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桥双手不自觉握在一起，带着一点点不安，却依旧期待地盯着吴莫起，仿佛怕人消失了。
就像鸟巢里等着投喂的雀鸟，一只毛发都花白的老雀儿。
吴莫起定定地与孟桥对视, 目光惊奇：「你竟还记得我？」
孟桥顿时有些心虚地偏了偏视线，接着不知道想到什么，立马觉得又行了, 抬头挺月匈, 很是骄傲地说：「当然，你是我莫起哥嘛，化成灰我都认识, 更何况你现在没变老，更没毁容, 我瞎了才认不出来。」
他越说越坚定, 那一点点心虚散的一乾二净。
但吴莫起看得一清二楚呀。
吴莫起：……
百感交集，明明该感动万分，可那股情绪却硬生生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好几秒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没问孟桥为什么心虚, 就像从未分开过一般，无视他的容貌年岁, 冲他微微一笑, 意味深长地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你懂的。」
孟桥一愣，懂什么？
他回忆了一下那些被牢牢记住的东西，下意识看向吴莫起握成拳的手, 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挨了顿打，脸都打肿了，可疼了。
现在想起来身体都泛疼, 特别是脸……
他不安地挪挪屁股，扌莫着自己的老脸，不由地哭道：「哥，我都要九十岁的人了，骨头脆得很，你一拳下来，我的老命就没了！咱们分开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呀~~」
吴莫起眼睛微微睁大：……
这一脸哭相，加上干嚎不下雨，看着就像撒泼，老不要脸！
要是放在以前孟桥那张嫩脸还挺有趣，眼下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实在没眼看。
偏偏孟桥见吴莫起镇住了，没什么反应，当下嚎得起劲，还抹着眼泪：「你还说会来接我们，结果却让我等了你快九十年，哥，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真是太可怜，太可怜了，你还要打我……」
吴莫起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到孟桥头顶上：「闭嘴！再作，你的老脸也别要了。」
吴莫起手掌只在孟桥头顶停了一瞬，根本不怎么疼，却让孟桥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喜悦，莫起哥还像记忆中一样训他，虽然提老脸，却没有一点嫌弃。
莫起哥一点都不嫌弃他变老了！老得都要吃不动肉了！孟桥想到这就忍不住傻乐起来。
吴莫起：……
圣器：「莫莫，他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
吴莫起嘴角抽了抽：「他以前也这样，总不能年纪轻轻就痴呆。」
孟桥确实老了，感知没有以前敏锐，放在以前他早就卖乖了，哪像现在还在傻笑，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吴莫起看着他乐了几分钟，才重新问他知道什么。
这回孟桥倒没有再扯东扯西，认真地说：「60多年前，我22岁的时候，被一个不知明的东西砸中脑袋，晕了十几分钟，我记得当时，我立马去医院做检查，可什么都没查出，我只好回来，晚上看小说打发时间的时候，看到本叫《恐怖游戏》的小说，看了一天一夜，看完后，就穿越了。」
「但我回来后，发现我还在书房，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时间停留在我被砸中那天，我爸妈也说我没有去医院，《恐怖游戏》这本小说更是没有，但我明明记得我穿书了，还认识了你。」
说到这，孟桥抿了下唇，皱起眉，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
