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破案的我,成了世界瑰宝by兰陵笑笑梦
兰陵笑笑梦  发于:2024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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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律想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恐怖分子手里有枪,要是竞选成功了,很可能要挨枪的,跟美利坚总统一个待遇。
江雪律凝思一想,迅速明白,孟冬臣在想什么。
为了掩护他。
果不其然,孟冬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和腕部手表,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所有人都无比吃惊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俊朗的黑发男子,孟冬臣心理素质绝佳,表现在他目光澄澈、态度也坦荡,他说:“我就是treasure,我站在这里,不要伤害人质。”
这就是treasure吗?
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悄然划过这个念头。
幸存者内部呆若木鸡,孟先生之前不是声称自己在大使馆工作吗,怎么会是treasure,好像也没人说过,一个人不能身兼多职。
暴徒冷笑道:“你就是treasure?”
“我是。”孟冬臣说,朝前走了一步,“不要伤害人质。”
孟冬臣开口时,场上站着的爱德华眼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睛里爆发出惊喜的神采,他盯着他,完全目不转睛。
江雪律知道。
在恐怖分子说,treasure人在现场时,这个叫爱德华的男人面色惊疑不定,目光掠过人群,他“热情”地凝视在场所有人,说:“谁?treasure居然在这里吗?”他像一名追星族般激动,拨开人群,一直在寻找,马上就要找到江雪律。
这一幕像极了电视剧,男主角在茫茫人海中疯狂拨开人群,找寻自己的救命恩人白月光。
事情发生时,江雪律手指紧了紧,又松开,他平静地准备迎上对方直勾勾露骨的视线。
‘没错我就是treasure,不好意思之前没有相认,我认为救你不过是几通电话的举手之劳,没必要当面感谢’这些话刚涌至嘴边。
谁知道,爱德华直接掠过他而去。
江雪律:“……”
“???”
爱德华像一阵风掠过他,江雪律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难以控制地流露出略失礼数的表情。
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能认错的?
沉默了片刻,江雪律决定不想管了。
但他没想到,道德绑架时,爱德华也站起来。对方这一站,江雪律结结实实闪过一丝错愕。
爱德华站出来时,极有戏剧性效果,因他微卷的黑发和一双深沉的碧色眼睛,异域五官略显紧绷,怎么看都是一名白人。
不止江雪律,全场都陷入了疑惑,伴随一些窃窃私语。
暴徒A:“你也是treasure?”
这个“也”就很微妙。
爱德华:“我是。”
话音落下,爱德华发现,人群之中,江雪律那双黑沉沉的瞳孔跟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很难形容这一眼是什么感觉,如冰凌一般能让人摄住魂魄,头晕目眩。
事后江雪律问他。
“为什么要站出来?”难道是知道警方的计划,在努力拖延时间吗?
“为了保护真正的treasure。”爱德华耐心道,“你可能不关注新闻,treasure拥有神秘的天赋,他一直跟全世界的暗网势力作对,今年在他的指引下,欧洲刑警捣毁了多少个窝点,一整条横跨欧亚非的人体器官和人口贩卖的跨国组织链条被连根拔除……如果他不幸落入虔诚军手里,一定会被大卸八块,或者被逼迫威胁从事贩毒等黑产。”
你是光明世界的人又如何,将你的羽翼染黑,让卡洛因摧残你的理智,你只能堕落。
原来如此。
“谢谢你。”江雪律真心实意道。
“没事……”爱德华微笑了一下,等江雪律转身离开一段时间后,他才愣住,心底隐觉怪异,“谢谢?”
等等,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对他说谢谢?
他目光去捕捉江雪律的身影,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在现场,似一场战役结束后的大梦。
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环境紧张,远没有那个寒暄的条件。
暴徒A笑了:“你照没照过镜子,你说你是treasure,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吗?
爱德华想了想,没有半点犹豫地掏出一条项链,“这是我的身份项链。”
这条做工精细的项链上是一串字母,赫然是“treasure”的拼写。
大家还没定睛看清楚,身材高大的美国男又把自己的白衬衫脱了,暴露出自己的胳膊,“这是我的纹身。”
这字迹清晰的纹身也是一串字母。
暴徒们:“???”
