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子咕噜噜的转着,第一件拍品被推了上来。
“这是…《优雅的Mr.Stroud》。”
“什么?一副画吗?”
“不,这是一个…各位可以把他看成是一个八音盒,这位先生是一位厉害的舞蹈家,他从三年前就开始跳这支舞,他的动作会表现得十分缓慢而优雅,超出人类肌肉控制的缓慢,以确保他的观众,能清晰的看到他每一个舞蹈动作的细节,每一个肌肉纹理颤动的时刻。”
客人们渐渐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
他的话显然不是在介绍一个真正的“八音盒”。
所有用词都表明,现在台上的拍品,是一个人。按照他的说法,那是一位舞蹈家。
有人直白提问:“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拍品就是一个跳舞很慢的人?仅仅是一场表演?”
本杰明看向身边的玻璃罩子。
被巨大玻璃罩罩住的,是一个客厅。或者说干脆就是舞者家截下来的一块区域,一个等比的模型,舞者本人正站在里面,以非常缓慢的动作,展现着他的舞姿。
那种慢速是纯靠人类对肌肉的控制做不到的,只有可能是他那块空间整个被按下了慢速,才能呈现出的效果。
那是一种十分诡异的场景。
台下的人看不到,他们发出了阵阵讥笑。
有富商直接起身:“别说三年,你去好莱坞看看,一支舞跳上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也一抓一大把,这有什么稀奇的?”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们都认为本杰明口中的“一支舞跳三年”,指的是常规意义上,这名舞蹈演员在三年内重复跳同一支舞几千次,以此彰显舞蹈演员对这支舞的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跟卖一场演出的门票有什么区别?
全美没有任何一场演出的门票,值得他们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聚在这里竞价观看。向来只有各大演出的门票自己送到他们手上,求着他们看的。
站起来的富商摘掉了头纱,觉得自己竟然会配合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拍卖会,简直可笑。
“我要走了——”
他朝抬上看了一眼,忽地定在那里。
本杰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各位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位舞蹈家从三年前开始,至今都还没有跳完这支舞,在他的舞台上,时间慢了八倍,这会是世界上最奢侈的表演。”
什么叫三年前开始一直跳到现在?
时间,慢了八倍?
超出认知的话,让在场众人陷入了迷茫。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的确是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奢侈品,一件值得被高价拍卖的珍品。
所谓的奢侈品,就是拿世上最珍惜的材料,换算成金钱足以让无数饿死的人吃饱饭的东西,去制作最无聊无用的东西拿来给富人当作一时的消遣。
这件拍品奢侈,就奢侈在他们竟然拿能让固定区域的时间流速慢上八倍的技术,去制作一个……活人“八音盒”?
一场绝无仅有的…舞蹈表演?
这是任何人来了都要惊呼一句奢侈的行为。
前提是本杰明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是真的。
低着头的布鲁斯和提姆通过摄像头看到了这一切。
两人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起拍价五百万。”
本杰明看向台下的富豪,对方惊得睁大了眼睛,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
本杰明:“有人违反了规定,你的行为让这件拍品价值被降低了,由你的行为带来的损失,想好怎么付了吗?”
对方很快就出了一脑袋的汗。
“别担心,我们只要钱,你只要拿出足够多的钱补偿就行了。”
富商吞了吞口水,举起了竞标牌:“七、七百万。”
“他竟然出价了?”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虽然低着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听动静是能听到对方刚才摘掉了头纱并站起来了的,那他一定已经看见那件拍品了才对。
结果他竟然还是出价了?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难道本杰明说的是真的?
众人心中充满了好奇,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变得紧张起来的氛围渲染下,暂时按捺住了掀开头纱看一看的欲望。
现在,他们还真被这场拍卖会勾起了点兴趣。
一切都在说明,这是一场不断挑战着他们认知的拍卖会。
“一千万。”又有人举牌竞价。
完全是带点玩笑意味的举动,也算是解围。
却没想到,那个富商竟然再次喉咙发紧的举起了牌子:“一、一千五百万!”