「继续。」吴莫起直接给他做了决定。
孟桥这才断断续续地说：「从那之后，我便出现了头疼的毛病，可是去医院检查不出来，而且……」
他心虚地看向吴莫起，想了想，一闭眼，飞快说：「我记忆开始混乱，分不清真实虚假。」
有时候甚至还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主角季如渊身上，所以，也算不得还有记忆。
这些年头疼、记忆的混乱，险些将他逼疯，但是每次他快疯的时候，又会突然找回一丝理智，缓过来。
「后来，我记忆越来越混乱，最后仅剩下一个执念了。」孟桥不好意思地咳了声，「就这些。」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他的执念是吴莫起。
哪怕胡涂了，他还坚信，吴莫起真实存在！吴莫起说过会来接他，就一定会回来！
这不就等到了，虽然他老了，快要死了，但他等到了呀！孟桥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痕，抬起头，冲吴莫起露出灿烂的笑容：「莫起哥，趁我现在还清醒，记忆没有混乱，你快告诉我，你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设计的大结局总不对味。」
吴莫起习惯性想逗他和初见时一样，只知道皮毛，就敢说知道很多，是不是想挨揍，可……看着孟桥那泛红的眼角，吴莫起默默吞下要说的话，故作嫌弃地说：「你没发现你现有什么不同？」
「更高兴？」孟桥歪歪脑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
用一张老脸卖萌，他一点也不觉得不对劲。
吴莫起默了下，才道：「还头疼吗？」
「不会了……」说着孟桥一怔，原本就算他短暂清醒，脑壳还是一抽抽地巨痛，现在竟然不痛了！
他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不仅脑袋不痛，月匈口不堵，不咳，眼睛看东西也不模糊了，身体更轻松百倍，精力旺盛得就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孟桥忍不住从床上跳下来，站在吴莫起身边哼哼哈哈蹦来蹦去。
一边蹦一边激动地说：「莫起哥，你一定是灵丹妙药！你一来，我就好啦，身体倍棒，我今天要让厨房来个满汉大全席，吃个够本！」
说到这，孟桥凑到吴莫起眼前，得意地说：「哥，我现在可以敞开肚子吃，嘿嘿嘿。」
以前在副本，莫起哥就抱个鬼团吃来吃去，那么一丢丢，哪有他满汉全席吃的爽快，这一回，终于轮到他馋莫起哥了！
可见，对于吴莫起在副本里吃鬼吃的倍香有多怨念。
他虽没说，但还是和以前一样脸上藏不住话，看上两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吴莫起下意识看向圣器，里面一滴金液都没有，而这个世界没有鬼！他没、口、粮！
吴莫起凉凉地盯着他，慢悠悠地说：「你大病初愈，该喝白粥。」
孟桥：「哥……」
在吴莫起不容反驳的视线中，孟桥慢慢闭上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求放过qaq。
吴莫起笑而不语，样子温和可亲，可孟桥却知道白粥喝定了！
让你嘴欠。孟桥一脸后悔，只觉得嘴巴都泛着苦味，不由地偏过头，就看到书桌上的计算机打开着，屏幕还暂停在视频上。
那个视频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恐怖游戏》，主角当然是吴莫起。
关键是视频不是停在他上次看的地方！
计算机显示屏是26寸，就算不是吴莫起打开的，他也能看见！
孟桥脖子僵硬地扭过头，结结巴巴地问：「莫起哥，你看过了？」
吴莫起挑眉，似笑非笑地说：「看过什么？」
孟桥干巴巴地扯着嘴角，一张本就满是沟壑的老脸被这一扯一扯，都扯成了老树皮脸。
真是光长年纪，不长性子。
