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公子泽禾踩着仙鹤,缓缓从山上飞走,只留下游荡着的云雾缥缈。
等到公子泽禾走后,苏棋立刻朝着四周看去,他快步朝着院子门口那边过去,却看到门口的确有好几层的屏障,他伸出手,指尖却如同触电一般猛的收回。
果然,这四周都设下了阵法。
若他丹田没有被封还可以闯一闯,如今却没有任何办法。
想到此,苏棋又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每个出口都被堵上后,这才有些无奈的坐在地上。
这鹤园是公子泽禾特意给自己安排的院落,很大,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小院清幽。
以前来这里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如今却觉得哪儿哪儿都让人窒息。
苏棋捏了捏额头,随后朝着那书桌看去,桌面上依旧放着公子泽禾的那副千里江山图。
据说公子泽禾的丹青千金难求,不得不说,他倒的确画得一手好画。
既会怜悯人界,又为什么偏要将人界跟修真界融合在一起?
苏棋看向那千里江山图,目光有过一瞬的失神。
大武王朝的帝王跟公子泽禾是有关系的,甚至不惜自毁王朝运势,便是为了让公子泽禾能够顺利的破了人界气运,然后打开修真界的屏障。
可一旦如此,先不说那些凡人是否能够适应修真界的生活,凡人的寿命太过短暂,即便来到修真界后,又能落得什么好?
不,公子泽禾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说明一定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会是什么呢?
就在苏棋沉思的时候,旁边的那只瘦弱仙鹤拍打着翅膀,然后轻巧的落在了苏棋旁边。
他歪着头,然后看向苏棋,似乎在好奇苏棋在看什么。
瞧见苏棋没理他,仙鹤轻轻叫了一下,这才将苏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仙鹤比周围的鹤都要小上一圈,羽毛却被打理得很好,很是光滑,甚至是柔软。
苏棋看向这小仙鹤,对着它招招手。
小仙鹤迈着小步伐过来,一步又一步,也有些犹豫。
片刻走近了,它低下头,用脑袋轻蹭了一下苏棋,随后又抬起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刚才苏棋就发现了,这阵法只是专门限制他的,这些仙鹤却可以随意进入。
于是苏棋伸出手摸了摸小仙鹤的羽毛,“看在以往我对你有几分恩情上,能帮我一次吗?”
小仙鹤眼睛眨巴一下,有些发愣。
苏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不想被困于此处,你能帮我去不周仙宗送一下信吗?”
不出意料的话,他之前发出的所有玉简应该都被公子泽禾拦下了。
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小仙鹤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却依旧有些迷茫。
苏棋取出自己的玉简,只写了两个字:救急。
可将这玉简递给仙鹤时,苏棋的手却又愣住了,他能将这封玉简给谁呢?
低下头想了想,苏棋低声说道,“你帮我将这封玉简送去不周仙宗的宗主手上,可好?”
他能信任的人,太少太少了。
也没什么所能依仗的,宗主跟他关系一般,若是收到玉简后不愿出手他也不会责怪对方。
只是思及,却依旧惆怅。
仙鹤点点头,苏棋将这封玉简用布袋装好,然后挂在仙鹤的脖子上。
等仙鹤拍打着翅膀即将飞起,苏棋退后两步对着仙鹤深深的鞠了躬,“多谢,今日恩情,苏棋会记得的。”
小仙鹤转了个圈,于是飞快的飞出了这里。
苏棋看着那小仙鹤越飞越远,却没有放松下来。
这修真界,怕是要变天了。
就是不知那几大仙宗对宋家的调查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而公子泽禾是傍晚时分回来的,他沐浴着满身的霞光,一头青丝尽数落在胸前,身上披着白色的外袍,看起来却依旧闲云野鹤般懒散。
他朝着苏棋过来,每走一步身上的那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便消散一分,等站在苏棋身前时,身上便只剩下他特有的那股冷香。
“玄清,你猜我抓住了什么?”
他歪头低笑,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苏棋抿了抿嘴,没说话。
他却轻轻拍手,“玄清,我把你那个孽徒抓到了,你想亲手杀了他吗?”