江雪律:“???”
这纹身一露,江雪律吃惊,恐怖分子显然也有些惊疑起来。
现场声音微微骚乱。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粉丝伪装爱豆,因为过于了解以假乱真,他们单纯想起互联网上流传的一个说法。
今年六七月,黑死病组织那个案子发生地在欧洲,跟treasure合作的是欧洲刑警组织。当时黑客攻击系统后,警察名单泄露,关于treasure的身份,背地里就有另一种说法。
人堆里,江雪律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纹身师也在,他低着脑袋躲避镜头,半点不敢说话,什么微表情也不敢做,生怕暴露自己。
耶稣上帝啊,这个纹身跟他没关系啊!不是出自他之手,他什么都不知道!
手机镜头中,大堂四名恐怖分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名暴徒。
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头发黑缎一样富有光泽,一只手扛枪,细瘦的肌肉隐含着力量,犹如凶残的猎豹。媒体一看就知道,这名暴徒经过虔诚军和基地的洗脑训练,非常的不好惹。
此人赫然是阿泰。
他不知道在看什么,直到卫星电话里说了什么话后,他面无表情的脸渐渐染上了雷霆暴怒:“你们都不是treasure!居然敢耍我们?”
看来之前暗不做声是在偷摸查资料。
经过缜密调查之后,发现自己被骗了。
假货真不了。
真货也假不了。
江雪律叹了一口气
隐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放在森林里,除非这棵树不想藏了。江雪律最后还是站了出来,他戴着口罩往前走两步,深呼一口气说:“我是treasure,不要伤害人质。”
几乎是他刚站起来,说完这句话,阿泰就暴怒喝道:“滚。”直接把江雪律吼出屏幕框。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伪装成首领想要的人,以为他们会再次上当受骗吗?
“……”
江雪律惊诧抬头,周眠洋等人纷纷面容古怪地朝他侧目礼。
“……”
江雪律身体因这句“滚”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神色怒了一下后,又怒了一下,他不知道外界关于treasure的身份猜测传成什么样了,难道是国安局保密工作做太好了?作为当事人,他只感觉阿泰有眼不识泰山。
“treasure一直不站出来,看来是不想管人质死活了。”
咔嗒一声,枪支上膛。
黑黢黢的枪口指向了大堂,人质们吓了一跳后,开始哀求、哭泣。
手机屏幕比监控视角狭窄,收音效果却更好,人质惨烈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混在一起,外界清晰可见,带给世界的惊吓和震撼也丝毫没有减弱。
他们要在直播面前表演杀人。
大家这才知道。
跟翻脸无情的恐怖分子谈条件,简直是痴心妄想的一件事。
在高举大义的旗帜下,他们想杀就杀,从不管这么多。
就在枪怼到一个男人太阳穴,绝望之际,男人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时,一道声音响起,“你们确定要杀他吗?”
废话,我们不是正要杀他吗?
谁在这里多事?
而且这是哪里来的声音,好像从穹顶,又似从迷雾深处传来。
“——”
“你们不能杀他,他是宗教徒啊。”
话音落下,男人也想起了什么,他哆哆嗦嗦地从西装裤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对,我是教徒,你们别杀我。”

立威现场。
这个男人的行为完全令人猝不及防,作为虔诚军首领,穆扎米尔也没想到,随便在人质之中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家伙,对方居然有身份,是一名教徒。
只见男人手痉挛般神神叨叨,给自己摆了一个虔诚的手势后,双手匍匐柔顺地合十,身体受到惊吓颤抖,嘴里没停地念。
“……”阿泰等人面面相觑。
一时难以下手。
耳边是语调舒缓的经书,从男人嘴里吐出,似从天而降,又仿佛真主就在耳边传教——
这让人还怎么开枪?
男人随身拿出一本质地泛黄、翻动频率极高的小册子,赫然是经书。
如果有人翻开第一页,会发现写着:“我们信仰全知全能的真主,要用圣行指导我们生活,爱主爱圣胜过一切,来自五湖四海的教中子弟彼此都是兄弟姐妹……”
“要多忏悔,多饶恕,不要形式主义……”
这本经书是教派至高无上的经典,诵读经书更是教徒必需的功课。诵读经书不光能陶冶情操,还能祈求真主恕宥降下慈爱。
因为诵经严肃认真,教导中也有约定俗成的听经礼仪:“当别人诵读时,你们要侧耳细听,严守缄默,以便蒙受真主的怜悯……”
简单来说,有人在念经,你们不能轻易打扰!
