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的绿莲花替身不干了by乔可可
乔可可  发于:2024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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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被一股灵力托举起来,缓缓飞到了一只掌心中。
青莲花瓣微微收拢,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俨然一副受惊之鸟的模样。
“你在害怕什么?”萧玉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陶执心里多少有点心虚,方才还“当面”计划要你命呢。
他重新绽放花瓣,做出放松的姿态,道:“我又不是茶杯、物件,仙君想拿就拿,反正也不会吭声。”
萧玉折听着有趣,“你的意思是,还需先征求你的同意?”
“仙君有事尽管叫我。”陶执梗着脖子说,仿佛随叫随到一般。
反正他暂时死不了,他对仙君用处还很大。
闻言,萧玉折凤眸危险地眯起:“很好。”
然后青莲就被灵力送了回去,在他面前放着小山一样高的书,多是民间灵异志怪的话本。
“车灏送来的先放着,看看这些如何。”萧玉折不冷不热道。
陶执却眼前一亮,之前其他弟子送来的书都无趣得很,跟教书先生一样讲大道理,看得他头都晕了。
没想到,仙君竟然暗中帮他物色了这些书。
陶执满心感动,花瓣随风摇曳得更活跃了,他从花盆上蹦跶起来,然后飞速朝对方偷袭!
他抱着仙君的手蹭了蹭,“多谢仙君!仙君英明神武!”
然后,又眨眼间飞了回去,埋在书堆里继续快乐看书了。
萧玉折看了看掌心,笑意不觉蔓上眼底,他道:“今日我要去翰辰书院,你若是有事便这张符咒唤楚临过来。”
“是!恭送仙君!”青莲头也不抬,脆生生地喊道。
夜幕降临,紫阳殿悄然无声,柏树的迎风沙沙作响,一抹清幽的月色落进屋内。
陶执正沉浸在书海的世界,忽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仙君回来了?”他听到大殿门口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但是并非是萧玉折的,这个时间点窦祯不会来,又会是谁呢?
来人站在大殿外,轻轻叩门,三下轻两下重。
窦祯?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
陶执立即谨慎起来,他将未看完的话本捎上,从窗柩一跃而下,但是刚离开寝宫便感觉有人出现。
“几日不见,青莲。”一个轻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接着有人捏住他的花瓣,整个拎了起来。
孔宜凭空出现在寝宫外,他晃了晃青莲,道:“啧啧,还有心思看书。”
“放开我。”陶执惊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孔宜将他丢到地上,地上有几处发出金色暗光,掉在地上的话本倏然窜起火焰,燃烧成了灰烬。
可恶,竟敢烧坏我的书!陶执感觉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他御起丹田灵力攻击孔宜,但是灵力全然被一个结界拦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发觉不知何时竟然陷入了阵法之中。
孔宜捏着那张符咒,狡黠地笑道:“不用害怕,这不过是简单的百煞阵。”
百煞阵,又称灭杀百煞阵。是能验明真元善恶的法阵,若入阵者是极恶之徒,便会化作凶阵,反之则不会产生危害。
还有的人会借此检验修士是否被夺舍。
符咒亦燃成火焰,灰烬被人抖落风中缓缓消散了。
与此同时,翰辰书院里。
门内其他弟子皆退下,车灏才正式为萧玉折检查伤势,他本身是单系木灵根,是天生的精神治愈者。
他年幼时被人利用,做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后来被北衡仙君选中作为首徒,才摆脱了那般阴暗的生活。
所以,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尝试为仙君解除禁咒。
“师尊,这一个月来禁咒的力量都很稳定,而且留下的痕迹……竟然开始自我修复?”
车灏收回灵力的时候,脸上的诧异还未褪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仙君的沉疴旧疾,那是多少用药物都无法祛除的。
他喃喃自语:“是青莲的缘故?”
