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by你的荣光
你的荣光  发于:2024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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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都是见到陈建成之前的想法了,见到陈建成之后,周椋又在心里排出了第四条缺点,教主自私自利的同时心里还没有一点数,被这样的人领导着清风教居然没出过事,真是奇哉怪哉。
陈建成试探周椋,周椋也在试探陈建成,老实说他俩半斤八两,但非要分的话,那还是周椋更胜一筹。
因为陈建成不管他给自己脸上贴什么金,实际上的他主业都是一个神棍,虽然他非常非常想成为有帝王之资的人,但不好意思,在成就霸业上,他还不如黄言炅厉害呢。
而周椋是天生的政客,不管他这人性格上的缺陷有多明显,他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在和陈建成聊了好几天之后,周椋甚至出现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他觉得他能对陈建成取而代之,或者让他变成自己手中的提线木偶,这样一来,清风教的资产就全都是他的了。
就这样,这俩人越聊越投机,互相都觉得能利用对方,也是在这一日,陈建成终于图穷匕见,他神秘的对周椋笑了一下,说他知道周椋在陈留城遇到了什么,他也知道周椋对萧融这个人的痛恨,而他愿意帮周椋一把,除掉这个人。如果得到他的帮助之后,周椋真能顺利将萧融除掉,那这就是周椋对天下清明做出的贡献,也是他交到清风教的军令状,他不必再从底层做起,而是直接就能变成他身边的护法之一。
陈建成身边的护法没有定数,少的时候几个人,多的时候十几个人,全看他自己心情。
他以为他抛出的橄榄枝已经够慷慨了,但周椋听完他的话,又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这是他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候,陈建成居然知道?!崽种,你还是去死吧,等我掌权了,我要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光!……
但他没有拒绝这件事,越想让上官信任自己,越要办成一件大事,杀掉萧融恰好能证明他的能力,而清风教这种从不露面的风格也深得他心,至少这样镇北王就不知道是谁杀了萧融了。
周椋都已经开始在心里细细琢磨如何杀掉萧融了,甚至都已经把计划的框架做好了,而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清风教的教众,他拿了一封信给陈建成,而陈建成抽出来扫了一眼,表情微微一变。
片刻之后,他当着周椋的面把那封信烧了,然后又对周椋笑了笑:“先生有所不知,外面的局势产生了一些变化,你我所商议的事情怕是要暂时搁置了。”
听到这里周椋感觉还好,毕竟逐鹿天下就是如此,时时刻刻都要根据彼时的态势来做出反应,但让他不淡定的是陈建成的下一句话。
“于天下而言,那萧姓小儿不过是一只无伤大雅的虱子,真正的害群之马,还是他所效忠的镇北王。”
“天下苦镇北王久矣,不知先生可有什么计策,能帮天下除掉镇北王么?”
周椋静静看着他,半晌过去才发现,他不是开玩笑的。
“…………”
神经病,你还真这么想的啊?!*
时间回到今晚。
萧融和佛子在陈留激情加班的时候,屈云灭也还没入睡。
大军已经集结在雁门山下,明天就会朝着盛乐出发。
多年夙愿终于要了结了,若是旁人此时都应该是激动的睡不着觉,可屈云灭他不是寻常人,所以他不是激动的睡不着觉,他是痛苦的睡不着觉。没了。
真的没什么可写的了……
头疼的看着空白的信纸,所有他能写的东西,前几日他都已经写过了,今夜他是真的被榨干了。
在对着信纸枯坐了半个时辰之后,屈云灭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直接出去找救援。……
他本想去找虞绍燮,毕竟这位是全军当中唯一一个他信得过的文化人,但在找到虞绍燮之前,屈云灭先看到简峤的屋子还点着灯,他疑惑了一下,于是推开门走进去。
简峤正在写给萧融的密信,信上密密麻麻全是他对原百福的意见,屈云灭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他回头就是一个怒视:“大胆!进本将军的房间竟敢不敲门?!”
屈云灭一脚踹到他的椅子上,他收了力道,所以只是把简峤踹的晃了晃,没有踹倒。
“放肆!在本王面前还敢自称本将军?!”