男人紧张到几乎胃抽搐时,阿泰等人也慌了。
教规刻入骨髓,他们下意识缄默下去,双手合十。双手合十就无法拿枪,拿枪就无法合拢手指。
高昂到要鲜血来祭天的状态,一时难以为继。
阿泰等人的僵硬迟疑,大家都看得见,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恐怖分子不是举起枪要杀戮了吗?
怎么突然就不动手了?
唯有江雪律清楚,为什么一切动作停了——因为阿泰等人是教徒!
江雪律先前眼前闪过在贫民窟河流边诵经的主人公,正是阿泰。
指望这群冷血之徒,突然觉醒“良知”是不可能,一定要在良知之上找到新的约束方向。
这样圣洁空灵的场面下,开枪等同于杀生,杀自己教派人,更是血腥残酷到该下十八层地狱。
地狱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定是血淋淋、遍地残肢恶鬼的地方,要走过滚烫的血水,罪人的灵魂身体也要接受鞭笞,他并不想去。
人都有私心,阿泰明显把男人当同胞了。
这个时候,即使首领喊他开枪杀人,阿泰也不会行动。
在M国,人生如苦海地狱,信仰的力量陪伴他熬过了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晚,再加上父母都是教徒,耳濡目染之下,他是贫民窟内最虔诚的信徒。最初穆扎米尔来到贫民窟,也是通过宣扬自己是教徒,才逐步获取众人的信任。
男人还在反复念经。
看出阿泰等人的动作停了,他心情如蒙大赦,心想居然真的有戏,一时间念得更加起劲。
穆扎米尔沉默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不对,一种猝不及防中头奖的感觉,让他笑容微僵在嘴角。
卫星电话里,他强压下不满的情绪,温和道:“不杀他,换一个人。”
这场直播行刑必须维持下去,他们需要鲜血,需要威望,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一场足够惊世骇俗的恐怖袭击,世界才会恐惧。
这个男人被放走了。
首领下达了新的指令,阿泰等人没有犹豫,果断跳过这个男人,挑了下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大哭着被抓着胳膊从俘虏群里扯出来。
她知道,自己被选中,说明自己死期来了,还要在世界媒体前行刑,她嚎哭不止,一直对着镜头说,“爸爸妈妈,我不想死——”
没等女子的家人犯心脏病昏过去,哭得要死要活的女人突然也拿出一本小册子,抖了两下,抽抽噎噎地开始念经。
念着念着突然爆哭委屈说:“真主啊!你在天上好好看看,有人要杀我!”活像是在告状,仔细看女人祈祷的姿势,凌乱崩溃中透着一丝标准。
这是所有人的反应。
他们已经搞清楚,恐怖分子为什么不杀人了。
但这个女人难道也是教徒?
阿泰等人再度面面相觑,举着枪不知道如何是好。
“跳过她!”
这是跳过这个女人的意思。
又第三个、第四个人质被恶狠狠抓出来,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年轻人,他们的手臂被抓住五指瘀青。
正是曲蔓枝和沈明谦。
风暴之中,两人脊背挺直,展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他们知道,前两个人质恰好是教徒,让急于立威的恐怖分子大为火光,他们的处境很危险。
穆扎米尔也道:第三个人质、第四个人质要速战速决,否则士气会低迷下去。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曲蔓枝攥紧了手,手指在颤抖,手心一片冷汗。
众目睽睽之下,她微微控制住情绪后,柔顺地坐下了。低垂着眼眸,表情超脱了凡尘,看上去十分安详平静,不忘在自己额头双肩做了一个标准的姿势。
有一瞬,阿泰心脏微微一颤,幻视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姑娘很漂亮,跟他贫民窟里的母亲截然不同,那为什么会给他亲近感,因为她们都信仰同一个教派,念经时身上仿佛沐浴柔和的圣光——
穆扎米尔差点没被气笑了,他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问:“你也是教徒?”
