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理直气壮的语气，还有那看强盗一样的眼神，别说提姆，连身后的达米安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还’他？！
见提姆不撒手，荒殿一又不想得罪这大金主，看在钱的面子上，他耐心十足又诚恳道：“就算你也看上他了，也不能趁人失去意识强抢吧，我们最好还是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等他醒来再看他是选你还是选我，你觉得呢？”
他嘴上说得好听，看似如果杰森想要跳槽到韦恩集团他也会痛快放人，实际上心里想得却是：公平竞争是不可能公平的。
真要讲公平，他拿什么跟韦恩集团比？
反正杰森已经签给他了，等人一醒过来，立马给他接下来一年的班全排满，让他忙到连公司大门都出不去。
见不到人，韦恩集团的人连找杰森洽谈的机会荒殿一都给他掐死，到时候杰森到底是什么意愿想留在哪家公司，还不是全凭他在中间转述，那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金主归金主，想要他放五级员工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投资的时候韦恩集团是金主，到了用人市场，韦恩集团就是抢走无数人才的死敌！
钱是钱的事，人是人的事，荒殿一分得很开。
他这样一操作，既卖了韦恩集团的好，又留住了他的五级员工，对面这位总裁，说不定还会对挖他墙角愧疚，之后投资多给他投点呢。
生意啊，都是学问。
想到这里，荒殿一一边感慨，一边挂上了笑容。
他觉得是韦恩总裁被他家战神风采倾倒，动了抢人的心思。
换成是荒殿一自己，要是看到一个五级员工走在路上，那肯定说什么都要想办法弄进公司里来打工的。
但他不知道提姆和他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这么说完，提姆表情一下变得很奇怪，抱紧杰森尸体的手甚至都抖了一抖，眼里写满了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的惊慌，“你……你和杰森之间……”
是什么关系啊！！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们这个关系，正当吗！！
达米安则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不对，你说……‘等他醒来’？这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死了！”
怎么‘醒’？
不等他说完，荒殿一眼疾手快的看准空挡，把烧成焦炭的尸体夺了过来，“字面意思啊。”
电光火石间，两人想到了面前这个人之前在哥谭大酒店做过的事。
一个可能出现在脑海里。
难道说……他……他可以复活杰森？！！
心跳骤然加速，提到了嗓子眼里，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而荒殿一已经闭上眼睛，将手覆盖到了烧成黑炭的尸体上。
完全不顾自己会不会死，不要命一样和绝望骑士厮杀着的蝙蝠侠忽然感觉背后亮起了一束光。
淡淡的细碎的金色光点轻飘飘的漂浮着。
那光越来越盛，将天空都衬托得灰暗了起来。
提姆曾见过的金色枝条破开了艾因亚当的身体，以他作为树干生长了出来。
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身上蔓延到了杰森身上，将那块‘焦炭’包裹覆盖。
焦黑的皮肤在他们眼前脱落，重新长出新鲜的血肉。
平静的胸膛慢慢开始有了起伏。
那晚所发生的令人惊叹的奇迹，再一次在眼前出现。
上一次发动力量，是荒殿一全凭本能，只是一种感觉，具体是怎么回事，他完全不清楚。
这一次，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让他对周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
他的思维漂浮在深不见底的汪洋之中，随着水底的暗流起起伏伏。
他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在对他说话。
【所有世界都活在‘神’的‘记忆’之中】
【你将世界置于自己的‘记忆’里】
【只要‘神’不遗忘我们，人们就可以不断借助‘神的记忆’重获新生】
【人类无法将现实容纳进记忆里，所以你必须成为‘神’，升格自身，化为概念的一部分，才能将超现实的妄想实现，在概念的世界里，万事皆有可能发生】