苏棋目光闪烁了一下,之前是萧云弄出的动静,所以公子泽禾是去对付萧云了?
想到此,苏棋眉头皱了一下,安静的听着公子泽禾接下来的话。
他知道公子泽禾心里已经有了对策,根本不是询问,只是在告诉他他想做什么而已。
果然,公子泽禾见苏棋不说话,于是上前握住苏棋的手轻声说道,“当年你这个孽徒为了那个女人设计害你,我知晓玄清你是个心善之人,如今不如由我出面,成全了萧云跟那个女人,如何?”
苏棋越来越不知道公子泽禾想做什么了,成全萧云跟那个吴家的女人?
就算要成全,关他什么事?
大概是苏棋的表情太过明显,公子泽禾则继续说道,“说起来,宋家也的确很少办过喜事了,能由我出面,也是那孽徒的殊荣了。”
说着,公子泽禾又看向苏棋,“若非是玄清你的弟子,旁人我必定是不会给这个面子的。”
苏棋将手从公子泽禾手中抽出来,有些疲惫的看向远方的夕阳,“公子泽禾,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
“好了,玄清,我只是想给你出口气罢了,你别生我的气。”
公子泽禾的语气依旧无比温和,随后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说道,“今儿鹤园里面走丢了一只仙鹤,玄清,那么瘦弱的仙鹤,若是被他人误杀了,总归是可惜的。”
苏棋猛的看向公子泽禾,“你连自己的亲手养大的仙鹤都下得去手?”
“正因为它是我亲手养大的,所以我不会给它背叛的机会。”公子泽禾眼底有过几分挣扎,他伸手握住苏棋的喉咙,然而拇指却在苏棋的喉结上滑动着。
“玄清,我舍不得杀你,真的,我可以杀很多人,哪怕人界几十万的将士性命在我眼中都只不过是蝼蚁,可我不想杀你,我从未想要过你的命,我真的,希望你能一生顺遂的。”
公子泽禾说着,然后缓缓靠近,他伸出手整理苏棋的发丝,指尖却从苏棋的耳尖抚过,“玄清,再有下次,我就将鹤园里面所有的仙鹤都杀了,你不希望这样的,对吗?”
苏棋那眼神变得有些惊恐起来,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疯子,公子泽禾,你疯了不成。”
“呵。”
公子泽禾低低笑着,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疯子?我只知道如今谁敢坏我的事,我就杀了谁。”
“玄清,你我叙旧的时间不多,为何不能珍惜一二?”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玄清,我心肠可不像你那么软。”
第045章 宋家寻人
苏棋以为公子泽禾说的成全萧云只是一句玩笑, 没想到第二日他还真被公子泽禾带到了边城的一处院子前。
那院子里面贴了一些喜字,周围还挂上了不少的红灯笼,虽都是喜庆的东西,然而看上去却让人很是不适。
直到被公子泽禾拉进了屋子, 苏棋这才发现四周站着的, 全都是一些没有活气的傀儡。
怎么回事?