“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入教的吗?”
这是开始怀疑了,询问一个信徒与神结缘的故事。
来了来了,居然真的问了——
在场的人质心口划过一句话。
恐怖分子不知道,昨夜在五楼,一个年轻人拿出了他的背包,里面塞满了各种小册子。他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本廉价经书,说这是活命的关键道具,让大家连夜学会诵经。他还说了一些可能会被刁难的问题,以及建议众人给自己编一个身份。
等风险真的发生,现编的故事破绽太大,许会经不起推敲。
沈明谦记忆好,旅游时经过宗教圣地,他听过一遍,重复一遍能完整背诵,他就能去教其他人。
大家都努力记下。
幸存者们也曾心有疑虑,这种走在街上发的册子,质感粗糙,还是一本本小经书,送人都不要,能让恐怖分子放下枪?
不可能吧?
现在才知道……没有不可能。
曲蔓枝想起了昨夜的事。
她说:“我爸妈患有不孕不育,他们非常渴望有一个孩子,信仰了真主安拉之后,就生了我……他们很爱我,说我是上天赐给他们的宝贝。”想起在酒店门口等着她平安归来的父母,她眸里闪现泪光。
真主还管教徒的不孕不育吗?
这谁也不知道。
但这个故事情感充沛,说得跟真的一样,阿泰面容流露出动容。
恐怖分子没察觉的地方,人质们面容则微微扭曲:完了这个故事编得那么好,让他们怎么发挥啊?
在生存面前,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后续他们努力绞尽脑汁,把自己教徒的身份补全了,一个个表情虔诚透着回忆的喜悦,眼角激动落泪。
“我曾经遭受丈夫的背叛,向真主赎罪,伟大的真主喊我释怀。”
“我遭遇车祸,大难不死,从此信仰伟大的主……”
这群人质里,每一个都是能拿出经书的教徒,恐怖分子也意识到了,他们杀谁都不是。
之前的场景完全颠倒过来了,之前人质哭泣、哀求,跪在地上求饶,恐怖分子面容冷酷,说怎么样也不肯饶恕他们。
如今,人质念经、爆哭、委屈,恐怖分子持枪脸色难看,因心有顾忌,根本不敢动手。
沈明谦还反过来道:“神是仁慈的,你认可吗?”
这能不认可吗?
在场四名恐怖分子中,有人点头。
愿意点头说明江雪律的策略很正确,沈明谦又道:“神是公正仁慈的,神说要扶危救困,神说虐待孤儿者遭灾祸,神连宰牲都说应当安抚后减轻它们的痛苦……”
得到这本小册子后,沈明谦连夜把全本每一个章节和教义都看过了,认真思索过了,此刻他娓娓道来,展现绝佳的记忆力。
“神爱人,并不嗜杀。可是——人会杀人。”
话掷地后,沈明谦图穷匕见:“——而你们在干什么呢?真主在看着我们呢。”
阿泰猛地睁开眼,身上倏地汗涔涔。
他下意识有举枪冲动——这段时间他用热武器生杀允夺习惯了,无法容忍接受旁人口气稍显凌厉的挑衅。
他想怒斥对方懂什么?
知不知道什么是跟世道抗衡?
我们有崇高的理想,我们想改变当下世道的规则,我们是为理想而鼓动,在行动过程中,注定要与主流价值观相悖——用微小的流血牺牲,化作一条康庄大道,给世界一记重拳。
死亡的人数够多,现状越凄惨,世界才会改变。
总比这个世道一直满脸流脓烂疮好!
这些人质懂什么!他们什么也不懂!
被洗脑的阿泰激动起来,他心中情绪起伏极大,几乎想举枪杀了沈明谦。
但他没有杀。
现场都是嗡嗡嗡的诵经声,他站在人群里,仿佛误入每周礼拜的圣地。
宗教在潜意识中,会净化灵魂。
杀信徒,就是在否定自己的真主,自己的大旗会倒下。
更违背了影响力六大原则中的“社会认同”原则。
穆扎米尔也没想到,自己顶多把treasure架在火上烤,treasure却釜底抽薪,直接把他房子给掀了。
试问在酒店里随便抓一个人质,对方恰好是外国教徒的概率有多大?
