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啊。他在心里叹道。
这怎么说，这不是耍赖吗？
‘行吧。你赢了。’
不放心，他还补了一句：‘说好有求必应啊。卡么我可以先收着，回头你不认账，我可是会撕卡的。’
荒殿一转头对萨尔马罗尼道：“他是我在抓的犯人，警察和我都抓他好一段时间了，正好今天撞我手里了，他我就直接带回阿卡姆分院收监了。放心，你之后应该没机会在外面看见他了，不用担心他会把指令的纺织机所在透露给其他人。”
萨尔马罗尼这才想起这人还有个监狱。
原本以为他是要保拇指教父的儿子，听他这么说，他还愣了几秒钟。
他以为他们都混成现在这样了，不说绝对黑，也不怎么白了，他竟然现在跟他谈要把假日杀手抓进监狱？
不是，他是怎么站在纺织机这样神秘的存在面前，跟他谈刑法的？
又想起近来道上的一些风声，萨尔马罗尼忽然好奇道：“听说哥谭人对超级罪犯的恐惧，会化为实体的怪物，不同的超级罪犯拥有不同的代表‘恐惧’，这是真的吗，假日杀手也有？”
他有手下在那天怪物混战的时候，在那附近亲眼看见了那些生物。不过有人一口咬定那是超级罪犯的‘恐惧’化身，也有人说那是外星来的怪物，要进攻地球，一直没个统一的答案。
正好今天流言的源头就在自己面前，他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荒殿一示意海塞德和卡莉把人绑了送回阿卡姆分院，“真的，但假日杀手没有。”
萨尔马洛尼沉思道：“因为他不够格，是吗？”
荒殿一微笑：“对。”
反正假日杀手都要进去了，谁还要多费心思给他配个异想体溜溜？
昏迷的假日杀手在梦里都是那台宏伟的机器，丝毫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沦落为和猪面教授一个等级了。
又教了马罗尼的人一遍怎么使用纺织机纺织来自城市下达给人的指令，让他们把不同的指令按照编号投放进不同的铜管里，他们之中负责传达指令的传令员，又如何接收这些需要由他们传达的指令。
马罗尼将身边的一部分人留在这里，成为了今后担当‘食指纺织者’，负责将记述着由城市的心跳执笔，在丝线上诉说的人类无法理解的城市语言，纺织成人人都能看懂的人类文字。
给食指添上了真正意义上的‘心脏’，荒殿一心情很不错。
“完美无缺。”他高兴道。
他填补了‘食指’的缺憾，使之变得完整，这块压在他心上，让他无比在意的石头，终于可以挪开了。
让海塞德把假日杀手先送回阿卡姆分院，荒殿一跟着卡莉回了环指艺术馆，打算今晚在这边暂时留宿。
阿卡姆分院在他心里哪哪都好，自己的家就算是狗窝也是香的，就是地理位置远了点。
来回一趟太耽误时间了，他明早还要第一时间去找戈登警长。
听他说要留宿，早一步回到艺术馆的本杰明直接将人迎了进来，“当然没问题，别人不知道，你自己也忘了这里其实是你的产业？艺术馆不是你出钱买的吗，客气什么？”
“哦对。”别说，荒殿一还真忘了。
本杰明演的环指太真了，加上人格卡牌独立性太强，他又要在别人面前表现得跟环指的关系分得清楚点，时间一长就容易忘了其实在座都是他的财产。
记起这码事，他立马就自如地霸占了三楼的馆长休息室。
他在这里才是老大。
荒殿一推开门，对不紧不慢跟过来的本杰明道：“给我准备台电脑……”
一天没看见阿卡姆分院里的情况，他打算挂上分院里的内部监控，监视一下员工的工作情况。长夜漫漫，正好可以用来加班。
他抬起眼睛往休息室里看了眼，后半句话一下没了声。
里面有好……好大一台显示屏！！
游戏机！环绕音响！手柄！还有堆积如山的游戏盒！
目测起码有几十盒游戏卡带！
饶是荒殿一自己也有钱买下这些，一时半会儿都被震住，呆立在门口许久。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本杰明从他身边走过，熟练坐在显示屏前打开游戏主机，“你平时在这就干这个？？”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看起来很蠢，主要是这里的情况实在有点出乎意料，万万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场面。
本杰明不答，只是在几十部游戏里挑拣着，举起一个问他：“玩这个吗？”
现在有个艰难的抉择摆在荒殿一面前。
工作，还是跟本杰明一起打游戏？
大脑疯狂纠结犹豫了一会，荒殿一闭了下眼睛，默默走到本杰明旁边的位置坐下拿起了另一只手柄，凑过去看了眼本杰明手里的游戏，“这个评价不好，你左手边那个游戏更有意思。”