该怎么怂还是怎么怂，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仿佛听到他的心声，圣器在吴莫起脑海里传话道：「他脑袋里的那块碎片影响了他，记忆混乱，让他停留在了过去，没傻就不错了，还长性子。」
吴莫起眉心一蹙：「你知道了什么？」
孟桥醒来后，圣器就飞到了孟桥头顶上，瞧着是在感应什么，吴莫起便没管。
「我仔细察看了，孟桥脑子里的碎片确实是系统碎片，气息和之前绑定的碎片略有不同，但也达到了九成相似。」圣器轻叹一声，「孟桥不是宿主，碎片会不断突破离开，但孟桥灵魂中又有众生愿力压制它，它无法离开，只会不断闹腾，那种疼痛……加上记忆混乱，他那么怂的一个凡人，竟然没有自杀。」
闻言，吴莫起一愣，他与圣器意识相通，自然明白圣器的意思。
系统碎片突破时，就像变成一把电钻，不断钻孟桥的脑子，无时无刻，孟桥忍受了六十多年，就算再好的性子也该疯了。
孟桥却没变，也不知道该说他意志太坚定，还是太过死脑筋！
吴莫起又气又难受，看向孟桥的视线不由地变柔和，这傻小子受大苦了。
然而……孟桥却猛得打了个冷颤，立马摆出一张哭脸，张口就是熟练的卖乖讨饶：「莫起哥，我就是把你画出来，做成了动漫，放网上赚了不少钱，你别生气呀，我给你分成！」
吴莫起脸色不变，柔声道：「我没有怪你。」
闻言，孟桥就像以前一样，立马就信了，他长呼一口气，拍拍小心脏：「吓死我了，哥，我年纪大了不经吓，你可别用看儿子的眼神看我，瘆得慌，我还以为我又惹你生气了。」
吴莫起：……
给点阳光就灿烂，就不该给他好脸色！吴莫起咬牙，笑容更加温柔似水，咬牙切齿地说：「来，和我说说你的大作。」
大作两个字重音。
孟桥忍不住往后退了退，退了书桌后，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看向吴莫起。
吴莫起笑得又温柔又好看，可他那双赤红如血的双眸冷得就像地狱结冰了！
这种古怪的表情，又暖又冷，太恐怖了，孟桥这下真要哭了，手脚忍不住打抖。
这种待遇，他无福消受啊，还不如被打一顿呢。
见状，吴莫起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挑眉，凉凉地说：「怎么不说？说得好，指不定我就高兴了。」
闻言，孟桥眼睛大亮，以他的经验，莫起哥怒气不大，还有得救！
孟桥心思飞快转动，脸上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弱弱地说：「莫起哥，我写的哪是大作，都没把莫起哥你十万分之一的风采表现出来，我们的神明大人，英明神武、优雅神秘、博学多才、潇洒飘逸、天人之姿……」
还没夸完，房门突然哐得一声撞开，一个妇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跑了三四步才稳住身形。
手里举着手机，一言难尽又一脸震惊地瞪着孟桥和吴莫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最近有些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今天晚上□□点才回来码字，终于赶出来了qaq
场面像按下了暂停键, 瞬间安静下来。
孟桥声音卡在喉咙里，尴尬地要脚趾抠地，这可是他孙辈啊！老脸要没了。
「那个、那个阿妍怎么来了？」半天, 孟桥才扭扭捏捏地挤出一句话。
叫阿妍的妇人嘴角抽了抽, 把手机递给孟桥，干巴巴地说：「来问问爷爷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莫起哥。」
孟桥接过手机一看，微博分享到微信上的一条热搜。
#寻找神明大人吴莫起#
内容是，今天安市广场的动漫展上, 有几个妹子无意间发现一个大佬cos《恐怖游戏》里的神明大人，但寻问圈里人后, 却没有一个人认得大佬，求找！
附一张远景照片——站在阴影中, 向阳的吴莫起。
朦朦胧胧的五官, 但那身形，那衣着, 那气质，只要看过《恐怖游戏》的人, 一眼就能认出来。
识别度非常高！孟桥也不例外。