啊?几百万拿来拍个玩具还是够的,还以为有人抢他就不会再加价了,没想到他再一次加价了。
更令人惊掉下巴的,布鲁斯韦恩举牌了。
“两千万。”
本杰明看了眼笑得合不拢嘴的荒殿一,视线看向那名全场唯一站着的富商,无形的压迫力压在对方头上,他盯着那个人一字一句的说:“两千万,还有人竞价吗?”
那目光就像是在说,他要是敢不继续竞价,就把他做成下一个,在八倍慢速的空间里表演一辈子的拍品。
富商满头大汗的举牌:“两千,两千五百万。”
布鲁斯韦恩:“四千万。”
荒殿一抽了口气。
有钱人的钱这么好赚的吗!
他之前还觉得是开玩笑,现在忽然觉得,甲虫人也不是不能拿出来卖。
不卖给军方,就卖给这些富豪!
富商最后差不多是在本杰明的胁迫下花了一个亿买下了这第一件拍品。
谁让他非要掀头纱的?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
对方擦着汗乖乖坐下,重新戴上头纱,这下彻底老实了。
意识到本杰明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逼那个富商拿下这件拍品,布鲁斯后面就没再竞价了,之后的价,都是那个富商自己跟自己竞的——在本杰明冰冷的注视下,近乎被胁迫的举起竞价牌。
就像本杰明之前说的,他得拿钱来抵他违反环指规则的错误。
真想要这件拍品,布鲁斯完全可以私下再去找那个富商交易,没必要非要这个时候继续跟他抢。
“下一件拍品叫《视线》。”
他们推出了一块墙壁,墙壁上有很多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有一只眼睛,活生生的转动着的眼球,就像一个偷窥者。
不过由于墙上布满了这样的眼睛,体感就从感到被偷窥的愤怒,变成对那些眼睛的主人的怜悯,还有毛骨悚然的不适。
这件拍品推上来的瞬间,哪怕蒙着脑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让人后背发凉的窥探。
从大腿的缝隙,甚至是指缝,任何一个缝隙都仿佛有视线在盯着他们。
那视线并非恶意,只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道窥探的视线几乎是和那件拍品一同存在的。
是本杰明利用了某个异想体的特殊性制作的一点小彩蛋,毕竟不是真正的环指,时间又紧张,弄不到太多真货,只能靠自己手动加点buff,虽然其他人估计不会为这个“彩蛋”感到开心,但是……
收容了很多异想体的前L公司主管一定很喜欢。
荒殿一就被这件拍品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开始分析这个拍品会不会是一个异想体伪装的,如果是异想体会有什么特性,好不好管之类的问题。
并不是所有拍卖品都像是前一个舞者那么有技术含量,也有很多意味不明的东西。
但每一件都让人细细想来,有种隐藏的恐怖。
肾上腺素的分泌大大刺激了在场的富豪们,把场子的气氛炒得火热,稀奇古怪的拍品总是能勾起他们的好奇心,于是频频举牌竞价。
布鲁斯除了最开始,之后就没再举过牌子。
拍品一件件的被抬上来,再一件件被抬下去。
一直到最后一件拍品。
“这件拍品是一副画,叫《被遗忘的人》。”
本杰明扯下红色的画布。
一副巨大的油画出现在荒殿一面前。
他倏然坐起了身体。
画上,是一个闭着眼睛躺在地板上,手伸向天花板的男人,西装,白大褂,黑发,那张脸——是他自己!
不……还是艾因?
他分不清。
画上的人周围乱糟糟的铺了一地的文件纸张,他躺在那堆凌乱的纸片里,一只手的手背搭在眼睛上,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又像是睡着了。
比较独特的,是画的视野,这是一个俯视的视角,站在画的正前方,总让人觉得,画里的人伸向天花板的手,像是要穿过画布伸出来了一样。
荒殿一却没觉得恐怖。
他就是呆呆看着,一时间脑袋有点空,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就是不太移得开眼睛。
“被遗忘的人……”他重复着。
是说画里的人?说他?还是说艾因?