萧玉折呼吸绵长,修为沉稳内敛,他微微颔首道:“青莲身上有最纯粹的治愈力,不畏惧九重幽火。”
车灏目光忽然凝重,他决心道,“师尊,青莲对您百利唯有一害……现在是取走凤凰火的成熟时机,弟子可用它炼成丹药,同样能控制禁咒。”
“……”萧玉折少见地迟疑了。
取走凤凰火,青莲也活不成。
“仙君费尽心力滋养青莲,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控制禁咒吗?”车灏话语间脸色逐渐激动,陡然语气变得冷酷:
“若是有青莲这味药引,弟子定能为师尊研制出丹药。”
萧玉折常年受禁咒痛苦折磨,许多事情都记得不甚清晰,甚至连当初为何养一池青莲,也无从忆起。
“我直觉,并不只是如此。”他眼底的光芒变得笃定。
事实上,他并不如车灏想的那般畏惧死亡。
车灏无法改变仙君的决定,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师尊的这一步犹豫,不知将来是福是祸。
萧玉折望着面前的茶杯,他慢慢握紧了,突然神识感应到一缕陌生的气息。
他皱起了眉头,什么人……
车灏感觉周围陡然冰冷,接着便发现仙君消失了,窗前只留下一地清冷的月光。
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能让仙君这般心急,莫非是青莲出了事?
转瞬间,萧玉折便出现在紫阳殿外。
他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眺望着不远处的一点。
此时月湖亭里伫立着一个人,青年穿着靛蓝色衣裳,与头顶的月色相辉映,成了一道绝美风景线。
萧玉折皱起眉头,冷声责问道:“何人如此放肆?”
青年朝他俯身行礼,语气恭谨道:“在下凌乡宗孔宜,见过尊上。”
仙君的沉默,显然是不记得这号人,孔宜心里酸涩,只能暗中苦笑一声。
“谁让你进来的?”
顶着森寒的目光,孔宜不慌不忙地回答:“弟子自己进来的,还未来得及向尊上禀报……只因事情紧迫,可能威胁尊上安全。”
仙君的目光锐利冰冷,仿佛能洞察灵魂之下。
他或许是在等待解释,或者是在思考这条性命值不值得留下。
孔宜连忙垂下眼睛,他不敢再卖关子,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五行之中相生相克,尊上有所不知,青莲属水却能驭火,此乃天降异象将来必生灾祸。”
他伸出手拂过半空,只见身旁出现了一个漂浮的法阵。
青莲被困在里面,百煞阵内的血色煞气将他包围,他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幽绿色的花瓣在颤抖。
萧玉折眉宇间一丝戾气闪过,他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啊,你这般忠心耿耿,理当得到嘉奖。”
“这是弟子应该做的,万幸尊上能看清他的阴谋,绝了他的不轨之心。”
萧玉折掌心纹路蔓上浅蓝萤光,他微微眯起眼睛,重复了那个词:“不轨之心……?”
孔宜神色义愤填膺,还有几分嫉恨道:“他太不要脸了,竟然敢觊觎尊上!”
“弟子只求一件事,如果尊上需要有人来解开禁咒之术,弟子自愿付出一切代价,为尊上分忧解难……”
“你在说什么?”萧玉折声音冷然。
孔宜知道自己惹怒了仙君,当即跪倒在地,攥住仙君的衣摆,眼中泛着动人的泪花:
“尊上,你还记得当年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吗?你说……我容貌与他有七分相像。”
自打浮仙宗脚下拜师,偶遇仙君的那一刻,他便觉得天上谪仙不过如此。
他此番衷肠情真意切,只希望能有一分半毫打动仙君。
孔宜为达成目的,还暗中用了幻术,所以在仙君面前,无论是面容还是神态,都像极了那位“白月光”。
这个场面,陶执也震惊了,这……这算是对仙君告白吗?
他只能看到孔宜背影,却觉得仙君一定在凝视着孔宜,想象着仙君那张脸变幻莫测,他就开心地想捶地。
“你可知你为何只有七分相像?”