工作嘛，明天再继续也不是问题。
海塞德大老远给阿卡姆分院送完人回来，就看到本杰明和荒殿一坐在地上，专注盯着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手柄按得劈里啪啦响；卡莉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巧克力棒，一手枕在脑后，单手拿着台掌机打游戏，沙发边摆着几听啤酒。
房间里飘着葱油和披萨混合的香味，几人都是一脸清闲的模样。
在门口顿了一下，他走进去，坐在荒殿一和本杰明身后的椅子上看他们俩打游戏。
“我出去给你们跑腿，结果你们在这这么悠闲，直接把我抛在脑后了，真让人伤心啊。”
荒殿一听得出他话里的玩笑意味，把剩了一半的葱饼盒子和披萨盒子随手塞到他手里：“还是热乎的，特意给你留的。”
说完就继续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去了。
海塞德从卡莉那顺走了一罐啤酒，慢悠悠打开葱饼盒子，“真难为你们能在哥谭点到葱饼的外卖。”
这样食物在哥谭绝对是稀有货。
荒殿一刚完成了一个完美操作，心情不错的扬着嘴角：“不知道啊，本杰明点的。”
本杰明自己问他要不要吃葱饼，其实他会提出这个荒殿一也有点惊讶，葱饼么……挺特别，不过他吃什么都行，也没反对。
来送外卖的小哥打扮得有点奇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却戴了顶鸭舌帽，帽檐压得特别低，把脸都挡住了。
人倒是挺健谈的，荒殿一要付钱的时候，对方拉着他聊了两句，说他太太前不久平安生了小孩，遇上大喜事，这单给他免单不要钱。
听口音，不像是哥谭本地人。
他要是哥谭本地人，这免费的外卖荒殿一还真不敢接。
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炸弹？保不齐自己点了个外卖。就碰上变态连环杀手了。在哥谭生活，还是得多长个心眼。
荒殿一不明所以地道过谢，外卖小哥按压着自己的帽檐，扯着嘴角笑起来，语气轻快道：“这葱饼可是咱家私藏的独门手艺，你就吃吧，保你吃了念念不忘，‘罗兰葱饼’哥谭分店，吃好下次再点啊！”
荒殿一：“哦……哦。”
人还怪热情的。
荒殿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海塞德聊着，刚才碰见的气质独特的外卖员的事，海塞德听了看了本杰明一眼，没对这家突然冒出来的‘罗兰葱饼’多点评什么。
他感兴趣地凑到两人中间，“看起来挺好玩的，你们谁下来换我试试？”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等荒殿一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被抱在怀里的电脑发出的提示音惊醒，一封邮件准时出现在了他的电脑里。
他立马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坐了起来。
邮件里的内容言简意赅，就是一个地址。
本杰明比他醒得早，手里拿着个三明治撕开包装袋递给他，顺便也看见了那封邮件，提醒他：“有可能是陷阱。”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荒殿一咬了口三明治，有点意外的看了三明治一眼，味道还不错？
他咬着三明治，含糊道：“就算是陷阱，对方能拿我怎么样。不是有你们在呢么。”
有卡莉在，就相当于他这边有个五级战神跟着，就是A级异想体他也不虚，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局，那不是闭着眼睛用脚打都不会输？
三两口囫囵吞下三明治，拍拍手：“走吧，看看对方搞什么鬼。”

第81章 监狱长
荒殿一在外面过上了难得的休息日的时候，阿卡姆分院里的罪人们可是一点都没消停。
维吉尔直接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并且直接公开了李箱的话。
浮士德立马就找出了李箱话里的漏洞。
“他专门说了罪人里有人成了叛徒，一般人下意识就会排除说这句话的人，但是，他自己本身也是‘罪人’之一。他口中的那个‘叛徒’，就是他自己。”
不得不说，这或许也是他某种意义上给出的暗示。