本杰明拿出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他想说什么?
荒殿一的记忆里没有这副场景,那么画的应该不是他吧。
从油画的色调,和渲染的氛围,让人感觉画里的人像是被困在了某个房间里一样。
“总觉得他看起来很悲伤……”
想想要是真的被反锁在了某个房间里,还被人给忘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是挺让人悲伤的。
荒殿一按照之前的拍品的调性,脑补了下画背后的故事。
倒是跟他这个身体原主的经历蛮像的,原本艾因不就是被饿死在房间里的吗?
但本杰明并没有按照荒殿一想的那样说,他先制止了其他客人举牌的动作,“最后这件拍品,送给这位先生。”
他看着荒殿一说道。
“这幅画,来自一位你已经不记得了的故友,他说这幅画送给你,作为一张兑换券的凭证。”
“兑换券……?”
“一次陪你通宵打双人游戏到尽兴为止的兑换券。”
荒殿一发懵地收获了一幅画的赠礼。
按照本杰明的说法,是兑换券。
谁陪他打双人游戏,本杰明?
那这东西倒是……还挺送到点子上了的。
他有好多双人游戏,都因为找不到人一起玩搁置着,离美术馆三百米就有一家xbox游戏专卖店。
虽然这么说听着有点心酸,但荒殿一确实找不着一个可以跟他一起打游戏的朋友。
本杰明倒是给他开了个好思路,要是多抽几张人格卡牌,抽它一个足球队出来,他以后岂不是只要想玩,就随时都能抓个人过来跟他一块打游戏了?
这么想想还觉得有点开心,让抽卡这事变得更值得期待了。
拍卖会结束,拍到东西的人有工作人员指引着去交钱提货,提姆从身后追上荒殿一,一脸欲言又止。
“你很喜欢打游戏?”
荒殿一严肃的说:“不是喜欢,那是我活着唯一的意义。”
提姆:“这么重要的啊……”
荒殿一:“嗯。”
提姆看他的眼神变换了几下,“那个,你要是需要,我其实也可以陪你玩。”
打游戏,多好,多健康的爱好,这不比使哥谭陷入恐惧听着清新多了?
这么看哥谭还是有被掰正的可能的嘛!
收养什么的,实在让人说不出口。
哪有随便一个陌生人上来就说收养的。
不过成为一个一起打游戏组队的好友,倒也不失为一个打好关系的路子?
他突然这么说,倒是让荒殿一愣了一下,“韦恩总裁会有时间打游戏?”
没时间。白天上班晚上出警天天加班忙得要死。
——肯定不能这么说。
时间嘛,挤挤总是有的。
提姆一脸笃定:“有啊,总裁也是人,也是要休息的嘛,来,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荒殿一看他的目光带上了敬佩。
他才管个阿卡姆分院,就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他竟然还有时间打游戏!
不过就算不打游戏,能正式跟韦恩CEO交换联系方式,荒殿一也求之不得。
两个人都想跟对方套近乎,一拍即合。
交换完联系方式,荒殿一就一脸自然的开口:“那什么,阿卡姆分院最近又收了几个新的超级罪犯,你有没有兴趣过来看看?”
他又提起这个阿卡姆分院了。
提姆很清楚阿卡姆不存在分院,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也不得不考虑他口中的“阿卡姆分院”是不是什么特殊机构的代指,黑话之类的。
比如……世界之翼?