听着仙君堪称温和的询问,孔宜手上力道松了些,茫然地抬起了头。
只见仙君俯下身看他,眼底恍若深渊,根本映不出他的影子,只有灼人的滚烫烈焰。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低声道:“因为剩下三分是他已经死了,你随他去死自然是十成相像。”
那一瞬间,孔宜心脏骤然停止,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
但是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九重幽火便燃烧了,从脚底蔓延至脸上,内心的恐惧与身体的痛苦,焚烧着他的神魂。
空气中燃烧起一簇簇冰蓝色焰火,舔舐着圆柱、凉亭瓦片,自然也蚕食了百煞阵,接着便从青莲身旁掠过。
陶执躲开了些,生怕被殃及池鱼。
周围很快就沦陷在火海里,地上的孔宜衣裳焦黑破烂,脸上也被烧了半边,他吐了口鲜血,在惊恐中连连后退。
他清醒地意识到,仙君……真的要杀了自己。
但是,仙君却面色阴冷,如同看死物一般看他。
萧玉折眉心红痕刺目如妖,仿佛化作一缕焰火燃烧了理智,他每走一步周身的气息便愈发不稳,隐隐生出了几分极重的血煞之气。
血煞即杀孽,是亡魂不去怨气所化。
魔界的尸山血海,浮仙宗的血流成河,成千上万的恶鬼哭嚎,几乎刺穿耳膜,冲破云霄的怨气恶念逐渐散去,只留下一句狠毒的诅咒:
“我要你尝尽七苦,道心俱毁,此生无缘仙途,堕入五道轮回世世‘爱而不得’。”
“……”
“仙君?”
陶执发觉仙君情绪不对,随即飘到了他面前。
萧玉折眼底焰火跳动,却阖上了眼眸,藏在袖中的手背青筋凸显,明显在克制暴乱的修为。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已然恢复了清明。
他伸出手接住了青莲,声音近乎温柔:“可有受伤?”
陶执微微一愣,然后便感觉灼热铺天盖地而来,他哼唧了一会儿说:
“难受,我……我腿疼。”
萧玉折手指轻轻捏住一瓣花,试探道:“这儿?”
“疼……”
“揉揉就不疼了。”
孔宜:“……”
可是没人搭理他,孔宜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气得又吐了口血。

车灏与君青凝及时赶来,他们远远见到九重幽火,便暗道不好。
仙君禁咒发作之后,若无药浴缓和痛苦和毁灭力量,谁也无法阻拦仙君的失控,恐怕要见血方能收场。
当他们做好准备,进入月湖亭的时候,看到面前场景都忍不住一愣。
车灏放下了本命剑,犹疑了一会儿道:“弟子来迟一步,让师尊陷入危险之中……”
萧玉折神情从容,连一片衣角都没弄脏。
只见周围的九重幽火渐渐熄灭,萧玉折手上托着青莲,却拧起了眉头道:
“青莲身体不适,你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边,君青凝扶起躺在地上的孔宜,用灵力为他护住心脉。
“师尊,孔宜他年纪尚轻才一时糊涂,弟子恳请饶他性命。”她眼神带着央求,说道。
君青凝心里后悔,前几日就该拦住他,若是晚点来怕只能为他收尸了。
萧玉折眸色霜冷,却转身拂袖:
“绝无下次。”
待他与车灏的身影消失,君青凝才塌下肩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
她清楚师尊根本没把凌乡宗放在眼里,此次没有杀孔宜,是师尊对她的最后一次宽容。
紫阳殿上,重新点上了油灯。
萧玉折将青莲放回花盆,却不见恢复分毫灵力,依然无精打采的。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呢喃道:“……这是怎么了?”
“师尊放心,这是青莲即将突破筑基期,身体必然产生的异样,大约这两日便能化形。”车灏在旁解释道。
萧玉折微微颔首,却拒绝了他为青莲输灵气。
“他无大碍便好,你先行回去。”
车灏很快就想明白了,师尊与青莲部分灵力相融,让青莲留在师尊身边,也是极好的疗养手段。
他瞥了青莲一眼,接着躬身道:“是,弟子告退。”
月色浓重,在萧瑟的树梢上高悬。
萧玉折眉宇很是淡漠,他沉默了半晌。
然后运转自身灵力,将一部分真气渡到了青莲身上,为他岌岌可危的薄弱丹田,重新巩固了一层强大保护。
次日清晨,日上三竿。
萧玉折睁开眼睛,八风不动的面色忽然凝滞,因为在一名衣衫凌乱的少年,正躺在他的怀里。
少年细白的手臂搂着他的脖颈,一条腿从衣摆里露出来搭在他身上。
萧玉折本身杀气即将显露,但是余光瞥见少年青衫上的莲花纹,略微思索后便渐渐收敛回去。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不禁呼吸一滞。
心里那股消失已久的急躁、戾气又浮现心头,仿佛是多年的噩梦忽然卷土重来,带着不期然的心痛重新敲开心门。
……是巧合吗?