简峤:“……”
他的气势顿时萎了下去,一边低眉顺眼的站起来,简峤一边借着收拾桌子的动作,把那封信压在了信纸的最下面。
屈云灭果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不过他进来的时候看见简峤正在写东西,于是他问了一句:“你在写什么?”
简峤连忙把另一封信拿过来,“写家书,我同夫人约好了,每半个月给她去信一封,让她知道我还安好。”
屈云灭嗤笑:“才半个月。”
真正关心你的人是不会让你半个月写一封信的,只会让你天天写!
简峤:“……”
他听出来了屈云灭的未尽之语,但他很想说,半个月已经很不错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大王您一样,为了送一封信还能抽出好几百人专门建驿站的好吗?
能老老实实待在屈云灭身边多年,且几乎不怎么和他产生争执,靠的不是屈云灭和他从小长大的情谊,而是简峤从不做口舌之争的美好品质。……
一到这时候,他就乖乖低头,不管屈云灭说什么都应和他,绝不跟他唱反调,但今日的屈云灭没有得理不饶人,他只是看着简峤那个厚厚的信封,疑惑的问了一句:“你在信中写了什么?”
简峤眨眨眼,他没有解释,而是直接把信纸展示给屈云灭看。
反正都是家中琐事,他和夫人成婚已经好几年了,也不会在信里写什么肉麻的情话,所以他给的毫无压力。
而屈云灭接过来,越看脸色越垮。
简峤自觉没写什么不合适的东西,但看在屈云灭眼里,简峤这就是妥妥的炫耀,看看他写的第一句话——吾妻见字如面。
行行行,知道你有夫人了行吧。……
前面全是关心张氏的话,例如天冷了多加衣,晚上记得关窗,XX(侍女名)手脚麻利,有事就让她去做,不要累着自己,大夫开的药方子一定要按时吃,别吝啬银钱,想买什么就去买,听闻有商队到陈留了,三娘你也多出去转转,但是记得带上张别知,万事谨慎一些总是没错。
这就已经占了两页纸,后面还有两页,这两页就是关心别人的了,包括简峤的小舅子,他家的下人们,还有留在陈留养伤的那些老弟兄,以及萧融、高洵之等等王府中人。
偷师完毕,屈云灭知道该怎么写自己的信了,然后他就对着简峤冷哼一声:“叫一个妇人勾了魂,你可真是有出息。”
说完,把信纸拍到简峤身上,简峤条件反射的接住,等到屈云灭大步离开了,简峤才想起来怎么反驳他。
“那是我夫人!我、我疼夫人有什么不可以的?!”
但是屈云灭已经走了,反倒是公孙元从外面经过,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牙都要酸倒了。
仔细想想简峤就是从娶妻之后才越来越不合群的,啧,所以说夫人这东西不能只娶一个,学学他,一娶就十个,她们光忙着搞内战了,根本想不起家里还有他这么一个家主,争宠?要他写家书?不存在的,这帮婆娘心太狠,连他壮烈牺牲之后谁跪在灵堂最前面,她们都已经吵过好几回了。……
另一边,屈云灭回到寝殿中,第一件事就是给萧融写信。
但开头他就犯了难,简峤写的是吾妻见字如面,吾妻二字亲昵又简洁,他很喜欢,可他又不能用这个,若是写萧融见字如面,那也太生分了。
纠结了好久,屈云灭脑中灵光一闪,但不知为何他跟做贼一样,先左右看看确定周围确实没人,然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在纸面上写了六个字。
——阿融见字如面。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称呼,屈云灭写好之后却觉得掌心发热出汗,连笔杆都变得黏腻了一些,他盯着这两个字,心脏跳动的速度快了许多,也不知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
原来写信还有这样的好处,平日里他不敢做的事,如今隔着千山万水,也就不怕被萧融拒绝了。
顿了顿,他继续往下写,开头写好了,接下来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他嫌弃简峤话多,但轮到他了也不遑多让,尤其萧融的身子骨比张氏差远了,如果是从关心对方这个角度来写,那屈云灭能直接写到明天开拔。……
好在他没有真的写了这么多,同样是两页纸,写好以后,屈云灭将它们装进信封里,望着明日早上就要发出的这封信,屈云灭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他起身走向殿外。
古代无污染,按理说哪里的天空都一样,但屈云灭就是觉得,雁门关这里的星空更繁密,这里的月亮更大、也更亮。
天上的月亮会伴随他的每一夜,无论何时他抬起头来,都能看见这一轮或圆或缺的银盘。
