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养子被迫联姻后by惗肆
惗肆  发于:2024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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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续看着商确言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俊不禁。
商延枭无奈,“你好像很爱逗确言玩?”
柏续没有否认,“开开玩笑解解闷。”
他看向中厅一整排的书墙,带着点好奇走近,“商延枭,我能不能借你两本书?偶尔晚上睡不着用来解解闷。”
读纸质书,是柏续跟着柏老先生养成的习惯。
商延枭看向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碰过的书墙,“可以。”
柏续快速地搜索着一排排书籍,目光忽地定住,“还有这本呢?”
商延枭走近一看,是商老先生在七八年前受邀出过的自传,当时商家上下人手都被分到了一本。
商延枭当初认真拜读一遍,然后就一直搁置在书墙里,他看见柏续眼里燃起的好奇,有些诧异,“你对这书感兴趣?”
“嗯。”
柏续如获至宝地拍了拍书封,“老爷子怎么着都算是华国商圈里的传奇人物吧?我得好好拜读一下他年轻时候的创业史。”
商延枭回想起书里的内容,提醒,“老爷子那性格,书里的内容写得挺实。”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内容枯燥,算不上生动有趣的读物,真正能看完这本自传的人估计少之又少。
柏续听懂了这说话艺术,笑道,“那正好啊,要么用来打发我的时间,要么正好给我睡前催眠,那我借走了?”
“嗯。”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门外的谢奇喊得很谨慎,“小柏先生,我能进去吗?”
“可以,进。”
柏续代替回答了一句,随即看向商延枭,“估计是找你有事?那我先回房了。”
商延枭颔首,“好,晚安。”
“晚安。”
柏续离开前和正好进门的谢奇打了个照面。
对方匆匆喊了他一声“小柏先生”就进了主屋,向来平静的脸上显出几分凝重,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柏续步伐微顿。
值夜班的小邓守在门口,“小柏先生?你要回房间吗?”
“嗯。”
柏续回神压下那点疑问,带着书籍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门上锁声再一次响起。
谢奇三步做两步地靠近了商延枭,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急切,“三少。”
商延枭察觉到了助理的明显情绪,端起水杯,“怎么了?”
谢奇开门见山,“车祸!查到一点线索了!”
商延枭喝水的动作一顿,眸色瞬间化为凝重,“说!”
哪怕车祸的调查结果摆在了面前,但受伤转醒后的商延枭还是暗中花了重金、让海外的私家侦所帮忙查探。
眨眼两个多月过去,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无疾而终的时候——
没想到居然有线索出现了?
谢奇立刻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平板,将其递给了商延枭,“这人名叫切尔金,原先是HG物流的货物管理员。”
商延枭盯着屏幕上的陌生面容,蹙眉,“这人和查立是什么关系?”
查立是这家物流公司的货车司机,正是撞上三房一家的肇事司机,当时同样在车祸中抢救无效丧生了。
就因为如此,海外警方才会认定这是一起重大的交通意外事故。
“是查立的工作搭档,前者负责运输,后者负责仓管。”
“事发前的半个月,切尔金连续请了半个月的病假,事发后不到一周,他就以同样的理由提出了辞职。”
“但侦所那边通过暗中医院人脉,他们发现完全查不到切尔金在那段时间的就诊记录。”
“……”
商延枭没那么轻易认定。
谢奇继续将那边的反馈说出,“切尔金家境一般,平常没什么大开销,但在辞职后没多久,他就在一家奢侈品店花费了近万美金,一直到现在都没了踪迹。”
“最重要的是,他刷卡的交易账户是HS银行。”
所谓的HS银行,正是华商银行的简称。
这是商氏在海外施行控股的私立银行之一,其中绝大多数的客户占比都是经商的华侨和华裔。
商延枭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单拎出来的一件事只是巧合,那么太多巧合叠在一块就显得蹊跷了。
车祸的肇事司机,和他突然辞职暴富的搭档同事,以及很少会经外国人的手去使用的HS交易账户。
如果这一切的推断成立,那这幕后黑手肯定和商家脱离不了关系?
“查!让他们继续查下去!”