公子泽禾示意苏棋坐上主位, 这才抬抬手让身后的仆人准备仪式。
入眼苏棋就看到了那七窍流血的中年男子尸体被人绑在座椅上,随后便是被扣着上来的萧云。
此刻萧云穿着红色的衣袍,然而双手双脚却被锁链牢牢缠住,肩膀上还被铁钩贯穿了琵琶骨,将他束缚得严严实实,身上的红色衣袍都染上了不少血,此刻都结成了黑色。
他看到苏棋的时候, 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然后想要朝着苏棋这边过来,却没走两步就被那锁链给绊倒在地。
苏棋没说话, 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公子泽禾拍了拍苏棋的手, 小声的对着他说道,“前几日你这孽徒不知发了什么疯, 杀了这吴家满门,我想着既是他闯下的祸事, 便该由他来承担。”
公子泽禾这么一说,苏棋也自然是明白了大概。
多半是这萧云终于在边城里面找到了吴家人,结果审问之下发现当年的确是吴家骗了他, 还一骗就是好几年, 于是便心生杀意将吴家给灭门了。
公子泽禾见此,抬了抬手, 没一会儿就有媒婆背着那惨死的新娘子过来。
萧云有些不愿,他刚挣扎着,就被身后的人用力按着脑袋,将他狠狠的压在地面上,与那死去的吴青青拜堂。
那吴青青随着动作起/伏将头上的红盖头给滑落,露出满是划痕的一张脸,几乎都快能看到骨头。
死后估计也没怎么被收拾,脸上血肉模糊,甚至已经开始发臭,而她的掌心之中,正是天问灵剑留下的伤痕。
苏棋忍下心底的那抹恶心,想来是萧云发现是吴青青毁了他的脸后,于是直接双倍奉还了回去,将吴青青那一整张脸都给划得整整齐齐,愣是一点好皮都没留下。
萧云双目欲裂的看向公子泽禾,他想要说话,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倔强的看向他们这边。
而身后压着他的侍卫,毫不客气的将他脑袋往地上砸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等到夫妻对拜结束时,萧云的额头都被砸破了,可他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是恶狠狠的看向公子泽禾。
直到旁边媒婆的一声礼成,公子泽禾这才开口说道,“萧云,你也算帮我做了些事,如今我也帮你成全了你毕生心愿,怎么,你不高兴?”
萧云此刻恨不得杀了公子泽禾,那眼底全都是恨意。
苏棋侧过头,不想看眼前的这场闹剧。
他觉得公子泽禾最近有些不正常,行事作风仿佛变了一个人。
明明公子泽禾可以杀了他,也可以杀了萧云,为什么非要弄出这么一出戏来?
除非,是公子泽禾不能杀了他们。
可这里是边城,是宋家的地盘,他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那他到底在忌惮什么?
等到萧云跟那吴青青被拖下去后,公子泽禾也带着苏棋走出了这里,今日天气还不算不错,于是公子泽禾对着苏棋问到,“玄清,今日你想去踏青吗?”
还没等苏棋开口,公子泽禾继续说道,“老是将你关在鹤园里面,你应当也觉得烦闷吧。”
苏棋瞥了公子泽禾一眼,便看到有人急匆匆的从远方而来,然后凑在公子泽禾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公子泽禾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几分。
“原本想带你出去散散心的,今日却是不凑巧了。”
苏棋想到了什么,眉头一喜。
等公子泽禾带着苏棋回到苏家时,那里已经等着不少人了,为首的,正是周不仁。
周不仁原本在喝茶,瞥见苏棋进来时,神色没什么变化,握住茶杯的手却是放松了几分。
苏棋一一看过去,发现问天仙宗的人也在,天不凡带着他那位关门弟子微生昙,坐在椅子上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估摸着来这一趟也不是诚心实意的。
瞧见公子泽禾过来了,天不凡这才晃晃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哎呀好久不见了,逐鹿森林一别后,老夫便想着什么时候上门拜访,今日贸然跟周宗主来了,公子泽禾别见怪啊。”
那语气,带点小委屈还有点无可奈何,非常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是被周不仁给抓过来的,他半点不想掺和进来这趟浑水。
公子泽禾笑意盈盈的过去,“两位宗主能来宋家,是宋家的荣幸。”
苏棋看向周不仁,又看了一眼公子泽禾,然后不留痕迹的朝着周不仁那边过来,又安安静静的站在周不仁的身后。
“玄清?”公子泽禾侧头突然问到,“今日小仙鹤还没喂,等会跟我回一趟鹤园好吗?”
苏棋垂下眼帘,没说话,目光却是落到了周不仁的背上。
宗主你快说句话啊。
周不仁这才把手上的茶杯放下,“本尊的弟子叨唠宋家多日,怕也给公子泽禾添了不少麻烦。”
公子泽禾那笑容都不带变一下的,“怎会,玄清能来宋家陪我,我很高兴。”
“只是宗内有些事还等着他回去处理,这几日给宋家添麻烦了,本尊准备了一些薄礼,当是赔罪。”
说着,旁边不周仙宗的弟子端着好几个红色盒子放下,公子泽禾看都没看,“玄清,你不是说还要多留几日陪我吗?”