他一下子就忘记了要贬低「大作」, 兴冲冲凑到吴莫起身边，下意识蹲在他脚边，举看手机, 激动地说：「哥, 看，你被人拍了！我看看时间，一个小透明发的微博，一个小时不到就爬上热搜，厉害啊, 转发留言点赞都破三万了，莫起哥，你火了你造吗，这都是我的功劳。」
提到功劳，孟桥越说越激动，滔滔不绝地讲述《恐怖游戏》中，他刻画的吴莫起这个角色人气有多么高！
他说的时候，人还蹲在地上，眼睛特别亮，苍老的脸上满是得意。
像讨人喜欢疯狂甩尾巴的狗狗，又像臭美自恋的花孔雀。
实在没眼看！
阿妍万万没想到，爷爷是这样的爷爷，活泼灵动的过分，明明以前整个人都沉默胡涂，除了画《恐怖游戏》，找吴莫起，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转变，只因为……阿妍下意识看向房间里另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
只见那人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低头垂眸看着孟桥，只露出一半的脸，深邃又凌厉，但他的目光很温和。
只看一眼，她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再想想刚刚在门口听到了话，以及眼下自家爷爷这傻劲……阿妍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不用想了，这必定就是爷爷要找的吴莫起。
但那是爷爷编出来的角色啊！
可疑，太可疑了！关键是，她从没开过门，这人哪进来的？
指不定，这张脸就是照剧里整的，一定是别有所图！阿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狠狠地盯上吴莫起。
突然，吴莫起抬起头，看向她。
她瞬间对上一双赤红如血的眸子，干净明亮，不觉得恐怖血腥，反而迷人神秘，让人不自觉放下心房，但他周身的气场又让她心惊肉跳。
这人既让人亲近，又让人恐惧，如同遇见至高无上的神明。
再算算安市到这里的距离……阿妍瞳孔一缩，太玄学了，不会爷爷以前说得是真的，他、他是祂，是神明大人？
阿妍突然就明白爷爷在执着什么。
这一瞬间，什么整容，什么别有所图，没有的事！
她下意识露出真诚的微笑，正要来个自我介绍，耳边突然响起如玉珠落盘的声音。
「晚饭给他来两大碗白粥……」
「莫起哥！你不是不气了嘛！」孟桥跳起来大喊。
「你倒是很懂察言观色。」吴莫起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不气归不气，粥还是得喝。」
我都没鬼吃！看孟桥以后还怎么幸灾乐祸，得意炫耀。吴莫起偏过头，又冲阿妍道：「他老了，该吃清淡的饭菜，大鱼大肉，重油重辣就不必上了。」
没辣的菜根本不好吃！孟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吴莫起，接着往床上一倒。
「爷爷！」阿妍吓了一跳。
孟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咬咬牙，生无可恋地说：「以后听莫起哥的。」
就这么一句话，让他足足吃了三天素！
这三天，吴莫起选择性告诉了孟桥他步入虚空之后事。
孟桥听完后，先是愣愣地说：「没神也不错，人本来就是靠自己活。」
话说得好听，第二天又捂住心脏找上他，痛心疾首地说：「莫起哥，靠自己没错，但那是神啊！不仅小弟多，还特别威风帅气，说灭就灭！败家子！」
没人喜欢头上有个神掌控自己的生死，但自己当神就不一样了啊。
孟桥越想越心痛：「差一点点我就是神明座下的小弟了！多霸气啊。」
吴莫起忍不住笑出声，把他打发得去画他的大结局。
其间，吴莫起只看了两眼，便看不下去了，转去研究孟桥脑子里的系统碎片。
那个碎片和孟桥灵魂完全融合在一起，他没办法取出来，也不想拿只出不进的众生愿力喂它，只能时时用力量镇压，防止它造反。
这就导致，孟桥越活越年轻，满面红光，脸上的褶皱都浅了不少。
两个月后，孟桥捧着一大堆的分镜线稿给吴莫起，一脸期待地说：「莫起哥，来欣赏一下我画画的水平。」