可惜，罪人里有些格外喜欢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浮士德的话。
一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上了好一会，中途还有人拱火，最后演变成了一场混战。
被维吉尔全揍了一遍，才都老实下来。
“虽然主管先生不一定信任我们，但是这件事，我们不能完全不管。”
毕竟，之前检测到了金枝的痕迹啊。
他们加入边狱公司的任务，就是收集这东西，看见金枝，肯定完全放手，自己在边上看着。
“那么，现在再商量一下，该派谁出去，主管先生比较可以接受吧。”
浮士德无视了积极举手的堂吉诃德，看向了压根没兴趣的格里高尔。
格里高尔：“……”
他是不久前才跟对方透过底，也算是彼此对对方的身份心知肚明了，但是他真的很不想继续接触一个有可能是翼的高层的人啊！
中途和荒殿一分别的提姆回到韦恩庄园之后也没闲着，还真让他以[K]为核心，调查到了一些东西。
能缩写为K的公司有很多，不过将范围局限于商标样式为大写的[K]，商标颜色中带有绿色的公司，就能筛选掉一大批不符合标准的。
他废了些功夫，锁定了其中一家。
“一家制药公司？不应该啊……一家拥有‘纳米修复技术’的公司，会这样默默无闻吗？”提姆疑惑地想着。
K是一家制药公司，这结果不算太意外，当时在那个废弃工厂捡到的，就是个破碎的药瓶。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家制药公司基本没多少名气，如果不是特意调查，提姆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家公司。
将这点疑惑保留在心里，他又继续查了下去。
最奇特的应该是这家制药公司的产业里，还包含食品原料的供应——他们是某些快餐店肉类的供应商。
继续调查，就会发现哥谭很多快餐店都在近期更换了负责提供新鲜鸡肉的厂商，新换的就是这家[K]公司。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这么多家快餐店都同时选择更换肉厂，是因为[K公司]给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低价。
在从某家快餐店那问出他们的肉类进货价之后，提姆简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K供应的鸡肉价格低于正常的市场价好大一截。低到让人觉得他们是在做慈善，这完全不正常，好像他们的肉来得很容易，没有成本价一样。
这让提姆起了疑心：“K公司的鸡肉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们的肉源通过联邦食品检疫了？”
结合这是家制药公司，提姆合理怀疑他们是不是使用了某种激素，或是其他违禁类的药品催生了鸡肉，才会导致鸡肉价格这么便宜。
但很快他就发现，K的食品检疫还真通过了。而且还通过得特别快。
提姆在负责检验食品的部门官网找到了K公司鸡肉检疫合格的官方文件。
这就说明，K供应的鸡肉是安全无害的。
就算如此，还是不免让人放心不下。
“难道是想通过低价战略抢占市场，后期再提价？”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对方还有什么理由会卖这么便宜的肉。
不管怎么说，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型制药公司销售鸡肉，这事本身就已经很不合理了。
更不合理的是，提姆竟然查到对方两天前跟医院签署了合同，说自己开发出了治愈哥谭目前不明流行疾病的特效药！
已经有一批药被送往了医院。
“纳米修复……？”提姆一下就想到了这个。
难道对方所说的特效药，就是用这种技术制作出来的？
可是，所谓的‘纳米修复技术’，原理到底是什么呢？
考虑到这家各方面都表现得神神秘秘的公司，有可能就是之前他在工厂见到的，制造出那副残忍景象的元凶，也是从企鹅人手下的手里绑走戈登警长，还砍了戈登警长手的人，能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的人，很难让人信得过他们能干出什么好事。
提姆下意识就开始担忧起那批送往医院的药剂，还有目前在医院的病人的状况。