把现实装进记忆里？人类活在神的记忆里？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创世纪神话一样。
荒殿一意识迟钝地想到。
类似于备份存档的原理吗？
把现实拓印在某种超然存在的记忆里，只要其中某个存在被‘删除’了，就可以直接再复制一份？
敢情‘神’是个云端服务器啊。
这个想法把荒殿一逗笑了。
笑过之后他发现这个声音的话是对他说的，他就又笑不出来了。
这个声音是谁？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个？
这些问题暂时都没有答案。
他只听见了一句警告。
【小心，他们在窃取你的记忆】
荒殿一睁开眼睛。
面前，一个黑发蓝眼的青年揉着额头坐了起来。
“疼死我了……”他嘀咕着，忽然意识到什么，震惊的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
“这是什么情况？我又活了？”
杰森一抬头，对上了提姆和达米安同样震惊到恍惚的脸。
三脸懵逼。
顺着他们的目光，他看向一旁。
某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主管正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杰森被那目光看得瞬间心虚起来：“你之前给我的那把刀……呃……好像被我弄丢了……”
那东西一定很贵！他用过，可以肯定那绝对是超级高科技集成的武器！跟蝙蝠侠的战衣同等技术含量的好东西！
之前扔的时候事出紧急，但到底不是他的东西，现在看到那把牛逼刀的原主人，杰森不免心里忐忑。
他绝对赔不起那把刀！
荒殿一没说话，只是默默盯着他看。
心里充满疑惑。
这人……谁啊？
他刚才，在干什么来着？

五级员工啊，那没错，肯定是他的跑不了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没有自己跟这个人认识的印象，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签了这么个人，对现在的情况也感觉有那么点迷茫，总觉得自己的记忆缺了一块，不上不下的，怪难受的，不过不妨碍他对五级员工照单全收。
荒殿一虽然不记得他这个五级员工怎么来的，但除此之外的记忆并没有问题。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因为有异想体暴走出逃，所以需要赶过来解决。
“杰森陶德是吧？”他看了眼系统提示，“你刚才说你弄丢了什么刀？”
杰森：“额，就那把叫‘正义裁决者’的刀……然后还有你之前给我的绷带也烧没了……”
那绷带能提高他的感官和身体素质，明显也不是普通绷带，但现在全让他给弄没了。
荒殿一刚弄清楚了这人是自己的五级员工，就听见他的五级员工把他的A级武器，以及一听就是同系列饰品的绷带烧没了的消息。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带上了杀气。
“你再说一遍，你把什么弄没了？”他有点恍惚的轻声问道。
杰森就是再不会看人眼色，这会也知道对方生气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在对方面前一脸不驯，整个人变得超级心虚，完全不敢说话。
荒殿一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对面这个是他的五级员工。
A级武器还能再有，五级员工却宝贵得多。
何况还是各项数值点满的五级员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杰森，无情的宣布：“你接下来半年的奖金和假期没了。”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他站起身，指了指身后：“现在，去把那只绝望骑士送回公司。打败它。”
荒殿一这次没有再给他A级武器，他只给了他一把WAW级别的武器——盈泪之剑。
那是一把西洋剑。和眼下绝望骑士所使用的那种西洋剑相同。
正是研发自异想体‘绝望骑士’的E.G.O武器。
他A级武器也没多到可以给五级员工扔着玩。
荒殿一不带感情的微笑了一下，心中还是有点肉疼。
杰森接过西洋剑。他并不会使用这种古老的武器，但当他拿到盈泪之剑的时候，竟然自然就流畅地挽了个剑花。
那姿势，那动作，就像是出身古老贵族世家，从小练这些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用，只能用来唬唬人的技能一样。
但杰森知道，自己手里这玩意和那种花架子可不一样。