苏棋摇了摇头,“想来宗内必定有些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抱歉,我得回宗了。”
公子泽禾那笑意一下就淡了许多,“也对,你毕竟是不周仙宗的弟子。”
下一刻,公子泽禾又朝着周不仁跟天不凡说道,“两位宗主远道而来,不如在宋家歇息几日吧。”
天不凡想委婉拒绝,刚开口就听到周不仁说道,“不必。”
那语气,半点脸面都没给公子泽禾留。
“周宗主舟车劳顿的,若是这般走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们宋家怠慢宗主了。”
周不仁起身,“怎会,只是宗内的确有些急事,本尊便不久留了。”
说着,周不仁给天不凡使了个眼神,抬脚就朝着门外走去。
天不凡那张老脸有点挂不住,笑呵呵的又跟公子泽禾客套了两句,这才表示他们问天仙宗事情也繁多,所以便不能久留了。
公子泽禾安静的听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苏棋跟着周不仁身后从公子身侧过去之时,却被公子泽禾反手扣住了手臂。
下意识的,周不仁身上那股强大的威压直接落下,随后便是公子泽禾不甘示弱的威压升起。
两股威压撞在一起,四周的玉器瓷器“砰砰砰”的爆了一地。
苏棋感觉手臂上传来了阵阵疼痛,只说了一句话,“公子泽禾,你抓疼我了。”
微生昙忍不住顶着漫天的威压上前一步说道,“公子泽禾,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结果他刚说完,就被他师父天不凡给扯了一下袖子。
多管什么闲事。
微生昙很是不情不愿的退了回去。
周不仁没动,只是侧头看向公子泽禾,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公子泽禾,苏棋是不周仙宗的弟子,你是想跟不周仙宗为敌么。”
公子泽禾嘴角动了动,语气第一次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以及毫不在意。
“那又如何。”
从他把苏棋扣在宋家时,便不觉得这件事能够善了。
更别提各大仙宗已经私底下勾结在一起了,只是如今双方都没撕破脸罢了。
双方都知道还没到这个时机,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周不仁也没想到公子泽禾会如此不留情面,直接转身就是一掌挥过去,公子泽禾也不惧,展开扇子一抬,那股真气便被他化为无形。
“宋鹤衣。”到了这时,苏棋终于开口了。
公子泽禾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他没想到苏棋还会叫他这个名字。
仿佛他还不是公子泽禾,他只是宋家的宋鹤衣。
苏棋看向公子泽禾,轻声说道,“宋鹤衣,你困不住我一辈子,你宋家也不可能在修真界只手遮天。”
公子泽禾握紧了苏棋的衣袖,却是什么都没说。
“你若现在收手,说不定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宋鹤衣,收手吧。”
他说的收手,是让公子泽禾不要再想着将修真界跟人界融合之事。
公子泽禾听他的话,的确是放下了握住苏棋衣袖的手,然而却也吐出了两个字,
“绝不。”
他辛辛苦苦才走到现在,几十年的心血都放在了上面,让他收手?那他这几十年算什么。
他算尽天机,设下了一场又一场的局,不是为了现在收手的。
苏棋摇了摇头,抬脚跟上了周不仁的脚步。
直到出了宋家,周不仁这才放出一艘飞行法器出来,他们刚上去,后来就跟来了问天仙宗的天不凡。
天不凡是个老宗主了,过来后一个劲的叹气。
“你说你,周宗主,你说好了不会将场面闹得太僵的。”
周不仁非常诚实,“我没有闹。”
从头到尾,周不仁都没有闹过,是那公子泽禾不依不饶。
天不凡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他说话的时候,那白花花的胡子一个劲的抖动着,“如今我们还没有确实的证据,现如今双方都下不了台面,你让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苏棋转动了一下刚才被公子泽禾捏疼的手腕,缓缓说道,“你们还没查出来什么吗?”
天不凡努努嘴,“目前只知道宋家的确偷取了各大仙宗的气运,还有就是宋家似乎打算跟人界那边联手,但其他什么就不清楚了,你在宋家这么多天,可有什么其他消息?”
苏棋点点头,“我只知道宋家想要融合修真界跟人界,将两界合二为一。”
“这、这是为何?”