他本来还打算再通宵查戈登警长可能在的地方，结果中途就莫名其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放心不下医院那边的情况，他决定亲自到医院看看，最好能想办法弄到一个K公司提供的药品样本，拿回来分析一下成分。
于是提姆一睁开眼，把情况跟布鲁斯说了之后，让蝙蝠侠继续想办法搜寻戈登警长的消息，自己则直奔医院而去。
今早的雾有点太大了。
按照提示的地址，由本杰明开车，荒殿一几人花了点时间才赶到那里。
地点在一栋有年头的公寓楼里。
荒殿一习惯性地走在前面，然后被卡莉和海塞德联手一左一右扯了回来。
卡莉：“你这点战斗力，往前面冲什么冲？”
海塞德随声附和：“就是，有点自知之明啊。”
不像出身后巷那种鱼龙混杂的危险地方的卡莉，荒殿一是眼看着没有一点战斗意识的，他不会随时警觉周围哪里可能藏人，也不会时刻为有人冲出来袭击他而做准备，更不会在被袭击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这样走在前面，万一等会被什么窜出来扑了脸，都没法做出抵抗。
不过……卡莉打头阵也就算了，海塞德和本杰明难道就比他强了？
荒殿一怀疑的看了本杰明一眼，对方出现的时候身上就穿着跟他一样的白大褂，明显也不是武力派，海塞德看起来更像是……布鲁斯韦恩那样的富二代——没脱下花花公子伪装版本。
听他提出这样的疑惑，海塞德指了指卡莉道：“我和B虽然没有‘殷红迷雾’那么强，但也比主管强多了吧？”
‘殷红迷雾’是卡莉的一个称号，听起来就很厉害。
荒殿一这会还没想起来这个称号背后代表着怎样的势力，只是感慨了下称号听着真帅，就没多在意
看到本杰明和海塞德爬着老旧陡峭的楼梯都脸不红气不喘，荒殿一还是老实站到队伍后面去了。
本杰明像是一个潜心教导着学生的老师一样耐心说：“你的存在很重要，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该确保自己处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上。作为主管，只有你还活着，才能确保其他人哪怕陷入危险，也还有得救的可能。”
他忘记了这件事，有点太无所顾忌了。
本杰明说得没错，荒殿一作为管理异想体，对危险的异想体负责的人，他不该在任何时候让自己的安全有一点风险。
就是这话听着有点耳熟。
他之前是不是也这么教育杰森来着了？
等待他们的没有想象之中的陷阱和危险。
踹开公寓门，里面一片寂静。
公寓不大，把几个房间分头搜索一遍之后，根本就没有说好的戈登的身影。
海塞德走到一张桌子前，“主管，你过来看看这个。”
桌子上有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放着另一只手。
海塞德：“被耍了。”
荒殿一盯着这只装着又一只断手的盒子，立马抬起头在四周寻找，果然在桌子下还有窗帘和挂画后找到了监控摄像头。
这让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了。
“背后的人故意的。”
“李箱？”
“不。”
李箱没这么恶趣味，不会干这种将他们引过来，就为了看他们发现戈登另一只手时愤怒表情的事。
几乎是看到这里放着的是另一只手的第一秒，荒殿一就意识到绝对有人在背后等着看他们发现自己被耍了的表情。
他将几个摄像头捏碎，旁边的音响紧接着就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刺耳的笑声。
“哈喽，艾因亚当，我知道你来到这了。”
“没错，你想找的戈登警长现在就在我手里，你想听听他的声音吗？”
“呃啊啊啊啊啊——！！”音响里传来一阵惨叫，很快又中断。
让人心情越发沉重。
音响里的声音却格外愉快：“真惨，不过一切都是你活该，这个警察只是第一个，相信我，你的所有朋友都会倒霉！我会杀了你身边的所有人，你的朋友们，他们最后全都会憎恨你！诅咒你！后悔自己曾经认识你！”
那声音情绪失控一般大声怒吼，充满了对荒殿一的怨气。
中年男人阴森道：“我现在给你机会救下他，来跟我玩个游戏吧，我每隔一小时就会给你下一个地址。但是在下一个地点你会看到的，到底是你的警长朋友的一部分，还是完整的一个人，就看你的表现能带给我多少乐趣了。”
“如果你跟我耍心机，我会给你送一份大礼，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他了！”
那里面的恶意之强，足够所有人明白，这个人就是专门针对荒殿一，他就是要折磨荒殿一，想让他痛苦。
卡莉把音响背后连接着的通话装置给捏碎，“别听了。”