而他心中的月亮,却要等到很久之后,他才能再度见到了。*
第二日早上,这封信刚刚发出,三日前屈云灭写的那封信也送到了。
萧融面无表情的将其拆开,果不其然,上面就两句话。
总结起来就是:一切按部就班,我还活着。
萧融心想,你还是死了算了。……
没好气的把这封信扔到一边,萧融再拆开简峤的,自从简峤见到原百福开始,他仿佛就陷入了一种灾民心态当中,不管原百福干什么他都觉得有问题,而且一定要写下来告诉萧融,让萧融决断,要是萧融真说他有问题,估计简峤在收到信的下一秒就会气势冲冲的跑去将原百福拿下了。
但平心而论……原百福的表现真的没问题啊。
同样身在大军当中,尤其简峤还高度紧张的盯着他,如果他见了外人,那是一定瞒不过简峤的眼睛,而且这个时机也不对,大军还没真正的和鲜卑人打起来呢,一切都是未知数,原百福就算想要叛变,那也不是想找死,在这个时候做出背叛的行为,屈云灭就不会再关注鲜卑人了,他会立刻摁死原百福,然后再去对付鲜卑人。……
所以不是他,会影响屈云灭气运的人或事,还在水面下潜伏着。
萧融感觉自己像个没头的苍蝇,他找不到暗中的恶意在哪里,但他又不想这么坐以待毙,虽说这件事只是害他晕倒,也就是说事情很严重但也没有严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可是要知道系统这个判断机制没有那么灵敏,而且它的作用只是警告一下,让萧融鲜明的感受到气运值的下降,但它不会一直这么折磨萧融,所以不管是晕倒也好、吐血也好,过了那一阵,他也就恢复了。
但这不代表那件事也解决了,甚至它可能还在发酵当中,只是系统不会再提醒他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萧融想这么干,他的精力也不允许,说到底他只是个假神棍,他根本没有卜算和预知的能力,而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的事,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罢工的心态虽然好转了,可是焦急的心态始终都没有变化,虽然知道自己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但萧融还是把脑子里可能会威胁到屈云灭的人都过了一遍,然后挨个的去调查,折腾。……
像黄言炅那样的,就是用调查的方式,看看他在出发之前做过什么,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在里面,而像南雍和清风教这种庞大的势力,萧融就算想调查出来他们在做什么,他也做不到。
人家的探子和奸细都是发展了好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这体量真不是他们一个小小陈留就比得上的。
所以对此萧融的办法是,我查不了你们,那我就让你们也别想来查我,看看你们的后院起火以后,你们还有没有精力去对付前院的事。
萧融火速印了一批文集当中的优等文章,然后派人南下张贴到南雍的大城茶坊饭馆当中,还让人去找当地的豪族或是世家,言明自己想把戏园开到南方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想要加盟进来的意思。
千人文集结束之后,那些士人即使回到了南方也还是在讨论这个事情,金陵本来就焦头烂额,还听着这群文人动摇人心,孙仁栾甚至下令让他们不准再谈论陈留之事,可是控制文人的嘴和笔杆子这种行为,历来都是要被文人疯狂口诛笔伐的,本来他们还安静了一会儿,没有再批判孙仁栾把持朝政的事了,这下可好,他们又想起来了,继续用文章对孙仁栾进行狂轰滥炸。……
而另一势力清风教,陈建成没受到什么影响,毕竟他在夏口,萧融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但他安排在陈留的人就被折腾得不行了,萧融搞了一个抓探子的行动,他安排在陈留的多数探子都被抓了起来,清风教信徒非常多,一般而言当地的信徒会保护这些探子的安全,他们哭爹喊娘的求官员放人,当求情的人成千上万的时候,什么官员也顶不住这种压力。
问题是陈留不同,陈留里面有个佛子,还有个坚定不移深信道教的高洵之,前者自带一大批粉丝,而且那些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当中,后者扶持本土道观,视清风教为异端,见了就赶走,一点面子都不给。
这就导致了陈留内部根本没什么让清风教生长的空间,即使那些探子已经很努力的在发展信徒了,却还是比不过那两个庞然大物。