商延枭深呼了一口气,胸腔内积攒许久的痛苦就快压制不住,“必要时刻如果证据足够成立、直接联系当地的警方,我们这边随时可以配合报案!”
谢奇接回平板,掷地有声,“好!”
柏续再出房间门的时候,正巧遇见换班的小邓和陈余飞。
他微微打了个哈欠,“早。”
“早。”
“早啊小柏先生。”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应,小邓看见柏续脸上难得的困意,“你这是昨晚没休息好?”
柏续胡乱摆了摆手,用眼神示意主卧内,“醒了吗?”
小邓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谢助在里面……吃早餐呢。”
柏续明白挑眉,“哦?我进去看看。”
小邓和陈余飞对视一眼,谁也没敢拦。
房门一打开,里面飘散的早餐香气就溢了出来。
商延枭坐在床前,而他的面前正摆放着一盘精致的早餐,才动了一小半。
谢奇看了过来,“小柏先生。”
柏续笑了笑,“我就知道,‘吃早餐’的另有其人,你就不怕突然有人闯上门?”
商延枭淡定喝了一口冰美式,“这个家里除了你,谁敢这么‘闯’进来?”
谢奇帮着解释,“三少这边,最近已经很少有人再上门‘探望’了。”
“话不是这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柏续走近劝告,目光却落在了他的早餐盘里,“哟,金枪鱼三明治?”
商延枭领意,“你吃吧。”
柏续勾来一旁的椅子坐下,笑开,“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以后一日三餐,我和谢奇都可以‘陪’着三少吃,哪怕真有人突然袭击,这样也比较有说服力。”
谢奇笑笑,“我再去楼下拿点?”
柏续一点儿不客气,“麻烦让人给我泡杯热的燕麦奶,我想提提神,谢谢。”
说着,他还瞥了一眼商延枭面前的咖啡,眼露一丝丝嫌弃。
商延枭将他的生动小表情抓得一清二楚,等到谢奇离开后才问,“提神?你昨晚没睡好?”
柏续咬着三明治,含糊,“把老爷子那本自传看完了,不知不觉就熬到了三点。”
“……”
商延枭有些诧异,“你看完了?”
柏续点头,“嗯,虽然就像你说的,字里行间确实一板一眼的,但偶尔有些内容挺有趣的,看得出来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有趣的灵魂。”
柏续停下来想了想,商延枭有心考他,“比如呢?”
“就比如——”
柏续认真想了想,对答如流,“就比如他三十岁那年想要去云城倒腾玉石生意,结果没抢到座位。”
“车厢里人挤人,他就硬生生这么站了一路,到站后彻底麻了脚。”
“来接他的玉石商以为他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愣是托人送了他一根拐杖,老爷子一怕厂商尴尬,二来确实脚麻。”
商延枭想起书里这事,跟着轻笑,“所以他就带着拐杖拄了三天。”
柏续忍俊不禁,“是吧?我觉得老爷子年轻时还挺有趣的,不像旁人说得那样性情不定、脾气古怪。”
“爷爷这一生起起落落经历了太多,有点脾气不奇怪。”
商延枭对于商老爷子是打从心底的敬佩和尊重,“其实他很好,内心深处很在意家里的每一个人,我爸妈的去世,他应该心里也不好受。”
三房夫妇的去世,对于他们两兄弟是沉重的打击,对于商老夫妇来说,又何尝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柏续点头赞同,“所以我觉得,老爷子想要过个六十五周的纪念日、办个宴会热闹热闹也挺好的。”
毕竟,活着的人要继续往前看、向前走。
商延枭也不反对这一场宴会的举办,“是挺不错,就是宴会送贺礼这事,估计得让很多人想破脑袋。”
无论是商家众人,还是受邀前来的宾客,谁不想借着这个机会得到商老爷子的青睐和喜欢?谁又不想为了后续的利益多铺铺路?
柏续好奇,“三房想要送什么?”