本杰明脸色也有点难看，“这个声音……我好像听过。应该是我们想解决的那个原本哥谭能源巨头的代理人。”
说到这里，他对荒殿一投来歉意的目光：“主管，这个麻烦或许是我给你招来的。”
正常来说，他是不会给对方这么长时间苟延残喘，跳出来惹事的机会的。
解决哥谭的能源巨头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只不过考虑到不好在哥谭造成太大的伤亡，使用了削减弱化版本的烟霾，才让对方又蹦跶了这么长时间。
不同的世界情况不一样，哥谭死了太多人，可能不只蝙蝠侠会对烟霾的源头刨根究底，抓着不放，而且还有可能引起整个正义联盟的注意。
一旦被调查出一点痕迹，被对方察觉到跟本杰明有关，就会连累到跟本杰明关系不错的荒殿一身上。
到时候主管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本杰明苦笑了一声。
“交给我来解决吧，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由谁而起，由谁解决。
就算不是本杰明的问题，他也很乐意让荒殿一把事情丢给他来解决，何况还是他的问题。
海塞德嘴角的笑容也冰冷了几分。
对方的话说得太难听了。
深蓝色头发的男人看起来比本杰明还脾气温和好相处，实际上这会已经开始想着如何给这个人一点更加‘深刻’的认知，让他对刚才说出的话感到后悔。
那个人还不知道荒殿一真正的身份。
这是脑叶公司的主管，跑到世界之翼的管理者面前大放厥词之后，还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这事放在都市，能随机吓死一个都市人。
就算是在异世界，这也是不该发生的。
海塞德：“我跟你一起。”
荒殿一思索道：“不对，这个人不是我要找的人。”
他指的是之前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室，切下手，还有使用了带有K字母的、药瓶的那个人。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明显是个性格冲动暴躁的人，和当时他所分析的带有明显‘理性’特征的人，完全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荒殿一现在有点怀疑这个人只是个被推出来送死的棋子，后面还藏着个大boss。
这个疯疯癫癫在他面前放狠话的人，他还真不怎么放在眼里。更有问题的，是动手切手的那个，有可能是来自异世界的人。
“而且，既然之前检测到过金枝的波动，那就说明的确存在金枝，可现在却找不到了，有可能被人藏起来了，既然涉及到金枝，我就不能不管。”
何况对方都挑衅到他脸上了，那他就更不可能让对方如愿。
荒殿一冷笑了声：“回头就把他送去喂异想体，看看到底是谁后悔认识我。”

手机震动，一个未知号码将新的地址发送到了荒殿一的手机上。
简简单单一行地址，让几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胃部翻涌的不适。
人质在对方手里，不按照对方说的做，保不齐戈登警长最后真会连个尸体都留不下来，可按照对方说的做，也不能保证对方最后一定会放人，还很被动。
“为了折磨你，他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人，”海塞德断言道，“下个地址也是人体组织的概率很高。”
谁都猜得出这个结果，他们都知道，为了能真正的给荒殿一造成对方以为的‘致命一击’，很可能那人根本就不会真的放过戈登警长。
可万一下个地址真是戈登警长本人，却因为他没去导致人最终被杀害，这个结果足够成为一个人一生逃不脱的梦魇，让人后悔终生。
要是当初去了，他是不是就能救下人，戈登警长就不会死了？要是当初……是不是就……
一个念头，一个决定，一念之差，就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再怎么靠逻辑判断99%的概率死亡的结果，当选择真的来到面前，没人能做到彻底无视那1%的机会和希望。
因为承受不了错失1%微小可能的后果。
汉克集团的股东尼尔森，他一定会杀死戈登，除非他良心发现，或者戈登超神自己逃出来。
但他偏偏给出了一个‘生存’可能，哪怕双方心知肚明是假的。然后将选择的权力交给荒殿一。戈登并不会是被荒殿一所杀，他死亡的责任却在这一刻被变相变成了他的选择——是因为他没有去往尼尔森给出的地址，戈登才会死。