这还不是最让陈建成窝火的,听到萧融把抓出来的探子都关押起来,挨个的刑讯审问之后,他才终于坐不住了。
在自己的房间里,陈建成气得直跳脚,他不停辱骂萧融,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都没有了,这时候的他像是一个市井泼皮,还是无能狂怒的那种。
发了一通火之后,陈建成让底下人立刻前去陈留,把还没暴露的自己人接回来,至于那些已经被抓住的,那就不用管了。
而吩咐完这件事之后,陈建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紧赶慢赶的去找周椋,他装得不错,仿佛一点事都没发生的模样,但周椋还是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上回说到要杀屈云灭的时候,他还挺淡定的,这回周椋真切的察觉到了他不慎流露出来的急迫感。
周椋不明白他的变化从何而起,但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坏处。
成,他在清风教的地位就稳固了;不成,反正他就是个出主意的,屈云灭也报复不到他头上。
于是,沉吟片刻之后,周椋问陈建成:“教主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那教主可知,黄言炅在离开陈留之后,曾向他的侄子黄克己下手一事。”
陈建成点头:“知道。”
周椋微笑:“黄言炅对外声称黄克己不慎跌落山崖,生死不知,但依我对黄言炅的了解,他只要下手了,那就一定是下死手,若他真的杀了黄克己,他是不会对外宣布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只能说明黄克己根本没有死,而且他不知道黄克己的下落,怕他日后会再度出现,所以他提前给自己留下了辩解的空间。试问教主,黄克己不过是一为及冠的小儿,他如何能在黄言炅手下逃出生天,且至今都没有露面呢?”
陈建成真诚的看着周椋:“雁门郡也有我清风教的教众,我知道黄克己早就到了雁门郡,你还是别卖关子了,直接说怎么办吧。”
周椋:“…………”
他沉默的在心中的必杀名单上,把陈建成的名字又描了一遍,然后才言简意赅的对陈建成说道:“办法就在这二人身上,屈云灭留黄克己一命,约莫是想利用黄克己,克制黄言炅的风头,但不管怎么样黄言炅都是黄家人,他是不会亲自出手杀了黄言炅的,这便是他的致命缺陷,受恩情所累,殊不知黄言炅是一头怎样的畜生。这计策定然不是屈云灭想的,而是萧融,萧融那人有着和旁人一样的缺点,他们都认为做事应该留一线,这样才不会把人逼上绝路。”
就像当初,若他和萧融二者调换,他会在发现了黄言炅意图的当天,就把这一行人尽数处死,不管黄言炅还是黄克己,一个都不能留,名声固然重要,但若是名声成了拖累,那也是该除就除,断然没有让他们活到第二天的道理。
这是周椋最看不起萧融的地方,也是周椋对于萧融最具优越感的地方,他认为萧融太过仁慈,远不如自己狠毒,所以他比不上自己。……
想到这个,周椋的心情就非常好,连对着陈建成都和悦了几分,他轻笑道:“萧融不愿做的,教主可以替他做,请教主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黄言炅,他的野心极大,且持续了许多年,于黄言炅而言,杀了他都没有毁了他的大业严重,一个疯了的畜生,可不是人能抵挡得住的。”

第84章 记一功
随后,周椋将完整的计划透露给陈建成,为了让陈建成相信自己,他还说了几件关于黄言炅的糗事,意图不留痕迹的贬低黄言炅,抬高陈建成。
而在他的娓娓道来当中,陈建成的表情也越来越认真、越来越急迫、越来越高兴,看起来他对这个计划不是一般的满意。
全部听完之后,陈建成立刻起身,吩咐身边的教众,让他以后就把周椋当做清风教的护法一般对待,一切吃穿用度,都向他这个教主看齐。
本应是计划完成之后才有的待遇,如今提前给出了,不得不说周椋还真就吃这一套,他小肚鸡肠的根本原因就是他非常的好享受,最好全世界都围着他转,那他就高兴了。
陈建成摆出了他的态度,周椋自然是投桃报李,跟着起身,对陈建成行了一个大礼,说了几句文绉绉的吉祥话,代表他已经正式加入了清风教,陈建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转身离开。
而刚刚还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一分开之后两个人的脸色就都沉了下去,周椋在屋子里面,想的是陈建成身边到底有多少护法,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居然一个都没见到过,陈建成这是有意的将他和其他护法隔开,还是单纯的没有让自己进入他的真正地盘。