而全部都是教徒,这个概率又是多少?
平时不中奖,概率难道全堆在今日了,这根本不可能。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一定有谁做了什么。
他想让下属杀人质也做不到。
早在第一个男人掏出破破烂烂的小册子时,阿泰就大为触动,他们不会去怀疑教徒的身份。
这翻到烂的小册子,几乎要随时散架的样子。
这就是江雪律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前穆扎米尔想要道德绑架treasure,还没爽到,这一次穆扎米尔就亲手体会到了什么是宗教绑架。
这可是首领你通过匿名电话亲口说的。
要反抗宗教欺凌。
如今信徒都落在你手里了,你是放还是不放?
穆扎米尔如今进退两难。
人质肯定不能放,放了的话,他威望会下降。
不放,却违背了他跟媒体所说的理念,更是自打脸。
他冷笑一声,手指一摁,挂掉了电话,卫星电话陷入了暂时的沉默,这场直播在荒谬的“无人伤亡”中结束了。
恐怖分子领袖暂时偃旗息鼓了,轮到江雪律行动了。
江雪律曾透过穆扎米尔的双眼,看到他和下属的对话——
那是一台电视机,阿泰的面容暴露在彩色电视上。
下属说:“为什么要留下他?”
那个时间点,渔船事件刚发生,阿泰想宽恕那名渔夫,大家都看得出来,阿泰改造并不彻底,骨子里还有几分心慈手软。
下属不知道,首领为什么还要留下阿泰,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首领笑道:“你不认为,阿泰进步速度很快吗?”
是很快,对方不是正规雇佣兵,洗脑时间短,更没有在虔诚军基地里封闭式训练过,一开始握枪瞄准的动作迟疑又生疏,后续他杀人如麻,进步速度比谁都快,行为原始又野蛮。
他很适合被培养成一条恶犬,一把无情的刀。
但时间实在太短了。
组织对他的洗脑不够彻底。
穆扎米尔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道,一个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雇佣兵,还保留着人性,充满隐患。
许多组织会在一些极度贫穷的地方招募野生雇佣兵,通过攻心、钞能力等手段进行笼络。
他们会把这些雇佣兵带到组织逐步洗脑,一步步植入忠诚自己的思想,将其改造成杀戮机器,最好脑子空空,除了赞同他、赞同他,心中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这些穆扎米尔都知道。
但他选择阿泰,自然有非他不可的点。
他说:“你不认为阿泰长得十分英俊吗?”
因为一个人长得俊朗就选择留下他?这听起来很可笑。
穆扎米尔指了指电视,下属望过去,不得不承认首领说得对。
平心而论,阿泰确实相貌堂堂,贫民窟出身,却拥有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脸。辨识度是一种很玄乎的概念,有些人看一百次也记不住长什么样子,阿泰仅需要让人看一次就能记住,黝黑的皮肤遮不住扑面而来的俊朗……
在电视机上,几名通缉犯轮流滚动。
阿泰让人一眼看见。
下属瞬间明白了,同样是贫民窟找的野生雇佣兵,选择这群替罪羔羊,却杀掉最好掌控的帕威尔,而保留阿泰。
他变数很大,但作为“替罪羔羊”,他最显眼,大家记忆更加鲜明——
“阿泰,首领让你杀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就是第一个说自己父母不孕不育的那个。”从她开始,后续的教徒都开始发言了,节奏全乱了。
“她是教徒。”言下之意,我不想杀她。
“首领说她撒谎。”
“什么!?”
媒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怖分子中又开始暴动了。

哪里假了,有本事说清楚,别是你们出尔反尔!