吴莫起那个时候正靠坐在窗台上，晒着太阳，像只快睡着的猫，听到孟桥的话，半睁的眼睛立马闭上，状似懒洋洋地摆摆手：「困了，勿扰。」
孟桥：……
骗鬼呢！都比神还厉害，根本不用睡觉！孟桥气呼呼地说：「哥，我画的是你，讲的是你的故事呀，你这个当事人不看看，提点建议？」
吴莫起嘴角一抽，他要是提建议，怕是从第一季第一集全改掉！
剧里的「吴莫起」那还真是神光普照，太完美。
吴莫起自认不是剧中人，偏偏孟桥死咬着那就是他，他看着那些剧情特别扭，实在没眼看下去。
不过想到孟桥的寿岁……吴莫起忍了忍，没提建议，只道：「随你怎么做，不必顾及我。」
闻言，孟桥不太高兴地说：「莫起哥，你不满意可以提呀，满意，不得夸夸我？」
说着，特别期待地盯着他。
吴莫起：……
夸是夸不出口的，吴莫起木着脸，直接翻窗而出，身形一闪，出现在不远处的青枫树顶，轻飘飘坐在枝头。
此时正逢秋，有一些青枫树叶开始泛红，极配他那一双赤瞳，也极像他这个人。
任性又心软，像活生生的阳光，只要接近了，就特别温暖。
孟桥趴在窗台上看他，突然猛得一拍额头，果然还是不够完美，结局还得再添几笔，否则配不上他的莫起哥。
改！继续改！
孟桥缩回房内，抓起笔就开肝。
这一肝就是一年，大结局才终于上映。
又三月，到了孟桥岁终，这一年多以来，他从未犯过头疼病，也没胡涂过，他如年轻人一般健健康康，蹦蹦跳跳，没有任何会离世的征兆。
但孟桥感觉到了，他该走了。
那天下午，夕阳最美好的时候，他终于当着吴莫起的面吃上了满汉全席，实打实炫耀了一把。
孟桥得意地笑道：「莫起哥，我终于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馋哭你。」
吴莫起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他两眼，突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没哭，但以后你就有的哭了。」
以后我都死了，还怕什么！孟桥哼唧两声，声音却弱了下去，小声嘟囔：「我当你哭了……」
占完口瘾，立马移转话题，拉着吴莫起东扯西扯，又散步消食，才回到卧室。
床旁边的书桌上整整齐齐摆着九本画册，两本厚如砖的笔记本，那是关于《恐怖游戏》的手稿、大纲、设定。
「这是我宝藏，可惜带不走。」孟桥一脸怀念。
吴莫起偏过头，没吱声，这东西其实能带走，但是……里面的内容实在过于羞耻，还是不带走好。
孟桥也只是怀念怀念，打了个哈欠，和衣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吴莫起：「莫起哥，我好困，想睡觉了。」
吴莫起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轻声道：「睡吧。」
孟桥眨眨眼：「哥，你看出来了？」
「嗯。」吴莫起轻应了声，安抚道，「死没什么好怕，你身体没病没痛，一闭眼就死了，不会痛苦。」
孟桥无语：「……哥，你可是成神了诶，就不能让我多活几天啊，我都没和你呆上两年呢。」
「会有机会的。」吴莫起轻笑一声，笑得孟桥有些发毛。
孟桥搓了搓手，想了想，没想明白是什么机会，但吴莫起总不会害他。
他向来就听吴莫起话，便没有追问，只是一脸怨念地说：「莫起哥，我呢，只有一个遗愿，求你看看我砸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精力搞出来的大结局吧！」
吴莫起：「……一路走好。」
孟桥眼皮已经打架了，人即将死，又没听到吴莫起的承诺，顿时有些委屈：「看看嘛，你不看，我死不瞑目啊。」
吴莫起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
孟桥瞬间安静下来，呼吸平缓，仿佛睡着了，室内一片安静。
许久，响起孟桥含笑地声音：「莫起哥，我很高兴，能一辈子执着一件事。」
吴莫起：「嗯。」
「你要看着我走呀，这样我就不怕了。」
「好。」
没惊天动地，在月亮升到最高空时，孟桥心脏停止跳动，他脑海中的系统碎片瞬间蠢蠢欲动。
吴莫起立马起身，手按在他额头上，力量混和着愿力化为无形的密网，盖住碎片，用力一拽，系统碎片飞了出来，落到吴莫起手心。