这两者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在周椋心里区别可大了,后者不过是正常的还不够信任他,前者却是将他排斥出了陈建成的团队,他不喜欢这种被孤立的感觉,毕竟从过去来看,一直都是他去孤立别人、而不是别人孤立他。……
而陈建成出了他的屋子,脸上的神情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回到自己的住处,这回没再躺回到床上去了,坐在桌边,他沉吟许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并非是周椋的计划不好,最起码刚刚听起来,还是十分可行的,但是周椋这人睚眦必报,他非要利用黄言炅,未必没有给自己除掉一个仇人的心思,无论镇北王有没有事,至少黄言炅是活不成了,这于周椋而言一定有利,于他们清风教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不行,他不能只听周椋的。
这样想着,陈建成的神情越发烦躁。
李修衡这个蠢货,得了他两年的庇佑,收了无数的好处,连美女他都分给了李修衡三个,结果不仅益州的动乱火速被镇压下来,鲜卑的入侵也没有成功,就连他本人,都死得毫无价值。
李修衡死了以后,清风教算是鸡飞蛋打了,前期投资失败不说,还和鲜卑结了这么大的一个仇,以后再想利用他们也难了。
活人的价值远比死人大,虽说陈建成恨不得给李修衡千刀万剐,但彼时李修衡还是有用的啊,李修衡之前就跟清风教透露过,屈云灭的属下当中有个叫原百福的人,此人跟屈云灭完全不同,他心存善念且很念旧情,可以为李修衡所用。如果李修衡真是个聪明人,他那时候就不该逃离益州,还自作聪明的背叛清风教,决定跟别人联合起来一起去投靠黄言炅,他完全可以去益州将原百福争取过来,能策反屈云灭手下的四大部将之一,这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到时候他也能仁慈一把,给李修衡留个全尸。……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李修衡就是个蠢货,他要是聪明,一开始也不可能被清风教耍得团团转了。
陈建成有个毛病,他喜欢重复回想已经发生过的事,一个劲的责怪在这些事里犯了错的人,然后设想这些人要是没犯错,那现在该是多么好的景象。
比如李修衡没犯错,如今镇北军已经是人人喊打、岌岌可危了。
比如戏竹没犯错,如今孙仁栾已经暴毙,而羊藏义也会发现他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
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陈建成叹了口气,然后扭头问一旁的属下:“大护法什么时候回来?”
属下默默看着他,说道:“属下不知,大护法并未同其他教众一起撤离,他让人给教主您带了句话,请教主不要操心他的去处,多多向周椋问策,增加对敌人的了解,若一切顺利,在除掉镇北王的同时,我们与鲜卑的不解之仇,也能跟着顺利的解开了。”
陈建成微微挑眉,同是中原人,他对鲜卑也没有什么好感可言,结仇不结仇的,他其实感觉都还好。他之所以感到生气,是因为鲜卑也算是一个大国,没了他们的暗中支持,自己这边确实难熬了一阵子。
罢了,就听大护法的好了。
之前听说萧融在抓清风教的探子,陈建成之所以这么着急,就是怕自己的大护法也被抓了,不过很快他就得到消息,大护法没事,萧融派出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发现过他的真实身份。
担心的同时,陈建成还有点得意,看吧,任外面把你吹的天花乱坠,你还是比不过我身边的大护法。就像你所效忠的镇北王一样,他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也注定会是我的手下败将。
不过,这点得意也没在陈建成心里维持多久,他还是很担心大护法的安全,陈建成的小妾们遍布全天下,死一个他都会感到很心疼,就像是好不容易拼成的拼图丢了一块,但这些小妾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大护法,要是大护法出了什么事,那对陈建成来说就不是丢拼图了,而是装着拼图的家被人烧了。……
于是他想了又想,还是对属下叮嘱了一句:“让他办完事以后,早些回来!”