场外人还来不及谩骂,恐怖分子长得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人,举枪顶着一名人质的太阳穴,枪上膛,众人陷入震惊之中,没等人质尖叫。
一声枪响骤然响起。
紧随其后的惨叫声贯彻长空。
那名恐怖分子捂住腹部,凄厉地倒在地上。
众人错愕,缓缓地抬头,不明白什么时候,有一颗子弹从头顶飞过——
只见三楼的地方,一个年轻人举着枪,黑色帽檐压得极低。
阿泰感到无比疼痛,嗓子里发出自己都陌生的惨叫,之前的他肆无忌惮开枪,那种感觉很疯狂快活。
直到这一刻他中枪了——他才明白什么是冷汗瞬间下来了,放射般的疼痛迅速从腹部蔓延到四肢百骸,全身毛孔都张开了。
比起身上的疼痛,更令他感到痛苦的是江雪律说的话,他大喊大叫着,开枪扫射。
两个小时前,华国部队赶到了酒店外。浩浩荡荡的部队从北而来,街道两侧撞毁的汽车和浓烟、碎玻璃中,十多架直升机和迷彩卡车包围了酒店。
秦居烈作为华国代表出场,深刻挺拔的五官秒杀一切镜头。灰扑扑的街道,男人一米八七的个子加上长靴,看上去矫健凶悍,站在那里都拔高了质感。
“根据情报,确定是一群收钱卖命的雇佣兵。”
“本地人上了贼船,被一纸合约卖了身,被雇佣袭击外国游客云集的泰姬陵酒店。”
“我们和本地警察在解救人质上达成了共识,一楼和贵宾室的人质要紧,还要逐楼各个房间的搜查,遇有仍躲在房间里的旅客,立即保护离开酒店。不用担心小江同学,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仅如此,小江还告诉了他们一个重要情报,恐怖分子从没想过要放人,他们在酒店十二个地方都放置了炸弹,准备炸毁酒店。
这符合大家对恐怖袭击的印象,不死不休。
排爆部队正在拆弹。
不拆除不行,一旦爆炸发生,整个酒店会崩塌,会造成浓烟滚滚,来不及疏散游客。
眼下他们时间点掐得极好,恐怖组织在直播行刑,丝毫没意识到兵分三路的救援已经抵达。
第一批酒窖里的幸存者在悄无声息中被救出去。
“……我明白。”秦居烈默然良久,深吸了一口气,通过暴力破窗的方式,举步进入酒店,“行动!”
酒店多处高层窗户齐齐发生破窗声。
张局刚叮嘱完,下一秒秦居烈就给江雪律打了一通电话,“你在什么地方?”
“直升飞机来了。”
他希望江雪律能站在天台上,方便直接救援。江雪律没有,恰恰相反,他道:“秦哥,我可以开枪吗?”
秦居烈持枪,闻言脚步猛地一顿,脸色微微一变。
江雪律连忙补充:“不是我。”
华国部队已经确认歹徒人数是五人,一人被捉,四人残留,挟持不少人质。四人掌握了足够精良的武器,在前两天让本地警察有去无回。
为了避免引起警觉,华国指挥决定用绳索破窗突袭,打一个时间差,救出人质。
贵宾休息室的人质猝不及防就看到,有神兵天降,解开他们的绳索,并暴力破门,带他们从天台离开。
中途有两支队伍进行掩护。
一阵低气压嗡鸣盘旋的声音在天台响起。
这一次场外媒体被约谈过了,禁止胡乱泄露情报。
为了尽量保护人质安全,暂时避免交火。
大家都知道,交火是迟早的,但没想到,有可能只需要一枪。
江雪律问能不能开枪?
秦居烈清楚他的未尽之意。
少年在问,他开枪会不会背责任。
秦居烈一把抓过对讲机,他没有说你别乱动我去找你这种话,即使他很想,强压下所有情绪,他冷静道:“情况很危急吗?”
“很危急。”
“那就开枪。”
“我……”
“小江。”秦居烈口气凌厉起来:“你在想什么?特殊时候,请你放下所有的道德观念,拿起武器跟他殊死搏斗。”
“开枪——我教过你的——”
如果他在江雪律身边,他会直接握住对方的手,替他开枪击毙敌人。
江雪律听进去了。
他拿起枪,微眯起眼。
有些机会不抓住,很容易稍纵即逝,他果断开枪。
子弹发出破空之声,飞溅出一抹猩红。
“张局,小江开枪了。”秦居烈道,潜台词他会帮着写报告。张局摆手表示不要紧,特事特办,在能保护自己、救下人质的前提下,开多少枪都不为过,几乎是刚报备,华国部队的对讲机里都听到了惨叫声,大家纷纷心领神会。无线电警用频率质量较高,能听到爆炸,更能听到雷鸣般的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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