以为自己会被对方气得踢出阿卡姆分院，或者最少也要被臭骂一顿的杰森面对这样的结果，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只是扣除奖金和假期而已，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他浑身充满干劲的站起来，撸起袖子活动了下拳头：“就放心交给我吧。”
知道这位阿卡姆分院的主管先生心情不好，他识趣地不再招惹对方，打算闷头干活。
抬起眼，看到缠斗在一起的绝望骑士和蝙蝠侠，他心中涌动着复杂到难以言明的情绪。他甚至觉得有些讽刺。
杰森冲了上去，并在蝙蝠侠朝他望过来的时候，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恶意道：“另一个你在为我的死而癫狂呢，你现在是什么感受，蝙蝠侠？”
注意到蝙蝠侠的表情难看了起来，他胸中堆积的郁气一扫而空，欢快笑着迎上了绝望骑士的剑。
“嘿，我又活了，惊不惊喜？你能冷静下来了吗？”
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绝望骑士看起来不正常，精神有问题了。相反，他现在看着绝望骑士简直不能更亲切了。
他甚至想过去给她个拥抱！
这么想着，然后杰森就被绝望骑士六亲不认的锤爆了。
他差点被绝望骑士的西洋剑扎成刺猬。
暴走中的骑士才不管他是谁，谁来都要被她拿背后未知空间掏出来的西洋剑扎个对穿。
要不是杰森拿着荒殿一给的E.G.O，又有荒殿一在旁边盯着给他来了两发回复弹，奶了他两口血条，他的五级员工就要浪没了！
复活后的杰森整个人亢奋得可以原地跳一支草裙舞！
荒殿一看他这畅快样子，心里十分不痛快，“我要收回我可以包容五级员工一切缺点的话。”
他默默在心里把新员工的团建活动提上了日程。
果然各大企业给新员工搞团建不是没有道理的，除了能加深对公司和同事的感情，帮助员工迅速融入集体，还能让他们变得稳重点。
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好像之前经历过团建的员工，都变得更沉稳多了。他觉得杰森现在也需要一些打磨。
达米安带着愤怒侍从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在一群人冲上去无脑集火围殴下，绝望骑士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长泣，也消失在了这里。
存活下来的所有人终于得以松口气，在紧凑的战斗之后，迎来了难得的喘息 。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叹着。
提姆走到荒殿一身边，低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杰森的命。”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身边这个人好了。
不论对方之前做了什么，是什么立场，他都该感谢他复活了杰森。
荒殿一：“他是我的员工，我救自己人，你为什么要替他谢我。”
提姆摸了摸鼻子：“这就说来话长了。”
荒殿一：“那就不用说了。只要你不跟我抢人，其他的我都不关心。”
杰森现在精神状态饱满，精神条满得都快溢出来了，根本不需要他操心这个五级员工的心理问题，那他就没必要花时间了解他过去都经历过什么，跟隔壁韦恩家有什么关系。
提姆赶紧表态：“我当然不会跟你抢了！”
荒殿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看着男子朝杰森走去的背影，提姆忍了下，还是忍不住在背后喊道：“要不你还是多少关心杰森的过去一下吧！”
他们的关系，难道不能让他对杰森再体贴一点吗？
荒殿一回头瞟了他一眼，心想，我又不负责关照员工心理健康。
他只负责关照员工的精神数值。
走过去的时候，杰森正在跟蝙蝠侠对峙。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荒殿一毫无心理负担的走过去，“聊完了吗？聊完了就走了，我们还有后续工作要做。”
比如，收容几名超级罪犯。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杰森：“你不跟我回家吗？你选择站在他那边？”
杰森看了眼旁边某位主管，自觉走到他身后的位置：“我已经签了阿卡姆分院的入职合同了，这工作可比义警好多了，同事（绝望骑士）友爱，上司亲切，包吃包住，福利高昂，我目前没有离职跳槽的想法。”
虽然有点想故意刺蝙蝠侠两句的成分，但说出来之后他发现，这竟然也不算说谎，句句属实。
这么一想，杰恩就更坦然了。
“这可是刚把我从死人复活过来的上司。”他一脸轻松，“我现在归他管，你有什么问题都问他，他怎么说我怎么做。”
蝙蝠侠看向荒殿一。
荒殿一微笑：“不行。”
看到蝙蝠侠嘴角不高兴地落下来，杰森有些开心。