商延枭摇了摇头,难得有些发愁,“我暂时不方便出面,还得再想想。”
“……”
柏续没接话,同样在考虑了这个关键问题。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商延枭,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转眼就到了六月下旬, 空气里已经有了初夏的暑热感。
为了便宜行事,商老夫妇的结婚周年宴就安排在庄园内部。
卧室衣帽间内,柏续对镜倒腾着和西装配套送来的丝带领结, 却怎么都没办法稳妥扣上,他有些心烦地蹙了蹙眉,“啧。”
敲门声响起。
柏续停住手中的动作, 从更衣间内探出了身子, “谁?”
“我。”
哪怕只是一个音节, 也显得格外悦耳。
柏续认出这声音的主人, “门没锁,直接进来就是。”
房门打开再合上,商延枭快步走了进来。
柏续返身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视线透过镜子看向来人, “三少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主卧门都敢出了。”
商延枭说, “今天庄园的重心事宜都在宴会上,根本不会有人来这里。”
何况陈余飞等人都在家里守着, 有情况了可以随时通知。
商延枭还是不方便出面,提醒时间, “你收拾得怎么样?差不多该去宴会了。”
商确言才结束了今天的复健, 赶回庄园还需要一点时间,眼下只能由柏续先代表三房出席。
“嗯,我差不多了。”
柏续又试了一次领带,干脆放弃挣扎, “算了。”
商延枭靠近, “怎么了?”
柏续转过身来,难得透出一丝懊恼, “这领结的丝绸质地太滑了,内侧的暗扣又太小,我低着头看不见,盲系又死活扣不上,烦人。”
说完,他就和商延枭对上了视线。
短促而默契的对视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开了口——
“你帮我?”
“我帮你?”
同一种含义的询问撞在了一块,惹得柏续失笑,他主动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那就麻烦三少了?”
柏续扬起脑袋,试图弥补和商延枭的身高差距,“嗯~帮个忙。”
“……”
商延枭的目光从他的眉眼往下滑,想了想还是伸手帮了忙。
丝质的领带确实滑溜,过紧的暗扣很难轻易系上,商延枭专注着眼色尝试,摆动的手指似有若无地轻蹭了柏续的喉结。
一下又一下的刮拂,如羽毛轻抚。
柏续盯着他过分优越的下颚线,忽地有点招架不住这点酥麻感,偏头躲了躲。
商延枭好不容易才系上去的暗扣又被扯掉,无奈,“别动。”
柏续滚了一下喉结,有点不自在,“痒。”
“……”
商延枭听见这话,余光微移。
眼前人的喉结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意,敏感得有些不像话,轻微的哽咽起伏下还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
商延枭紧盯不放的视线逐渐直白,柏续被他盯得一阵心悸,本能往后缩了缩,“那什么,我、我还是换一条领带吧。”
丝滑的领结带子从指缝中溜走,轻飘飘的。
商延枭下意识地捏紧了指腹,不知道是想要抓住什么,他盯着柏续翻找抽屉柜的身影,视线又注意到了一处——
柏续的颈后中央,有一颗小巧的、介于淡红色和褐色之间的小痣藏匿,只有等他略微低头时,才会显出真迹去撩人。
“……”
商延枭呼吸没由来地凝了凝。
柏续重新选好领带转身时,正好对上他一瞬不瞬的紧迫视线,“商、商延枭?你看什么?”
“没。”
商延枭开口,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发紧,他闷咳了一声,“我听谢奇说,大房那边昨天就已经抵达帝京了,但昨晚没回庄园的别墅里住……”
常规的领带就没那么麻烦,柏续轻车熟路地系好了并且接上了话,“你的意思是,怀疑大房那边憋了一个大招?”
商延枭没有否认,“像今天这样以爷爷奶奶双人名义举办的宴会不多,机会难得,肯定少不了巴结和讨好。”
兴许老爷子一开心,就能将手中的集团权利下放一些。
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又或是旁人的亲戚、宾客,估计都得争上一争。
“估计今天三房还得成为宾客们口中的谈论对象,有些事情你听一耳朵就算了,不用特意去争,别波及自己,万事小心。”
柏续听出商延枭藏在平静语气里的关心,玩笑,“我是不想惹事,万一别人主动招惹我了怎么办?总不能任由旁人欺负吧。”
商延枭沉默。
任人欺负?确实不是他们的做事风格。
柏续看得出商延枭和自己是一类人,又说,“我心里有数,该争还是要争的,我们三房不能输~”
商延枭听见“我们三房”几字,嘴角扬起点弧度,“行,那就你自己看着办吧,今晚估计有不少热闹可以看,不知道大房和二房会怎么争?”