天不凡也搞不懂,即便两界合二为一了,对宋家能有什么好处吗?
苏棋摇摇头继续说道,“还有,边城里面有不少凡人居住,如果你们打算对付宋家的话,最先对付的,却是边城的那些凡人。”
要知道,一些凡人来了修真界后,不再受到天道的护佑,可到底也是凡人,寻常修士对凡人下手,往往也容易留下一些心魔。
若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然而边城之中,一半都是凡人,少说也得几十万了,如果是失手打死几个凡人,后面的修炼反噬也有的受了。
天不凡痛心疾首,“什么天下第一君子,你看看干的这些缺德事,还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苏棋倒是同意天不凡的这个话。
公子泽禾的确干了不少缺德事,在他眼中,损失几十万的凡人性命根本不重要,所以他才敢把那些凡人光明正大的放到边城里面。
过了一会儿,苏棋突然朝着周不仁看过去,自从上了飞行法器,好像周不仁还没怎么说过话。
“宗主,你有何感想?”
周不仁抬眼瞥了苏棋一眼,然后迅速又移开了目光,他摩挲了一下扳指,然后说道,“都可。”
这个回答让人摸不准头脑,苏棋却皱了皱眉,周不仁刚才是不是根本就没听他们说话,而是在走神?
天不凡估摸着也回过味了,那胡子抽了一下,然后对着周不仁说道,“周宗主,既是如此,想来我们还要跟其他仙宗再好好商议一二,那我们就先走了。
周不仁点点头,“也好。”
天不凡走前很是郁闷的看了周不仁一眼,当时非要架着他一块去宋家,结果他跟着过来一趟什么事也没干,不知道周不仁到底想做什么。
等到天不凡跟微生昙走后,苏棋也有些奇怪的看向周不仁,“宗主,是宗内有什么事情让你担忧吗?”
以往周不仁很少会这样,今日也的确,有些奇怪。
周不仁冷哼一声,“私自出宗,还被扣在宋家,苏棋,你好大胆子。”
苏棋:“啊?”
不周仙宗从没有限制过任何弟子的行为,所有弟子都可以随意进出宗门,只是如果要出宗多日,最好是去长老那里登记一下,但大多弟子都嫌麻烦,因此进出宗门只需要打个招呼就行。
别的弟子都可以随意进出宗门,他凭什么就是私自出宗?
苏棋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又听到周不仁说道,“念在你有悔过之心,回宗后好好在你的小灵峰闭门思过吧。”
他什么时候有悔过之心了?
第046章 来回纠结
问天仙宗, 天不凡领着自个的小徒弟刚回宗门,就看见微生昙一脸别扭的样子看着他。
天不凡叹了口气,“为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可你也瞧见了, 那人都没看过你一眼。”
之前收下微生昙的时候, 还是天不凡花了好大功夫才将人给骗进了问天仙宗。
他想着小年轻有些不听话是正常的, 有些很邪门的心思也正常,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个情窦初开的时候。
想当初他天不凡年轻气盛的时候,不也追着人家仙子身后眼巴巴的好几年么,实在是觉得没可能这才放的手。
微生昙却是冷哼一生,“你明明知道是宋家不对在先,却一个劲的和稀泥。”
天不凡是个性情温和的, 至少外界是这样传言的, 但也是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老狐狸,因此在修真界里面跟各大仙宗关系都不错。
但在微生昙眼里, 就显得很是没有骨气。
天不凡叹了口气, “你以为,为师愿意给那些人赔笑脸么, 公子泽禾什么身份,更别提还是在宋家, 至于不周仙宗的周宗主,我敢不给他好脸色么,我眼瞧着那位周宗主就要突破到飞升了, 人家什么档次, 咱们什么档次,你以为这么大一个仙宗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很容易么。”
“你就是懦弱。”
天不凡伸出一根手指, 摇了摇,“不,这叫大智若愚。”
微生昙还是气,但却不知道到底气什么。
他是特意求了天不凡带着他去宋家的,可到了宋家后,苏棋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就跟身边没他这个人一样。
微生昙不高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棋对周围所有人的防备都那么深,严格来说他们都见过四次面了,上次见面还说了十几句话,怎么也算是朋友了吧。
再多见几面不得成为真心相对的挚友了?