达米安在旁边带着愤怒侍从看热闹，扭头偷偷跟提姆说：“蝙蝠侠的希望跟着恐惧跑了，连带他的二代罗宾也跟着恐惧跑了，你怎么看？”
提姆也一脸轻松：“不管怎么说，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不是吗？”
蝙蝠侠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看他只是有点不高兴，却没再多说什么吗？
他们也理解杰森会跟绝望骑士跑，反正较真说的话，那也是蝙蝠侠嘛。
这也是他们现在心情能这么轻松的原因。
有杰森在他们面前被烧死，完全无法挽回这个最最坏的结果发生。现在他只是要离家出走不回家，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达米安吹了声口哨，正想继续调侃点什么，忽然感觉愤怒侍从格外沉默。
一切都结束……了吗？
有了魔法少女和绝望骑士前车之鉴，他瞬间有些惊恐地回头。
愤怒侍从缓缓开口：“他……是我们的敌人吗？”
“你们要和敌人交朋友吗？这是不被允许的，敌人会欺骗你的信任，然后摧毁你的世界。”
“我不想看到你的脸上出现像我一样被背叛时绝望的表情，我必须阻止悲剧重演，我不能让‘青林隐士’……我的朋友，我的敌人，再次毁灭我的世界，我必须亲手击败他。”
愤怒侍从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听着有些神经兮兮的，那个味道，就跟才被解决的绝望骑士和魔法少女一模一样！
她一提出这个问题，达米安一下就紧张了。
感觉一个答不好，她就是下一个即将失控的魔法少女！
为什么这些‘希望’的具现都这么极端！这年头魔法少女像动画片里一样阳光犯法吗！
再也管不了其他，达米安一个箭步冲过去，对她喊道：“停下！别再想了！”
他语速飞快，念咒一样念道：“没有敌人，没有人要毁灭世界，我没和敌人交朋友，我以后看着他绕着走，我一点都不极端，我是内心超级乐观开朗一点阴暗都没有贯彻正义与希望的义警！”
所以你可千万别黑化啊啊啊！！！
一阵鸡飞狗跳，兵荒马乱，总算勉强安抚住了马上就要暴走的第三个魔法少女，韦恩先生们出了一脑袋汗。
到了现在，义警们已经开始觉得他们有必要回去‘好好’跟他们哥谭的希望谈一谈了。
但在那之前，还要有得要忙。
哥谭在这场大战中遭到了严重破坏，不过韦恩集团及时出面承担了绝大部分损失，提姆马上就要赶回公司处理相关问题。
趁着他们手忙脚乱的哄着愤怒侍从，荒殿一先一步带着杰森，和会合的格里高尔，以及四个有名有姓的超级罪犯，还有若干扒着他大腿，死活要跟他走的没名号的罪犯，上了边狱巴士前来接应的那辆囚车。
当然也有看到他走近，就直接脸色难看跑走的罪犯。
荒殿一的主要目标还是在明显杀伤力更大，也因此商业价值更高的毒藤女丧钟等人，其他罪犯都只是添头，算是蚊子肉，有可是，但跑了他也不在意。
这么多的人一块上车，随车一起来接应的堂吉诃德开心笑着恭喜荒殿一：“主管！这次大丰收啊！”
看着自己这一车囚犯，荒殿一嘴角都压不住，“再接再厉。”
他转头看向格里高尔：“这次也辛苦你了。”
格里高尔深深吐出口气：“那可真是大场面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体会一次，这种让人感觉将要再次掀起翼际战争的场景 。”
而且还是十分噩梦的由未坍塌的前L公司——脑叶公司掀起的。
“能做到这个程度，您到底是什么人啊……”他有些疲惫地呢喃。
“说起来……那个灰色头发的男人，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画面。
是那场惨烈的烟霾战争时期的画面，也是他所效忠的翼，前G公司倒塌破产的那场战争的画面。
那个男人……叫本杰明的……曾出现在过烟霾战争之中……
格里高尔呼吸一下停住了。
荒殿一没太注意到他的异样，他脑海里也有些关于本杰明的画面。
本杰明这个人，也许真的不单单只是系统创造出的人格。
他只是不想深究这些事，对所谓的‘背后的故事’没有兴趣，他只在乎自己当下有没有达成目的。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没有察觉到本杰明，其实有可能是个真实存在的人在演‘人格卡牌’这件事。
他之前还琢磨创造出这么生动的人格卡牌得要多少技术力，算法多复杂，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靠活人扮演的。
这次回收了金枝之后，他感觉自己脑袋里又多了些记忆。记忆里，有他跟本杰明一起喝咖啡聊天的画面，那样子，看起来他们两个关系挺不错的。
“他大概，以前是我很好的朋友吧。”
“他就是引发烟霾战争的罪魁祸首！”
两道声音同时脱口而出。
空气瞬间安静了。
荒殿一低头和格里高尔对视。
一时间，两人忽然都没声了。

格里高尔脑子空白了一秒.
