电话过来只是想告知你一声,如果周寻过去找你,你不用理会他。”
“什么?”姜酒一怔,看了眼外面还下着暴雨海城,不解地问,“周寻要过来找我?”
“周寻从家里偷跑出去找你。”周贺说。
姜酒不耐地说:“我不是说了让你管好你弟弟,别再出来惹是生非,现在海城在下暴雨,他要怎么过来找我?”
手机那边沉默了片刻,“抱歉,是我管教不周,给你带来麻烦了,我已经派人去找周寻,如果你要是见到周寻,不用理会他,给我电话我让人接走他就行。”
姜酒神色冷淡,“好,我知道了。”
说完不等周贺反应就挂了电话,陆旭尧蹙眉问:“发生什么事?周寻又出什么事了吗?”
姜酒沉默不语,冷着脸回到房间,点开微信看到上面十几条周寻前几天发过来的消息。
“姜酒,我想跟你道歉,我们见一面好不好?”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你堂叔的事对你影响这么大,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种蠢事。”
“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出来见一面行吗?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我去你家找你了,但张妈说你去海城度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新闻海城下大暴雨了,你那边还好吗?”
“姜酒,你看到消息能回我一下吗?我很担心你。”
看到这么一长串的消息,姜酒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海城那边雨越下越大了,飞机都停飞,你还好吗?”
“怎么这么多天还没回我消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不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消息停在‘周寻要过来海城找他’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他退出微信,点开手机周寻打过来的未接来电。
果然,未接来电也都是停留在微信消息最后那个时间点上就再也没有动静。
他收起手机,拉开窗帘看向窗外的暴雨,从B市过来海城,乘坐飞机的话是在附近的市下飞机,然后再搭车转乘过来小镇上。
现在大暴雨飞机航班取消,火车也停运了,也没有大巴可以过来,周寻要如何过来?
自己开车十几二十个小时过来吗?这么大的暴雨,车开到半路都可能直接报废在半路上。
更别说还要经过一些山路地段,大暴雨天气山体容易引发一些泥石流灾害,极其危险。
姜酒紧蹙着眉看着窗外没有停减的雨势,犹豫片刻后,给周寻拨打了回去。
手机那头却始终没有人接起。
距离周寻打不通失联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姜酒夜里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之时身旁的陆旭尧从背后抱住他。
感受到陆旭尧手臂上的温热,姜酒心里的不安烦躁减少了些,安静地窝在陆旭尧的怀里,微睁着眼看向窗外。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陆旭尧轻声说了句。
姜酒嗯了声,靠在陆旭尧怀里慢慢闭上眼睛,直到一阵急促的铃声忽然将他惊醒。
他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手机那头周寻欣喜又着急的声音响起。
“姜酒,你终于接电话了,你那边没事吧?”
姜酒顿时清醒了许多,坐起身看了眼手机陌生的来电显示,“你现在在哪里?之前打你手机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过来找你,但是雨实在太大,车半路抛锚了,手机也进水开不了机,我现在是在附近的电话亭给你打的电话。”周寻语气失落,哑着声。
“你没事就好,你之前一直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姜酒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一瞬,“你现在具体位置在哪?我让你哥找人过去接你。”
周寻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慌乱,“我没事...我就待在那里等着雨停修好车再回去。”
“周寻,”姜酒声音冷淡下来,“你能不能听话一点,别再给别人制造麻烦。”
“我没有...”周寻沙哑着声音,“我如果回去,他们就要就要送我出国。”
“他们说喜欢男人是一种变态行为,要将我送到国外,不让我再跟你接触。”
“我真的不想走...”
姜酒闭了闭眼,沉默良久才开口:“周寻,我们之间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为什么?”周寻声音里带上哽咽,“裴子默可以,陆旭尧可以,怎么轮到我就什么都不可以?”
“......”姜酒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没有回应周寻的话,只是说,“你现在先不要乱动,先回车里,外面不安全。”
周寻失落地握紧通话筒,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整个人狼狈不已,抿了抿发白的唇。
“好,等雨小一点,我就过去找你。”
姜酒:“先不说了,如果你附近有旅馆或者餐馆,也可以先过去住着。”
“好吧,那你等我,”周寻眼睛顿时一亮,报了自己所在的地址,“我很快就可以过去找你。”
挂断电话之后,姜酒立即拨通周贺的手机,将周寻所在的位置告诉他。
在要挂断周贺电话之前,他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们要送周寻出国?”