萧玉折眼眸情绪复杂,唯独没有了镇定。
“唔,你醒了?”陶执睡着睡着,忽然觉得冷飕飕的。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睛,想往上挪个位置,但是这个动作却往萧玉折怀里拱,脸还贴着人家颈窝蹭了蹭。
嗯,不对啊。他之前能贴到仙君身上吗?
陶执倏然睁开眼睛,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我……我变成人了?”他又惊又喜道。
“嗯。”萧玉折恢复神色,应了一声。
陶执也没注意到行为不妥,他翻过身就准备下床,但是他发现自己衣裳过长,踉跄了一下。
这衣服怎么这么奇怪?衣襟松松散散敞到腰间,腰带仿佛能随手扯开……尤其是下半身凉嗖嗖的。
他似有所觉地抬起头,然后红着脸拉紧了衣服。
他突然化成人是难以控制的,出现在仙君床上就算了,应该……应该没对仙君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仙君,我不是那个意思……”陶执讪讪皆解释道。
萧玉折却很淡定,“此衣是你的灵气化身,有防御作用,外观上不必介意。”
陶执感觉脸越来越烫,小声道:“我……我变回去吧?”
“……”
陶执尝试了一下,还没成功。
“你刚刚筑基,灵气不稳,一切慢慢来。”萧玉折安慰道。
“……劳烦仙君。”
萧玉折轻声笑了一下,然后摊开掌心。
陶执感觉周身发烫,转眼间变回了青莲,还自觉飞到仙君手上。
“这几日你安分些,跟在我身边。”
闻言,陶执再笨也明白,此番筑基化形全靠仙君相助,“我……我不用躺在花盆里了?”
听着青莲惊讶开心的声音,萧玉折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暖流,语气也不自觉多了几分愉悦。
“嗯,你可以自己飞。”
“多谢仙君,点化之恩没齿难忘!”
青莲在他身边围绕着飞了好几圈,每一片花瓣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但是很快他就速度慢下来了。
他飞累了,然后轻轻落在仙君肩膀上。
他们行走了一路,陶执见仙君没有赶他下来,便放纵地继续搭乘“顺风车”,享受阳光清风沐浴。
今日是翰辰书院结束六关考核,记入仙籍的大日子,他们必须通过最后一次检查,然后便成为正式弟子。
这次他们荣幸来到紫阳殿,接受仙君核实名次。
此刻紫阳殿上,所有弟子都齐聚一堂,互相交谈攀比谁的名次更高,或许巴结高名次的弟子。
可是,平时最受“欢迎”的孔宜,此时却站在人群边缘,散发生人勿近的气息。
昨夜月湖亭的事,君青凝虽然及时救下了孔宜,但脸上还是留下了疤痕,必须戴着半只面具遮掩。
大殿之上,等候仙君之余,他低声问君青凝:“表姐,青莲化形可是真的?”
“是,如今是筑基期。”君青凝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他如今是仙君的‘命’,你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哼。”孔宜抱着手臂靠在墙上,语气透着恨意和无奈:“尊上那般护着他,我怎敢?”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依他的‘过人’资质,留在尊上身边未免可惜,倒不如……进翰辰书院。”
“青莲资质过人,某些人可不要嫉妒。”
孔宜背脊一僵,他转过头去便看到窦祯,又听他带着几分期许道:
“也许尊上舍不得他走,随随便便喂几年修为就到元婴期了呢?”
孔宜脸色黑了,等他从眼前走过了,他嗤笑了一声,暗道:
“蠢货,修为岂是那么好喂上去的?”