反正总不可能真的是个,类似于阿卡姆那种关押罪犯的监狱吧。
加上超级罪犯稻草人在之前那次被对方带走了,他们也一直在想办法把他抓回真正的阿卡姆,他主动邀请自己去那个地方,提姆当然不会拒绝。
就算他不邀请,他私下也在找机会偷偷溜进去调查。
身后响起脚步声。
布鲁斯韦恩散场就去找了几个拍下拍品的人沟通去了,现在基本全都处理完了,想要的东西也都到手了。
余光看见他过来,荒殿一接上一句:“还有韦恩先生,你们可以一起来看看。”
目的性十分明确。
来了就必然不能让他们白来。
提姆懂了。
当下拍板直接约定好时间。
双方都很满意,忽然,荒殿一的手机响了。
发现是格里高尔打来的。
同一时间,旁边的两人也收到了蝙蝠灯亮起的提示。
格里高尔在逃跑。
电话了的声音有些混乱。
“不好了,我摊上大事了,主管。”
他深吸一口气,“警察撞见了我杀人的现场。”
荒殿一:“你说什么?”
他不是让他去当“助人为乐”,热心协助警察抓捕超级罪犯的好市民来着了吗,也没让他杀人啊?警察为什么会撞见他杀人的现场?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
格里高尔按照荒殿一的指示追上了押送车,然而当他赶到时,那辆车就停在路边。
后车厢大开着,里面躺满了…尸体。
而本应该也在车上的超级罪犯却不见了踪影。
格里高尔前脚刚到,后脚就被赶来支援的警车包围了。
只消看上一眼,就能看出那些死去的警察身上的伤口,夸张得不像是人类,或者人类的武器能干得出来的。
他们全都被开膛破腹,脸上还有被某种生物啃咬过的痕迹。
视线定格在格里高尔的手臂上,警察纷纷对着他举起了枪。
“你杀了他们!怪物!”
这种时候,无论格里高尔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被人赃并获了。
第52章 罪人13号
前脚各自面色凝重,匆匆找了个随便的借口,假笑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对方告别的三人,转头就在追逐格里高尔的半道上迎面撞见。
拿着手机,按照浮士德的指示匆匆穿过小路,打算去接应格里高尔的荒殿一,跟抄近路拦截逃跑的格里高尔的蝙蝠侠迎面撞上。
他嗖地从楼与楼之间落下,正好落在荒殿一跟前。
两人刚好是一个路线。
目睹这一幕的还有在打辅助的罗宾。
距离他们刚才在环指艺术馆分开才刚过去了十多分钟。
蝙蝠侠警觉:“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不是说要回家睡觉?那现在是在干什么,梦游?
荒殿一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蝙蝠灯,为了抓格里高尔他们把蝙蝠侠都招来了。
格里高尔的待遇瞬间直逼哥谭各大超级罪犯。
尽管他现在根本不想要这种待遇。
当时接完格里高尔那通电话,荒殿一第一时间联络了边狱公司的人,说明了这边发生的情况。
格里高尔当时只来得及说那一句,完全没找到机会跟荒殿一交代具体发生了什么,才让他从动点手脚变成杀人犯罪。
接通电话的浮士德第一反应是要安抚住荒殿一。
她对他解释:“格里高尔先生不是会没事轻易屠杀哥谭警察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想这事并不是他所为。”
作为一见面就是从囚车上下来,看起来在原本的世界,就是个穷凶极恶的犯人的边狱巴士众人,很难不担心荒殿一会真的认为格里高尔是个乱杀人的变态,担心他会因此放弃格里高尔,不再管他了。
毕竟现在格里高尔带来的麻烦,明显超出他能提供的价值,而他们和荒殿一之间是由彼此对对方的利用价值维系着的。
格里高尔异类的外形,就决定了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庇护帮助他,他就要面对数之不尽的麻烦。
他本身,光是存在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所以格里高尔一直都不太愿意出门。
他没有底气在自己成了麻烦之后,对方依然愿意接纳他,不放弃他。
换成格里高尔自己在外面的世界,除非真的找个下水道像是蟑螂那样躲起来,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如今的边狱巴士,还有阿卡姆分院,是整个世界唯一能接纳他,让他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的地方。