周贺那边停顿了几秒,语气颇为无奈,“是,我父亲查到你和周寻之间的事,发了很大的脾气,态度坚决要送周寻出国。”
“什么时候回来?”姜酒轻声问。
“不清楚,或许两三年吧。”周贺语带歉意,“抱歉,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周寻从小被家里人惯坏了,不太成熟,给你添麻烦了。”
“这次出国,家里人也是希望他能更加独立和成熟一些。”
姜酒敛下眼,“好,我知道了。”
暴风雨天气过后,终于迎来晴朗的天空,姜酒走出机场,陆旭尧推着行李走在他身旁。
回到姜家别墅后,姜酒疲倦地坐到沙发上,看着陆旭尧将行李箱里大包小包带回来的特产放置好。
忽然想起病床上陆旭尧外婆病弱慈祥的脸,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不用收拾了,这些东西明天让搬家公司都搬回姜家老宅那边。”
“什么?”陆旭尧猛地一怔,不解地看向姜酒。
姜酒抿唇笑了笑,或许陆旭尧说的对,不管如何他还是要学会放下,一味的逃避只会更加走不出。
与其待在这个冷冰冰的别墅里,不如回到姜家老宅,那里还有他父母生活过的痕迹,起码比这里更像个家。
陆旭尧反应过来,也只是温柔地笑着点点头,“好,我们明天就收拾东西搬回去。”
搬家公司很快就上门将行李搬回了老宅那边,姜酒小心翼翼地擦去黑白相框上的灰,将其摆正。
陆旭尧点上香,祭拜之后将香插到香炉中,陪着姜酒静静地站在牌位前。
良久,姜酒转头对陆旭尧轻声说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知道今天要搬回来,张妈特意去买了许多食材回来准备大露一手,弄了一桌子的菜。
张妈眼含着笑意,欣慰地看着姜酒,感慨地说:“好久没回来了,这么些年怪想的。”
姜酒抿唇无声地笑了笑。
三人边吃边听张妈聊些家常,气氛还算融洽。
张妈絮絮叨叨地说起从前在姜家的事,语气里满是怀念,后来聊着聊着她忽然想起什么。
看了姜酒一眼,犹豫了下,“今天我去买菜,想起还有我还有些东西落在别墅那边,就回去看了看,当时院子外站了个人。”
姜酒停下筷子,抬眼望向她,“是谁?”
“就是那个以前来过几次的周寻,”张妈面色有些古怪,“他一直站在院子那里,像是要找你。”
“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我看他好像很着急,一直不停地问我你去了哪里?之前你出去海边度假也是跑过来问,这次你回来了他还是过来要找你。”
“你跟他说了我现在在哪吗?”姜酒顿了顿。
“没...”张妈摇摇头,“我那时候刚想说,就有人过来强硬地带走他,他一直在挣扎,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听周寻喊那人哥,我就没有多管他们的事,”张妈脸色有些担忧,“这应该...没什么事吧?”
姜酒沉默片刻后,淡淡地回了句,“没事,你不用管。”
“可我看周寻一直在挣扎,说不想出国,最后还是被他哥强硬地扯上车带走了。”
张妈想起当时周寻拼命挣扎,却被好几个人按住,强硬拉上车的画面,觉得很是奇怪。
既然不想出国,为何还要硬逼着他出国?而且他这时候来姜酒是想做什么?
她想起周寻最后双眼通红地被强拉上车,莫名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要不还是给他回个电话吧,可能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找你。”张妈说道。
姜酒动作顿了顿,沉默不语没有回应张妈的话。饭桌上的气氛冷下来,三人沉默得用完餐。
晚上陆旭尧倒了一杯牛奶拿到楼上,看到姜酒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缓步朝姜酒走过去,递给他牛奶,姜酒接过杯子,在陆旭尧要离开之时忽然开口问了句。
“你说我应不应该给周寻回个电话过去?”
陆旭尧一怔,“看你,你愿意就打过去。”
“可他都要走了,我这时候回他电话,还有什么意义?不如让他就此对我死心。”姜酒淡声道。
陆旭尧低低地叹了声,“作为觊觎你的人,你确实该就这么冷淡处理;若作为你的朋友,或许告个别会更好。”
姜酒默然,陆旭尧见状缓缓走出房间关上门,片刻后听到门里传出姜酒的声音。
“周先生,周寻什么时候离开?”
......
“好,我会过去的。”
隔天姜酒出门时,没有带上公文包,陆旭尧默默地跟在姜酒身后也上了车。
果不其然,轿车在机场停下,姜酒远远地看着像是保镖之类的几个人围住周寻,周贺站在一旁。
被围困住的周寻着急地左右观望着,时不时试图冲破保镖的包围圈,挣扎着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