妖物修炼时丹药尚且有用,但是一旦修成人形便开始凝滞,必须自己修炼、历劫方能有所突破。
大部分人羡慕青莲居多,忌惮于仙君对他的宠爱,即便嫉妒、不甘、憎恨也只是暗地里罢了。
此番谈话过后,弟子之间一片安静,因为漫天威压逼近,仙君正徐徐走进大殿。
等仙君落座之后,车灏将一本蓝册子呈了上去:
“师尊,本册上面的名次,都是今年通过六关考核的弟子。”
“嗯。”萧玉折翻开了册子。
青莲坐在仙君肩头,也跟着垂下头去看。
原本有二十名,如今只剩下七名,看来关卡“战况”属实惨烈,陶执扫了一眼,竟然在上面看到了窦祯的名字。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啊。
萧玉折念出了一串人名,念到的人都往前出列,让车灏在书薄上记下姓名、籍贯以及所属的进修地点。
这一切繁琐、无聊,跟催眠曲似的听得人发困。
陶执软软趴着,仙君皮肤无论春暖夏凉都偏冷,但是贴久了便会发热,那样的温度非常舒服。
他不禁心里感叹,这个位置果然很合适睡觉。
忽然,陶执感觉丹田一热,熟悉的感觉汹涌而来,几乎没给他反抗的机会。
不……不是这时候啊。
他吓得脚下打滑,差点从肩膀上滚下去,萧玉折发现他的不安,于是下意识伸手去扶住青莲。
啊!不要碰我。
萧玉折微微一愣,等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幽绿色光芒绽放过后,他感觉怀中一沉,青衫少年表情惊恐万状,纤弱的身体像受惊的小猫似的紧绷着。
大殿之上,突然陷入沉静。
“……”车灏停止了念词,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其他人也渐渐觉察不对,纷纷抬起头看过来,当他们看到少年的面容时,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第一次是因为容貌绝美。
第二次是因为那张脸该死的眼熟。
……他们面面相觑,罕见地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
这张脸神似他们的四师叔,仿佛是从祠堂的画像里走出来的一样。
“很好看吗?”萧玉折阴沉着脸,笑道。
周围骤然降低的气温,让弟子们如梦初醒地垂下头,眼神不敢乱瞟。
陶执难为情地转过脸,不敢去看他们的表情,这大庭广众趴在一个男人身上,简直太奇怪了……
“我送你回去?”萧玉折手搂着他的腰,征询道。
“不……不用了!”
陶执手忙脚乱地下了地,可还没走两步便被衣裳绊倒,萧玉折早有准备扶住了他,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走开,我不是小孩子。”陶执一脸倔强。
“你今年才修成人形,与我相比怎么不算?”
“……”糟老头子。
陶执默默闭嘴,总不能说他已经两百多岁了。
可是这会儿功夫,他又发现那些刷刷的目光投来,都带着好奇、探究的意味,好在萧玉折的身影将他挡得很严实。
萧玉折的目光无波无澜,却凝滞在他敞开的胸.膛上。
陶执脑袋轰的一声炸了,他拉紧敞开的衣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内殿。
太……太他妈丢人了!

第16章
五日后,翰辰书院与玄武库新人弟子,按例分配衣物住所,然后去祠堂祭拜列为先师、立誓明志。
祭拜仪式按理来说需从简,只是简单走个过场。
但是祠堂内的气氛却有些古怪,他们的目光偶尔瞟过最前面的青衫少年,犹如平静的湖面下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如果陶执听得到他们的暗中传音,大概会听到诸如“他来祠堂干什么”“仙君不会在附近吧”等等言论。
仙君当然没有来,这不过是他们不切实际的猜想。
“今日恭贺各位成为内门弟子,你们的努力得到回报,现在请按照次序瞻仰浮仙宗诸位前辈。”车灏作为他们的先生,神色严肃地说。
听着前面一个个弟子高声朗诵誓词,陶执突然有些发怔。
这时,身边的窦祯手肘捅了一下他,“想什么呢?你这是捡了大运,换成别人开心都来不及!”
陶执也低声道:“那你不嫉妒吗?”
窦祯心梗了一下,“有点……不过是你的话,我就觉得很合理。”
“……合理?”
“不过别人可不一定,你以后在翰辰书院可要小心,当然如果你害怕,我可以罩着你。”
陶执感觉周围人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带着某种戏谑、同情的味道,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那种目光又消失了。
他默默打了个寒颤,实在忍不住问窦祯:
“为什么他们都那么看我?”
窦祯不假思索道:“嫉妒你长得好看?”
陶执心中疑虑更甚,他成功化形以后,仙君对他的态度和以前一样,但是他却敏锐地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时候,车灏念到了陶执的名字,他走出去之前,窦祯急忙叮嘱了一句奇怪的话:
“别看第二排十七位,照例喊声前辈就行!”