他得活着,他只是变异成了虫子,但他本质还是个人,他还得跟人待在一起,而不是真的与虫子为伍。
没有底气不被抛弃就只能尽量避免自己成为麻烦。
他不想破坏如今勉强维系着的平衡。
这次如果不是其他人抽不出手,也不会派他出来跟在荒殿一身边,一方面是保护,另一方面也是监视。荒殿一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知道的关于他们的秘密也就越多,就跟他们绑定得越深;不能让他出事,也不能让他脱离掌控。
浮士德再次强调:“我们可以很快就解决这个问题,找出证据帮格里高尔洗脱冤屈,不会因为他的事给您造成太多困扰的,请相信他。”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
荒殿一听到格里高尔说自己杀人了,一点都没怀疑这个可能。
就算格里高尔真大开杀戒了,他其实也不会特别惊讶。
他对边狱公司的罪人了解的并不多,自己也不曾袒露过什么关于他自己的事。他们处于一种互相对彼此都不太了解的状态里。对彼此的过去,或是想法,也没多少了解的意思,更没有多交流一下增进感情的意愿。
荒殿一也就没法能立马因为了解格里高尔这个人,反推出他那边的情况,说出自己相信他不会随便杀人,一定有原因之类的话。
双方都抱着暂时合作一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拍两散的想法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实际上,就算相处得还不错,用关系挺好的同事定义他们更为准确。
但是,就算荒殿一不相信格里高尔是清白的也没关系,根本不影响他的决断。
浮士德他们不了解他,所以也就不清楚,格里高尔到底杀没杀人,根本不是荒殿一最优先要考虑的问题。
他们以为他打电话回去,是想跟他们探讨事件本身,遭受冤屈的人,还有他身边亲近的人总是会下意识想开始辩驳,急着为自己洗脱罪名。
而荒殿一却直接掠过了分析案件的步骤,做出了安排。
他说:“尽快带几个能打的过来支援,直接开着‘梅菲斯托费勒斯’来,记得穿上制服,表现得理直气壮一点,抢在他们之前把格里高尔‘抓捕’回来。”
“梅菲”就是边狱巴士那辆之前创进墙里的囚车的名字。
“先把格里高尔带回来,其他的问题我之后再找警局商量。”
“我不管真相如何,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格里高尔带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任何理由都不行。”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先想办法先保下格里高尔再说。
格里高尔是他的员工,超级宝贵的、实力强大的高级员工,无论他出了什么事,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发生问题的时候,他只负责解决。
至于问题怎么来的,当然是等问题解决了之后,有空再坐下来慢慢聊了。
电话那端有些哑然。
“我明白了。”
真是奇妙的感觉。
挂断电话浮士德就立马安排了人前去支援。
看着黑夜里启动向哥谭市区开去的‘梅菲’,浮士德喃喃:“他的意思是,他是无条件站在我们这边的吗?”
哪怕格里高尔真的是个控制不住自己的,非人的怪物?
有点像是多了个怎么都不会倒的靠山。
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何种状况,都最靠谱的靠山。
对方语速极快的指令很容易就能让人抛弃那些令人纠结的问题,因为一旦一条接着一条的任务事项堆叠着压过来,大多数人都很难再去思考别的问题,只会忙得晕头转向了。
“这种感觉还不赖。”她叹笑着道。
虽然边狱巴士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但阿卡姆分院的位置还是有点远了,距离更近的荒殿一就打算先一步过去,想办法帮格里高尔脱身。
最少也要干涉一下警局的追捕,反正他是不可能让格里高尔被这么抓进阿卡姆的。
一旦进去了,再想把他弄出来,要么等着他在里面进修成新一届逃狱人才,要么就只能他自己去劫阿卡姆了。
这两个都不是荒殿一乐见的结果。
主要是他想这么干,蝙蝠侠估计也不能乐意,肯定会阻止他。
格里高尔犯事了,他完全可以自己抓。
他还可以给他安排劳动改造,让他天天加班,管理完罪犯就无缝衔接管理异想体,取消他的全部假期和奖金,这不比在阿卡姆里进修有教育性多了?