柏续暗含期待,“管他们怎么争,我们又不是没有准备?对了,礼物没出差错吧?”
商延枭想起即将要给商老夫妇送出的“特别礼物”,了然,“我让谢奇那边都准备好了,等你给信,再踩点送去,你到时候看着配合就行。”
“好。”
举办宴会的地方在庄园的西南角。
室外人造的草坪湖景连接着室内宴厅,是足够容纳近千人的场所。
当然,商氏的宴会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的。
方裕华在丈夫的督促下选了又选,又将宾客名单呈给了商老夫妇过目,这才邀请了近百号的宾客。
无一例外都是帝京圈的名门望族,单拎出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柏续乘坐着接驳车抵达时,宴会的前奏已经开启了小一会儿了,他受不了室外还没消散的那点暑气,快步迈进宴会厅——
厅内整体的布局风格偏中式,装修摆设上十分典雅,一看就是商老夫人会喜欢的风格。
商运和方裕华夫妇打扮得格外光鲜亮丽,夫妻两人看似恩爱地手挽着手,正笑盈盈地代替商老夫妇迎接各位宾客。
作为主角的商老夫妇还在休息室待着,不少宾客们三两成团、各自饮酒攀谈。
柏续环视一圈,不打算凑到任何人的身边自讨没趣。
眼下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点时间,他找到了被卷帘半隔绝的一处休息区,随手拿了杯果酒就走了过去。
现场请来的乐队是民族管弦乐,管弦丝竹的合奏曲调听得人格外舒心。
就在柏续合眼沉醉其中时,一帘之隔的外面就传来了谈论声。
“柏总,幸会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陈董事,好久不见,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夫人。”
“陈董事好。”
“哎,柏夫人好。”
熟悉的声线让柏续确定了外面来人的身份,是原主那许久没见的便宜亲戚——柏任道和钱淑玲。
柏家虽然是有点资产,但在整个帝京圈内是不太能排得上号的,按理来说,夫妇两人应该没有资格参加今天这种规模的宴会。
柏续正诧异着,卷帘外的聊天声就继续响了起来。
被叫做“陈董事”的中年男人随口问,“对了,柏小少爷这段时间都住在商家了吧?他今天和你们打过招呼了没有?我刚好像还见他一个人进了宴会厅。”
边上又有人搭腔,“就是啊,柏小少爷前段时间闹出的动静还不小呢,我看着可比从前厉害多了。”
“富贵养人,进了商家,这后半辈子都用不愁了,要不怎么还得是柏总有眼光?”
有钱人说起话来弯弯绕绕,明夸暗贬不再少数,这最后半句话,分明是觉得柏任道太有心机算计,靠着柏续搭上了商氏。
柏氏夫妇听见这些讨论,心里顿时有些尴尬。
“哎哟,各位说笑了。”
钱淑玲笑得虚假,“那小续是什么性格,我和任道再清楚不过了,这孩子平时性子内向又木讷,见了人连招呼都不打一句,哪里进了商家就能变厉害了?”
“要不是三少碰上这茬子糟心事,他能让商老夫人看上了眼?就是运气好了点。”
柏任道接话,“是啊,整个帝京圈谁不知道三少一表人才?我开始就觉得我们柏家配不上,根本不敢答应这场联姻。”
夫妻两人一唱一和地说着。
“我们小续平日里看着闷闷的,在这种事情上倒是有主见,执意要答应这场联姻,还说三少就算躺一辈子他也愿意。”
钱淑玲将自己和丈夫当初的“逼婚”举动摘得干干净净,三言两语就将柏续塑造成了一个“为钱进入豪门”的贪财形象。
“……”
柏续在帘后面听得发笑。
也就两三个月没见,这对夫妇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倒是更上一层楼了!