那再多说几十句话,就该谈婚论嫁了。
天不凡盯着微生昙那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于是摇了摇手说道,“你这个年纪,自然对什么都不愿意放手,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但世间之事从来都是不能强求的。”
“我没强求,我就希望他眼里能有我。”
“他凭什么眼里要有你?你才多大,他多大?”
“那你还几百岁了呢。”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等过几年自个心灰意冷了,自然就放下了,回去闭关吧,接下来的事还多着呢,早日突破方能有自保之力,知道吗。”
微生昙冷哼几声,扭头就回了自己的府邸。
天不凡瞧着微生昙那小表情,却很是无奈。
当初微生昙拜入他门下的,他是欣喜的,毕竟以微生昙的天赋,很有可能将来跟公子泽禾不相上下,可偏偏微生昙是个缺心眼的。
看上谁不好,看上个身处风口浪尖的不周仙宗的人。
真是活该,等过几年知道厉害了,自然也该放弃了,世间之事失望多了,才会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想到此,天不凡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问天仙宗里两个惊才绝艳的天才,怎么都是一根筋,那位也是,微生昙也是。
果然,宗门上下还是得靠他啊,没了他,这宗门迟早得垮。
而这边,苏棋跟周不仁还在飞行法器上,宋家距离不周仙宗有些远,因此得好几天才能回宗。
这条路苏棋走过不知多少次了,以往他跟公子泽禾关系还不错的时候,时常在宋家跟不周仙宗之间来回奔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苏棋错觉,他总感觉周不仁最近有些不对劲。
这几日周不仁甚少出现在他面前,即便见了面,周不仁也很快进了房间里面,苏棋去找他,想问一下有关其他仙宗的事,结果周不仁也只是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走了。
仿佛对方不愿见到他一般。
这让苏棋很是奇怪,难不成之前他有什么地方得罪周不仁了吗?
若真要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当便是从人界回来的时候。
可苏棋在人界的时候没发现在什么地方把周不仁给得罪了啊,虽然他知道周不仁很小心眼,可他在人界的时候的确没做错什么啊。
难不成不该在人界生病连累周不仁?
也不对啊,之前在人界的时候,也没瞧见周不仁有什么不耐烦的啊。
苏棋想来想去,依旧不知道哪儿把这位小心眼的周不仁给得罪了,因此这几日都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里面。
直到回到不周仙宗后,苏棋思索了一二,还是去了主峰见了周不仁。
对于苏棋来说,有什么误会就该及时解释,有什么不解就该及时问出来,长嘴就是用来说话的,而不是用来当摆设的。
于是苏棋恭恭敬敬的对着周不仁行了一礼,然后直截了当的问到,“宗主,弟子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周不仁听到这话,手上的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这是主峰大殿的后殿里面,之前被苏棋引来的雷劫给毁了,最近才重新建好。
周不仁最喜欢的就是待在这个小亭子里面下棋了,因此一草一木也跟之前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周不仁将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捡起来,“没有。”
说完,周不仁又补上了一句,“你没什么能得罪本尊的。”
苏棋点点头,他赞同这话。
“那弟子不知,为何近来宗主对弟子的态度如此疏远?”
苏棋就算是个傻子都能感受出来周不仁对他的态度变化,以前他还在不周仙宗的时候,那时候周不仁跟他不熟,因此也只是当他不存在。
后来他那个孽徒叛出师门了,周不仁有些看不惯他。
再后来他重生回来了,那时候周不仁也有些看不惯他,但总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后来他们一块去人界后,周不仁对他态度从无所谓变成了至少是我不周仙宗弟子,我得负责的态度。
甚至偶尔还会对他更好些,仿佛他是周不仁门下的弟子一般护短。
可从人界回来后,周不仁的态度就变成了眼不见心不烦,时常躲着他,也不怎么跟他说话,全当他是空气。
这种态度转变苏棋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得出来的。
所以他很奇怪,为什么周不仁会突然变化这么大?
周不仁低下头,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语气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苏棋,本尊对你,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