面对蝙蝠侠的问题,荒殿一无声后退,试图规避和蝙蝠侠的冲突。
“我只是路过……”他举起双手,掌心朝外,展现自己的无辜。
但是蝙蝠侠忽然想起了这个人刚才看的那本《变形记》。
警局那边传来消息,押送丧钟的警车疑似被一种巨型昆虫袭击,全车人除了丧钟全部死亡。
而他们目前在抓捕的那名犯案的凶手,他的一只手就是变成了甲虫。
罗宾语气古怪:“甲虫……嗯……甲虫,多耳熟啊,B,你不觉得这故事,我们不久前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吗?”
《变形记》!
有个人前不久还在拍卖会上跟他们大谈特谈《论把人改造成甲虫的现实可能性》和《千万不能失控不然会被超级英雄和义警拉黑》这两个话题,结果现在立马就成现实了!
哥谭市内不仅发生了甲虫人袭击警察的事件,还失控了?!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哥谭”行动力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荒殿一本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蝙蝠侠绝不可能想得到他是来救格里高尔的。
刚这么想,蝙蝠侠就二话不说朝他冲过来。
罗宾喊道:“抓住他!”
不管怎么说,先把艾因亚当逮了肯定不会有错!
荒殿一:!
为什么要抓他??
他一个常年蹲办公室的战五渣,连蝙蝠侠的动作都捕捉不到,更别提躲开了。
等他反应过来要躲,并且有所行动的时候,蝙蝠侠都已经到跟前了。
“不行我——”
“你先睡会,省得你一会出来捣乱。”
蝙蝠侠抬手就要一个手刀打晕他。
一枚子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在他将要挨到荒殿一之前把他逼退。
被放跑的丧钟不知道打哪跳出来,他潇洒的换枪,并对荒殿一说:“跑。”
在丧钟的掩护下,荒殿一小心后退了几步,确认没问题,转头就跑。
蝙蝠侠:“跟着他。”
罗宾:“收到。”
蝙蝠侠看向面前的丧钟,“你要帮他跟我作对?为什么?”
丧钟朝他露出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蝙蝠一个问题。
“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我和稻草人已经有了恐惧投射,你想成为哥谭黑夜的守护者,蝙蝠侠,你要成为哥谭所有罪犯最害怕的那个人。”
“‘我们’不是哥谭人吗?那么,你的恐惧化身在哪?”
丧钟缓缓扬起笑脸,充满了挑衅意味。
“这是否意味着,你已经失败了,没有人畏惧你的存在,你已经败给了哥谭的黑夜,你和那个愚蠢的猪面教授有什么区别,蝙蝠侠?”
蝙蝠侠绷紧了嘴角。
丧钟为什么要帮他?
荒殿一一边跑,一边摸不着头脑。
不管了,可能跟蝙蝠侠有仇吧。
反正进过阿卡姆的起码一半都跟蝙蝠侠有仇,没有的也在进去的时候结仇了。
荒殿一终于在浮士德的路线指引下,先一步赶到了格里高尔的前面。
格里高尔正被警察追着跑。
他其实完全有能力回头反杀了所有追着他的警察,对方一直“怪物怪物”的叫着,仿佛他在他们眼里就真的完全不能算是个人类一样。
那称呼不断挑战着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头疼欲裂,原本只是一只手甲虫化,渐渐地,他开始感觉自己其他地方在逐渐变成一只虫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脑的疼痛就像是在提醒他,为什么不把那些惹人烦的声音全清除掉。
但格里高尔始终没有回头,只是一直向前跑。
不小心撞开了一个人,对方看着他的脸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啊!蟑……蟑螂人!”
看吧,当他这样的人出现在正常的人类社会里就是这样的结果。
格里高尔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心中冒出了惶恐。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在自己面前,由一个人类变成活生生的昆虫脑袋的部下。
他也变成那副模样了吗?
他摸到了自己的脸,还是人类的皮肤,但这并没有让他松一口气,因为他感觉自己那只被改造成昆虫的手臂正在不受控制的想要袭击别人,把人切碎,就像切开一个苹果那样简单。
就在他满头大汗尝试控制自己的手臂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不耐烦的咂舌。
“啧,都说了是甲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