他有种自己一不小心戳破了对方的秘密，还是个有可能会导致他立马被灭口的秘密的感觉。
“你跟L公司到底是……”话到一半他自己先咽了回去。
烟霾战争，一场统治世界的大公司之间的上位争夺战。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家原本呼风唤雨的财阀，短短一段时间内就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两家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新公司异军突起，迅速占据了对方的位置。
一开始一切看起来都很像是一场意外，一起寻常的污染泄漏事故。
泄露的主要责任方，脑叶公司之前的能源商L公司还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得来这点小小的问题。
不会有人察觉得到引发战争的源头，其实是有人故意在暗中捣鬼。
但随着事态扩大，情况变得越来越严峻，发展成一场战争之后，身陷战争泥潭的人多少也该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这背后有人在操控。
只是到了那种地步，卷入战争的参与者完全没有办法停火。
收手的沉没成本太高，除非打赢，否则之前造成的损失会导致公司实力下降，同样会让占据世界之翼位置的公司，在战后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瓜分。
最后的结果一样是要被折断。
不想毁灭只能咬牙撑着，撑到最后却还是灭亡。
作为当年那场战争之中败者阵营的一员，格里高尔很确定这场战争的发起者，绝对和那两家最后作为赢家出现的公司有关联。
可以说，就是他们的人动的手。
其中一家就是他们现在收集的金枝的原拥有者和制造者——脑叶公司。
而现在，眼前这个自打出现之后，他们周围就开始不断出现一堆异想体——同样是脑叶公司不知道打哪搞出来的怪物们，数量慢慢多到都快比他们之前去过的那些，深埋地底的脑叶公司支部里的异想体还要多的男人，现在还说他跟烟霾战争的幕后黑手是好朋友？
几条信息一串联，这和直接当着他的面认了他就是脑叶的人有什么区别！
短短几秒之内，格里高尔就热出了一头汗。
狼人在他面前直接认狼发言了，可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啊……
脑叶公司虽说现在坍塌了，情况却微妙的和之前被折断的世界之翼不一样。
因为前L脑叶公司，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人打它，它不是被人干掉的，它是自己把自己给弄塌的！
那家公司在某一天莫名其妙搞了出大的，把整个都市搅得一团乱之后，才被人发现这家公司暗地里鼓捣着金枝这种东西，他们所拥有的奇点技术和之前显露出来的比，竟然还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虽然脑叶公司的负责人八成已经凉了，这家公司也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但余威犹在。
这家公司里还藏着特别多的尚未被发现的秘密。
而且绝对是任何随便任何一个，都会引起全世界震动的秘密。
他竟然和跟这么一家公司有着扯不清关系的人，毫无防备地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最重要的是，格里高尔其实是见过脑叶公司坍塌之后遗留下来的员工的，他最知道那些折断之翼的员工会是什么状态。
惶恐地、麻木地，像是流浪狗一样被人呼来喝去，在最底层艰难求生。
只要任何一个势力肯给点好脸色，愿意给他们提供工作和容身之所，支付一点报酬，就算是干那种纯粹给人卖命的活，他们都会愿意去做。
眼前这个人，和那些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他身上一点都没有那种丧家犬的落魄。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如果他真的是脑叶的人……那么，他也绝对是那家公司的高层之一。
一个……危险分子。
而他，就在刚刚，才不小心揭穿了这个危险分子的真实身份。