外面的众人听见这些话,刻意回嘴,“柏总谦虚了,商氏这艘大船谁不想要搭上一搭?无论三少情况如何,这商柏两家的联姻都是好事。”
柏任道继续客套回应,“我们柏家就那么点产业,小门小户做生意老实本分惯了,不该是我们家的好处,我是不敢沾的。”
“……”
你们夫妇两人沾得利益还少吗?
面具戴久了还真当自己是淡泊名利的好人了?
柏续刚准备出面拆穿柏氏夫妇的虚伪,一道熟悉的声音就抢先替他开了腔——
“柏总和柏夫人要真是这么人淡如菊,那今天的宴会就不该来凑热闹!”
“……”
柏续分辨出了章长宁的声音,眸光微亮。
卷帘外侧,章长宁已然不顾兄长的暗中劝阻,三步做两步地走了上来。
他不悦地扫视着柏氏夫妇,再开口又是一句呛,“别说我瞧不起人,既然你们自己都说柏家是小门小户,那就该知道这场宴会是什么规格、请的都是什么人。”
“要不是柏续,你们哪有资格站在这里?装什么呢?”
“……”
面对突如其来的揭短,柏氏夫妇的脸色顷刻有些挂不住了。
还是一旁的陈总看着气氛尴尬,打破沉默,“章家的两位少爷也来啦?”
章长叙闻言,只好走上前来。
他掩饰住自己眉心的无奈,开口就是向着自家弟弟,“抱歉,我家小弟年纪浅,说起真话来就没个把门的。”
看来是也觉得柏氏夫妇在装。
不少宾客听出章长叙话里的嫌弃,暗中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笑话。
章长宁还觉得不够解气,“二哥,你道什么歉?我又没说错!虽然我认识柏续的时间不长,但他绝对不是那种贪财的人!”
“他们作为柏续的……”
章长宁卡了卡壳,带着点毒舌,“不知道哪门子冒出来的便宜亲戚,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把柏续贬成这个样子,太过分了!”
章氏在帝京圈是出了名的世家,更在今天宴请宾客名单的前列。
章长宁才来没多久,没想到拉着自家兄长去往甜品台时,意外听见了隔壁这群人的言论,实在没忍住才冲上来替柏续理论。
“柏总,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至于睁眼说瞎话吧?”
“……”
柏任道被章长宁这样的小年轻当众数落,没忍住挂了脸,“章小少爷,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自己都说了,你和柏续认识的时间不长,又怎么会比我们更了解他?”
章长宁眉头一皱,没想到又被钱淑玲抢了话,“虽然我们柏家是比不上在座的各位,但这些年公司的发展也算是稳扎稳打!”
“还有,我们家好心领养柏续这事有谁不知道?刚才只是随口闲聊,压根没想着编排他。”
“他一个当事人都没来,反倒叫宁小少爷替他急上了?”
最后一句话,摆明了是在嫌章长宁多管闲事。
章长叙看向钱淑玲的眸色骤变,平静的面容下暗藏戾气,还没等他发作,边上的卷帘就发出“刺啦”一声响。
“这么热闹啊?”
柏续掀帘而出,饶有兴致的目光晃了一圈,“聊什么呢?让我这个当事人也听听?”
“……”
突如其来的询问,惹得柏家夫妇当即一惊——
柏续怎么会在帘后面?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刚才说得话是不是都被听见了?
章长宁迎了上去,“柏续!我刚准备找你呢!”
柏续冲着章长宁笑了笑,轻声却真诚地说了句,“长宁,谢谢。”
真心换真心。
章长宁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面替他说话了,柏续内心深处记得他这位朋友的好。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你就待在你哥的边上看戏吧,你们和章家可别被一些不入流的货色沾上。”
后半句话说得不算客气,连音量都没有刻意减轻。
钱淑玲自我代入,“柏续,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场所,还想曾经在柏家那样直接发难,说话神情是止不住的尖酸刻薄。
旁人看见她突变的嘴脸,眼露鄙夷:
这就装不下去了?这副姿态也太小家子气了!