这场一人注定的死亡，就这么成了拷问另一个人灵魂的刑具。
如果他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可能，选择前往尼尔森给出的地址，那他就会走上另一条痛苦的道路——不断怀抱着希望，然后一次次经受失望的打击。再一次次怀揣看到活人的希望打开门，看见了也许是断肢，也许是内脏之类的东西之后，逐步走向崩溃。
尼尔森的游戏里只规划了这两条路。一条，是在虚假的希望里凌迟着死去，一条，是接受阵痛，然后在往后余生里永远为这一天这一秒做出的决定而后悔。
最痛苦的，是聪明人能同时看清每一个选择下自己的结局，清楚意识到此刻铡刀已经悬在头顶，却不得不在两个装点了不同花样的断头台之中选择一个将脖子伸进去。
本杰明三人都意识到了其中的险恶用心，才会在看到地址的一瞬间就产生了不适感。
放在一般人身上，这会估计已经绝望了。
然而尼尔森实在不了解荒殿一。
他从来不是一个遵守别人游戏规则的玩家。
别人给他选好的结局，他一次都没走过。
荒殿一收起手机，神色淡淡：“放轻松。反正，我不会输。”
一间摆了数十个落地镜的白色房间里，李箱坐在镜子中间，不同角度的镜子折射出了不同的画面。
东朗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水杯和白色药片放在李箱腿边。他抬起头，看向正对着的那面镜子。
镜子里，黑发金眼的青年正露出自信十足的表情。
那是光在一边看着就能让旁观者感到振奋和安心的气势。
“沉稳，坚定，没有动摇……真厉害啊。”东朗道。
李箱没管手边的药，目不转睛看着镜子里的人，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他看着青年的表情十分专注。
“他这样的人，应该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在做的事是不是正确的吧？一旦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就能一点都不动摇的坚持下去，我很喜欢他这点。”东朗不太介意李箱不接他的话，继续闲聊般道：“不过换个角度，也可以看成是自大吧。”
东朗嘴角的笑意多了丝讽刺，“人总要经受几次失败，多接受这个世界的不完美之处才会成长，你说，是吧？”
东朗的语气让李箱感觉浑身难受，东朗对主管先生抱有敌意，说起对方时的语气却称得上亲昵，几乎听不出敌视。
他的话像是在跟他商讨着如何教育一个无知且天真的孩童何为成年人的世界，可他这么说的对象，是那个主管先生。
那样的人不该被他以这种高高在上的角度，用这种随意又散漫的口气点评着。
李箱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他道：“不要这么说他。”
东朗有些惊讶他竟然会维护那个人，“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等李箱回答，他就耸了耸肩说：“你就看着吧，他迟早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总有他无论多努力都达不成的事。”
无所不能的神明绝对不会怀疑自己，失去自信，不断怀疑自己的只能是人类，而且还是再也不会有威胁的人类。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以人类的模样出现在这里，不过既然当了人，那干脆不要再回到神座上，少来干涉人类的事，就一辈子做个废物人类，对谁都好。”
打击一个神明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坚信自己只是个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无能的人类，并在他脑海里刻下自己一事无成的烙印。
让他彻底失去自信，从此以后做什么都畏首畏尾，然后什么都不敢做，只敢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的活着，最后在某一天悄无声息的。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里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