格里高尔凭借自己对世界之翼的了解，几乎在瞬间就判断出了目前的情况和局势，这让他感到口干舌燥般舔了舔唇。
甲虫手臂都因为面前有可能站着一个‘世界之翼的高层’这样身份的人，隐隐有些蠢蠢欲动的暴走态势。
他想到之前在伪装的环指的艺术展上，那个叫本杰明的家伙就称呼过对方为‘翼的高层’，当时格里高尔还以为是他们串通好虚张声势的，现在看来，搞不好，眼前这家伙，是个真货！
这么一想他就更坐不住了！
荒殿一把手轻轻搭在那冰冷的甲壳上，按住了他。
他用的力气不大，看起来只是随意的放了一下，格里高尔就感觉重若千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封印住，四肢灌了水泥一样僵硬得不能动弹。
简单一个举动，在荒殿一看来是寻常，在格里高尔看来更像是一种带着威胁的暗示。
荒殿一先是把左右两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他俩对话的罪犯一个个盯视了过去，直到对方在他的逼视下心虚转开头，不再看着这个方向，还把耳朵也给捂了起来。
然后才放轻了声音对格里高尔道：“冷静点，现在不是你可以失控的时候，所以你最好控制一下，不要表现得像个炸了毛的猫一样，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他话里的潜意思就是，他完全不在意格里高尔会不会失控，这对一般人来说十分恐怖的情况对他而言根本不值得在意，但他在乎他失控的地点。
那语气就像是警告自己家的宠物不许搞破坏一样。
格里高尔安静了下来。
意识到荒殿一不想声张，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其实是脑叶公司的人？但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这人其实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跟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那边狱巴士的车这么‘恰好’穿越了时空，出现在对方面前，压根就不可能是个巧合！
也因此格里高尔才忍不住探听对方的目的。
他不知道，荒殿一其实现在也没比他好上多少。
刚才那话一出来，因为他和杰明可能是一伙的，而本杰明是坑过格里高尔的，荒殿一就意识到自己和格里高尔之间，有可能是仇人对面不相识，自打认识之后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惊觉他们两人疑似是结过仇的敌对方，情况瞬间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很可能因为这一茬，导致他跟目前关系还不错的边狱巴士的人之间产生裂隙。
短短数秒内，荒殿一当即就做出了决定。
“无论我想做什么，我都不认为你现在还有得选，格里高尔先生，”荒殿一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直接就按照格里高尔想的那样，一秒都没犹豫地代入到脑叶公司管理者的立场对他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招聘为L公司的员工了，不是边狱巴士的那个L，如你所想——Lobotomy Company的那个L。”
世界之翼的那个L。
荒殿一也不跟他走正常招聘员工那套利诱的流程了。
脑叶公司想要的员工，还能让他有拒绝的机会吗？
他只是在通知对方。
原本还担心对方会不会想杀人灭口的格里高尔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
他呆呆重复：“你单方面、强制性的招聘我为……”
那家传说中的脑叶公司的员工？
荒殿一冷酷宣判：“没错。”
他的意思是让他老实认命上他这艘大船得了，别想挣扎了，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这个结果他都得捏鼻子认了。
老老实实给他打工，他作为主管就不会亏待他。
在荒殿一的理解里，他还以为格里高尔被他这么说会很气愤呢。怎么说都是一种强买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