陶执目露疑惑,但也没时间细问,便走到了诸位“前辈”面前,车灏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他。
“翰辰书院十九弟子青莲,其人心性纯良、天资出众,拜见大师叔管锡……”
忽然另一个带着怒火的声音突兀响起:“敢问车先生,为何在诸位先师面前徇私舞弊”
祠堂骤然一静,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孔宜身上。
自打陶执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孔宜便脸色铁青,心里忍不住开始泛酸。
因为……
他瞥了一眼站在前面的青衫少年,凭什么……凭什么他来进来了?
不会就这么走个过场,就顺理成章进了翰辰书院吧?
“他不曾通过初试、也没有通过六关考验,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如今怎么能收入内门弟子?”
车灏愣了一下,然后耐心解释道:“他是仙君钦定的弟子人选,自然不用考核。”
众人俱是暗暗心惊,能得到仙君钦定的名额,说明仙君认可他的资质灵根,据说只有车灏与君青凝二位获此殊荣。
现在连孔宜都不敢吭声了,难道要他质疑仙君的决定?
车灏将一炷香递给青莲,温和笑道:“青莲眨眼间便长大了,今后要将他们当做师兄师弟,师姐师妹。”
那语气仿佛看着长大的儿子,笑容颇感欣慰。
“各位师兄师弟好。”陶执回过身弯了弯腰。
孔宜、其他弟子:“……”
谁跟他当师兄师弟!孔宜感觉喉咙又涌起鲜血了。
可是当看到青衫少年的脸后,他心里的怨怼又消散了许多,嘴角扯开的弧度隐进面具,黑色金属发出冰冷的光泽。
真是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青莲会有今天。
陶执心里本来有些抗拒,毕竟拜的对象是“敌人”,可是当仰望密密麻麻的灵牌时,他的心莫名感受到一种孤寂、悲哀。
这些人大多数很年轻,却都惨死于魔修之手。
他双手捏着三根香,每经过一个牌位便弯下腰,此时心无杂念,态度无比诚恳端正。
“拜见大师叔。”
“……”
“……拜见四师叔。”他弯下腰的动作一顿,因为所有人都在看他。
陶执想起了窦祯的话,这里恰好是第二排十七位,为什么不要抬头看……
他出于内心的好奇,还是抬起了头。
下一瞬他愣住了,因为在四师叔的灵牌上,悬挂着一幅半人高的画像。
如果说孔宜与“四师叔”只有七分相像,那么站在画像之下的青衫少年,便如同独自揽镜难分彼此。
众人的反应也很微妙,这一幕属实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
孔宜看在眼里却心里冷笑,像又如何?仙君可不会对赝品手下留情。
见陶执心不在焉地走下来,窦祯低声问:“你看了……心里什么感觉?”
陶执叹了口气:“无非惊讶和难过。”
“说说。”
“真是遗憾,这世上竟然有人与我一样英俊潇洒。”
“……”窦祯安慰的话咽进肚子里。
陶执一开始没多想,他本就对美丑没标准,又生长在魔界那种旮旯角落里,压根没见过几个漂亮的魔修。
按照其他弟子安排,陶执应该去弟子院里居住,但是考虑到他能压制仙君身上的禁咒,最后还是留在了紫阳殿。
陶执睡觉的时候,还是化作青莲跟仙君一起睡。
“青莲。”萧玉折招了招手。
陶执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迷迷瞪瞪打了个哈欠:“唔,来了……”
此时夜风吹进来,拂起床上白纱帐,来者的脚步有些轻浮,甚至那手背擦拭眼角的泪水。
青衫少年衣服睡得凌乱,微微敞开的衣襟露白皙的肌肤,隐约可见里面的秀色春光。
萧玉折忽然敛下眸,清冷的声音透着厉色:“还未学会控制灵力?将衣服穿好……”
谁知,青衫少年忽然扑下来,挂在他身上呼呼大睡。
萧玉折垂眸看着他的脸,那是毫无防备的神色,因为没有伸手去接住,过了一会儿少年便自己滑到床上。
……变回了青莲。
也许是青莲本身的灵力影响,每回半夜都会不自觉便回人形,然后就是跟树袋熊一样抱着人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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