属下低眉顺眼的答应了下来。*
赵兴宗这些天过得很是复杂。
首先投靠镇北王之后,他过得并非是他想象中的那种生活,什么指点江山、发光发热都不要想,他每日就是去找佛子报道,在佛子闭着眼打坐的时候,他在一旁看看书、写写字,等佛子终于打坐完毕了,他们便一起处理一些琐事。
准确的说,是他来处理,而佛子在给别人写信。
佛子的社交圈几乎涵盖了整个天下的王公贵族们,他今日要给这个国王写信,明日要给那个亲王写信,某一日赵兴宗居然发现,佛子还给某某国的王女写信。
赵兴宗看的一脸震撼,他的嘴跟金鱼一样,一会儿张开一会儿闭上的,他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看佛子那个大慈大悲的长相,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总觉得是自己龌龊了。……但这样真的合适吗?你一个和尚,怎么能给人家未婚的王女写信啊!
其次,赵兴宗很郁闷的发现,这王府里居然没几个人记得住他叫什么的,连最和蔼可亲的高丞相,某一日都脱口而出叫了他一声赵耀祖,赵兴宗的心碎得稀巴烂,还只能勉强笑笑,然后捂着自己稀巴烂的心脏走了。
不受重视也就罢了,最最让赵兴宗无法接受的,是自从入夏安居结束以后,佛子一下子就忙了起来,他不写信了,也不处理琐事了,天天都在外面待着,和许多的和尚一起坐下来谈话,用他们和尚的话说,这叫辩论,赵兴宗看着他身边的和尚和普通百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发现他跟佛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佛子的光芒之下,他正在逐渐沦为一个平庸的人,再这样下去,他就真成了佛子的跟班了。
赵兴宗一直认为自己跟着佛子,不过是萧融给他的一个测验,测试他的品性和能力,他不想真的留在佛子身边啊,他都不信佛教,他更信道教,佛教的这种受苦受难思想他实在是无法接受,作为一个拥有伟大梦想的人,赵兴宗这辈子就一个目标:光耀赵家的门楣,成为比祖上更让赵家人崇拜的族长。……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追求来世的幸福,对他来说,现世的一切就是最重要的,年轻中二病没有退去的时候,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成为一个道士,因为道士都追求长生不老,而那时候的赵兴宗觉得活得长很重要,只有活得长,他才能实现自己伟大的梦想。
但这个想法最终还是没能成立,原因是南雍建立了,而南雍建立初期颁布了许多法令,其中就有约束道士的一条,不再是民众养道士了,而是让道士反过来养朝廷,每个入牒的道士都要交岁贡,岁贡包括一刀纸、一锭墨、一斗米。
纸有多贵,大家都知道,赵家又是寒门,哪掏得起这个钱,平日供赵兴宗读书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让他白白的把纸送出去,任何一个赵家人都不可能同意这么干。
其实道士的岁贡是由道观统一交的,只要香火不断,交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压力,但赵兴宗哪懂这些,他就是风风火火的闹腾了半年而已,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要当道士的事情。……
每日跟着佛子早出晚归,赵兴宗的忍耐力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而这一日,赵兴宗刚回到王府,就看见一行穿着道袍的人施施然的走向高洵之等人住的方向。
赵兴宗忍不住的揉揉眼,怎么还有道士进门了?*
这些道士是萧融请来的。
准确的说,是萧融让高洵之去搜罗,筛掉一堆不靠谱和心比天高的道士之后,成功入选的。
这几天的抓探子行动也让萧融意识到了一件事,原来清风教那么厉害,即使被挤压成了这个样子,他们居然还能往陈留城里安插一百多个探子,这还只是被抓到的,没抓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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