兴许是感受到了周围的目光,又或许是柏任道的暗中拉扯,钱淑玲骤然反应过来,可惜已经为时已晚了。
柏续眼中的笑意尽数褪去,“我什么意思,你们夫妻两人还不清楚吗?看在柏老爷子生前的领养之恩,我已经够给柏家面子了!”
原主是个顶天的好脾气,受了委屈也愿意忍让,可他不行!
越来越多的宾客看了过来。
柏续当场拆穿,“你们柏家当年为什么领养我?不就是信了风水道士的话,什么拿我的命格续你们家的运道,对外还要博一个慈善的好名声!虚伪至极!”
众宾客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信。
柏续似乎猜到了大家的疑惑,“在座的明眼人但凡愿意去查一查,就该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拿的奖学金、怎么勤工俭学过来的!”
有宾客反应过来,“是啊,前阵子不是还说了,柏续被他大学教授和老板联合压榨吗?柏家要是真对他好,他还用得着去赚那点工资、被人欺负?”
柏任道不关心柏续的任何消息,这会儿听见这些议论只能是一头雾水。
他眼瞅着情况不妙,只好继续替自己开脱,“那是老爷子的想法,你……”
柏续压根不给对方狡辩的机会,见缝插针地打断了,“对,因为你们夫妻两人比柏老爷子还要势利!”
“你们敢说你们没有逼过我同意这场联姻?敢说没有从这场联姻里面得到任何商业助益?甚至连你们养出来的好儿子,平日里都是一门心思的龌龊想法!”
“……”
这一连串的逼问像是炸出了一个大窟窿!愣是让柏任道和钱淑玲无法在短时间内扯谎填补上!
柏续自知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情绪说变就变。
他深吸一口气,再出口的质问中多了痛苦颤抖,“我要是不答应这场联姻,还不知道要被你们一家子怎么祸害呢!你们真当大家是傻子吗?”
“……”
就是啊。
把谁当成傻子呢!
这都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联姻”了,柏家怎么可能没拿到一点儿利益?总不可能是商氏向他们家谋取利益吧?
周围的宾客们心里自有一杆秤,他们看着柏续逼红的眼角,一时之间纷纷偏倒。
原先和柏家夫妇攀谈的陈总默默后撤了两步,像是要划清界限。
眼看着“正义”的天平即将倾斜,二房夫妇终于姗姗来迟,方裕华带着一脸“固定”的笑容询问,“怎么这么多人围着?这是发生什么了?”
在看清舆论中心的柏续后,她眼底的不耐烦一闪而过,“柏续,怎么又是你?”
章长宁忍不住接话,“商二伯母,分明是柏总和柏夫人在乱嚼舌根,你问错人了。”
“二夫人,你可算来了!”
钱淑玲像是看见了救兵,酝酿好情绪后开始卖惨,“我们好歹是这场宴会的客人,这闲聊几句的功夫,结果就被你们三房的这位较真上了。”
“……”
绝了啊!
刚才施压时还一口一个柏家领养吗?
眼看着情况不对劲,改口就把柏续划分到了商氏三房的阵营?
章长宁瞪大了眼睛,拽了拽边上的兄长无声表达离谱和愤怒,只是下一秒,方裕华就顺势扣了锅,“柏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应该清楚今天是什么场合?我们家向来不玩仗势欺人那一套。”
方裕华今天不仅想要二房风光挣到排面,而且更想要借势挫一挫三房的锐气。
她抓住白白送上门的机会,笑盈盈地发难,“毕竟,这柏总和柏夫人是我们商家请来的客人,你要是再不消停,那就是成心要惹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开心!”
“……”
一口大锅说压就压。
柏续看着明显带着私心排挤的方裕华,眸底泛起少有的戾气,只是还没等他发作,一道极具威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哦?谁要惹我不开心了?”
随着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站在最外侧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让了道,此起彼伏的问候声里无一不带着尊敬——
“商老爷子。”
“老夫人好。”
“商董事长好。”
商老夫妇穿着一套定制的中式礼服,在众人的注视下携手而来。
章长宁看了一眼面色不佳的柏续,特别机灵地抢先掌握了话语权,“商爷爷、商奶奶,好久不见!我爸妈托我问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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