系统拚命挣扎着要跑，吴莫起直接丢进圣器中心的众生愿力里。
众生愿力吞噬碎片，一股血煞气从里面抽出来，不断炼化，化为一滴金液，同时吴莫起也借由这场炼化知道了碎片由来。
这确实是系统碎片，但不是神座上那被劈毁的系统，而是季如渊绑定的系统。
灭了多个世界，吞噬无数无辜生灵，终于借季如渊的绑定，逃离了神座，回到季如渊的世界。
在季如渊站在顶端，成为「最美味」的时候，它果断吞噬季如渊。
偏偏它是一点点吞噬，季如渊助它离开神座，有一份因果，所以神志一直很清楚，竟以人类意识入侵核心，反吞噬系统。
只是系统也不好惹，最终同归于尽。
在两方互爆之时，季如渊还设下一计，借系统的力量重生。
偏偏重生时，带着一片系统碎片，砸到了孟桥头上，系统碎片感应到游戏，直接把孟桥拽进游戏。
至于原著，根本不是原著，而是系统碎片演化而来的季如渊的记忆。
吴莫起眼神闪了闪，指尖一动，圣器中还在净化的系统碎片里延伸出一条因果线。
吴莫起垂眸看着去世的孟桥，身体还没变硬，脸色依旧有些红润，看着就像睡着了。
「莫莫走呀，他已经死了，又不是看不到。」
吴莫起低应了声，转身正要离开，看到桌上一大排令他羞耻的「宝藏」，犹豫了两秒，手一扫，「宝藏」消失不见。
圣器围着他转圈圈，不停地打趣：「哈哈哈，莫莫你的手不老实哦，明明你不想带呀。」
「闭嘴！赶紧炼化，护住他的魂。」说完，吴莫起身形一闪，去因果线尽头。
意外的很近，和孟桥在同一个城市，在郊外一座墓园里。
——季如渊之墓，享年75岁。
上面贴着张黑白照，是位老人，眼睛沧桑宁静。
吴莫起将手按在墓碑上，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通过墓碑能截取一些零碎的生平。
相比起孟桥把《恐怖游戏》搞得轰轰烈烈，季如渊却沉寂下来，过着普通平凡的日子，直到病逝。
明明与孟桥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城市，季如渊却从未与孟桥见过一面。
孟桥更是不知道季如渊的存在。
吴莫起歪歪头，不由地想起初见时的季如渊，嘴毒气人，却生机勃勃，幸福镇再见，变得沧桑，满身怨恨。
最终回来，却放下了一切，归于平静。
吴莫起指尖一弹，季如渊墓碑上的灰尘一扫而空。
同一时间，圣器把系统砸片朝他砸了过去：「好了好了，他的魂还好好的，你唤醒一下就行了。」
吴莫起瞥了祂一眼，系统碎片里的血煞之气已经炼化出大半金液，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不许偷吃。」吴莫起警告完，立马把孟桥的残魂放出来，竟是副本中的年轻样貌，娃娃脸，白白嫩嫩的。
系统与孟桥灵魂相融，取出来后，灵魂也没有消散。
孟桥缓了几分钟才恢复意识，一睁眼就看到了吴莫起，惊呼一声：「卧槽，我还活着！等等，我这透明样……我成鬼了？！！莫起哥，你可别吃我！」
说到这，孟桥鼻子动了动：「我闻到一股香味，好香好香，像烤鱼的味道。」
孟桥一边说，一边吞口水，都忘记观察四周，也忘记检查身体。
吴莫起也不提醒他，笑眯眯地说：「那是我的口粮，香吧？」
「香啊，闻起来就很好吃！」孟桥脱口而出。
吴莫起笑意更浓，声音却凉凉地：「比你之前吃的的满汉全席如何？能把你馋哭吗？」
孟桥头皮一阵发麻，僵着脖子咔嚓咔嚓扭头一看，只见吴莫起捏着拳头，冲他笑得特别温柔可亲。
完了！孟桥想到他得意洋洋当着吴莫起的面大吃特吃，当时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以后再没相见时，就想死前爽一把。
可爽过之后……孟桥不禁两眼发晕，哭道：「哥，听我解释——」
「放心，魂体不会死。」吴莫起冲他微微一笑，捏着拳头就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始有终，该揍还是得揍的！番外都结束啦~~~正式完结！
接下来努力写新文大纲了~谢谢大家一路陪伴，么么哒~=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